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交替、时序轮换,时光飞逝一晃便是三年。
这期间以陆淮为轴心,周侧的氛围不断涌流汹涌,人与人之间堪堪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而处在这股微妙气场中心的人却得意喘息几分,能有空间做自己的事。
陆淮也心知肚明自己不能对谁表露出过度的偏爱,否则便会重新陷入那情爱交织的窒息网络之中,被那样过火的追逐、被迫泊在湍急的水流中如同一叶寻不到岸际的渺渺扁舟。
这种不安定感会令他心力交瘁,而他还有自己的抱负要施展,还有太多太多应当做的事没有完成。
因而他强迫着自己把目光把一直以来默默关注,在楚元廷的扶持下如愿驳倒了自己父族、此刻已然是同样入朝为官的沈沉笙身上移开,只默默感受着那道晦涩难言、蕴含着万千浓情的注视,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隐隐对沈三道“对不住。”
有时午夜梦回,便是凄惶地坐起,不觉泪水也已经沾满了衣襟。
叹息着最伤人的不是相忘于江湖,而是心相连、情还在却无法相守,便连再见都只能狠心避开对方那如同会说话、肝肠寸断千回百转的美丽凤眼。
身为帝王的楚元廷倒出乎意料地沉得住气隐忍得下,说着要尊重他的心意、等待他的选择,在他当真未在与沈三有过多的接触后便也没有凭恃权威强要逼他入那龙帐。
只是常常用着些士人讨心上人欢喜的手段,以谈论各种政事为理由召他前来。
陆淮也不是个愚钝的,自然知晓君主还愿这般同自己慢慢来已是万幸。若是他真的如心中所想果断拒绝于他,恐怕以楚元廷的上心程度,知晓自己无望可能会当真做出些让他果决欲自裁的事情来。
想到这重,指尖就不由自主掐得发白生疼。
可陆淮也切实因着这份偏宠得到了利益。
不过三年光景,竟是凭着四品修撰之身,被君主器重启用于法令革新的各处角落。甚至再次同陈清源搭班,二人一同查处破获了一起上下合力贪腐的大案,亦因这件事再度于民间名声大噪。
刚开始群臣还会揪着他资历浅、年纪轻这件事不放,上疏参他一本,表明对他的不信任。
楚元廷即使没有对陆淮生出那份心思,也是不惮于给新鲜未被那二派玷污的人才一个成长的机会的,自然是不会受这些心思七拐八绕、老奸巨猾的东西仗着官高打压他看好的人。
尤其是他还对着这欣赏的臣子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旖旎暧昧,那这种赏识和保护便会转化成一种来自君主的绝对支持,也使得陆淮更有用武之地大施拳脚,在查探、思虑的过程中不断地增长着实践中而来的谋略、完善着心中勾勒出的未来的蓝图。
而后陆淮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是可用之才这件事。那些质疑的声音也逐渐少了,只是伸出手来邀约他加入的势力相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刚开始只是中间人递了拜帖,到后来却是连主官都借着朝会后的时期请他一叙。
他斡旋于丞相与瑞王两派之间,小心翼翼地避开愈演愈烈的党争,但这流言蜚语仍然把外界眼中那清朗正直的状元郎名声抹得不是那般干净。
陆淮虽知晓树大招风,愈锋芒毕露愈发容易招致猜疑和嫉羡,但还是禁不住被那在奉命行事的时候交涉对接官员时对方暧昧不明的态度弄得有些低落。
而这段日子除了被盯得紧动不得分毫的沈沉笙、那因边境战事又起而忙着警戒的裴羽,便是程若琛陪伴他的时日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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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程小狗分外记仇,沈三笑他情感基础最薄弱,这不就主打一个陪伴来了?
