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野最后也没跟孩子们一起打游戏。
他的借口是,他上了年纪,操作跟不上了,他哈哈:“我偶像包袱比较重。”
耳机里盘小满弟开口:“他的手废了,对线只能玩稳健打法,等别路来帮忙,再也C不动了。”
闻听野说,胡说八道,接受你偶像到了美人迟暮的年纪吧。
平时整天骂骂咧咧的翟镜一言不发,此刻感觉讲了错话的钟奇也安静。
宁北桥本来就不爱说话,玩游戏的时候更是沉默无语,但他对闻听野成语的使用方法,轻轻地产生了一丝质疑。
叶存帮他质疑出声:“美人迟暮是这么个用法吗?”
盘小满嗤笑了声:“因为闻听野自恋到了离谱的地步,你们没见识过?”
自恋的闻听野没反驳,乐滋滋地坐在椅子上观战。
小满的弟弟祝益是个非常狂躁的玩家,没有俱乐部规定的束缚,他玩游戏时喷人话术层出不穷。
但是——
三局游戏打完,祝益说:“不来了,回家做饭。”他说,“这次队友比上次要好一点,那个游戏ID,看起来像是要跟你组CP的Cye很厉害。”
翟镜听到有人越过他夸叶存,都没开口回怼,只沉默地退出了游戏。
闻听野瞥了翟镜一眼,喜气洋洋:“是吧,我们俱乐部是不是要再创辉煌了?”
祝益没搭腔,说自己走了。
闻听野问:“下周有空吗,我们俱乐部刚好有个直播活动,我带你来玩玩?”
祝益没答应,退出了账号。
翟镜坐在电脑前,臭着脸问:“还玩吗?不玩我回那边训练室训练了。”
闻听野乐了两声:“祝益玩得确实挺好,我一直想拉他来打职业,只是他要照顾家人来不了。所以被他喷两句不至于这副模样哦,下次咱喷回去。”
翟镜退出账号,关闭电脑,不爽说:“如果不是他用小满的账号来跟我玩,我也不会一看他就愣住,导致失误。”
“那你心态可不太好。”闻听野哈哈,起身勾他肩膀,边朝外走边准备再跟他多聊两句。
宁北桥站起身,快走了几步过来:“小野哥,我哥什么时候来俱乐部?”
闻听野松开翟镜,转头啊了一声,不解:“你哥来干什么?”
“……”宁北桥顿了顿,“补签合同?”
闻听野哦哦:“不是说合同确实是你妈本人签的吗,他来再补签一份,合规部的人还得问怎么回事,你说不定还要记个违规。”
“……”宁北桥惋惜,“那我哥不来了吗?”
闻听野的胳膊换了个人挂过去,乐滋滋地继续往外走:“你想你哥了?那下次放假我带你去看他?”
但也没等到下次放假,周末俱乐部给徐白办退役欢送直播当天,他哥就带着家人问候来找他了。
他哥面无表情地进他宿舍,在椅子上坐了几秒钟,一言不发给他妈打了个电话,把手机扔给他:“你们俱乐部没信号?至少一个星期得给你妈打一次电话吧?”
宁北桥规规矩矩地接过了陈斯尤的手机,规规矩矩地捧到耳边,当着他哥的面聆听母亲教诲。
教诲的时间太长了,听得脑袋嗡嗡,左耳进右耳出的听不太清楚在说什么了。
直到哥的手机震了两下,别人的来电被自动挂断。
宁北桥犹豫了会儿,手机又震了一下,有信息发来。
宁北桥对面无表情坐着的哥说:“哥,好像有人找你。”
陈斯尤哦。他没有不被人找的时候。
宿舍楼外面的廊道里,有走路的脚步声踢踏传来,四只脚,前后两个人。
走近了,有个整天嬉皮笑脸的人声先飘到耳朵里:“小宁这会儿在宿舍干什么?”
后面一个人声阴阳怪气:“你问我,我问谁?”
“那你跟着我来干什么,你在对战室等着不就行了?”
