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老实说，他们曾经非常疑惑，为什么他们宇宙的红头罩面对正联主席总是一副随时炸毛的状态。
好吧好吧，在看完红头罩的记忆之后，他们感觉自己大概明白了一点，毕竟疯掉的超人听起来确实挺可怕的。
但是那个宇宙的超人又不是他们的主席，他们的蓝大个，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现在，他们对红头罩过激的反应再也没有任何疑问，因为他们已经亲身体验过了两遍。
第一次是他们遥遥相望，看着超人将蝙蝠侠给高高举起做出经典抱摔动作的时候，那种难言的惶恐瞬间席卷了他们的内心。
他们再也没有办法用轻松的态度面对这个长着一张跟他们的主席一模一样面孔的家伙，甚至完全不敢想象他是一个拥有理智的正常超人。
而第二次……就是刚才，他们亲眼看到热射线在比利的旁边烧出了一个洞的时候。
连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冻结，直到确定那个身形瘦弱的少年没有被击中，他们才终于感觉自己又能操纵四肢了。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对超人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一种排斥，恨不得让他离自己在意的亲友远远的。
他们也彻底理解了当初红头罩为什么会是那种态度。
因为，假使现在就让他们穿越回去，然后落地瞭望塔，一睁眼就是正联主席那张正直俊朗的脸，他们恐怕第一反应就是要一拳打上去。
来自平行宇宙的两人的心态逐渐发生变化，这让他们看起来显得越发严肃，现场的气氛也越发紧张。
黄灯侠和闪电侠左看看右看看，莫名有一种马上就要快进到“你跟主席还是跟顾问”的紧张感。
不义女侠默默闭麦，生怕自己开口会让战况升级。
神奇队长努力把自己庞大的身躯塞到女侠身后，最好不露出一点边边角角。
而众人身后，被挡得严严实实的蝙蝠侠嘴角一抽，在脑内频道将搭档喷了个狗血淋头。
【这就是你说的想洗白？你能不能稍微表现得温和一点？再这样下去，就算有卢瑟给你托底都够呛！】
蝙蝠侠虽然面上没怎么表现出焦虑感，自从预定的轨迹开始往旁边偏移之后，他就一直保持低调在人群后面当混子，脑子里努力思考寻找解救超人的方法。
但他偶尔也会闪过悲观的念头——
都这样了，就算超人还敢洗白，难道身为观众的绿灯侠和神奇女侠还会相信他吗？
他做的这一切还有意义吗？要不还是算了吧，让卢瑟回家吧回家吧，直接把不义超人祭天不也算是一种HE吗？
超人感觉到了他的想法，顿时又急又委屈。
【不要把我祭天啊，我觉得我还能苟！还有，是我想表现得这么残暴的吗？还不是因为神奇队长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坚持要挑衅我，我才不得不回几句，不然我的人设就ooc了啊！】
而且他真的觉得很奇怪，明明眼下这局面又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为什么挨骂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他？蝙蝠侠不打算骂一骂神奇队长吗？
蝙蝠侠一脸冷酷：【比利未成年，你也未成年吗？】
众所周知，一个成年人和一个未成年人共同没办好一件事，主要担责的不都是那个成年的吗？
超人：【……】
他很想拽着搭档的披风哭诉自己的委屈，最好将他的披风给弄脏来，这样等他回去之后就会被阿福狠狠骂一顿了。
不过幸好，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之后，卢瑟终于赶到战场——
门突然被推开了。
听到做动静，所有人都警惕地看向门口——
尤其是绿灯侠和神奇女侠，他们认为这时候会出现的多半是超人的支援，几乎都做好了遭到攻击之后立刻闪避，然后反击的准备。
毕竟，这地方是全球政权的基地，而超人是劳什子最高元首。
首先，他都最高元首了，肯定不可能是个光杆司令吧？这里应该理论上有不少他的部下吧？
正是因为曾经跟他们的超人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他们才清楚超人到底象征什么，又拥有怎样可怕的人格魅力。
哪怕他是个暴君，也绝对会有无数人愿意追随他们的人间之神的。
“咳咳……这是怎么回事？超人？！”
