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自己的眼神之后，它立马跑过来，急切地嗷呜了两声，似乎在解释什么。
骷髅能听懂馒头在说些什么，它也一直注意着画皮的情况，憋着笑解释，“馒头说，它只是看画皮好像哭了，就问了一句，哪知道它突然就哭出声了。”
其他的什么也没做，就嘴贱地叫了一声。
骷髅说完，有些不解地喊了一声，“喂，大小姐，这么脆弱啊。”
这次，画皮没给它任何反应，连头都没抬一下。
骷髅突然就觉得不自在了，莫名升起一点愧疚，轻咳了一声没再说话。
沈清棠微微挑眉，大概能想象那是什么场景，馒头也不是一条老实狗啊。
他无声地勾起唇瓣，不走心地斥责了一句，“馒头，好好吃饭。”
馒头听出来他的话语里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又回去叼着自己的饭盆哒哒走了。
沈清棠知道打个巴掌给颗糖的道理，一味的打压自然是不行的。
他走到画皮面前，递了一个手帕给它。
“不要你的东西。”
画皮不再像之前那样嚣张，加上哭腔，听上去没有倒也不讨厌。
沈清棠轻笑，看了看它分裂在两边的原皮，对着季遇招了招手。
季遇慢慢走过来，“怎么了，园长？”
沈清棠示意了一下看似在擦地，实则偷听自己动静的画皮，“帮它把它的皮稍微弄一下。”
他之前问过时越，那皮被弄成两半之后，可以恢复原样，只是画皮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需要高级诡异帮忙。
稍微弄一下自然不是让季遇把皮还原。
不过，那皮没有拖在地上，画皮也不用担心最后一点连接撑不住自己皮，有了些安全感。
它抽抽噎噎地拽着手里的抹布，还是没有跟沈清棠说话，蹲下来继续擦地。
沈清棠看着那一颗颗泪水还是掉个不停，还是把刚才的手帕递了过去。
画皮这次没有直接拒绝，它犹豫了一会儿，才略带哭腔地小声开口，“我说了不要。”
沈清棠也没坚持，他看了一眼看热闹的小触它们，无奈一笑，“好了，吃饭，一直看着这里做什么。”
最后，幼儿园里的小诡异们一边小声说话，一边吃完了饭。
它们离开的时候，画皮它们依旧在打扫食堂，食堂被污染的面积不小。
沈清棠让知墨他们去给小诡异们上课，他和时越则留在这里。
他的零食早就在刚才监工的时候吃完了，现在有些无聊地盯着时越看。
他发现，时越这张脸是真的很不错，“你这张脸，是根据谁的脸弄的吗？还是说，自己想？”
诡异一开始，是没有脸的，能有人类形态的诡异，自然是根据副本里的人类来优化自己的脸的。
时越摇摇头，“没有，我从一开始就是这张脸。”
沈清棠有些惊讶地微微瞪大了眼睛，“真的？这不会就是你比知墨他们更厉害的原因吧？”
“或许。”时越的话依旧很少，若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在观察沈清棠的反应。
似乎在分辨，沈清棠现在是否高兴。
沈清棠没意识到这件事情，也不在意他话少的事，肯定自己刚才的猜测，“我觉得应该是。”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时越的脸，左右晃了晃，“你能不能变成其他的样子？”
“可以。”不等沈清棠继续说下去，时越的脸就变换成了季遇的模样，看上去没有半点异常。
沈清棠惊奇地观察了几秒，有一瞬间想要动手扯一下，伸出去一半的手顿住，又收了回来。
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抓住他往回缩的手腕。
沈清棠眨眨眼睛，眼神询问。
时越微微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慢慢放开了沈清棠的手腕。
刚刚放开，沈清棠却又伸出手，放在时越的脸颊边，轻轻扯了扯。
他勾唇一笑，眼底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你是想告诉我，我可以捏一下试试吗？”
时越愣愣地看着他，轻轻点头。
“谢谢了。”沈清棠只捏了一下就收回了手，他本来也只是想确认一下，那张脸是不是真的。
现在看来，不是什么人皮面具之类的。
“你这个技能还真是好用啊。”不用像画皮一样换皮，局限性没那么强。
