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厌其烦地引导性地问Alpha:“我陪着你,你会好一些吗?”
“……会。”他得到了答案。
omega扫了两眼干净的地板,开始一边起身一边往旁边挪:“那我陪你坐着吧。”
他刚要坐在Alpha的旁边,还没来得及落脚,悬在半空中的手就被楼灼握住了,手腕贴上了滚烫的皮肤,被紧紧握着,像靠住炭火,让他的脉搏心跳都加快点燃。
“你……”楼灼刚说出一个字,才反应过来似的把迟谕的手松掉了,“抱歉。”
他在地上坐了太久,起来的时候重心不稳摇晃两下,迟谕伸手去扶,又被Alpha悄然躲过。
omega刚收回手,便听楼灼对他说:“地上凉,你坐床上,我坐地上。”
迟谕暂且接受了这句安排,他坐在床边,楼灼便坐在地上靠着床,Alpha的房间是没有铺地毯的,楼灼还是坐在硬邦邦又冰冷的地面上。
迟谕盘腿坐在床上,室内没有开灯,但窗帘没关,他借着月光又把室内看了一圈,散落的抑制剂很多,楼灼刚刚坐着的那个门边角落已经放了四五支了,这还只是半个晚上。
omega垂着眼去看楼灼,Alpha的眉眼敛着,他看不清男人的神色,只能看见耷拉着的长睫和有些冒汗的额头。
他把床头灯拍开,终于能看清楼灼,接着伸下手,因为最近握笔太多而又生起来的薄茧就靠上Alpha的侧脸,他摸到了一片滚烫,和他刚刚在外面待冷了的掌心温差很大。
楼灼打完两支抑制剂之后就开始困倦,又霎时接触到冰凉的东西,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他先拿自己的脸去蹭了蹭。
动了两下才惊觉不对,睁开眼的时候往上望,正好对上迟谕笑得弯弯的眼。
楼灼被这一抹笑看得一时呆愣,没有动作,omega便催促似的用指尖点着他的下颚,修长的指节顺着他脸的弧度贴了半个掌心上来,倒不像是他主动贴着了,像是omega主动拖着他的脸,还时不时摸两下。
Alpha懊恼,赶忙把眉眼垂下,鼻尖都皱起,他抱怨似的问:“为什么……?”
“嗯……”迟谕在学每次楼灼卖关子时候拖长的尾音,在心里笑够了才说,“今天可以借一只手给你。”
到底是易感期,他能够原谅楼灼的举动。
而且楼灼刚刚那样来蹭他的手,从上往下看的时候整个头都在轻轻地挪,像是他养了什么宠物,意外地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只需要伸出一只手就能让人贴过来什么的,感觉很不错。
像是很纠结似的,Alpha的脸贴过来一下又挪开反复几次,最终还是没舍得挪开,小声答应着:“……哦,好的。”
迟谕曲起一条膝盖,坐在床上悠悠然看着。
看楼灼又想又不敢太明显地蹭他手的神色,看楼灼在高挺鼻梁下紧绷又悄悄翘了一点的唇,那颗痣在迟谕视线里变得清晰。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送给楼灼的那幅画没有画完,他好像还没来得及把细节添上去,其中就包括这颗痣。
迟谕想着想着出了神,直到手被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指节被人并入了掌心。
他看着楼灼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轻贴,半张脸都要侧过来。
omega的心跳漏了一拍,在刚刚那瞬间,他以为楼灼要吻上他的掌心。
但没有,Alpha好像彻底陷入了昏沉的状态里,呼吸平缓,除了握着的手之外,像是真的睡着了,迟谕看着看着,突然悄悄地把自己的手凑到了楼灼的唇上。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
今天他才发现撩拨人原来是一件这么有趣的事情,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小举动而惊慌失措连连失态,会从心底漫上一种满足感,难怪楼思知对此乐此不疲。
在迟谕的掌心贴上Alpha的唇时,楼灼瞬间就清醒过来,他赶忙挪开自己的侧脸,还以为是自己在将要睡着时不小心亲到了。
完全没想到是迟谕故意所为。
“抱歉,抑制剂打完之后会有些困,我不是故意碰到的。”
Alpha在道歉。
迟谕没有回答,他的腿一直坐着有些麻,特别想靠着什么东西,可是如果靠上床头,因为床头柜子挡着他的手就没办法垂下去伸到楼灼眼前。
他思索了一会儿,在楼灼久久没得到回复而抬眼忐忑看他的时候,突然开口说:“要抱一下吗,会更好一点吗?”