进来的那人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被灰尘呛到了，有些狐疑地环顾着突然少了一面墙的大厅。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都说了，如果要处决罪犯的话，请到我们的监狱去，不要总是在这里动手，你知道我们这个月光是针对政权基地的修缮账单有……”
正在喋喋不休的男人僵住了。
他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映出了绿灯侠身上散发出来的莹莹绿光。
正如同绿灯侠的眼中也映出了那颗锃亮的标志性光头。
足足对视了好几秒，卢瑟率先移开了目光，又很快找到了黄灯侠，表情变了又变。
“总不至于是克隆吧？平行宇宙来客？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虽然知道自己跟平行宇宙的黄灯侠长得不能说很像，换个色几乎是一模一样，但绿灯侠还是忍不住抬杠。
“为什么不能是别的依旧笃行正义的绿灯侠来到了这个地球，想要纠正超人政权的暴行呢——
“好吧绿灯军团曾经发誓不会干涉任何星球的政治，但考虑到是超人先动的手，我觉得这时候干涉一下完全没问题。”
绿灯侠大部分时候要在宇宙中属于自己的扇区里进行巡逻，执行任务，调节各星球各种族之间的摩擦。
这种时候光靠英勇无畏可是不够的，有时候还需要灵活变通。
而这也是绿灯侠哈尔始终想不明白的地方。
这个地球的状况都如此糟糕了，原本承诺不会干涉地球内部政治的超人仗着自己非凡的力量强行统一了全球政权，甚至对地球造成了如此严重的破坏，不管怎么看都很符合绿灯军团出征纠正的原则。
根据他对绿灯军团的了解，首先，守护者们会给这个扇区的绿灯侠派发任务——
当然，考虑到管理这个扇区的哈尔乔丹已经变黄了，负责交涉甚至是武力纠正的任务，应该会派发给斯图尔特或者盖……
但是，自从来到这个地球之后，他却几乎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不管是黄灯侠还是不义女侠，他们都不曾说过“绿灯军团前来地球与超人政权交涉”之类的事情。
但是这也太奇怪了，退一万步来说，就冲着这个地球上居然都驻扎了黄灯军团，OA星也绝不可能对此置之不理的。
所以，绿灯侠其实更倾向于也许绿灯军团以前早就行动过了，但也许失败了——
他感觉脑袋一抽一抽地痛。
他其实早就已经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了，但由于来到这个宇宙之后，问题和事件接踵而至，他甚至来不及深入思考一番绿灯军团和地球上活跃的其他绿灯侠现在的处境。
直到现在，他原本只是单纯抬杠才提到了别的绿灯侠，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既然已经想到了，他也就直接问出了口：“……话说，其他的绿灯侠呢？为什么我在这里都飞了好几圈了，也只看到了一群又一群恶心黄的家伙？”
原本面色从容准备开口吸引大家注意力的卢瑟都脸色微变，一直在暗中把控全局的蝙蝠侠更是体验了一把心跳骤停的滋味。
——不是，就算知道绿灯侠需要丰富的想象力，但这天马行空也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吧？好端端怎么突然提到绿灯军团了？！
幸好看绿灯侠的样子似乎只是突然想起来了，顺嘴提一句，万一他突然较真了，直接飞到宇宙里去了，他上哪去给他变出OA啊？
一想到荒芜的宇宙和贫瘠的背景板会彻底曝光在绿灯侠的面前，从此给自家宇宙的剧本挖出流星巨坑——无论如何也填不上的那种，所有马甲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最高导演艾许利非常重视这次的突发意外，立刻联系蝙蝠侠，并作出指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快点把这家伙给糊弄过去，并且让他接下来都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蝙蝠侠呵呵一笑，说得好像很轻松似的，这种情况他到底该回什么啊？感觉说什么都是错的！
于是他又果断将问题甩给了卢瑟：【他在问你，快点回。】
卢瑟：【……】
现场诡异地沉默了两秒，卢瑟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显得颇为友善，但是绿灯侠和神奇女侠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根据他们的经验，一般卢瑟对他们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都是准备坑他们或者已经坑了他们之后。
