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蝙蝠侠听他们在脑内频道商业互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惯例泼冷水：【别这么松懈。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剧情就这样发展下去，不义超主动找不义蝙蝠侠和来自其他宇宙的超级英雄一起合作，打团战，最后消融误会大团圆，那么——
之前已经被我们摁上了“利用黑氪石引诱超人释放恶劣情绪”的反派剧本的卢瑟该怎么处理？】
原本一片祥和的频道顿时变成死寂。
良久，黄灯侠迟疑的声音响起：【就不处理呗？反正卢瑟不是死活没承认自己知道黑氪石的作用，在故意坑害超人吗？我们就假装把这件事情忘了，一起让它过去呗？】
众所周知，在编剧本的时候不一定每个伏笔每条线索都能用上，有些注定会成为无效信息。
既然让卢瑟成为大反派背负一切的剧情暂时走不了了，已经拐到热血团战上去了，那就把之前埋下的相关线索都弃用，反正卢瑟没承认，就假装他一直在好人阵营一起摇旗呐喊又如何？
蝙蝠侠：【……】
他就不该因为哈尔偶尔灵机一动想出一个绝妙的点子，而对他抱有太多不该有的期望。
寂静了一秒，他的声音几乎已经接近咆哮了。
【哈尔！都说了多少遍了，对待这些平行宇宙来客认真点，不要把其他人都当成游戏里的npc！你以为你不提他们就不会产生疑问吗？】
虽然现在因为更加紧迫的布莱尼亚克入侵事件，这两人似乎暂时都没空想起关于卢瑟的事，但是蝙蝠侠总觉得这件事情日后会成为一个坑，时刻警惕着，势必要现在就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才能安心。
卢瑟本人其实一直在频道内默默潜水，没有说话，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不过他倒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你们就直接把我当反派祭天吧。】他表现得十分大方，下一秒就露出了真情实感的厌恶表情。
【老实说，一直要待在超人附近，呼吸着有氪星人存在的空气，还得假惺惺地喊他亲爱的克拉克扮演他最好的朋友真是把我恶心坏了，求求你们让我早点下线吧！】
超英马甲的性格和意识更偏向主宇宙的设定，超级反派自然也一样。
换句话说，这是一只思维还停留在人类至上主义，无差别排斥所有外星人和超能力者的卢瑟。
而自从开始不义剧本之后，他的任务是要扮演超人亲密的朋友和资助人。
卢瑟：“……”
他自认为自己的痛苦不亚于一只正常的超人忍着悲痛扮演黑化超，并且一个个送队友们下线。
其他人：“……”
要不是卢瑟马甲突然爆发，他们还真没想到他在不义片场居然待得这么……痛苦。
既然有人愿意主动扛下所有黑锅，蝙蝠侠也懒得多虑了，直接一锤定音。
【就按卢瑟说的办。理想状态是绿灯侠和神奇女侠全程忙着跟我们一起打团战，没空想这些细节问题，但是万一他们提起来了，就把卢瑟推出去当黑幕吧。】
【卢瑟，为了防止他们本来没想起来，结果你一出场他们就想起来了，接下来你就一直待在实验室里吧，尽量不要出来了，为我们“对付”布莱尼亚克提供后勤支援。】
【知道了，你以为我很想出来吗？】卢瑟懒洋洋地应了一句，现在整个人正躺在实验室的人体工学椅上。
要不是蝙蝠侠要搞那个什么HE实验，最后因为种种意外把自己整没招了，他才不会离开这里呢——
毕竟一旦出现在超人身边，他就要开始跟氪星人上演令人作呕的深厚友情了。
确定卢瑟正安安分分地待在实验室里之后，蝙蝠侠索性又巡视了一下其他马甲的状况，又跟艾许利一起同步了一下这个宇宙的道具布置情况，确定接下来不会再出现AI播报核弹程序那样的掉链子事件了。
因为骤然接受这么多信息实在让他脑壳发疼，为了防止神奇女侠发现自己的脸色过于难看，他索性背过身去，看着窗口，似乎出神地注视着绿灯侠离开的方向，通往宇宙的天幕。
于是落在神奇女侠的眼中，这一屋子人简直就是在各干各的，毫无曾经同处一室即使不说话也有的淡淡温情和默契感。
黄灯侠和闪电侠蜷缩在墙角，似乎正低声交流着什么，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无措，全程没有给超人或者蝙蝠侠一个眼神。
不义女侠的神情不是很好看，站在超人身后却低着头盯着地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令人感到疏离的还是昔日的世界最佳拍档——
超人站在会议室的主位旁边，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她陷入昏迷之前能够清晰感觉到的暴怒情绪，简直跟那时候判若两人。
但老实说，这样的超人反而比之前动不动就情绪上脸的暴君更让她感到不安。
还有站在窗边直接背对着他们的蝙蝠侠……
神奇女侠逐渐开始感觉自己脑壳疼了。
昔日的正联主席和顾问站在房间里几乎成对角的最远距离，明明即将面临毁灭宇宙级的敌人（尽管直到现在她都对布莱尼亚克拥有这样的实力感到质疑），却在战前几乎零交流，一副等会就要开始各打各的样子。
她既有点焦虑担忧，又觉得有点荒谬，甚至受到他们疑似小学生冷战的影响，感觉自己也有点难以对接下来的大战严肃起来。
她晃了晃脑袋，努力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去，但却不经意间让之前意识模糊的时候听到的呓语在脑海中闪过——
【别管了……没办法……】
【希望这一次能好起来……】
她呼吸一窒。
难言的焦虑涌上心头，仿佛她错过了什么非常重要的线索，而如果再不重视的话就要晚了——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主动走到了超人的面前，第一次以尽量平和的态度与他进行交流。
“超人……最高元首阁下。”她临时起意，决定换个称呼。
这既是对接下来要联手抗敌的合作伙伴的一种尊称，同时也意味着她希望能将这个宇宙的超人跟他们的正联主席彻底分开，不然她真担心自己回去以后会做出一些让蓝色童子军伤心的行为。
而在她看来，这位暴政统治全地球的最高元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依旧没有投射出什么情绪。
“怎么了？”
