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情感攻势受阻时,又怎样冷酷地转为威胁,伪造银星会残党的追杀,将神矢的担忧转化为情报突破口。
这份报告在组织内部堪称完美范本——逻辑缜密、手段高效、毫无感情用事。
但对两位与报告中人物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卧底而言,绝对让人心情沉重。
“真是个危险的家伙。”诸伏景光低声说道,眉头紧锁。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报告边缘摩挲,纸张上冰冷的文字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
如果当时神矢苍介在压力下不慎透露了零救他的细节,或是U盘相关的信息……
这个念头让他的后背窜上一阵凉意。
降谷零静静观察着幼驯染的反应。昏黄的灯光在诸伏景光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双总是温和的蓝眼睛此刻暗沉如深海。
降谷零太了解他了——诸伏景光景光本质上是个柔软的人,但在组织这个黑暗世界里,他不得不给自己套上一层又一层的盔甲。而在这层层伪装之下,对同伴的保护欲往往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明明对神矢的遭遇非常同情,但是他会立即抑制自己的感受,只从最危险的角度分析威胁。
“我们当时的选择没有错。”降谷零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让松田来处理是最稳妥的方案。”
他停顿了一下,紫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况且知道是我交出U盘的早已经不止神矢,松田和萩原同样知情。”
诸伏景光抬起头,目光与降谷零相接。降谷零的紫灰色眼眸中带着他熟悉的冷静与克制,那是他们在无数危急时刻互相支撑的力量,是黑暗世界中的锚点。
“我知道。”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只是……”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略显焦躁。
“因为我们没有和神矢苍介建立过信任,”降谷零接过他的话,语气平静得像在分析一个普通任务,“即使知道他是好人,但是他从未受到过专业训练,也并不了解我们的真实身份,所以你才会担心他会是我们身份的突破口。”
“其实公安那边我已经汇报过相关情况,”降谷零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干涩,“他们得知神矢掌握的信息后,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他苦笑了一下,“他的公众人物身份太特殊了,常规的‘保护’手段根本不适用,只能依靠松田当初的承诺。”
黑衣组织卧底本就是行走在刀尖上的舞蹈,但更令人窒息的是,连本该作为后盾的公安内部也充满了不确定因素。
无论是警校同期发现他们身份的事,还是神矢苍介知道了降谷零递交U盘的情况,上级都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约束或撤回指令。
虽然他们本身也绝不愿就此撤出,但公安这种反常的沉默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诸伏景光微微颔首,降谷零的分析总是能让他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而且,”降谷零的声音忽然放得更轻,“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不是草率,而是……”
“因为我们别无选择。”诸伏景光轻声接上,嘴角扯出一个几不可见的苦笑。作为卧底,他们能相信的人太少太少,甚至明知道危险也只能依靠公安上层给的方案执行。
降谷零的目光在诸伏景光脸上停留片刻,突然伸手拿过对方手中的咖啡杯,起身走向角落的小型料理台。“凉了就别喝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沉稳,“我去煮新的。”
热水壶的嗡鸣声很快在狭小的安全屋内响起。诸伏景光望着降谷零的背影,紧绷的肩膀始终未放松。
他们都知道,在这个充满谎言与危险的世界里,他们在做的是一件多么艰难又痛苦的事情。
水汽氤氲中,降谷零的声音伴随着咖啡的香气传来:“……说回任务吧,黑麦确实棘手,但我们掌握的信息更多。”他转身,将冒着热气的杯子重新放在诸伏景光面前,“现在重要的是弄清楚‘人才计划’的具体内容,要在组织之前找到相关经手人,把消息传回公安。”
“必要时刻,我们可能也要通过神矢来获取信息。”
诸伏景光接过咖啡,温热再次从指尖传来。他注视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忽然轻叹来一声:“明明不想将他这样无辜的人扯进来的。”
“我会找机会联系到松田,尽可能侧面了解,不让神矢察觉到。”
“这可说不准,他只是总是装作察觉不到罢了。”
这个地狱笑话让两人相视苦笑了一下。
他们之间的氛围终于轻松了些许。
窗外的东京夜色依旧深沉,但在这间隐蔽的安全屋里,至少此刻,他们还能像当年警校时那样,一同分享咖啡,共同面对前方的风雨。
“神矢君,我们能谈谈吗?”
赤井秀一的声音在走廊拐角处响起,突兀地打断了神矢苍介离场的步伐。
神矢苍介缓缓转身,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倚在窗边。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那双翡翠般的眼睛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他换了一身装扮——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代替了记忆中的休闲装,胸前挂着剧组的临时通行证,上面写着“财经记者藤堂修”。
“……”
神矢苍介张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早该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从再一次见到这人开始,他就知道这场戏远未落幕。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即进入角色,像上次在茶室那样完美演绎一个毫无戒心的倾诉者。但某种更深层的本能却让他的胃部绞紧,让他带着难言的抵触。
“藤堂修”这次换了身份,从深度调查记者转为财经记者,不可能毫无用处,他专门来电影剧本研读会工作,这是为了介入到剧组?