“哈哈，哈尔，你可真喜欢开玩笑，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么幽默的你——”
“哕！”
绿灯侠脸都绿了，当场做出干呕的姿势。
“被你喜欢简直就是我的不幸，还有，别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了卢瑟，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心里都很清楚……”
“稍微消停点吧，绿灯侠，我不想对你动手。”
超人双手抱臂，无声地挡在了卢瑟面前，一副与他同一战线的样子，冷冷地注视着绿灯侠。
此刻，他已经逐渐明白了一切，并且迅速给自己加载了顾问和卢瑟一同定制的剧本，就主打一个配合演出。
说出这句冷硬的话语之后，他在心里默默倒数，3，2——
不出意料，没过两秒，在自己的宇宙与光头交锋无数次并吃过不少亏的绿灯侠和神奇女侠都炸了。
“超人，我真的是对你太信任了。”神奇女侠失望地摇了摇头。
“我本以为即使你再愤怒，再怎么失去理智，也不至于……但是我错了。
“也许我在看到黄灯军团加盟你所谓的政权的时候就该明白，你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但是你怎么能够跟卢瑟合作呢？！”
“就是啊，难道你忘了他是一个怎样满腹坏水黑得流油的大反派了吗？”
绿灯侠也在一旁愤愤不平，替比利感到不值。
“要我说，他才是应该被送进监狱处死的罪犯——而你甚至会对只是说了两句不太合适的话的比利下手，却跟卢瑟达成了合作……你是怎么好意思的？！”
“够了。”超人又开始间歇式冷静了，语气看似平静，几乎没有一点情绪过于激烈的波动。
但是，任谁都能从那双颜色建设的蓝眼睛中看出一场正在酝酿的风暴。
以及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当他语气变得平静的时候，简直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因为无法预测他接下来的举动，甚至比他大发雷霆的时候还要令人感到恐惧。
“卢瑟是我忠实的朋友。在蝙蝠侠……”他的目光似乎轻飘飘地扫过了被挡在众人身后的那道影子。
“……在你们——哈尔，巴里——都纷纷弃我而去的时候，只有卢瑟一直站在我这边，坚定地支持着我。”
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嘲讽的笑容。
“我想，只有一同失去了我们的大都会的卢瑟，才能够真正理解我的感受，不是吗？”
话音落下，全场陷入寂静。
超人看似眼神没有焦点地凝视着前方，实则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绿灯侠和神奇女侠的反应。
他忍不住在心里悄悄给自己比了个耶。
很好，两人看起来都遭到了n倍暴击，已经陷入呆若木鸡的状态了，让他们转移注意力不要再纠结绿灯军团踏上剧本正轨绝对稳了！
果不其然，足足缓了5秒钟，神奇女侠才喃喃道：“赫拉在上……超人，有时候我觉得你已经疯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还没疯，还在挣扎，但是现在我能够肯定——你绝对已经疯了！”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绿灯侠猛拍自己的胸脯，动作分外夸张，但这也是他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超人居然说莱克斯卢瑟是他忠实的朋友，真是太可怕了！这简直就像是蝙蝠侠说……呃……”
他本来想说，这简直就像是蝙蝠侠说小丑是他忠实的朋友似的，用大家都能理解的简单类比法表达自己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但是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不义超人特有的小丑ptsd，因为不想试试自己的脑壳有多硬，最终还是默默将它咽回去了。
他原本打算用别的哥谭反派来平替一下，但“呃”了半天都没想出来有哪个反派像卢瑟之于超人，小丑之于蝙蝠侠那样经典，最后只好假装自己没说过这段话，强行略过。
然后他又扭头，冲着不义女侠和蝙蝠侠大声道：“喂，你们难道就一直没有发现你们的超人脑子已经坏掉了吗？用老话来讲，他已经不分好歹了！