最后两句，沈清棠没有说出来，免得画皮听到，又觉得崩溃。
要是再哭了，可就不好哄了。
就这一会儿，食堂也慢慢变得干净了。
收拾完之后，它们把抹布洗干净了晾好，这还是黑洞提醒它们的。
确定食堂收拾得差不多之后，才低着头走到沈清棠面前。
沈清棠用教鞭敲了敲自己面前被砸扁的几个饭盆，“还有这个，也要自己弄回来。”
画皮没有说话，安静地蹲下来把饭盆弄回来，其他诡异自然也不敢反抗，跟着蹲下。
弄完之后，沈清棠才从自己身后的桌子上拿下来几个碗，递给画皮它们。
是它想的那个意思吗？
沈清棠好像能感觉到她在想什么似的，微微颔首，“我一般比较喜欢给诡异用饭盆，因为你们好像吃得挺多的。”
他把手里的碗往几个诡异面前举了举，“不过你们现在是人类的模样，或许，更喜欢用碗？”
画皮此刻面上的划痕依旧存在，看上去很是骇人。
但沈清棠就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脸上的浅笑不曾消失过。
画皮盯了他几秒，犹豫着伸手把碗接了过来，想要收回来的时候，却顿住了。
沈清棠根本就没有松手！
它下意识想要发火，觉得这是沈清棠在耍自己，却因为今天的遭遇，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而且，沈清棠的眼睛里没有戏谑，不是在耍它玩儿？
画皮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它思索着刚才那一系列事情，没有收回手，只是思索着沈清棠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画皮试探性地开口，“谢谢园长？”
或许是太过于害怕，它的声音有些小，却足够沈清棠听清楚。
沈清棠脸上的笑容果然大了一些，紧握碗底的手松开，又把其他的碗依次分给小丑它们。
它们如法炮制，都说了声谢谢，直到碗拿在手里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
沈清棠把目光放在它们手里的碗上，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
然后，沈清棠眼睛一亮，想起来了，“需要筷子或者刀叉吗？”
画皮是中国的怪物，用筷子很正常，红衣女看上去很优雅，加上之前的那副装扮，在副本里有些像伯爵夫人的身份，可能就需要用刀叉。
小丑也需要用刀叉。
至于影子诡异，应当也属于中国那一类的？
不用他纠结，那些诡异就已经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
沈清棠这下却不愿意了，想着它们拿手抓起那些血肉的样子，有些闹心，“还是给你们拿吧，不会用的话学着怎么用。”
小触它们没有人类的模样是没办法了，骷髅和小裂两个诡就是用的筷子，婴灵用的，是一个大勺子。
想起婴灵，沈清棠又意识到，上次反驳了婴灵想要被称为魔王的意见之后，平时没什么机会再问一次。
刚好这些诡异也没有名字，等会回教室一起取好了。
沈清棠想着，先是拿了筷子给四个诡异，除了红衣女，其他的诡异都很快上手。
他只得给红衣女换了一副刀叉，对方果然用得更顺手一些。
对于诡异来说，这些工具自然是没有用手来得快，但它们的速度也并没有减少多少。
很快，就吃饱了，看着沈清棠提前放在桌子上的纸巾，愣了一秒，拿起来擦了擦嘴。
画皮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拿起那纸巾，眼底却带着满意的色彩。
它们和人类一样，却又和人类不一样，自然会好奇人类的事情，只是在幼儿园里，馆长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小事。
每次放食的时候，也根本不会有如此从容的状态。
放食数量有限，如果不想饿肚子，就只能抢夺，每次吃饭都会打一架。
就算是画皮，在吃饭的时候也不免要打一架。
诡异当中，只有弱者对强者的畏惧，哪来的什么情意或者尊敬。
沈清棠见它们吃完，起身道，“走吧，回教室了，你们没有上过课吧？今后就需要按照我们幼儿园的模式来了。”
他边说边往外边走，时越跟在他后面。
画皮离开前，看见桌子上的手帕，那是沈清棠刚刚递给它自己没要的。