“那三个人我都不认识,感觉有一百个问题想问我,恶心。”
坐在椅子上的陈斯尤动了动,切换了一下身体重心。
宁北桥转头看向门外。
闻听野胳膊比身体先过来,指节咚咚叩两下门:“小宁——”
脑袋再歪过来,看见屋里坐着两个人,愣了下,他拖长嗓音嗯了一声,眨眨眼睛。
陈斯尤又切换了下身体的重心,先问宁北桥:“你妈话说完没?拿自己手机跟她讲。”
宁北桥哦哦,仓促挂了亲妈电话,从床上站起来,迎过去:“小野哥,你怎么来了啊,有什么事吗?”
陈斯尤盯着闻听野,舔舔牙根。
闻听野眉眼一弯:“诶,高中同学,怎么来基地看弟弟不跟我讲?”
陈斯尤不急不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前去,简略吐出俩字:“路过。”
闻听野身后过来一个大冬天穿黑色薄T的男生,男生眼睛一瞥,瞬间我靠了一声:“你们俩还在一起啊,恶心死了。”
刚走到闻听野面前的宁北桥:“啊?”
在去对战室的路上,宁北桥沉默,祝益也沉默。
闻听野以高中同学有话要讲的借口,让两人先走。
宁北桥哦,祝益呵,两人前后离开了宿舍楼。
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宁北桥问祝益:“你是小满的弟弟?”
“是。”
“……”
“……”
宁北桥沉默良久,终抵不过内心好奇:“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祝益瞥宁北桥一眼,皱眉,没好气:“什么什么意思?就是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还没有掰,还在一起玩,不然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是。
他才懒得帮戏精出柜。
他哥过世的时候,他年纪小,才十五岁,家里又没有个能做主的大人,是闻听野忙前忙后操持了所有事。
葬礼、火化、选购墓地、找人刻墓碑、户籍注销。
嘴里说着以后自己就是他哥了,有什么事情就电话找。
祝益没有计划要找过,本来就麻烦别人很多了,他不喜欢麻烦别人。
奶奶有次生病,他迫不得已找过一次,当时闻听野好像不在FZG俱乐部,让他别急,说喊人去帮忙。
来人清高得很,见面半句话也不多说,把人送到医院,缴完费用点了个头就走。
他前后跟着谢了好多遍,也是真的很感谢这人的帮忙。
但并不妨碍祝益不喜欢这种人,瞥人一眼,好像就把人标了上了价格。
一百、一千、一万,视价值而决定看你的眼神愿意多停几秒。
也不是说几千几百万的价值,这人就愿意对你谄媚,反正就感觉只是纯粹把人当可以标价的物件来看。
相处多一会儿都感觉有些难受的人,不知道怎么跟闻听野这种整天只会哈哈的人认识的。
后来闻听野来看奶奶,他好奇问了句:“上次来医院的人是谁啊,我都没有好好跟他说声谢谢,他就走了,我是不是要请他吃个饭,好好感谢他一次?”
闻听野哈哈乐:“我高中同学,没关系,我跟他关系好着呢。”
祝益哦,年纪不大,又藏不住事,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说:“真的跟他关系好吗,你不会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了吧?”
闻听野胳膊夹他脖子:“哥在你心里就是那么蠢的形象吗?”
