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屏幕里，阳光打在超人那张俊美如阿波罗的面孔上，身后翻滚的红披风也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格外神圣，庄严。
但这尊庄严的神像脸上却出现了一丝微笑，这让他看起来顿时温和了许多，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天神感了。
因为自己复杂的身世以及一度与战神阿瑞斯成为宿敌，神奇女侠向来很反感高高在上蔑视人间的所谓神明，当初听到超人人间之神的称号也下意识有些反感。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当超人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忍心厌恶他。
他就是正义与太阳的化身。
欣赏了一会儿正联主席同位体在阳光下的盛世美颜，她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超人看起来很正常，看来这个宇宙还没有变成红头罩记忆里那副糟糕的样子……”
绿灯侠见她肯定了自己的说法，脸上的表情越发得意洋洋起来，身后无形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然后神奇女侠下一秒就变了脸色，伸手作势要揍他。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动身前往阿卡姆？别忘了，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确定蝙蝠侠的状态是否正常，并且在确认之前最好不要暴露我们的存在！”
绿灯侠被她的变如脸吓了一跳，屁股底下的绿凳子都消失了。
“我，我这不是看这小卖部刚好没有人，所以才来瞅两眼嘛，我也没有暴露在哥谭人面前吧——
讲真的，我还不乐意让他们知道我来了呢，每次过来都好像我是外地臭要饭的一样……”
时间回到瞭望塔开会的时候，经过一番讨论，大家一致认为红头罩和超人穿越到平行宇宙的时候都吃了一降落就暴露的亏。
这让平行宇宙的同位体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纵他们的认知，也就是所谓的敌在暗我在明。
而假如他们穿越之后能够尽量隐藏自己，达成敌在明我在暗暗的局面，也许就能够看到那个宇宙隐藏在重重迷雾之下的真实。
毕竟，谁会在没有外来者看着的情况下还坚持演戏啊？演给空气看吗？
所以理论上来讲，假如他们能够悄无声息地过来，让平行宇宙意识不到他们的到来，那他们看到的平行宇宙同位体的状态，应该就是平时最自然、最真实的状态了。
比方说现在，看到新闻里无比正常的超人——话说这是什么新闻？看起来不像是超人救猫，难道是超人跨城市进行救援活动吗？
总之，看到正常的超人同位体，他们基本上已经彻底相信超人确实没出问题了。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蝙蝠侠了。
说实话，他们都真心希望蝙蝠侠也没出问题，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主动跳出来，跟这个宇宙的正义联盟达成合作，也许能够避免以后的一系列危机和悲剧。
在神奇女侠的再三催促之下，绿灯侠倒也没继续拖延，果断召唤出能量球，包裹着两人一起飞向阿卡姆。
空气中隐隐约约还能传来他们的争执声。
“要是等会儿小卖部老板回来了，你就等着暴露吧。”
“他回来我怕什么？大不了我直接冒充这个宇宙的绿灯侠，反正大家都绿绿的看起来长得一模一样，他还能认出我来自平行宇宙吗……”
杂货店里，电视机依旧在播放新闻，尽管空无一人的店面始终没有等来它的主人。
“……最高元首于今日率领军队出征哥谭，这个顽固的城市终于即将得到根治……”
在女主持人甜美的播报音中，超人微笑着的神圣面孔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第35章
“先去阿卡姆确定小丑的情况,如果这个丑角还活着就说明问题不大，如果他已经死了就再确认一下蝙蝠的情况。
“假如蝙蝠已经有发癫的迹象了就赶紧联系正义联盟，暗中观察分辨不出就去找这个宇宙的蓝大个——我没记错流程吧？”
在路上,哈尔喋喋不休地证明自己真的有认真记会议上确定的探索平行宇宙的流程。