它的脚步顿了一下，缓缓离开食堂。
桌子上，原本放着的一个手帕，消失不见。
而本来安静的黑洞，往上面挪了一下，看见桌子上的手帕消失不见之后，笑出了声。
此刻，教室内，因为沈清棠在食堂的所作所为，那些小诡异们迟迟安静不了，都在讨论沈清棠的手段。
“我靠，我现在发现我第一次被打散骨头，然后被拿走骨头还算动手轻的了。”骷髅有些胆战心惊。
画皮的下场着实有些惨，诡异不会死，却会害怕。
“我！”小触举起一根触手，示意其它诡异听自己说话，“我第一次好几个触手都没打肿了的，那时候我要是再动手，肯定会被切掉烧烤的！”
它记得沈清棠有一次突然看着自己的触手，随口说了一句，烧烤章鱼触手，吓得它一直不敢靠近沈清棠。
小裂也跟着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我好像是被打得不轻。”
在场的几位，一开始谁没有被沈清棠那根教鞭打过。
现在它们也会被打手心，但是和一开始的教训是完全不一样的力道和感觉。
说到这儿，它们突然看向讲台上的三个老师，眼里带着好奇。
知墨自然听到它们讨论的东西，一开始沈清棠没有找他们，还不知道有这一茬。
见它们看过来，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恶意，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赶紧把目光挪开。
小衣一直低着头，现在也没有抬过头。
就只有季遇那个傻子，正听得津津有味，见它们停下来，有些奇怪，“继续啊，还没说完呢？”
小裂微微勾起嘴角，那张嘴又咧到了耳朵边上，“瘪老师，你们一开始遇到沈老师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季遇微微一顿，埋下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声音含糊，“就，就那样呗。”
骷髅见状，猜到了些什么，才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老师，你们就说说吧？你们这么厉害，肯定不会像我们一样吧？”
季遇和知墨更不可能说了，但这些小崽子又一副问不到不罢休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死队友不死贫道，先把老大拉出来吸引注意。
第44章 讲故事
沈清棠和时越带着几个小诡异回到教室的时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知墨和季遇在那儿大放厥词。
“我跟你们说，老大可厉害了，当时我们几个都碰不到沈清棠，就只有他能碰到。”是季遇的声音。
这时，下面有谁打断他的话问了个问题，“瘪老师，也就是说，你们一开始也被沈老师打过吗？”
季遇明显沉默了一秒，才传来声音，“这个不重要，当时老大就那么一小团黑气，直接把沈清棠拉到了自己面前。”
知墨接过话语，“两个人当时就对视，沈清棠那双眼睛，看狗都深情，和老大对视的时候，就像是和情人见面一样，干柴烈火。”
沈清棠微微挑眉，转头看了时越一眼，发现他的神色也有些呆愣，似乎没想到知墨会这样说。
对此，沈清棠只是低声调侃，“时老师，原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是这个氛围啊。”
时越微微抿唇，耳尖微红，刚想进去让知墨他们不许说了，却被一只手拦住。
作为当事人，沈清棠依旧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现在害羞的不是自己，“急什么，再听会儿他们怎么说。”
说完，沈清棠看着时越眼里的无奈，微微弯起眉眼，像是狡黠的小狐狸，漂亮又惹人喜欢。
知墨丝毫不知道当事人就在门外，讲得很是起劲。
“而且啊，当时老大也看了沈清棠很久，沈清棠那张脸，妥妥的病美人，比我见过的所有人类都好看。”
说到这个，下面的那些诡异也赞同地点点头，它们不懂人类的审美，但是赞美沈清棠的话，它们向来不会落下。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沈老师好看。”
“园长是最好看的人类！”
