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蝙蝠侠在干什么呢？勘察周围的环境吗？
观察陌生的环境基本上是每个战斗经验丰富的超英的本能。
火星猎人刚刚降落的时候，虽然有些晕乎乎的，还伴有轻微的耳鸣和恶心，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落地就迅速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老实说，这里好像没什么值得用肉眼探查的地方。
这是一个非常古怪的四面墙壁和地面都是雪白的空间。墙壁和地面都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触感极为古怪。
这个空间似乎是完全封闭的，哪里都看不到门或者窗的存在，看起来十分压抑，但幸好并不黑暗，墙壁透出柔和的白光。
但问题是，除此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家具和布置，肉眼可及之处都是一片白茫茫和空荡荡。
这也是他一直努力将自己的视线固定在红罗宾身上的原因之一。
他的眼睛只是在周围扫了一圈就感到了一阵刺痛，必须得先用红罗宾身上的色彩过渡一下，不然他感觉自己雪盲症都要犯了。
毫无疑问，这个空间绝对有古怪。
虽然他们是从别的宇宙跃迁过来的，理论上落到哪里都有可能，可他们却偏偏落在了一个看起来无法进出的封闭空间，怎么看都有鬼。
但是目前看来，仅凭肉眼是无法观察出什么东西了。
考虑到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上也许有机关，火星猎人本想确定红罗宾没有受伤之后就跟蝙蝠侠一起从头到尾探查一遍。
可是现在，蝙蝠侠异常的沉默却让他心生疑虑。
他一直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是在干什么呢？
火星猎人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在探测地板上有没有机关，凝神观察了片刻，惊讶地发现他的步调始终保持一致，就连每一步的长短都几乎无法仅凭眼力看出差距。
他就这样按照一个固定的、机械的模式，在他的身边徘徊着，大约每走五步就会立刻回头，然后又走了五步就会转回去。
火星猎人陷入了沉思。
猝不及防的，神奇女侠凝重的声音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他们，干扰甚至掌控他们的思维。】
火星猎人忽然感到毛骨悚然。
他没有再试图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不动声色地张开了自己的精神力网，想要刺探蝙蝠侠的精神状态——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恐怕得确定蝙蝠侠没有异常之后再道歉了。
然而，仅仅只是短暂地在蝙蝠侠的大脑旁边徘徊了一秒，他就错愕地睁开了眼睛。
“你……”他向来平稳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正如之前正义联盟的队友们所讨论的那样，假如这里真有什么幕后黑手在背地里操纵大家的精神，那么他绝对会发现的。
但是现在，他并没有从自己身边的“蝙蝠侠”的脑子里发现被人操纵的痕迹。
简单来说，假如有精神力超能力者或者别的什么神秘侧存在要操纵一个人，那么首先他们要将自己的精神力拧成一根“线”，刺入此人的大脑。
而遭到这根线的外力刺激的大脑，会呈现出某种非常紊乱的能量场，这意味着原本正常的思维和精神被干扰了。
但是，他并没有在蝙蝠侠的大脑中发现这种迹象。
不单单是指并没有精神力凝成的线连接着他的大脑，更重要的是——
他压根没感觉到蝙蝠侠的脑子里有任何“思维”或者“精神”的存在。
他的大脑空空如也，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枚深深烙在他的脑海深处的精神烙印。
即使一个人的大脑中有着再复杂的精神回路，火星猎人都有信心能将它梳理清楚。
可是面对蝙蝠侠空荡荡的脑壳，他却罕见地非常慎重，几乎不太敢下手。
最终，他还是不敢对那个精神烙印动手，只是绕着它谨慎地观察了一圈，确定这似乎是个单向指令烙印。
换句话说，大脑中已经完全不存在自己的意识的蝙蝠侠，就是打下精神烙印的那个家伙的“奴隶”，对方下达一个指令就动一下的那种。
弄清楚目前的情况之后，火星猎人却反而稍微冷静了一些。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蝙蝠侠。”
