裴忱从后抱住温宿,伏在他肩窝,气息暧昧,“宿宿,你先上去,我去给你炖汤。”
温宿:“…………”
出来玩还是逃不过要喝补汤的命运。
温宿转身,主动用菌丝卷住裴忱手指头,仰头小声询问:“裴哥,我可不可以不喝?”
裴忱轻挑下眉:“喊什么?”
温宿雪白的脸颊起了一层粉,嗫嚅道:“裴、裴哥……”
喊一声,他自己羞三分,脸皮红两度。
裴忱伸手摸了摸,温宿脸颊滚烫,他嘴角含笑逗弄:“又热了,宿宿。”
“衍衍想住二楼,我上去看看。”温宿猛地推开裴忱,转身走的飞快。
想起温乐衍还在外边。
“记得看好衍衍,不要让他踩水,衣服出发前刚换的。”
“行。”裴忱语气听起来还在笑。
温宿慌慌张张跑上二楼。
路过第一个房间,余晚已经换好沙滩裤,套着鸭子游泳圈,伴随一声愉快的“呦吼!”顺着滑梯滑下去,扑通入海!
楼下传来温乐衍清脆的笑声:“叔叔好腻害!”
温宿捏捏还在发烫的耳朵,推开其中一间房门,走进屋子。
发现这间房有两扇窗户。
一扇可以看到别墅大门,一扇面朝大海。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间屋子的窗户竟然只关了一半,地板很脏,桌子和抽屉也是拉开的。
像是进贼了一样。
温宿眉头轻蹙,感到不太对。
正想退出去回一楼问问怎么回事,视线随意往外一瞥,目光倏地变得凌厉!
第106章 戏精蘑菇
门口停放的车辆后,正站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人,模样很怪,像贼似的躲在车后往别墅里看。
温宿缓缓推开窗,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窗户框上,正准备往下跳,抓他个现行。
不料那中年人无意间一抬头,和窗户后的温宿对上视线,顿时面色大变,慌不择路转身就跑!
温宿不急着下去,指尖出现一撮菌丝,猛地刺出去,在空中飘荡。
在他毫无觉察的情况下,一缕菌丝缠落在他发顶,卷曲打结,基本不仔细翻找,看不出来。
质变菌丝在脱离蘑菇后二十四小时之内会存在活性,过了时间就会干枯。
温宿转身下楼,发现裴忱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温乐衍在沙滩上撒了欢的跑来跑去。
“鞋里进沙子了?”裴忱指挥着,自己不敢上手,“坐躺椅上,把鞋子脱了,沙子倒出来,要不然硌脚。”
温乐衍一蹦一跳:“裴爸爸,好多傻子。”
裴忱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纠正他:“是沙子。”
“沙……纸。”温乐衍说话时小脑袋一点一点。
裴忱非得教会不满三岁的崽说清楚话,于是又往前走两步,被身后温宿扯住腰带。
“不是看房间吗?”裴忱回头,挑了挑眉,“想找我陪你?”
温宿由着他使坏的手搂在腰上,再凑近些,把刚才的事情低声告诉裴忱。
裴忱眉头一压:“进贼了?”
“不知道,但是好像有人翻窗进来,二楼卧室非常乱,其他屋子倒是好好的。”
温宿眼睫颤动,攥紧裴忱结实的小臂,“而且我没有仔细查看,当时只顾着看窗外的那个人。”
裴忱掌心摩挲温宿光滑细腻的脸颊,气息沉稳,让他安心。
“没事,等会吃午饭时候和其他人说一声,下午我们去找找看,你在他身上留了菌丝,跑不了,他有可能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
“我本来想跳下去直接抓他的。”温宿用菌丝缠他手指。
裴忱立即抬手在温宿脑门上轻敲,“那是二楼,你喊我一声不就行了,能跳也不许跳!”
温宿水汪汪的眼睛盯他两秒,感觉这举动在惩罚小朋友,有些不高兴。
忽然温宿捂住脑袋呻吟:“啊……好痛……”
裴忱愣了愣,慌了:“不是,我也没用力,哪里疼,快让我看看!”
