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丑突然扔了一个球过去，“接住。”
男人听见他的声音，没有反应过来，那个球就被掉在了地上。
掌声戛然而止，周围一片诡异的安静。
男人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呼吸变得急促。
小丑微微咧嘴，“第一次就算了，接下来快要接好了。”
话落，三个球一个接一个地被扔过去。
男人接住了两个，最后一个非但没有接住，还掉下了钢丝。
观众席突然发出一阵唏嘘，是喝倒彩。
小丑脸色一变，愤怒地看着他，“你搞砸了表演，观众不喜欢你的表演，为什么不听话！”
“不是，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男人慌乱地求饶，却根本没用。
沈清棠看见，男人被小丑的长鞭绞住，硬生生绞成了三截。
然后，小丑拿起其中一截，刚准备往自己嘴里塞，却不知道意识到了什么，又扔掉了。
随后，光束没有一直停留在第一个笼子，光速在变化。
一会儿到第二个笼子，一会儿到动物的那几个笼子，明显在逗弄他们。
沈清棠本来事不关己，那个光束一直在笼子上面晃动，他在小推车上没有半点影响。
但最后，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束强光却停留在了从未停留过的沈清棠身上。
顾斯年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想提醒沈清棠，顺便把人拉过来。
再怎么样，他跟着一起比沈清棠一个人要好很多。
只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他看着沈清棠，“阿清！”
顾斯年摇了摇铁笼，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打开了。
怎么回事？
同时，那边没有吸引注意的小丑也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微微皱眉，明显不满意。
但既然被选中，他也没办法改变，“怎么选中了这样一个病弱的小动物？这种动物可没有什么看头。”
他的语气很嫌弃，似乎对于沈清棠这个演员很不满意。
但是，强光没有离开，依旧稳稳地照在沈清棠身上。
很明显，那些观众就是要看着这个病秧子表演，这是他们的恶趣味。
小丑来到沈清棠面前，微微抿了抿唇，没有像之前那个男人一样直接动手，而是行了一个绅士礼仪。
“来吧。”
他现在也不装了，眼里带着几分明显的担忧，当然，并没有被其他人看见。
沈清棠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却并没有起身，他嘴角微勾，“小丑先生，马戏团的表演者是动物，我虽然是演员，但我是人。”
“我想，我可以引导动物表演，对吗？”
小丑听完，似乎等了一会儿在判断什么，才点点头，“你说得对，那么，你要选择那个小动物呢？”
他来到关着动物的那个笼子里，此刻，那些动物再没了刚才正常的模样，一些没了半边身体，一些肠子拖在地上。
还有一些，咧着一嘴尖牙，嘴里还留着看上去就很腥臭的哈喇子。
沈清棠看着那些变了模样的小动物，沉默片刻，选择了一个留着哈喇子的狮子。
所有动物里，只有这个最完整，动作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那个狮子慢慢走出来，看着沈清棠的眼神并不友善，前肢微微下压，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一样。
沈清棠看着，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动，看着这些诡异，他下意识想要用教鞭，可惜现在自己手里没有。
至于这头狮子……
在狮子靠近沈清棠，快要直接扑上去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背发凉，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倏地停在了原地。
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伏趴在地上，轻轻嘤了一声，不敢攻击。
沈清棠微微挑眉，上前几步，低声道，“走吧。”
来到火圈面前，沈清棠轻轻抬手示意，那狮子就直接跳了过去，动作很是娴熟。
舞台下响起一阵掌声，沈清棠的表演还算顺利，那些观众并没有为难。
只是，刚跳了两圈，光束突然又出现在沈清棠身上，一动不动。
小丑微微皱眉，冷眼看着观众席下，扫视了一圈。
那些观众注意到他的视线，都有些害怕地低下头，躲开了。
但既然已经选择，就没有取消的道理。
小丑无奈，只得开口，“观众想要跟演员互动，接下来会随机选择刚才要互动的几位，表现要好一些哦。”
沈清棠闻言，低头看了一眼狮子，抬头微微一笑，“好啊。”
随后，一束强光出现在观众席上，胡乱跳动之后，停在了一个人偶身上。
对方此刻嘴角带着笑容，表情诡异，在发现自己被选中之后，看着沈清棠翻眼里多了兴奋。
选择好观众之后，沈清棠发现自己脚下那块地突然升了起来，往前挪动。
这块地，是要把它直接送过去。
在快要被送过去的时候，沈清棠开口了，“等等。”
移动他的那块地停在了原地，小丑跟他的目光对上，声音柔和，“怎么了？”
笼子里的那些玩家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语气，怎么听着和面对他们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呢？
对待沈清棠的举动，也很不一样。
而顾斯年，在笼子里看着，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些，他大概猜到了。
另一边，沈清棠低头看了一眼刚升空一点的地砖，往旁边一挪，把自己挪了下来。