蝙蝠侠忽然嘴角一抽，庆幸自己现在背对着所有人，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在超人一边面上冷淡回应，一边在脑内频道里嗷地一嗓子嚎了出来的时候做出什么反应。
【她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超人，直接开始喊最高元首阁下了！最高元首阁下！】
受到神奇女侠无意中暴击的氪星救难犬甚至还非常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这个令人受伤的称呼，看起来真的很难过了。
蝙蝠侠手指微动，看似不耐，实则已经在思考该怎么安慰他了。
但下一秒，神奇女侠说的话却让他们血液都差点凝结了。
“我先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而抱歉，但是我其实已经为你前后不一致的行径而疑惑很久了——”
神奇女侠无畏地注视着最高元首冰凉的蓝眼睛，声音低沉。
“你之前明明那么生气，那么愤怒……”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悲观地认为，也许当她醒来的时候，超人已经将绿灯侠和蝙蝠侠给杀了——就像他仅仅因为一句话就想要杀死比利一样。
“为什么你这么快就改变了想法呢？仅仅只是因为布莱尼亚克即将入侵地球，需要寻求跟我们的合作吗？”
蝙蝠侠动作微顿，终于回过了头，似乎被身后的动静所吸引了。
超人也没料到神奇女侠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不是，真的有必要细究这玩意吗？大家就不能简单点直接快进到HE吗？
不过好在现成的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了，他倒也没有特别紧张，只是微微一顿，就非常自然地接话了。
“之前为了肃清内政，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关注宇宙里的消息了。这次钢骨传过来的情报表明，布莱尼亚克已经跟我们之前遇到过的那个家伙很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毫无疑问，他消灭了绿灯军团甚至是天启星，已经成为了即使是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应付的强敌——”
他直视着神奇女侠的眼睛，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化，显得很真诚，郑重。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恐怕很难产生信任，但至少有一点请相信我——
“组建全球政权并非我为了奴役地球人而进行的侵略举措。我和你们一样，都想要保护这颗星球，保护还生活在这里的人类。
“所以，为了应对前所未有的侵略者，我愿意主动做出让步，拿出最大的诚意与你们还有蝙蝠侠达成合作。”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望过来的蝙蝠侠身上。
“蝙蝠侠此前种种，我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毕竟按照不义超的人设——不管是剧本中表现出来的，还是在绿灯侠和神奇女侠面前表现出来的——都不至于突然之间就开了窍，居然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行为了。
但至少这次团战能够成为破冰的机会，能够唤起他此前对于跟蝙蝠侠和其他正义联盟成员共同作战的美好回忆，态度逐渐开始软化。
而超人现在就在按部就班进行铺垫。
“但是毫无疑问，假如要面对这样可怕的布莱尼亚克，你的智慧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你愿意倾囊相助，那么为了感谢你的付出，我也愿意再多考虑一下接下来对于反抗军的方针。”
说完这段话，他就没再说话了，而是主动伸出了右手，一个标准的等待合作握手的动作。
他直勾勾地盯着蝙蝠侠，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
蝙蝠侠垂眸，盯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那只久违的手似乎在沉思。
足足过了好几秒，直到气氛都开始逐渐变得紧张起来了，他才伸出自己的右手，再度跟超人的手重叠在一起
“即使你不开出这些条件，我也会拼尽全力——别忘了，守护地球也是我的责任。”
超人脸上原本冰冷的表情，如同冰雪融化竟然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这一抹笑容比之前的任何弧度都要真诚。
神奇女侠作为围观者，看到正联主席和顾问的手再次交叠，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欣慰。
也许这个世界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也许超人还能迷途知返。
她的心里难免产生了这样充满希望的念头。
【大成功！】
终于达成合作，超人已经在脑内频道像撒欢的狗狗一样到处得意蹭蹭了。
【蝙蝠侠你看到了吗？刚才我的表演真的太完美了！这下绝对能让神奇女侠相信我还能变好了吧？】
【勉勉强强。】
蝙蝠侠明明心里也是高兴的，但就是嘴硬。
但很可惜，他有可能瞒过别人，却瞒不过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的其他马甲。
大家都知道他现在也为久违地能够跟超人站在同一边而高兴，演了这么久的黑暗地狱剧本终于看到了HE的曙光，即使是没有参与这一幕的其他马甲也开始欢呼雀跃。
艾许利站在总控室的大屏幕之前，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
【很好，看来我们这次绝对能……】
【停停停，no！】
【求求你停下来吧，别毒奶了！】