尽管已经当了10年的老伙计了,他早已不像刚认识时那样对神奇女侠有非同寻常的好感,代表着肾上腺素的激情渐渐沉淀为更深刻的感情，但他仍然很喜欢在她面前表现自己。
神奇女侠对男孩的表现欲心知肚明,她虽然有时候显得很严厉,但大多数时候向来不吝啬鼓励这些在她看来年纪都不大的队友。
“记得没错。”
绿灯侠得意洋洋地打了个响指，然后又相当做作地叹了口气。
“说真的，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不去找这个宇宙的哈尔呢？他肯定很乐意帮忙，而且他很适合作为试探蝙蝠侠的人选。”
众所周知,英勇无畏绿灯侠做出什么行为都不会ooc,毕竟是刚认识就跟蝙蝠大吵了一架还差点跟超人干起仗来的男人。
所以，等确定了小丑的状况之后,他们让这个宇宙的哈尔超绝不经意路过哥谭试探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神奇女侠实在忍不住了,翻了个白眼。
“到底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最好不要随便出现在自己平行宇宙的同位体面前,否则可能会引发未知的……”
她的声音顿了一下,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哦，赫拉在上，哈尔，你有没有好好看看哥谭——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绿灯侠起初还有些不以为意，随便扫了一眼。
“能是什么样？不就是跟以前一样,经典哥特建筑和大规模低素质市民……Fuck！”
他直接爆了粗口，眼睛瞪得老大，瞠目结舌,甚至连手里操纵的绿灯能量球都渐渐停了下来。
“哥谭……应该没这么破吧？”
绿色的能量球带着他们悬停在空中，刚好有足够的时间静态欣赏脚下的这座城市。
这座曾经一半腐烂一半光鲜亮丽的哥特城市，不断侵蚀着黑暗骑士和其他有志之士的生命的腐朽之地，如今好像已经字面意义上地腐朽了。
到处都能看到在任何一座正处于和平时期的城市都显得很突兀的倒塌的建筑，断壁残垣。
一阵冷风吹起了荒芜的街道上的细沙，这里几乎看不到半个脚印，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了。
仔细观察一下，他们刚才穿越过来的时候落脚的那个杂货店，乃至周围一小片城区，居然还算是保存得相对完好的一片建筑群。
看着这幅场景，两位意志坚韧的超级英雄都被硬控了好几秒。
这是给他们干到哪去了？
“……老天，我们到底跑到哪个时间点上去了？”
缓了几秒，绿灯侠才渐渐恢复了语言功能，双手捧脸，看起来快要扭曲成世界名画《呐喊》了。
“狂笑毁灭哥谭之后？说真的，我们现在还有必要去阿卡姆吗？”
“等一下。”神奇女侠逐渐恢复镇定，凭借超强记忆力仔细辨认了一下，眉毛一挑，有些疑惑。
她总感觉眼前这幅画面好像有点眼熟，似乎最近在哪里反复见过。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有点迟疑的语气询问身边的同伴。
“我们是不是在红头罩的记忆里面看见过类似的场景？”
绿灯侠也跟着她一起看了半晌，深沉地托住下巴。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哥谭不是被超人毁得差不多了吗？大抵像这样遭到毁灭性打击的城市都有相似之处吧。”
说到这里他还不禁有些感慨，哥谭还真是一座多灾多难的城市。
以前精神病反派特别多也就算了，现在还动不动就遭到指定毁灭性打击——话说就按这个宇宙的摧残速度，哥谭的城市建设规划部忙得过来吗？
听了他的话，神奇女侠又想翻白眼了，但还是极力忍住了这种不优雅的举动。
“不止吧？总感觉那边有好些断裂建筑的角度跟红头罩记忆里也非常相似，不假如我没记错的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她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之前被他们反复拉片的那段属于红头罩的记忆，让绿灯侠带着他飞到了一片属于东区的街道上空。
“你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红头罩最初穿越的时候应该就是落在了这里。当时，从他的视角来看，左边是一栋被削了一半的高楼，右边是彻底坍塌的废墟……”