神矢苍介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藤堂修”有可能的各种目的。
理论上,对方对他的认知应该还停留在两个阶段:要么是茶室里那个“毫无保留”交代银星会秘密的倾诉者,要么是上个电话中主动邀约的旧识。
无论是哪种,都不该是现在这样——他僵立在原地,眼神警惕,肢体语言写满排斥。
【危险。】神矢苍介的理智在尖叫。【不可以让他发觉你知道了什么。】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让他找回了表演的状态。
他想起上次和两个朋友在家计划出的应对“藤堂修”的方式。
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得生疏:“藤堂君?真是……意外。”声音中的停顿经过精心计算,既表现出惊讶,又暗示着一丝未消的芥蒂。
“你在怪我吗?”绿眼睛的男人向前迈了一步,窗外的光线随着他的移动而变幻,照亮了他脸上精心设计的歉意。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嘴角下垂的弧度仿佛都经过精确计算,连声音都调整得充满懊悔:“是因为当初我离开得太匆忙吗?”
神矢苍介注视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上次分别时,这个人还在茶室的竹影里承诺保密;而现在,他穿着新的伪装,带着新的目的,依然如此自然地演出愧疚的戏码。
这种游刃有余让神矢苍介内心更为戒备。
“那个时候我因为调查的事情遇到了大麻烦,”赤井秀一继续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仿佛内心正在不安,“为了避免牵扯到你,只能立刻躲出国。”
神矢苍介突然感到一种奇特的抽离感。
仿佛站在第三视角观看这场表演,他能清晰分辨出对方每一个微表情背后的算计——那微微闪烁的眼神不是为了掩饰谎言,而是为了强化“真诚”的效果;稍显急促的呼吸不是源于激动,而是为了制造紧张感。
多么精湛的演技啊,他想。
“我理解。”神矢苍介最终说道,声音很轻。
他故意让视线短暂飘向窗外,再转回来时眼中已换上松田教他的那种“破碎中带着坚强”的眼神,“毕竟你要做的事总是充满危险。”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愚蠢,”神矢苍介这句倒是真心的,“我那时以为我们是朋友,你却那样对我。”
他轻轻叹息“自作多情的感觉非常不好。”
赤井秀一微窒了一下。
走廊尽头传来工作人员的谈笑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凝滞的空气。
“我们当然是朋友,你为了我受了那么重的伤,”那双眼睛落在神矢苍介的肩上,微微有些出神“我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神矢苍介盯着他的脸,突然笑了一下“真的吗,那真是感谢。”腻味的感觉缠绕在喉间,表情已经在谈话中控制的越发不露痕迹。
“要一起去喝杯咖啡吗?”赤井秀一微笑着提议,仿佛之前的不快从未发生,“就当是……弥补上次的不告而别。”
神矢苍介的指尖在剧本封面上轻轻敲击,节奏与心跳同步。他知道对方可能会展示出自己的目的了。
松田的警告在耳边回响:【掌握主动权,引导他走向你想要的方向】。
“恐怕今天不行,”他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左手下意识抚上左肩“剧组安排了下午的造型试装。”
赤井秀一的目光果然落在他的肩膀上,沉吟了一下。神矢苍介几乎能听到对方大脑运转的声音——在评估这个拒绝是真心还是推脱,在权衡该坚持还是退让。
“当然,工作优先。”最终,赤井秀一优雅地让步,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新联系方式。等你方便的时候……”
神矢苍介接过名片,纸质触感冰凉。他注意到上面的电话号码与上次不同,邮箱后缀也换成了某家知名财经媒体的官方域名。多么周密的伪装啊,连这种细节都无懈可击。
“我会联系的。”他将名片小心收进剧本夹页,动作刻意放慢,让对方看清自己的谨慎。
既有对“旧友”的重视,又暗示着某种保留。
当赤井秀一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神矢苍介面色依然不动。
只是在无人处摸出手机,给松田发出来一条简讯。
【不想演了,我要吐了】
【撑住,记得呼吸。】
神矢苍介盯着这行简短的文字,他深吸一口气,有种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
这家伙真是会破坏气氛,他在心里朝松田大大翻了个白眼,顺手把手机塞回口袋时,指尖触到了那张硬质的名片。
当晚神矢苍介的公寓里,松田阵平正大喇喇地躺着霸占着沙发,手里转着那枚从不离身的打火机,指节翻飞间,灵活地仿佛幻影。
神矢苍介盯着他的手指看了一会,眼睛都要晕了。
神矢苍介走到沙发边上,将卷毛警官嚣张摆放的腿往边上推了推,自己也跟着瘫进了沙发。
“……其实没什么有意义的内容,”神矢苍介揉着太阳穴,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烦躁,“藤堂修不过是为后面要做的事情铺垫一下罢了。”
他解开两粒纽扣,让自己呼吸更顺畅一点,“我今天已经非常不想演了,是真的很想和他直接对质来着……或者揍他一顿,让他滚远点。”
松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难得见到神矢苍介这么锋芒毕露的样子——往常这人就算生气,也总是用那种彬彬有礼的疏远来表达不满。
现在这副模样,倒让他想起他第一次听到对方想揍人的时候。