……有点是,感觉是个每天只会傻乐的白痴。祝益没说。
没过多久,奶奶出院又见到这人一次。
他感谢地说,不用不用,奶奶已经康复,他完全能自己一个人带回家。
对方眼睛扫一下:“闻听野叫我来的。”
祝益心情复杂,谢谢百转千回在口腔里绕了几圈,最后还是坐上了这人的车。
到家后这人还没走,他给端茶倒水,放水果零食到对方眼前,莫名其妙在对方冷静的视线中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
是不会吃的,连他家水杯都不会碰。祝益是这么觉得的。
对方帮了他两次忙,连名字都没告诉过他。
闻听野这种只会傻乐的人,肯定被欺负、被冷暴力都不自知吧。
祝益虽然比闻听野小了七岁,但从小跟哥哥和奶奶相依为命长大,自觉比较成熟,故对此忧心忡忡。
家里氛围安静,奶奶已经被送进房间休息,他跟男人坐在客厅,没人开口讲话,他只能尴尬地期盼这人赶紧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走,也不是渴了,也不是饿了,更不像累了的模样,坐着笔直又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屏幕。
上次在医院缴完费不是转头就走了吗?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闻听野乐哈哈地进他家门,这男人才不急不缓站起身,说要走了。
闻听野进门诶一声:“你还在这啊,不是说今晚的飞机吗?那等下一起,我送你去机场。”
男人坐回来,举起放凉了的水杯,喝了唯一一口。
祝益感觉奇怪。
奇怪到奶奶让他送一点手工制品给刚离开闻听野,他追出去,看见两个人在车里接吻,他吓了一跳。
正犹豫走还是留的时候,那个男人视线巡视过来,隔着车玻璃摆了两下手,驱赶扰人动物的手势。
祝益逃窜回家,东西都没送,大脑空白。
晚上睡在床上才反应过来,疯狂地敲微信给闻听野:【我靠你是不是被男人包养了?你现在在NOG没法打比赛,也不能通过这种方法来曲线救国啊。】
【我靠闻听野,男人也得自尊自爱!你这样以后怎么结婚、怎么成家,你对得起你未来的伴侣吗?!】
【闻听野说话!我都看见了!那个男的在车里吻你!】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钱,长得也还行,但是目中无人,你怎么跟这种人搅和在一起啊!】
他发了少说几十条信息,比他上学写作文的字数还多。
闻听野把他当弟,虽然闻听野显然把所有比他小的人都当弟。
但他是真把闻听野当哥,跟祝满一样的哥。
信息发过去半天,闻听野悠悠回了条语音消息过来,嬉皮笑脸两个:“哈哈。”
是在笑个毛线啊!
“你太早熟了祝益,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先好好当你的小孩儿。”
【你是不是被欺负了?这么喜欢玩那游戏吗,非得所有冠军都拿了才行?】
【当然啦,我当初就是为了这事才打职业的嘛。】
【那你靠自己啊,非得搞这种吗,恶不恶心啊?】
闻听野一个语音电话拨过来,声音懒洋洋又嬉笑着:“干吗啊,我是个同性恋你冲击这么大吗?恐同啦?”
“……”祝益,“什么意思?”
“哎呀怎么非得问啊,不是说过,是高中同学吗,高一就亲过啦。”
“……”祝益,“他强迫你的?”
闻听野哈哈大笑:“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他还乐滋滋地说:“是我先主动的啊,如果他有弟弟,是不是也会觉得我强迫他的?”
闻听野详细讲:“我高一,十六岁,跟你现在一样大,发短信问他,你是同性恋啊,他说不知道,我说那你明天来我寝室,我亲你一下,你就知道是不是了。”
“……”祝益大受刺激,“太胡扯了吧。感觉他收到这种信息,第二天会带把砍刀,把这样骚扰他的人砍成肉沫。”
闻听野笑个不停:“怎么才见过他两面,他在你心中是这么个形象啊!”
祝益不搭腔,好一会儿才开口继续说:“我本来出门给你送东西,我奶做的拖鞋和一点辣椒酱,就看见你俩在车里接吻,他看见我了,挥手让我走开。”
闻听野拖长嗓音哦了一声:“那他倒没跟我讲,不过估计也来不及,他赶飞机,我俩时间比较紧。”
“……”到底是在紧什么,开车去机场得半个多小时吧,讲一句话的时间也没有吗?根本就是被骗了吧。
祝益嘟囔,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根本就是故意让我发现的吧,他想帮你出柜,让你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同性恋。”
闻听野先哈哈:“知道就知道了吗,那我身边所有人都为此不要我了?你不要我这个哥哥啦?”
祝益没话讲。
闻听野又说:“哎呀,好吧,那我来我问问他。”
“……”会承认才有鬼了吧。
闻听野隔了会儿说:“哦,他现在还在飞机上,估计休息了。”
所以那天的答案是什么。祝益不知道,也没问过。
当时的祝益还是有些忧心,犹豫踟躇,忍不住说了这个帮过他忙的人几句。
觉得性格不好。
觉得目中无人。
到现在都没告诉过他名字。
一起在家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一句话都没讲过,是个共处一室就觉得很尴尬的人。
闻听野嗯嗯嗯。
然后说:“好啦,别这样说他,再讲我不高兴了。”
祝益从来没从闻听野嘴里听过“不高兴”这个词语,他一时着急,喊了一声:“小野哥。”
而后呐呐说:“对不起。”
闻听野立刻哦了一声:“对不起的时候倒是会喊哥了哦。”他又笑道,“没关系,以后不可以啦,都说了是我主动的啦。说他不好,不就是在说我不好吗?”