即使明知道对方并不会回复，即使知道也许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在像看好戏似的看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但是火星猎人还是开口了。
他忍不住。
他缓缓地将红罗宾托了起来，重新背在了自己的背上，一双眼睛锐利如刃，终于看向了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那个“蝙蝠侠”——
尽管已经基本能确定了，但是当他真的发现这个“蝙蝠侠”并不是跟他一起过来的正联顾问的时候，他还是重重地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秒，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因为他认出来了，这件上面刻满了划痕的陈旧战衣。
披风的左下角，之前被人挡住的那块地方稍微有一点破损——
他还记得这是他观看的源自绿灯侠和神奇女侠的记忆回放中，不义蝙蝠侠被不义超人用热射线瞄准的时候，及时用披风扰乱视线，躲过了这一击，但是这一角却被灼出了灼痕。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不会有错的，这是属于不义蝙蝠侠的战衣！
那么，身上穿着这件破损的战衣，大脑还明显有异常，正处于被操纵的状态之中的蝙蝠侠……
“你……”火星猎人忍不住靠近了一步，但是又克制地停在了蝙蝠侠面前。
不出他所料，蝙蝠侠依旧直视着前方，面无表情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压根没朝他这边投来任何目光。
看到这位总是沉默寡言又十分可靠，偶尔说话极为犀利的老朋友变成这副样子，火星猎人感觉自己连心脏都在颤抖。
“……你是被你的超人变成这副样子的吗？”
然而，蹂躏者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机械地按照指令冲突之后自己简单规划的路线徘徊。
还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之下产生了正常人都会有的误会的火星猎人仔细端详着这道漆黑的身影，悲从中来。
“是布莱尼亚克的脑控装置吗？该死。”
他环顾四周，绝望地发现这附近并没有任何能够照出人影的东西，而墙壁的特殊材质也完全照不出任何影子。
见鬼的不义超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邪恶技术，竟然能够将连接在蝙蝠侠大脑上的脑控装置给隐藏的完全不可见，也不可触。
按照他们之前在观影中发现的端倪，似乎只有能够反射的地方才能够窥见一二。
而现在，手边没有任何工具的火星猎人，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帮助他面前的“不义蝙”，只能用悲伤而愤怒的目光注视着他。
事实上，他悲观地认为，就算能够想办法解除脑控装置，恐怕不义蝙也永远无法恢复原样了。
因为，他只在已经彻底死亡且灵魂无存的尸体的脑子里见过这样空荡荡的场面。
毫无疑问，不义蝙顽强的精神已经被脑控装置彻底腐蚀了，就算解除脑控，恐怕也救不回来了。
他已经达成了各种意义上的脑死亡。
火星猎人心中的悲愤越来越汹涌。
可恶的不义超，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待蝙蝠侠呢？
他甚至连一套新衣服都没给他换，就让他穿着这样伤痕累累的战衣到处跑……难道这会让他觉得非常得意吗？！
在他的掌控之下，肯定不会好好对待不义蝙，只是将他当做满足自己的卑劣心愿的工具而已。
看看，蝙蝠侠甚至被他给养瘦……
火星猎人原本悲伤的思绪突然停顿了一下。
奇怪，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他感觉眼前的蝙蝠侠好像比之前观影中看到的还要壮一些？

他本来以为连身新衣服都没有,不义蝙在不义超手底下讨生活肯定很困难。
结果情绪都起来了，却突然发现这位和视频投影中的比较一下，目测好像还更壮实些……
就有点尴尬,这下情绪变得不上不下的。
融合了毁灭日基因而显得格外结实的蹂躏者当然不懂火星猎人的纠结,继续按照既定的程序“探查环境”。
火星猎人在原地自我消化了一下,最终还是主动上前，决定试探一下现在的“不义蝙”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即使作为精神方面的高手,他非常确定,眼前的蝙蝠侠同位体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个脑死亡的植物人了，但他却依旧不死心。