楼灼沉默了很久,反问迟谕:“你确定吗,不是什么别的……”试探之类的吧,抱一下就让他走什么的。
后半句话他没敢说出来,在迟谕点头再次浅浅笑着肯定之后,他才也坐上了床,他没在床上抱过人,一时间动作十分急促慌乱,腿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折腾了一会儿,他才挪好自己的姿势,把omega轻轻地拢在了怀里。
说是拢在怀里还有些高看了楼灼,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还是再坐下一个人,刚刚那番接触,他除了手,没碰到omega半分。
迟谕叹了口气,只能自己一点点一点点地往后挪,直到触及到温热的胸膛,然后他才慢慢地扬起脖颈,放松自己躺在了Alpha怀里,将头靠在楼灼肩膀和颈间的位置。
楼灼是靠着床头坐着的,明明是十分省力的动作,却被男人做出了上刑场的紧张感,omega靠着的肌肉都硬邦邦的,非常不舒服。
迟谕戳了戳楼灼放在他身边的手:“放松一点呀,靠着很不舒服。”
一句话说出来,身后的人才勉强放松下来,迈向了成为一个合格抱枕的路。
“睡觉吧,药效起了不是吗?”迟谕找好了自己的位置靠上,轻声说着。
“嗯。”楼灼答应下来,接近十支抑制剂在半天内打完,在这个时候终于发挥了巨大的效用,在闭上眼睛之前,Alpha低声地,在迟谕耳边说道:“谢谢。”
怀里的人成为了安心剂,鼻尖若有若无飘来的洗衣液清香味道都让楼灼忍不住偷偷猛吸两口。
他很想把迟谕抱紧,然后把自己的头埋在omega的后颈,或许还可以偷偷用唇擦过某几块皮肤而不被迟谕发现。
但是他不能,他还没有得到许可,他还需要再做更多争取。
他的贪念在易感期里面也放大了,他不想再独独喊迟谕的名字,他想喊些别的,只有他独有的。
Alpha的劣根性被他压制得很彻底,但最根本的占有欲还是在最后探出了头。
他想要怀里的这个人是自己的,想要下一次拥抱是可以抱紧的。
楼灼并不清楚迟谕为什么要在这次易感期的时候帮他,这次也是爱屋及乌吗,还是只是因为心软而看不过去。
迟谕离开之后他从没流过泪,他喝酒、颓废,唯独没有闷声落泪,因为没有用。
被迟谕拒绝了那么多次,差些要留不下来的时候他也没哭过,因为没有用。
但唯独这次,迟谕一点点往后靠,他看着omega熟悉的背影,这个人又靠在他的身边了,他红了眼眶。
他多希望,这次迟谕的靠近,只是因为他是他,只是因为他是楼灼。
身后Alpha的呼吸变得平稳,他靠着的胸膛也起伏规律。
楼灼睡着了。
迟谕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伸出手勾出了楼灼颈间的银链子,他很早就发现楼灼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了,只不过之前没兴趣看,这时候正好想看又有了机会。
他以为那上面挂着的会是他之前留下的那瓶提取液,或者也可能是随手拿的配饰。
金属都已经染上躯体温热的温度,omega慢慢地将链子勾出来。
然后,看见了一枚戒指。
迟谕的手顿了下,后才缓缓地将戒面勉强对上床头灯的亮光。
他看见了,他亲手设计后藏在内圈的英文字母。
Loyal。
这是属于楼灼的那枚,迟谕很清楚。
他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了,楼灼竟然把戒指时刻挂在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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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小迟的小狗呀?
第55章 .我可以,开始追求你了吗?