第三次跟男的见面,是大半年后,在个装潢看起来有些贵的餐厅。
闻听野组的局,陈斯尤结的账。
吃饭的时候自我介绍了:“我叫陈斯尤。”手机特意打出了名字,转过来给他看。
祝益哦,也介绍:“我叫祝益,利益的那个益。”
以为是闻听野跟人吹了什么枕边风,告诉对方,谈恋爱就得顺便尊重一下对象的朋友之类的话,至少表面得尊重,陈斯尤才勉强给出了点良好态度。
他刚感觉有些放松下来。
陈斯尤放下手机,看他一眼:“你不太喜欢我?”
“……”祝益看闻听野。
闻听野说喂:“就算是我,也不觉得每个见到我的人都会喜欢我,太自恋了吧。”
“……”祝益,不,那倒还是你更自恋一点。
陈斯尤后来说了什么,祝益不太记得了,总之先讲,别人帮他奶奶去医院处理了紧急情况,只是因为帮忙的人态度不如预想热情,他过度的自尊心让心理防御系统启动,而产生了一系列负面情绪。
还讲了好多。
祝益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总结下来就是自己自尊心太旺盛,觉得他帮了自己又没哄着自己可能是看不起自己,才提前先反感了对方。
祝益听不懂,看闻听野,闻听野也听不太懂的模样,但闻听野轻松哎呀,坦然:“说得什么呢,欺负小孩儿啊。”
陈斯尤不讲了,他看了祝益一会儿,冷静道:“我家有个基金会,专门资助一些比较优秀的未成年孩子生活和读书,大概能资助到大学毕业,你可以申请下。”
闻听野说:“我是他哥,他和奶奶的生活开支肯定我包了啊!”
陈斯尤哦:“让他自己选。”
祝益还是算不上多喜欢这个陈斯尤,看人跟在评价物件价值一样。
后来也陆续又见过几次,和闻听野一起来过奶奶家几回。
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一个坐这头一个坐那头。
不沟通、不互动,不太熟的样子。
奶奶走开,他俩位置就坐近了些。
他要是走开,两人就贴到一起,有一次听奶奶的话去厨房,做饭给两位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吃。
饭做到一半,想起家里一味调料用完了,出厨房想让闻听野去门口买,拿着锅铲出来,两人看着像是快亲上了。
但算比较克制,没有真的亲上。
陈斯尤捏 着闻听野的衣领,鼻尖几乎顶着闻听野鼻尖。
闻听野两胳膊搭在陈斯尤两肩膀上,胳膊伸得长长的,手指交叉轻握着,眉开眼笑的表情。
亲密得倒不算恶心。但是祝益还是气道:“在未成年人面前这样像话吗?”
陈斯尤瞥他一眼,松开手:“你不是见过?”平静。
闻听野说哎呀,又没干什么,就是抱了一下嘛。
祝益说:“恶心。”
闻听野哈哈起身:“有什么要帮忙吗?”
还有一次因为家里进水没法住人,只能先去酒店住段时间。
闻听野恰好得知,又正好也在酒店住,顺势就给他开了间套房,看起很贵,但又没法退。
到晚上的时候,他去找闻听野,发现这两人住一间房里,他立刻转身走开。
没走远被喊住,那两人收拾收拾说要出门,他本以为会一起吃顿饭,结果两人出房门转头各走各路,一句话不说,跟cosplay似地,出了门就扮演起陌生人。
他好奇问闻听野:“你跟那个谁吵架了?”
“啊?哪有?为什么?”闻听野比他还惊讶。
“那刚刚我去敲门的时候,你俩话都不说,出门转头就走啊。是吵架要分了吗?”
闻听野哈哈乐:“哪有,没吵架,我俩从来不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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