以为真的弄疼了他了,裴忱心里疯狂后悔,他家蘑菇确实娇。
裴忱握住温宿手腕,想拉开他遮挡的手,但是温宿一直捂住头不让他看。
拉拉扯扯好一会儿,温宿放下手,紧抿着唇,遮掩不住面上笑意。
白净的额头不红也没印子,裴忱才知道被他骗了,不依不饶抱上去,搂着温宿往墙角挤。
裴忱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行啊你,臭蘑菇,学会骗人了!”
“和你学的。”温宿理直气壮。
裴忱拖腔带调地“啊”了声,唇角微弯,把温宿困在角落和自己胸膛之间。
“那我没少对你做坏事,不能只学这一种,要不再试试别的?”
温宿眸子蒙上水汽,别扭地偏过脸:“不学,我可没你这么坏。”
“怎么坏了,你不是挺喜欢的,前天晚上在浴室,困得睁不开眼还配合我。”裴忱捏着温宿下巴,又揉了揉。
低头想亲,眼里满是渴望。
“不行……”温宿脸颊红的快要滴血,在这里能听到外边南新和江北行聊天。
还能听到温乐衍和余晚嬉笑玩闹。
只不过三楼的唐缇约和李修瑾很安静,上边隔音也好。
“等晚上……人太多了。”温宿气息紧张到停滞。
“先亲个,亲完我去做饭。”裴忱只是象征性问一句,大手环紧温宿的腰身。
吻的缠绵难舍难分,很投入。
温宿推不开他,便乖顺地缩在他怀里,躯体化造成的不适感暂时减弱。
裴忱很能影响温宿的状态。
有时温宿困得要命,却睡不着,被难以治愈的病反复折磨,这个时候,会贪恋亲吻,想要沉浸在欲望中……
这些天裴忱厨艺突飞猛进,午餐六菜两道汤,卖相过得去,咸淡掌握的非常好。
唐缇约毫不吝啬夸奖:“裴三,不愧是学院第一啊,今天的菜都很好吃。”
李修瑾给他盛了汤,“他打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
唐缇约啧一声:“你说话能不能别像个老头一样,三十出头的人,真活成叔叔辈了。”
“有时候天赋真没法说,人比人气死人。”江北行拆着螃蟹,开玩笑道,“我要是有老裴这家世,走路都横着走。”
裴忱给温宿盛了一碗汤放着,不咸不淡瞥他,“你横不了,花孔雀蹦跶着走。”
还挺形象。
南新想到江北行的精神体每次一出来,要么蹦跶,要么展开翅膀扑棱几下。
打完架还会跑自己面前开个屏,求偶似的,风骚的要命。
“不是,怎么你也笑话我。”江北行瞧见南新眼底的笑,把剥好的蟹肉放入他碗里。
南新抿了抿嘴角,给他留点面子。
瞧大家吃的都挺开心,裴忱特有成就感。
特别是自家的崽子,坐在宝宝椅中,自己拿着勺子大口干饭,胖乎乎小脸上沾着米粒。
挺可爱。
裴忱正在暗自感叹自己怎么这么牛逼时,面前推来个盘子。
是满满一盘剥过壳的虾仁。
“给你的。”温宿清楚裴忱进步飞快是下了多大的功夫。
前些天他忙到很晚回来。
总是能碰到裴忱半夜还在厨房忙活,研究好喝的补汤,研究小甜品。
手里拿着食谱,一步一步尝试。
有时不是食谱,是治疗抑郁症的各类书籍,裴忱用尽心思想要拯救温宿。
吃过午饭,裴忱留下和其他人聊方才的事情。
温宿则带着温乐衍去洗漱,哄他睡午觉,怀里抱着小奶团子在落地窗外轻晃。
温乐衍躺在他臂弯中,耷拉的脚丫跟随温宿来回走动而晃悠,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温宿。
小孩子的眼睛最纯净,充满爱意。
这世间所有烦恼距离他还很遥远,他可以无忧无虑躺在温宿怀里。
“睡吧,等下南新叔叔会陪着你。”温宿和温乐衍轻轻碰下额头。
听着客厅里谈论结束,温宿抱着睡着了的温乐衍进去。
南新轻咳,说:“现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留在这里看着衍衍。”
苦楝树中度受损,精神体养起来困难。
南新身上的伤恢复的快,但精神体恢复缓慢,休养期间不能劳累。
温宿轻声说:“他这会儿睡着了,你陪着他就好了,要不然醒来找不到人,会害怕。”
南新点头,看着缩在温宿臂弯里的小团子着实可爱,一只小手还揪着温宿外套的拉链,睡着了也不松手。