他看着观众席下，诡笑地看着自己的观众，也露出一个笑容，“表演中，最重要的是小动物们，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工具人，互动怎么能是我来呢。”
他伸手想拍拍狮子的背，但对方身上有些脏乱，还是忍住了把手收了回来。
底下即将互动的那个观众脸色如他所料地难看了起来，眼里带着遗憾，是可惜猎物逃走的表情。
沈清棠不如他愿，接着开口，“小动物才是主角，我不能抢夺他们的功劳。”
说着，他看向狮子，指了指自己刚才站立的那块地砖，笑吟吟道，“去吧，观众想要跟你互动呢。”
狮子的反应却有些奇怪，往后退想要逃离这块砖，浑身瑟瑟发抖。
但那块砖这一次动作很快，在狮子想要动爪的时候，快速把它送了过去。
刚送过去，那个观众就直接伸手一爪子戳进狮子身体里，微一用力，就把狮子的肠子给拽了出来。
然后，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极其享受地咀嚼着。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清棠，就好像自己吃的不是狮子，而是沈清棠。
但沈清棠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嫌弃。
那狮子就这样被吃干净了，一点儿也没剩下。
然后，强光再次亮起，竟是还要开始下一个互动。
沈清棠微微皱眉，看向小丑，发现对方看着观众席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那这第二次的互动，是他独一份的？
有意思。
沈清棠正想着这一次要找什么借口，就听见小丑说话了。
“这位观众，他只是一个快要死掉的演员而已，你跟他互动有什么意思？”小丑眼神微闪，捏紧了手里的长鞭。
沈清棠没有听到那个观众说话，但对方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自己，眼里带着贪婪。
奇怪，在幼儿园里，只有他一个人类，那些诡异垂涎想要吃他就算了。
这里，这些诡异也这么想要吃掉人类吗？
沈清棠毫不怀疑，这次若是没有躲过，他一定会被那个观众吃掉。
他刚想说什么，眼前景象却突然一变，他坐在了台下，台上是小丑驱赶着一个人正在表演。
他刚才不是在舞台上吗？怎么突然来到台下了？
沈清棠看向台上，小丑……变了个模样，和门口检票的那个一模一样。
然后，他听见小丑说话了。
“观众互动，现在开始，让我们看看，是哪位幸运观众！”
一束光照在沈清棠的身上，沈清棠被亮光刺得微微闭眼，再睁开眼睛，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缺了半边身子的猎豹，对方伸出一只爪子放在自己面前。
缺口很整齐，就像是直接从中间切下来，血和体内的肠子都整齐排列，没有耷拉下来。
沈清棠看着，却没觉得有多害怕，他从这个猎豹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在周围人偶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
观众守则，不能拒绝互动，那他就只能接受。
好在那个爪子还算干净，他可以接受。
沈清棠面色如常地伸出手，抓住那只爪子，居然勾起嘴角笑了笑，轻声道，“乖猫猫。”
猎豹极为人性化地愣了一下，轻轻嘤了一声，张了张嘴，似乎打了个哈欠，看着竟然莫名带着些许乖巧。
说实话，看着这个猎豹，沈清棠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幼儿园里，这个诡异还算乖巧。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沈清棠下意识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玩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带了进来。
只是，他就没有沈清棠这么冷静了。
看着面前滴着哈喇子，头骨上长着一张尖牙的猴子，那个玩家忘记伪装，惊恐地看着那诡异。
至于互动，那是半点也想不起来的。
伸出去的脑袋半天没有回应，它似乎疑惑地看了玩家一眼，然后就转头看向小丑。
小丑咧嘴一笑，“小动物们表演很辛苦的，怎么能不喜欢呢？”
这句话像是什么开关一样，本来站在原地的猴子，立马就扑上去，用尖锐的爪子和牙齿在玩家身上动作。
不一会儿，玩家就惨叫着变成了一个血人，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座椅上，被周围的人偶分尸了。
沈清棠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微蹙眉梢，收回了视线。
小丑的声音接着响起，“感谢这位观众的理解和喜欢。”
话音落下，沈清棠就回到了舞台上，这一次，他被地砖往观众席下挪动，还没来得及开口。
沈清棠站在地砖上，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到哪里去。
他现在正待在半空，路过那些人偶的时候，那些人偶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把他抓下来，好在地砖待得很高，没有被碰到。
但在这观众席下，没有地方是安全的。
沈清棠看着下方，还没想好怎么脱身，地砖突然向下一扬，就像是倒物品一样，把他给倒了下去。
沈清棠直接落在一个人偶身上，他下意识拿起一把匕首就要往那人偶身上刺去。
“是我。”
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沈清棠却来不及收回自己的动作。
随后，一缕黑气缓缓缠上他的手腕，把那匕首也给收了回去，动作很是温柔。
沈清棠垂眸看向面前的人，完全不觉得意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时越。”
时越一只手放在他的腰间，稳住他的身形，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心安，“有没有伤到？”