等楼灼再次醒来的时候迟谕已经离开了,他靠在床头,双手摊开放在床上,是一个仍然近似背后拥抱的姿势。
醒来之后Alpha就着这个姿势怔了很久才缓慢地起身拿了一支抑制剂放在手心。
如果不是被他抱在手里的毯子被叠好了放在床尾,他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场梦。
太不真实。
太过幸运。
余下几天易感期除开第二天还有些压不下去的燥热之外,剩下几天都只不过是性格暴戾的表面现象,楼灼打着抑制剂过得不算太艰难。
迟谕依然会在他的房间门口停留,但再没进来过,只会给他端来午餐晚餐放在门口。
易感期在第五天下午彻底结束,楼灼下楼的时候民宿里很安静,突发的天灾让游客数量少了很多,那天晚上去市中心的两个beta姑娘在地震后买了最快的航班回国,别墅里空空荡荡,仍然只有三个人。
Alpha刚从拐角下来,就看见在吧台伸懒腰准备阖眼的沈沉木。
几天不见的人突然出现,beta手都没放下话先出了口:“楼哥你病好了啊。”
……病?
楼灼挪动视线,在omega身上停了几秒。
今天是个小雨天,迟谕没出门,坐在窗边看手里的书,听了沈沉木的话也没开口,只淡然地翻了个页。
沈沉木打着哈欠嘟嘟囔囔:“到底是什么病能病这么久啊,你一个Alpha体质也太不好了吧,还没我健康。”
楼灼了然,易感期毕竟算Alpha比较隐私的事情,迟谕随口编了个理由说给沈沉木听,不管多不合理beta都会相信的,毕竟告诉他的人是迟谕。
他就顺着话应下来:“老毛病了,不是什么大事。”
“哦。”,沈沉木小鸡啄米式的点头,趴在吧台上睡着之前还不忘小声说,“我想吃鸡翅了……”
楼灼无声笑笑,给自己倒了杯冰橙汁靠在厨房门那看迟谕看书。
视线太明显,惹得omega不免抬眼瞥他,浅棕的眸子淡淡的,看向他的眼神意思很明显,问他想干什么。
Alpha被发现也不挪开视线,反而歪着头勾唇,把手里空了的杯子放下,指节往小黑板的地方指了指,又做了个炒菜的动作。
迟谕翻书的手一顿,几秒后用书脊往吧台的方向点了点。
楼灼明白了,点了点头,把杯子洗干净放回去拿着伞出了门。
晚餐果然吃的鸡翅,沈沉木开心欢呼后主动接管了洗碗的工作,一边捋袖子一边哼歌。
迟谕也和之前那些日子一样,坐在餐桌旁边一口口抿温水。
楼灼走过去坐在迟谕对面,厨房离得远,此时两人说话沈沉木听不到,他便对迟谕说:“毯子我洗干净了过两天还给你。”
omega应了一声,静了一会儿,突然道:“我准备过两天回A市了,有一场珠宝展要办。”
话音一落,Alpha放在桌面上十指搭着的手骤然绞结在一起,惊诧时他呼吸滞了一秒,但没表现出来,只装作淡定地继续刚刚的话:“那我今天晚上就洗,在你走之前给你。”
“不用。”omega再一次拒绝了他,“你给沈沉木就行,本来就是当时随手买的,没必要带回去。”
楼灼缓缓地点下头,他微不可查地深呼吸着,做了几番心理准备,张了三次嘴,他才说出一个有些逾矩的请求:“如果你不在意的话,能不能把它送给我?”
这个请求确实过分,楼灼心底很清楚,他并不抱什么希望,问出这句话是欲望作祟,他喜欢迟谕,想拥有迟谕,包括他身边的所有物。
理智告诉他这句话被拒绝的可能性很大,不过他都被拒绝这么多次了,多一次少一次也没差了,如果侥幸得到了,那他就赚大了。
迟谕今天第一次直直地看着他,沉默良久,把Alpha看得愈加心慌。
但最终,omega眯了眯眼,竟缓缓吐出两个字:“可以。”
楼灼又道了声谢,继而罕见地沉默下来。
好像从地震开始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少了两分真切,他以为一切事情刚要走上正轨,他将要回到之前那样的生活。
结果收到的是迟谕要回国的消息。
A市比这块未开发区大太多,迟谕能去的地方也太多,高厦林立人海茫茫,Alpha竟生出了几分迷茫。
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回去肯定是要跟着迟谕回去的,但是回去之后要怎么办呢,要做些什么呢。
他的计划上没有写。
在L国他可以留在迟谕身边,因为这是异国他乡,他总有理由,他只认识迟谕一个人。
但在A市他又挂上了楼家二少爷的名头,他拥有所有,没有留在了omega身边卖惨求收留的理由。
脑袋里一团糟,楼灼还需要时间去思考。
所有的进度条都被迫停滞,除开拿到手的毛毯是意外之喜,其他的消息都让Alpha像失去信号的机器人一样,呆立原地。
“我们……”,他艰难地从喉口挤出两个人,出声时候低哑得骇人,楼灼勉强笑着问:“回去之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迟谕仍旧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好像在说:答案你不知道吗?