本来这章昨晚就构思好了,但素因为结局改了改所以又大改了一下芜湖~
老婆们,裴怀远练兵代表什么)
消失的“他”要强势回归了(吸溜吸溜)
因为昨天画了个加更大饼米有操作到位,于是这次渣作洗心革面补个小IF:(程淮现代篇)
程若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莫名的改变。
不仅头发变短、衣着怪异不说,整个人也变得稚嫩了几分,甚至娇生惯养的痕迹颇重,连茧子都只有食指上有些,其余地方白嫩的很,一点都没有幼年受人虐待留下的丑陋伤口。
他这是在哪里?这算是甚么模样,未免也忒不像话了罢。
真的是,昨个儿学着做那甚么陆淮爱吃的桂花酥学到了子时,连师傅都累得直哈气才回去休息,谁知竟然见鬼的给自己睡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唉,可惜还没给小主人露一手呢···
“若琛,还不快去上学!都成年人了,还这么懒惰要人催,真的是!”
程若琛只听门“嘭”的一声被踹开,着实是一头雾水地看向了来人,却看到了一张陌生而美丽、与自己带着几分相似的脸。
“你是?”
“你小子,为了不去上学,还能装作连你妈咪都不认识了。”
妈妈?是娘亲的意思么?
可他的娘亲在他出生后不久就离开了啊,原来,这个陌生地方的自己是有娘亲陪伴的吗,未免太过幸福了罢···
他稀里糊涂地就被塞上书包,被这个生得温柔美丽却脾气“暴躁”疑似娘亲的女子推了出门。那人嘴里还喋喋不休道:“时间就是金钱,别以为现在成绩还行···”
“快去吧!你的好兄弟还在等你呢!”
程若琛正莫名其妙自己哪来的“兄弟”,推开门却撞见了一张熟悉到他难以置信的俊美面庞,五官线条一笔一画是如同水墨丹青般的隽逸秀雅,而美人此刻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阿淮?”
“阿琛今天怎么又睡过头了?昨天不是还在说今天绝对不会让我等么?”
听着这温柔的声音,程若琛鼻子一酸,被幸福包裹的充实感和无边的苦涩极其矛盾的出现在身上。
乐是因陆淮唤“阿琛”是他未感妄想的待遇,涩是因这一切的明媚鲜妍、这一切的幸福都是被他鸠占鹊巢的这个“程若琛”所拥有的。
他和陆淮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沿途与大雍截然不同的新奇造物深深震撼着他,而他亦如同走在云间一般亲热地伴在陆淮身侧,被领到了那个唤做“中学”的地方。
上了一节课他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学习能力在这处实在是不够看,因着所有知识都与科考所需的截然不同,而有些学科的答案,竟是有定数。
他本就自卑,私心觉着自己配不上陆淮,这会儿更是。
看着一下课便被众星拱月围得严实、受欢迎极了的陆淮,他心中的郁闷愈发浓厚,觉着这般糟糕的自己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得不到小主人的青睐。唯一庆幸的是他左顾右盼侦察半天,没有和那些烦人的情敌生得近似的可疑人物。
这种心情发酵到放学,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程度。
可谁料火上浇油的事居然还能发生···
一个明艳挂的美丽女生羞答答地向陆淮递了情书,陆淮也笑着望着她,嘴里正要说出些什么。
在他看来二人十分亲密。
程若琛一下火气涌上头脑,箭步跑上去竟然是十分僭越地把陆淮带到了一边,当着人家女生的面便吻了陆淮一口,深呼吸一口气,对惊愕得握着情书的手都在颤抖的她说:“抱歉,陆淮已经有心慕的人了,便是我!”
心慕的人?
女生深受震撼的同时也觉得十分怪异,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么文言化的词了。
可陆淮看着程若琛惶然不安地等着他的回复,只是笑着礼貌地对那女生说:“谢谢你的喜欢!只是不好意思,我的确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他被承认了?
程若琛整张脸顿时刷的一下红了,感觉万千绚烂烟花在脑海中炸开,顿时甚么也顾不得了,待那女生走后,便迫不及待地搂住那细腰抱住了陆淮,桃花眼却闪烁明灭,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接纳自己。
未料被推开的宿命被破解,他也被另一双渴慕的手环上,二人亲密地贴在一起。
湿热的气流喷洒在耳际,他听见陆淮对他说话,那语气是如同在梦中一般的缠绵柔和:“玄宁,你不是刚学了做桂花酥要请我尝尝吗?”