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拍完照南新接过小崽,动作很熟练。
江北行能看出来,恐怕温宿失踪那两年,南新没少帮温宿照顾孩子。
裴忱自觉放低音量:“我们人多太引人注目,我和宿宿去就行了。”
唐缇约懒懒抬手:“我和小仙人掌跟你们一起,这里有老李和江北行坐镇,很安全。”
这次出行,暗地里保护温宿的保镖也跟了过来,全部守在别墅外不远处。
裴忱思考片刻,答应:“行,相互有个照应,一起吧。”
等温宿四人离开,南新抱着温乐衍回一楼房间,脱掉鞋子,把他放在床中间。
裴忱不在这里,江北行也没有不能接近小孩儿的毛病,堂而皇之躺在另一边。
“真像老裴,不过眉毛和嘴巴像温宿,瓷娃娃似的。”江北行忍不住手贱想捏崽子的脸颊。
南新反手抽在江北行手背,“别碰,不要把他吵醒了。”
江北行侧身支着脑袋,发现南新眼神都染上几分柔和。
“怪不得那两年我想找你,你不让,我跑去你老家,你也不在,听人说只有过年你才回去?”
“其他时间不在学院,是因为去找了温宿?”
南新躺下,淡淡嗯一声。
“你对温宿……挺好的。”江北行说不清心里酸涩。
南新知道他又误会了。
和裴忱一样神经病,瞎吃醋。
“温宿那两年过得太艰难,身体亏空,整夜失眠,照顾衍衍也耗费很大精力,他自己也在生着病。”
“或许你没见过一开始的温宿,他并不像现在这么忧郁,他比余晚还要活泼开朗,那年暑假回去一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南新亲眼看到温宿像朵生机勃勃的太阳花,最终走向凋零。
“当时不清楚他经历什么了,突然变得不爱说话,内向,没再发自内心笑过。”
“他离开的那两年,我每天担心的事情,就是突然有一天,收到温宿的死讯。”南新偏头,语气认真。
“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在我初入联盟学院,因为拿不出饭钱和住宿费而无助的时候,他悄悄帮助了我。”
当时那个年龄,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
温宿知道南新为难,经常会拿吃的去找南新,请求他教自己不懂的题。
过后会笑着把吃的给他,还要请他吃饭,说是报酬。
南新侧过身,轻轻梳理温乐衍的头发,低声说:“快些长大吧。”
他们都需要希望。
希望支撑着他们,爬出深陷的沼泽。
江北行眼底泛红:“原来是这样,我只是怕……南新,我怕你头也不回的离开。”
南新手掌抚摸江北行脸庞,眼神从未像此刻这般温和,“进入联盟学院,是为了北部平原,苦楝树会庇护北部平原所有人,我也会。”
直到现在,江北行终于明白。
不是南新不愿意和好,也并不是不爱了,而是从始至终,南新都看得透彻。
哪怕江北行是南新这趟旅途中的意外,让南新沉沦,可他却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
“我知道了。”江北行亲吻南新掌心,“我爱你,哪怕以后天南地北,再难见面,我也爱你。”
南新收回手,平躺回去,闭上眼睛,在江北行看不见的角度,眼尾倏然掉落几滴泪珠。
“手串戴着吧,留个纪念,以后你来中心圈,我至少也是你的朋友,请你吃饭,接待你……”江北行眼里隐隐有泪光在涌。
南新嗯一声,抬起手腕,偏向另一边,没有勇气看他。
江北行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手串,冰晶内孔雀翎和树叶依然生机蓬勃。
爱意常新,从未腐坏。
南新感觉到手串滑入腕间,指节被江北行细细亲吻,伴随滚烫的泪,残留的温度灼的南新心口刺痛。
另一边温宿感受自己的菌丝在前带路,走了二十多分钟,发现距离并不远。
“果然是在附近的村子里。”
唐缇约眯着狐狸眼:“那人是翻进二楼的贼?有没有丢东西?”