“要我说，你们也别抱有他还能好起来的幻想了，我们赶紧趁这次机会把他该关红太阳牢房关红太阳牢房，该流放流放吧——这个地球已经经不起一个氪星人继续发疯了。”
听了绿灯侠如此干脆利落的话语蝙蝠侠眼皮一跳，超人差点当场惊掉下巴。
这不对吧？超人跟在你们的认知中的超级反派兼超级宿敌称兄道弟，都已经把自己精神状态的不对劲写脸上了，你们接下来不该好好探究一下超人变成这样的原因吗？
怎么就直接快进到牢改了？不打算再救一下了吗？
说到底，马甲和正常的超英的认知还是不一样的。
在马甲心里，不管是之前差点发生的断背之战，还是比利差点死在不义超人的热射线之下，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是剧本。
他们尽管会紧张，但却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本质上，因为马甲是可再生资源，他们的心里对别人乃至自己可能受到的伤害都是有一种漠视的态度。
他们忽略了在平行宇宙的绿灯侠和神奇女侠看来，他们受到的伤害都是实打实的，所以他们已经对这个超人失望透顶了。
甚至哪怕看到他跟卢瑟交朋友，也只觉得他果然已经疯的不可救药了，而不会再去想还能不能再救一下——
当然，这也跟这只超人毕竟不是他们宇宙的超人有关。
如果他们的正联主席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那么绿灯和女侠绝对会倾尽全力尝试将他给掰回来。
但这不是平行宇宙的不义超吗？算了算了，还费这个力气干什么？
反正人都已经黑成这样了，赶紧协助平行宇宙的顾问，他们一起把这家伙给制服关押一条龙吧。
——虽然可能有区别对待的嫌疑，但是至少现在，绿灯侠和神奇女侠就是这么想的。
他们这明摆着要打上一架的态度，让卢瑟努力低着头，掩饰自己快要抽搐的眼角。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推进剧本全靠反派抛线索吧？
卢瑟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
眼下的局势很不妙，绿灯侠和神奇女侠已经懒得细究超人是怎么变态成这副样子的了，明摆着就是要打上一场，直接把人给打服来。
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开玩笑，他们现在还留着这两个家伙是要让他们帮忙洗白超人的，这都让超人进狱一条龙了，还演什么啊？
所以，在主演对于推剧本这件事情十分不积极的情况下，为了让结果还是能够倒向他们想要的那一边，卢瑟作为阶段性boss必须得痛下决心，手把手带他们推进度！
——但是吧，对于好歹马甲壳子是官方盖章拥有九级智慧的卢瑟来说，让自己化身弱智给绿灯和女侠喂线索，实在是太有辱智商了。
就连端坐于总控室里的艾许利都忍不住给自己的光头马甲鞠了一把同情泪。好好的一个高智商角色，为什么要开始卖蠢了呢？
他这样跟那种悬疑片里因为在犯罪当天写了日记本还不及时烧掉，最后被主角团找到日记定罪的弱智反派有什么区别？
——答案是没有区别。二者都是导演实在推进不了剧情的时候选择给反派强行降智的唯一指定承受对象。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卢瑟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
“看起来，两位来自平行宇宙的超级英雄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敌意重重啊。”
在两人骤然变得戒备的目光之中，他竟然主动向前走了两步，一摊手，一耸肩，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真的很友好。
“别这样看着我，我其实……”
伴随着他耸肩的动作，有什么东西超绝不经意地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砸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它吸引了，然后瞳孔地震——
那是一块黑氪石。

卢瑟的声音顿了一下。
这一刻他的脑子转得飞快,很清楚自己这一下实在是太降智了，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那种。
所以，他压根就懒得为自己的降智行为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