Alpha颤着长睫垂下眼,那张脸上有了失意的表情,薄薄的眼皮把深黑的眸子遮了大半,像光洒不进去的全黑房间。
楼灼放在桌上的两只手绞得更紧了,在没有得到回答的悲观情绪里,他勉强打起精神,想再争取,抬眼视线虔诚,轻声问:“如果不能见面的话,你的珠宝展我能去看吗?”
“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他这样保证道。
像是看够了,迟谕终于开了口。
omega的声音清凌凌的,在这时候传到楼灼耳朵里甚至带了几分温柔。
“珠宝展是对所有人开放的,不会因为你姓楼就不让你进。”
“至于单独见面,”他顿了顿,给了个不太鲜明的答案,“看情况吧。”
看你表现。
两人的生活像火车轨道,穿过隧道后在转角一个路口没有预兆地就分道扬镳。
但总有人祈求,总有人修正,想再见面。
迟谕回国时间是半夜,他小心翼翼开公寓的门,结果一抬眼就和还在熬夜打游戏的石东隅在客厅对上眼,两秒寂静后,beta放下手柄快速跑过来抱着omega蹭着欢呼两声,下一秒就带着正好时差没倒过来的迟谕直奔火锅店。
楼灼没有刻意和迟谕订同一班航班,他还多在L国留了大半天。
落地的时候倒正好是上午十点,他伸个懒腰正想着这次倒时差能容易点,还没高兴多久就被戴着墨镜守株待兔的苏桡在机场“逮捕”。
生了一双桃花眼的Alpha把墨镜抬到头顶,攀着楼灼的肩膀寒暄两声,连带着把楼灼拐上了他新买的越野车。
一脚油门踩下去,楼灼还没问去哪,苏桡就清了两下嗓子开口道:“你哥说让你回国了就自觉滚去公司,不要等到他来找你。”
“我觉得如果你不准时到肯定免不了一顿痛骂,”苏桡顿了一下,踩下刹车等红绿灯,“所以我决定帮兄弟一把,亲自来接你。”
“……?”,楼灼听笑了,直言道,“当我哥的狗腿没那么丢人,你可以实话实说。”
“你又拿兄弟换什么好处了?”
苏桡笑了一声,不说话了,反正楼灼也不能跳车。
楼灼也没有逃避的想法,当时也是公司情况稳定加上他哥的身体这几年从根本上好了一些,他才敢请求他哥帮他顶一阵子。
和苏桡一起进办公室的时候,楼思知正签完一份文件递给Billy,楼思知是知道楼灼今天回来的,但旁侧抱着平板的女Alpha秘书骤然见到两个老板同处一室一时怔愣,忙接过文件从后方绕着出了办公室轻声关上门。
从机场回到楼氏开了许久的车,见面时也已经是午餐时候,三人约了地方吃饭。
点完菜后苏桡出去接工作电话,两兄弟正对着坐,楼灼总觉得他哥在看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有些尴尬地问道:“哥,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楼思知到公司上班照例穿正统西装,但严谨苛刻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总带着几分别的色彩,此时他也眼尾带钩子似的,半掩着嘴笑着垂眸没回答,倒是关心起楼灼来:“你这次回来了还走吗,你要办的事情办完了,要找的人找到了?”
后半句话让楼灼差些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和迟谕的事情他是故意隐瞒着不告诉楼思知的,包括楼父楼母那,他出国时候也提了一句那些事先别告诉我哥,楼父楼母只当是楼灼不想让楼思知关心则乱,顺着就应下来。
但楼灼的心思要低劣的多。
他只是在竭力让楼思知和迟谕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让迟谕觉得他哥和苏桡情比金坚不可分离,让楼思知不要再出现在迟谕面前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