毕竟，他的这位同伴是一位如此高尚的斗士，拥有世界上最强悍的意志。
他不愿意相信,那个真正的蝙蝠侠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嘿……蝙蝠侠,我是说，你还记得超人吗？”
他调整好心态,主动出击。
至于切入口,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以不义超作为话题的开始。
尽管没有真正意义上和这个宇宙的蝙蝠侠相处过,但他反复拉过无数次片,自认为已经研究透了——
毫无疑问，无论是哪个蝙蝠侠都非常在意超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因为他而重塑了自己的情感和原则。
不管是怀着被超人迫害是死的愤恨与失望，还是昔日搭档彻底决裂，甚至被他用这种方式侮辱曾经的美好的绝望……
假如他还怀有正常的情感,那就一定会对超人这个名讳产生情绪波动的。这绝对是最有可能刺激到他的神经的一个词。
然而，令火星猎人失望了，“不义蝙”对“超人”没有半点反应。
他依旧遵循着那个意味不明的精神烙印的指令,机械的重复走这几步，仿佛昭示着他已经彻底救不回来了。
火星猎人暗自咬牙，到底还是不愿彻底放弃。
他思索片刻，最后决定将他所了解的关于不义蝙蝠侠的故事从头到尾叙述一遍，看看其中会不会有某个部分对他产生刺激反应。
当他讲述到他和不义超的决裂，并且这位昔日的最佳拍档试图折断他的脊背的时候，“不义蝙”毫无反应。
当火星猎人不抱什么希望地讲到不义女侠同样对他心怀愤恨，是超人的坚定支持者，并且认为他背叛了以超人为首的整个联盟的时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动作机械且毫无变化的蝙蝠傀儡第一次停下脚步，改变了自己的行动，微微侧头。
那双空洞的眼睛看向了火星猎人。
“神奇……女侠？”
火星猎人因为他的反应僵住了。
明明这是他暗自期待过的结果，但是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却郁闷地发现，比起开心喜悦之类的正面情绪，他心中更多的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荒谬——
为什么是神奇女侠？
别误会，他当然不是认为蝙蝠侠和神奇女侠之间的同伴情谊会低于任何人。
所有人都知道，超人、蝙蝠侠和神奇女侠可是正义联盟最初的雏形，真正的三位一体。
但是，放在眼下这情况，“不义蝙”对谁都没反应，却唯独对神奇女侠有反应这件事就显得很诡异了。
第一次，火星猎人对他们之前做出的最基础的判断都产生了怀疑。
难道说，他们其实误会不义蝙了？
他并不是被不义超蒙蔽了双眼的“友情脑”，表面上看似在跟不义超纠缠不休，实则私底下却一直在惦念着不义女侠？
才刚产生这样的想法，火星猎人就被自己脑补出来的大三角给雷到了。
根据他的观测，不义女侠明显对不义超有着超乎寻常的支持甚至是服从，这很有可能是来自些许微妙的男女情感——
他亲爱的队友神奇女侠应该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为自己的同位体格外崩溃。
而如果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不义女侠单方面对不义超有好感，不义超单方面对不义蝙恨海情天，而不义蝙居然私底下对女侠……
火星猎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明明之前拉片的时候也只是单纯站在第三视角叹息，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干净了。
他犹豫两秒，最终还是决定有话直说，毕竟“不义蝙”这回光返照的状态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而且也不像是能跟他兜圈子的样子。
“神奇女侠？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为什么你唯独对她有反应？”
问出这三个问句之后，火星猎人先一步自闭了。
……虽然是有话直说，但这是不是也太直了点？
然而，对方却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居然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要听……神奇女侠的话。”
“你说什么？！”