“我懂。”松田把打火机盖啪地合上,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脆,
“如果是我……”他的眼神飘向窗外,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大概会把人腿上绑着绳子倒吊着丢到悬崖下悬挂两天才能出气。”
神矢苍介闻言轻笑出声,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
但松田随即正色道:“但现在不行。”他躺在沙发上举起手,张开手指想要遮住上方有点刺眼的光线,虽然没办法明说,却尽可能给神矢苍介透露出必要的信息。
“那家伙背后牵扯的东西……比你想象的更复杂,太危险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神矢苍介起身走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夜色中的东京塔在远处闪烁,红白相间的灯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知道松田在暗示什么,但是他真的都快对危险这个词脱敏了,他都快数不清被这个词裹挟了多少次。
“找机会好好教训他,”松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罕见地带着安抚的意味,“但现在先忍忍。看对方有什么目的。”
他起身走到神矢苍介身旁,递过一罐冰啤酒,“越不跟着他的节奏走,他的狐狸尾巴露得越快。”
铝罐冰冷的触感让神矢苍介回过神来。
他看了眼确定是低卡的啤酒,就接过来拉开拉环,泡沫立刻涌出来,沾湿了手指。“你说得轻巧,”他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你试试对着那张虚伪的脸演戏。”
松田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左肩——恰好是那道枪伤的位置。
“我会记得你这里的伤。”松田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绝不放过他。”他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喉结在灯光下滚动,“这场戏……我也会陪你和他演到底。”
“而你要做的,神矢,”松田阵平和神矢苍介对视“你要用尽手段保护自己,不要被情绪牵着走。”
“最重要的就是冷静。”两人的声音在空气中重叠。
这是上次“藤堂修”再度出现后,松田反复强调的话。
松田意外的非常了解他,即使他总是在两个朋友面前表现的脾气很好的样子,但是松田其实一直坚持认为神矢苍介的内在性格中是有一部分不顾一切,肆意决绝在的。
松田阵平抬手,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神矢苍介的额头,然后手指下移,点在他的心口。
“你的命比他的把戏重要一百倍。”两人视线相接时,松田瞳孔里映出他的倒影:“别让那家伙知道——你这里藏着火。”
赤井秀一坐在安全屋的办公桌前,指间的钢笔再次划过同一行日程表。
墨迹在“最终剧本会议”的字样上晕开,如同他逐渐模糊的任务边界。
两周了。神矢苍介始终保持着一种令人费解的社交距离。
足够近到能讨论剧本里的金融术语,又足够远到每次邀约都恰巧撞上“突然的造型会议”或“临时加练的台词课”。
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向来游刃有余的他也感到无从下手。
几次试探后,赤井秀一的耐心虽未告罄,但任务的进度已不容他再等待。
最后一次剧本会议结束后,“藤堂修”这个身份就会失去继续接触目标的合理理由。
更棘手的是,原本以为会出现的编剧始终不见踪影,直到他旁敲侧击地从导演那里打听,才得知编剧要等到开拍时才会进组。
“黑麦?”耳麦里传来波本戏谑的声音,“你那边进展卡住了?”
“需要我教你如何邀人吃饭吗?”那个令人不悦的声音继续道,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由于任务迟迟未推进,朗姆派来了原本负责此事的波本来进行任务协助。
尽管对方声称会专注于“从编剧的人际关系网中获取情报”,但赤井秀一很清楚——波本的话,从来不能全信。
他难得感到一丝焦躁。波本在组织里崛起的速度极快,几乎与他同时拿到代号,是个能力极强又狡诈难测的对手。
如果在同一个任务上被对方抢占先机,无疑会影响他在组织内的评价。
更危险的是,波本曾经接触过神矢苍介。
虽然那次任务后,神矢对波本已有所怀疑,两人理应避嫌,但若神矢在波本行动时察觉到异常……后果难以预料。
赤井的手指无意识地旋转着钢笔,脑海中浮现出今天见到的神矢苍介——低垂的眉眼,安静记笔记的样子,整个人透着一股近乎纯粹的平和。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再将对方卷入任何危险。
但现在,他必须在波本之前,从神矢身上找到一个突破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波本你之前在对方身上吃过亏,所以之前的任务才会落在我头上吧,”他对着耳麦说道,“再给我两天。”
在最后一次剧本会之前,他必须找到那个关键的机会。
赤井秀一想过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对方和自己单独再叙旧,回复到曾经的关系,对方诸次拒绝的画面闪进脑海,他或许应该用一些手段来保证他们绝对的碰面。
赤井秀一闭了闭眼,各种方案在脑中飞速闪过——制造一场“偶发”事故迫使对方依赖自己,策划危机再次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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