沈清棠摇摇头，“没有，我没事。”
他没有说时越找到他了这句话，因为，从他进入这个副本的一开始，这个人就找到自己了。
虽然人没有出现，但是黑气来到他的手腕，变成了手链一样的东西，并不显眼。
就是因为有这个保障，沈清棠才会那么有恃无恐地尝试触碰规则。
他看了舞台一眼，低声道，“那是小丑，他为什么会在新人副本？”
如果他没记错，小丑离开的时候，不是新人副本。
时越：“你最后一次离开，很久都没有出现，小诡异们知道你可能出事了，就都找了漏洞，去了新人副本。”
现在的新人副本，大部分都有小诡异的存在，虽然只有一个，但只要遇见了，肯定是能帮上一些的。
毕竟，沈清棠这副身体实在是太无力了。
沈清棠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眸看着时越，“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时越摇摇头，微微俯身，抵着他的额头，“你在现实世界里是不是生病了？情况怎么样？”
沈清棠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就像不是在说自己的情况一样，“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病了，要是再晚一些进来，就会死掉。”
“所以，我的身体才会这么差。”
时越眼里满是心疼，“是不是很疼？”
沈清棠眨眨眼睛，把自己趴在时越的肩膀上，像是撒娇一般，“对啊，好疼的，只能带着氧气罩，动都动不了。”
时越抱着他的手微微收紧，“抱歉，我来晚了。”
两个人在这里说话，自然是费了不少时间。
舞台上的几个玩家看不见观众席下的情况，还以为沈清棠已经死亡了。
但是，为什么没有惨叫声？
跟顾斯年同一个笼子的一个女生，脸上带着几分不忍，“那个，他是不是出事了？”
顾斯年也看不见底下的情况，心里着急，“不可能，他不会有事。”
小丑还没有说话，沈清棠肯定不会出事。
虽然顾斯年明白，没有彻底看到完好的人之前，却还是有些担心。
这时，小丑终于说话了，“看来，这位观众对我们的演员很满意，多谢您的喜欢。”
顾斯年听见他这样说，紧紧盯着沈清棠刚才消失的方向。
果然，沈清棠重新出现，身上依旧干净，没有半点狼狈。
他被那块砖带回舞台上，重新坐在了小推车上。
小丑扫了一圈其他笼子里的人，那束光又开始左右晃动，让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那边，一个女生对于沈清棠能活下来这件事有些惊讶，低声问道，“刚才你怎么活下来的？”
沈清棠没有多说，“嗯……我有外挂。”
他也没说错，时越确实是他的外挂。
或者说，如果能遇到之前幼儿园里的那些小诡异们，他的外挂还能增加些。
只是，这些话，不能让外人知道，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系统盯上。
而且，外人始终是外人，谁能确保他们对自己心善？
表演再次开始，是一个老人，穿着白色T恤的那个男人，一开始被选中的不是他。
本以为能躲过去，却没想到还是被重新选中了。
但有沈清棠的第一轮打样，他也没有像一开始那么慌。
他跟着沈清棠一样，也选了一个小动物，只是有些不同的是，沈清棠是冲着身体完整选，他是冲着不那么吓人选的一个。
一个缺了一条腿的小猫。
沈清棠在看见他选中小猫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人选错了。
动物是要表演的，在马戏团的猫会有什么表演呢？
走钢丝，还有他之前在新闻里看到的，用两只前爪搭在绳子上，往前蹭。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那缺了一条胳膊的猫，该怎么表演呢？
沈清棠安静地看着，在听见小丑说让小猫两只前爪搭在绳子上往前走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男人在听到这话之后，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表演？它前爪都没有了，怎么搭在绳子上表演？！这根本就做不到。”
小丑微微歪头，“我不管哦，这只小猫擅长的就是这种，观众们也只想看这个，你可以自己想办法。”
男人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只能咬咬牙，把小猫放了上去。
小猫因为缺一只前爪撑不住，他就把后腿放了上去。
那一刻，小丑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沈清棠看着那个玩家的举动，轻喃道，“愚蠢。”
马戏团里有很多动物，动物的处境有好有坏，全看驯兽人怎么做。
这些小动物的外形很吓人，说明死之前的生活并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好好对待，只有死路一条。
观众和演员守则里，不能拒绝互动，实际上是不能拒绝小动物的靠近。
那边，男人把小猫的后腿放上去之后，身体是稳住了。
但是，根本就挪不了一点。
这个表演，是要小猫往前挪的。
观众席一直没有响起掌声，小丑也催促，“观众不喜欢这样的表演，请这位演员尽快开始。”
男人心一急，手动帮那个小猫往前挪，扭曲的姿势加上不是自愿，小猫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叫声响起的那一刻，小丑的长鞭也跟着甩到了男人的身后。
男人只觉得后背传来刺痛，整个人嘭地一声趴在地上，惨叫着起不来。
小丑上前，轻手轻脚地把小猫抱下来，轻轻摸了摸小猫的后背。
“小猫没有办法表演，那就请这位演员代替小猫表演了。”小丑微微一笑，站在原地等着男人起身。
男人后背的疼痛没有消失一点，但他抬头看着小丑的脸色，强撑着起身，扶着绳子站了起来。
他两条胳膊搭在绳子上，准备就这样搭着过去。
却在要动身之前，被小丑叫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