刚才脑补出来的大三角已经被抛之脑后了，火星猎人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不义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耳聋了，但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
“听神奇女侠的话。这是命令——”
不过让他伪装正在探查周围环境的主宇宙蝙蝠侠也是命令来着。
阴差阳错被当成“不义蝙”的蹂躏者歪了歪脑袋，自觉自己把这条命令完成的不错。
唯一没能完成的命令就是听从神奇女侠的安排，但这是因为对方现在还没来找他。
他自觉自己干得不错，也懒得管不知为何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的火星猎人了。
他又开始绕着五步的距离反复来回走，认真执行在神奇女侠到来之前探查环境的命令。
蹂躏者体力不错，“探查”了这么久也没感觉到疲惫，自然不会产生希望神奇女侠快点找到他，解救他，并开启下阶段任务的念头——
与正版主宇宙蝙蝠侠的行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刻，真正来自主宇宙的蝙蝠侠尚不知道神奇女侠就在给他点亮新世界的路上，正面色阴沉地在蝙蝠洞内探查情报。
因为跟武力值较高的同伴火星猎人走散了，哪怕身处相对更熟悉的蝙蝠洞，他也显得非常小心谨慎。
他先是借助遮挡物悄无声息地翻滚前行，躲在死角，确定蝙蝠洞里没有人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他抓紧时间，快速探查蝙蝠电脑和暗格等最容易找到情报的地方，同时也一直在暗自戒备蝙蝠洞中可能会突然出现的外来者。
大概是作为他主动让闪电侠不用参与本次行动的回报，很快，他突然目光一顿，注意到了被凌乱摆放在桌面上的报纸——
然后他终于遭到了来自这个邪门宇宙的暴击。
这玩意真的有点邪。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紧盯着报纸上有关闪电侠的那一排排新闻，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大宇宙的恶意。
他甚至真的有点相信幕后黑手论了。
如果说这一切那时候没有人安排，他是不会相信有这么巧的，刚好是他不让闪电侠参与的这一次就出现了最需要闪电侠的情况……
就在他头脑风暴思考幕后黑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时候，突然，他神情一凛，像只猫一样轻巧地快速翻滚，躲到了障碍物后面。
有脚步声从入口处传来——
时间倒回到10分钟之前。
“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蝙蝠侠，你的政策对待那些犯人实在是有些太过仁慈了，不是吗？”
领主女侠此刻还未剪短发版用手在桌面上重重一拍，面色阴沉地盯着圆桌对面灰色的身影。
领主蝙蝠侠却没有多看她一眼，神色平静。
“我们是更公正的政府模式的执行者，而非暴君——领主超人也赞成对犯人根据罪行实施惩罚分级制度，不是吗？”
坐在圆桌另一头的领主超人双手抱臂，嘴角微挑。
和其他神情紧张的同伴不同，他看起来分外闲适，看着领主女侠和领主蝙蝠侠剑拔弩张，甚至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这个啊，我确实是这么说过。戴安娜，你有点太心急了。”
大概是被当众下了面子，有些不高兴，领主女侠站了起来，声音冷硬地甩下一句她还有事，就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关门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把自己的心提了。
他们都知道，这看似是领主女侠离开的一小步，其实是在为一人分饰两角迈出第一步——
首先，他们想让主宇宙女侠出场，就得先找个理由让领主女侠退场，于是就有了眼下这场剧本中本来压根没有的吵架。
由于现在没有来自其他宇宙的工具人帮忙定锚点了，他们但凡想演点什么原创剧情都是提心吊胆，生怕中途会出现纰漏，然后直接导致他们一整天白干。
但是幸好，神奇女侠今天总感觉格外顺利。
她凭借自己理解的领主女侠人设顺利退场，离开了会议室这个受宇宙意识关注的高危地带。
确定宇宙意识没有继续关注她之后，她快速进入瞭望塔的泽塔传送通道，让自己咻地一下传送到了蝙蝠洞里面与之相连的泽塔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