“老师是我最喜欢的人类！”
沈清棠站在教室外面，听到小诡异们话，低声轻笑。
他的余光看见时越正看着自己，转头疑惑地看过去，只看见眼里的认真。
时越挪开视线，不等沈清棠说些什么话，教室里又传出声音。
教室内，知墨轻笑，“一群小崽子，知道什么是好看吗？”
季遇没让话题继续歪下去，拍拍手让它们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还没完呢，要知道，别看老大那么冷，他的脾气其实不怎么好，对于沈清棠挑衅的话，却没有丝毫不高兴。”
知墨听着，忍不住又插进话，“而且老大一直跟在沈清棠身边，他们肯定不可能只是说话，说不定啊，还……”
听到这儿，时越实在没忍住，走进去淡淡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情。”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讲台上刚才还极其兴奋的几位老师，此刻冷汗都要流下来了，站在原地僵硬着身子。
沈清棠随后走进去，笑吟吟道，“瘪老师和蛛老师两个人可以去人类世界说书了，讲得很是精彩呢。”
完蛋了！
看着不知道在外面听了多久的两个当事人，知墨和季遇面如死灰，小衣因为沉默寡言，逃过一劫。
沈清棠看着他们的脸色变化，脸上笑容更甚，“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太好呀，我刚刚说得是真的，我都听得津津有味呢。”
“就是……”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如愿以偿地看见两个诡的脸色变化，“后面的给小诡异们讲，是不是不太合适。”
季遇轻咳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园长说得是，我们就是随口一说，讲故事嘛，加些点缀听着才有趣嘛。”
知墨现在跟他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自然是低头应和，快跟小鸡啄米似的了，“我们就是讲讲故事，让这些小崽子感兴趣点，没别的意思。”
沈清棠点点头，一脸纯良，“我信呐，我又没说什么，我不是说了挺有意思的嘛。”
他当然不是就这样轻易放过他们两个，只是现在，时越那边的苦头，足够他们吃一阵了。
果然，不等他们继续说什么，时越的声音就饿响了起来，“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知墨倒吸一口凉气，完了完了。
她看向一旁置身事外的小衣，“小衣，你说老大会怎么做？”
小衣沉默了两秒，才缓缓说了两个字，“训练。”
两个人面如死灰，在时越开口叫他们之前，恹恹地跟在身后走了出去。
沈清棠见他们这副模样，来了些兴趣，不过他现在无法离开，等会去看看好了。
这样想着，他微微颔首，示意屋外的四个诡异走进来。
它们进来之后，教室内又安静了一阵，小触它们看过来的眼神说不上厌恶，却也没有喜欢。
沈清棠拍拍手，示意它们把视线放到自己身上，“这四位算是我们幼儿园来的新同学，这一段时间会跟着一起上课，大家要和睦相处。”
他看向小触，“小触，去给几位新同学搬个桌椅。”
小触很乖巧地应了一声，它的触手直接把四个人的桌椅都搬了过来，放在地上之后，瞥了画皮一眼，轻哼了一声。
四个诡异没说话，这种情况，它们也说不出话，只是安静走过去坐下。
沈清棠没理会教室内诡异的气氛，说起了今天的第一件事情，“新同学也需要一个名字，你们自己想想自己的名字，方便称呼。”
四个诡异聪明些，并不需要多久。
画皮：“我就叫画皮。”
小丑见状，跟着开口，“那我就叫小丑好了。”
影子诡异也懒得想，“影子。”
轮到红衣女的时候，它似乎有些犹豫，踌躇了两秒，才小声道，“那我就叫……”
“你没必要一定和它们一样，你不想叫这个名字，不用勉强。”沈清棠打断它的话。
随后，他轻轻一笑，“而且，我们幼儿园已经有了一个小红老师，你如果按照你的特性取名，可能不太方便哦。”
红衣女有些呆愣地看着沈清棠，它能感受到这个人现在的态度，不友好却也不仇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