绿灯侠的眼睛随着她的讲解和指示移来移去，最后目光渐渐严肃起来。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印象了，乍一看还真像，简直就像在两部不同的电影里看到了被重复使用的背景板似的……”
“……都说了我们现在在干正事，不要开玩笑！”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先去阿卡姆看看。
但这次飞过去的一路上，他们一直都在观察下面的城市，越看越心惊肉跳。
毕竟他们人均都对着红头罩的那段记忆至少拉了十几次片了，现在正是记忆深刻的时候，基本上看到一块地方就能触发相应的记忆。
不管是毁灭的建筑，还是荒废的街道布局，跟红头罩的记忆画面大体都能对得上——
当然，他们毕竟不是超忆症患者，没有相机记忆，除了一些在红头罩的记忆中印象比较深刻的画面，他们也只能大致判断一些地方相不相似。
而且这些建筑里面也并非没有对不上的地方，比如，他们模糊记得在红头罩记忆中已经被摧毁，但现在还顽强立着的建筑也有不少。
只是，这点变化在大面积像是复制粘贴一样的建筑布局面前根本不够看。
就好像超人能从体脂率相差无几的体型判断平行宇宙的狂笑和红头罩看到你的是同一个人，都相似到这种程度了，两人自然也心情沉重地意识到——
红头罩看到的那些场景发生的时间，跟他们现在他走的这个时间点，应该是非常接近的。
若非如此，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解释眼前高度相似堪比大面积复制粘贴的场景。
……如果艾许利知道自己命令超人加班加点好不容易紧急抢修了一些建筑，试图将背景相似度给降了下去，结果最终还是被认定为高度近似疑似复制粘贴，估计会哭晕在总控室里吧。
可恶，不就是重复利用场景吗？哪家剧组不这样干啊？以为所有人都钱多到烧得慌吗？
谁知道会有人闲得没事干疯狂拉片还拿显微镜来观察人家的背景板啊？！
可惜，目前正紧张关注着超人和蝙蝠侠双方的剧情进度的艾许利并不知道，新一轮的人工质检已经到了。
他只是看到系统突然红温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真奇怪，最近总控室的主机怎么老抽风？莫名其妙就开始滴滴滴报警了。”
他又切换到各个马甲的视角，关注了一番——很好，周围没出现可疑人物。
然后他又检查了一下时空壁——很好，依旧是铜墙铁壁，不可能有人闯进来的。
于是他只好一半安心一半满腹疑惑地重新将屏幕切到超人视角，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但莫名就是感觉有些不安。
苦思冥想了两秒，他一拍脑门，决定不想了。
“看来前段时间头脑风暴多了，都不太习惯没人搞事了，这可不行——
“不出意外的话，不义剧本很快就会结束。等演完最后的领主剧本我就彻底解放了，到时候我可要回去好好享受自由人的生活，不许把卑微社畜的脑子带回去啊！”
什么邪恶的剧本和工作都快点结束——
全宇宙最伟大的绿灯侠哈尔乔丹觉得自己的平行宇宙之旅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他用沉重的目光注视着阿卡姆精神病院的残骸，连声音都有点轻微发颤。
“公主，你说，阿卡姆都变成这样了，小丑还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
神奇女侠终于慢慢从希腊雕塑恢复成血肉之躯，声音干巴巴的。
“我现在有点相信这个宇宙的蝙蝠侠已经疯了。”
其实早就该意识到的，哥谭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们却始终没有看到蝙蝠侠的踪影。
那个控制狂怎么可能会放任自己的城市变成这样而不管呢？
不管怎么想，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已经管不了了，甚至更进一步，他就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幕后黑手。
一想到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可能是一只哈哈大笑的小丑plus版蝙蝠侠，两人就相顾无言，同时打了个哆嗦。
……真的已经确定是狂笑了吗？必须得面对那玩意吗？
说好的他们跟这个宇宙的时间流速是混乱的，也许他们这次穿过来会到达不同的时间点呢，为什么还是卡死在狂笑身上了？！