裴忱上二楼检查过,“没有,只有这间房被翻找过,其他房间没事,恐怕咱们刚到的时候,房间里还有人。”
温宿回忆了那间窗户外的情形,“窗外有空调外机,很好爬,可是我发现的中年人,不像是能爬上二楼的。”
几人一边谈论,一边跟着温宿走,十多分钟后,从沙滩绕过海边的山。
很快一处荒凉的村子出现在眼前,看起来貌似没有什么人住在这里,外围家家房门紧闭。
“这里距离南部海峡边缘挺近了,自打白晶案过后,许多年轻人带着一家人去别的地方工作生活。”
唐缇约想起邻居奶奶一直在说,以后她的孙子孙女该怎么办。
“邻居家的两个小孩儿,和咱们衍衍玩的那两个,他们的父母说以后俩小孩上初中,全家就要搬走了。”
因为南部海峡并没有几所好的学校,而且剩下的每一所距离边缘城镇都很远很远。
那一年的白晶案,轰动四部,中心圈直接调来军队抓捕。
从那一刻开始,大学,商场,房地产商,全部搬离。
温宿眼睫低垂,停下脚步。
裴忱回头:“宿宿……”
最怕分别的人里面,也有温宿。
温宿很快调整好情绪,勉强弯了弯眼角:“总有一天,南部海峡会重新活过来的,离开的居民也会回来。”
余晚使劲点头:“肯定的!我以后想找位南部海峡的姑娘嘿嘿,我可以入赘,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们住一起了!”
唐缇约乐了,搂过余晚肩膀,逗他:“找姑娘干什么,找个帅哥呗~你唐哥可以给你介绍个。”
“噫,我才不要,我可是直的!”
“哈哈哈哈好!你直!你的每一根刺都笔直。”
他俩拉拉扯扯打打闹闹,正中裴忱下怀,终于摸到温宿小手,强势的穿插入指缝,十指相扣。
快要进入村子,唐缇约和余晚安静下来,观察着两旁的房屋,没有发现任何居民生活的迹象。
唐缇约身形轻巧抬脚踩上墙壁,翻上其中一家院子的墙头,张望片刻,又跳了下来。
“和其他几家情况一样,院里植物好茂盛,没有人居住。”
裴忱墨色的眉头紧蹙,“应该还有一些人住在这里,越是上了年纪的,越是不想搬。”
裴忱发现温宿在和别人聊天,问:“宿宿,怎么了?”
“我让小童帮我查冯家村这两年的人口出入情况,她说一年前这里发生过动植物融合变异攻击村民的案件。”
温宿把资料点开给他们看。
“当时死了十多个人,发生这件事后,大多居民都搬离了。”
裴忱拨开温宿脸颊被风吹乱的头发,问:“是什么东西融合?”
数十年前,中心圈一直派大型无人机洒药,这些药对人体无害,但是可以抑制植物和动物基因突变。
只不过近些年,总会有意外出现。
“爬藤类植物和千足虫……”
温宿突然停顿话语,转过头,清明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左前方的方向。
“他在附近!”
裴忱顺着温宿视线看去。
村子本就处于山的背面,光线阴沉,一颗头颅悄无声息从拐角探出来,仅用一只浑浊眼珠盯着他们。
温宿冷不丁被吓得菌丝炸了炸。
裴忱放开他的手,突然冲出去,少顷间出现在那人身后,一把将他从拐角处拎出来!
裴忱手里拎着的人,双脚悬空不断挣扎,嘴里发出南部海峡的方言。
但语速太快,温宿也听不懂他到底在咕哝什么。
唐缇约屏气凝神听几秒,不太肯定道:“放他下来,他让你放开他。”
中年人衣服破破烂烂,身上体恤洗的发白,衣摆薄到透光,边缘起毛边。
人也瘦弱,黝黑的皮肤很松垮,稀疏的头发干黄,裴忱注意到他的胳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
裴忱放他下来,手扣在中年人的肩膀,冷声问:“是你去别墅偷的东西?”
中年人眼神胆怯,打量着他们,神经质般不断重复:“不是我,不是我……”
余晚好奇:“他是疯子吗?”
温宿注视着对方,上前一步,语调平缓温和:“伯伯,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这村子看起来并不小,只是外围已经没有人居住,显得很荒凉,可这里的植物又太过于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