他瞳孔一缩,攥紧了陆淮的衣袖:“阿淮?彦谨?你怎么也在这个地方?”
陆淮却没有回他,只是笑着埋下头,在他的耳朵处研磨啄吻,低低地道出了一句:“我才知道你前些日子赠我的那副刻着我名字的项圈,并不是要给‘月饼’的,连尺寸都不合。”
程若琛一下便张扬肆意地笑了开来,立刻便反据主导把故作熟稔的人亲的喘不过气。
边引导着那双手探索着自己的脖颈,边对上那双湿漉漉的清澈杏眼,妖气横生地吐露:“只要小主人想看,自然是随时待命的。”
“想要阿淮亲自给我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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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臣妻51
陆淮因着知己那份逾越友人界限的心意, 再想起在以为妻子死去那段时间自己对裴羽的过度依赖,只觉得二人之间再不保持距离,在友人这一步上已经隐有些控制不住的危险。
故而逼着自己莫要再那般贴近, 也同怀远开诚布公了自己无心风月的心意。
可他犹然记得, 对方当时只是有所预料一般十分自然地便表示要尊重他的想法。
令他十分动容, 但也更加惭愧, 不知自己要以怎样的态度继续面对怀远。
恰逢边境动荡不断,裴羽也紧锣密鼓地练起了兵,倒也无暇再主动寻他。他亦知晓轻重缓急, 不欲打扰这家国大事, 故而二人之间也是有很长一段时日未见。
不过他也不曾感到孤寂便是了, 大抵是因着程若琛经常来陆府拜访同他分享一些趣事轶闻, 遇到忙时也是十分体贴地不予他压力,相处下来竟然也十分地叫人愉悦。
这人自己也算不上闲, 但倒是得空便一直主动来邀,虽然陆淮自身因着情爱方面的失意而愁肠百结,但奈何他实在盛情难却。
陆淮每每想起他还特地绕去西街为他带喜欢的桂花酥, 他驳一次他忤逆一次, 便实在忍不住赞同这人做朋友当真再真诚不过的。
只是有一点不好的是, 或许是因着对方也总是和那三个和自己剪不断理还乱的人搅合在一起,他总感觉程若琛待他的态度过于亲近, 带着几分难言的古怪。
这种古怪若是举例来说明,便是总感觉对方把自身的位置放的低低的, 仿佛他是主他是仆,可他们分明是友人不是么?
只是再把人的情感往男子之间那点事儿靠,他自己也是不愿这般去臆断自己的友人的。虽然楚元廷、裴羽都曾含沙射影地传达这探花郎心思未必单纯到哪里去的意思,但他依旧选择相信自己的所见所感。
毕竟怀远那样, 明明是知己却动了情爱的心思,着实是石破天惊的程度。甚至他们之间也有了越过关系亲近朋友的交集,让他至今想来都难免有些羞耻。
但他每每升起奇妙想法、思索着要如何和程若琛说无需这般迁就的时候总是被那双写满真挚的桃花眼反过来瞧得噎在喉咙里,便也不好意思再把不知有无根源的话语道出口来了。
再者,最近陆淮也在苦恼另一件事情··
不知是否是太过思念沈三,总感觉已然不拘泥于夜里,便是午休小憩时都会隐约记得自己梦到同他相拥。
有时甚至不知道是否是因着自己有些难以启齿的欲求未得到满足,便是连更亲密的唇舌交缠、空气让渡都会成为其中的内容。
每每清醒时想起,总叫他觉得懊恼不已,明明改旧制的运作正如火如荼,他还有一打的事情没有做到位,怎生还有心神用来想这些有的没的。
故而之后干脆宵衣旰食苦劳到深夜,人也肉眼可见的憔悴。
但这可怜天真的小郎君又怎会知道,夜里是沈三隐忍终日终于寻到时机避开耳目前来探望于他。因着不被管束的时辰太短,便只能静谧地做一樽华美雕塑贪婪地欣赏着小公子纯美安然的睡颜,贴着唇浅尝辄止便毫无痕迹地离去。
而日间的便是···那他觉得幽默开朗的好友实则像一尾偷腥的鱼儿,在他呓语恍惚唤“阿笙”的时刻情难自禁地包裹住他的手,仿佛拢住了他的整个世界。