而且，看到面前已经看不出原本样子的阿卡姆残骸，他们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蝙蝠的杀伤力这么大的吗？
话说他们到现在为止也只知道这里的蝙蝠是因为杀死了小丑才变成了狂笑，但他们原本想象中的画面大致是这样的——
暴雨夜，哥谭的骑士狼狈的跪倒在一片泥泞之中，阴谋又一次成功的小丑正站在他面前哈哈大笑。
终于，他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无力了，用蝙蝠标割开了面前这个丑角的脖子……
可是，看看现实中的阿卡姆，怎么感觉这里的蝙蝠侠是一怒之下直接把整个阿卡姆给铲平了？
反正都已经决定杀小丑了，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所有精神病都杀掉是吧？
一阵寒风从毫无障碍地面上吹过，让两人又成功打了个寒颤。
“……公主，我们的下一步是要去找这里的超人，对吗？”
晃了晃脑子，强行把某个哈哈大笑的怪东西给抛到脑后，绿灯侠才勉强感觉自己僵硬的大脑重新恢复了运转。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神奇女侠到底更加理智一些，大脑疯狂运转，仔细梳理目前为止得到的所有线索。
“但我总感觉我们似乎疏漏了什么……你还记得红头罩记忆中那个疯掉的超人吗？我们目前为止看到的景象和他记忆中的画面非常相似。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穿过来的时间点其实并不是狂笑之蝠存在的时间点，而是离红头罩记忆中不远的时间点呢？”
她看了一下远处保存尚且完好的一片建筑群，沉吟片刻，作出判断。
“我感觉，这里应该是红头罩穿过来更靠前一点的时间段，哥谭还没有被摧毁得太彻底……”
“但是大都会已经被摧毁得很彻底了。”
得到了神奇女侠的提醒之后，绿灯侠让自己深空站在足够高的地方，又用绿灯能量造出了一个望远镜，看向与哥谭隔海相望的姐妹城市大都会。
等他再度落下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阴沉到可怕了。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隔壁的大都会基本上连断壁残垣都不剩什么了，整座城市都被移为了平地，跟红头罩记忆中的画面没什么差别。也许，现在的超人并不值得我们信任。”
但是很奇怪，假如现在已经进入了超人发疯的阶段，为什么他们之前看到的新闻还在播放意气风发的超人呢？
旧新闻重播？总不可能是这个宇宙的人有受虐癖吧，超人越疯越喜欢播他。
两人都不是那种特别擅长思考的脑力派，很快就败下阵来。
他们本以为手握多个版本的攻略，进入这个宇宙之后不说如鱼得水，但至少应该很快就能拿清楚状况，没想到现在为止竟然越发感到迷雾重重。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想要尽量隐藏自己的到来，不愿意太快暴露在所有人——特别是这个宇宙可能存在的黑化超英面前。
所以他们需要慎重考虑，要选择谁来作为第一个接触的超英。
……尽管平时经常跟蝙蝠侠吵架拌嘴，但绿灯侠也不得不承认，假使这个宇宙的蝙蝠侠处于正常状态的，话那么他绝对会第一个考虑跟他接触。
因为正联顾问了解事情的轻重缓急，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我有一个主意。”相顾无言了一会儿，神奇女侠慢条斯理地抽出自己腰间挂着的箴言套索，“比起坐在这里干想着，我们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呢？”
绿灯侠愣了一下。
“难道你是想……”
“直接去找蝙蝠侠，先将他控制住，想知道什么问个够就行了。”
神奇女侠抿了抿唇，看起来其实也有点排斥自己的提议。
尽管她是个实打实的武斗派，但她还是很尊敬蝙蝠侠的——当然，见识过狂笑之后，她觉得需要加上一个正常的蝙蝠侠限定词。
假如这个以后的蝙蝠侠没有什么问题，那他们的行为简直就是在侮辱一位暗夜斗士。
但神奇女侠愿意在事后为此道歉并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赔罪。
因为他们现在必须要谨慎行事，所以只能先对不起蝙蝠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