好几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艾许利不得不闭嘴，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脑内频道，最近逐渐开始恢复基督信仰的黄灯侠毫不客气道：【艾许利，你难道就没有半点感觉吗？基本上每次都是在你说了类似半场开香槟的话之后，我们的运气就开始一路走低了！】
【……？】这也能怪到他头上？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每次遇到急转直下的转折点之前，自己好像确实都说过类似毒奶的话，顿时打了个寒颤。
算了，好不容易看到顺顺利利搞完不义剧本的希望，还是不要瞎毒奶了。
这样想着，艾许利喝了一口手边的热饮，淡定地注视着屏幕，没有分一丝注意力给外面宇宙中如同一道绿色流星般划过的绿灯侠。
过了大约一刻钟，绿灯侠无功而返，重新朝着地球的方向飞去，完全无视了杵着的这么大一个总控室。
——不，确切地说，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倒映出这里存在的任何东西。
在他眼中，这里就是非常正常的，广袤无垠的宇宙空间。
当绿灯侠沉着一张脸，重新回到全球政权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能从他那糟糕的表情中读出宇宙中的状况恐怕真的非常糟糕。
“真的什么都没了。”他的语气说不出是凝重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火星，OA……那些本该存在的站点全没了。
“我利用绿灯戒指紧急传送的能力飞到了OA的原址，但是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不，我的意思不是说那里遭到了毁灭性打击，而是说OA星——那么大的一颗星球，整个都没了。”
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神奇女侠瞳孔猛缩，显然也知道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是说，现在地球之外已经空无一物了吗？连OA都没了？天启星呢？难道连达克赛德都败了吗？”
绿灯侠沉重地点了点头。
“整个天启星都不存在了。那里只剩下广袤无垠的宇宙。”
神奇女侠瞪大了眼睛。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心里，布莱尼亚克的形象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有一说一，现在的情况看来确实很像布莱尼亚克的手法——这位行星收藏家自然是将那一颗颗的行星都缩小收藏进了他的玻璃罐里，所以那些星球的原址就没有东西了。
很合理，但他们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恍惚感——
之前跟黑暗君主达克赛德合作的时候被算计得很惨的布莱尼亚克？不仅拳打绿灯军团总部，还脚踢达克赛德，团灭天启星？
真的假的？怎么越听越像是以布莱尼亚克为主角创作的三流爽文呢？话说会有二创文手看上布莱尼亚克吗？
绿灯侠感觉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跟眼下的环境都没什么关系。
事实上他有点佩服自己，面对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有空胡思乱想，而不是全身心地投入备战。
要知道，这可是强大到几乎团灭了整个宇宙，逼得超人都不得不向他们寻求合作的强敌啊！
他强迫自己别再发散思维，收敛心神，专注眼前的事。
现在，超人已经带着目前由他领导的全球政权的几位超英，与他们一同商讨该怎么迎击布莱尼亚克。
“……需要有人关注上千个监控，时刻注意各大城市中有没有布莱尼亚克派出的机器人潜入。”
“钢骨做这个应该没问题。”绿灯侠无缝接入讨论，“还可以让蝙蝠侠家里的红罗宾也来帮忙，我记得他上次领导泰坦支援我们的时候表现出了非常卓绝的统筹能力……呃，抱歉？”
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其中蝙蝠侠的目光阴沉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他忽然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该死，他为什么要突然提起红罗宾啊？难道是因为刚才的氛围太像正义联盟开战前会议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代入自己的宇宙了？
但问题是，眼前这只蝙蝠的红罗宾在他们那边的队友手上啊！

……他们留下来的那只红罗宾真的是眼前这个蝙蝠侠的小红鸟吗？
在混乱中,绿灯侠的心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自从来到这个宇宙之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几乎把他的脑子弄得混乱不堪。
尽管来到这个宇宙之后,满打满算好像也只过了半天的时间,但他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现在回想关于还待在他们宇宙的红罗宾的事情甚至都打上了久远的回忆的滤镜，但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被他们捡走的那只红罗宾好像跟他们的超人一样,是遭了狂笑吧？
他还记得罗宾——也就是他们宇宙的红罗宾同位体的描述，他是在狂笑几乎已经把红罗宾杀死之后将他带过来的，而后来红罗宾的自述也证实了这一点。
……他其实一直都有点没想明白，大概不管是绿灯军团还是正义联盟对平行宇宙的了解都还太少了些,所以——
他们的罗宾带走了这个宇宙的红罗宾,那么在这个宇宙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对于当时的狂笑之蝙来说,他会意识到红罗宾消失了吗？还是说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手下败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