那声音沙哑低沉却好听得抓耳,是不同于平日妖孽肆意的另一种风格,像极了深深受陆淮思念的某人在对着他回道:“我在。”
在发觉他眼下的肌肤因疲倦染了青紫后,闲聊游伴时只是劝陆淮好生休息,还烫贴地买了药馆舒缓眼下经络的温养药膏。
但得了机会看着君子在他面前卸下防备休憩时,却是靠近他的小主人,心疼地如对方的妻子一般,双手轻轻触碰着陆淮的太阳穴,见那人没有倏尔惊醒,便温柔地为他按摩。
直到从那两片他渴求不已的红润的唇中无意识地泄露出他人的名字,才停顿下动作,愤愤又小心把握着尺度在小主人唇上轻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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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中,裴致刚刚接到最新的战报。
他愈观面色愈难看,攥着战报的五指收紧,顿时把那沓信纸揉捏得变形。
但他还是尽量收住了力,克制住了戎马倥偬磨就的血性,因着其中的内容实在是十分重要不可怠慢,不仅关乎着裴家军何去何从,亦关乎着大雍的安全。
“子山,劳烦你前去召一下怀远,我寻他有要事相商。”
“是,将军!”施崇恩明晰边境定然是出了大事,故而马不停蹄,抱拳全礼后便跑着前往演武场。
“父亲。”一早便起来练兵的裴羽接到了裴致的传唤,令郭副将先继续操练,确定众将士各司其职,自己便迅速地赶回了议事厅中。
“怀远,这是系宁镇传来的讯息,你先看看。”
系宁镇?
这个地方的名姓还是前朝败出割让给匈奴,直到雍朝先人历经五代光阴才夺回重新赋予的。其意无非希冀把来之不易的和平留住。
至今周边地区也被收复,不出意料应当已经在关口,若是这处也受匈奴人侵略,便代表着更靠外的边地村庄可能已经…
自己有所思虑,加之面前负手而立的裴致面色凝重,裴羽一下便知晓局势定然已经十分严峻。
他颔首接过,光是信纸上的褶皱便能看出前一个阅览者的心情,而自己亲眼阅读却是越往下看便越叫人咬牙切齿,直令人恨不得直驱关外,把那群进犯的凶莽异族尽数灭杀干净,叫他们血债血偿。
当初放那乌衡回去便知晓定然是一个祸患,因而也与楚元廷商议过此事。天子密令从京师发出,传到边境那头也谨慎地加重了防守。
可果真待这人冒出头来,谁也没预料到,当初这还在大雍狠狠栽了跟头的三王子搅动风云的实力实在可观,那阴山之外的北匈好似变了天一般,竟是用蠢蠢欲动来形容都不够。
老单于病重,偏生膝下又是个子孙满堂、个个出类拔萃的修罗情境。
一切自然不可能笑笑善了。
众人心知肚明一场角逐单于之位的乱战在所难免,因而即便上任未故,寒光利刃依旧成为了倾轧手足的手段。
大王子和二王子作为夺位的最热人选,自然是领衔这一场锣鼓震天的大戏。当真是各显神通,你一计来我堵上,把单于分配下的任务视作了展现实力的大舞台。
可当所有人把目光聚焦在这二人身上的时刻,不声不响、先前还狼狈从大雍回归,叫众人轻蔑耻笑的三王子却是异军突起,甫一出场便强势砍去了大哥二哥的左膀右臂。
虽手段狠辣,论心计、论实力,却都是极强的。也因此俘获了许多部族的爱戴与信服,认为这三王子便是那草原中的“布日古德”,亦就是匈奴语中“雄鹰”的意思。
打着“天神眷顾,所向披靡”这面旗子,加之笼络人心的能耐足够,竟短期之间便成了气候,和二位根深叶茂的王兄隐隐成就分庭抗礼之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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