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在听到火星猎人口中出现“狂笑”的那一瞬间,闪电侠感觉自己的灵魂升华了。
足足愣了两秒钟，他整个人差点跳起来螺旋起飞，慌里慌张地跑到2楼转了一圈,然后又跳下来了。
“在哪里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啊？”
说完他又感觉自己这副口吻好像很期待看到狂笑似的,连忙呸了一口,同时最初的惊吓过去了，理智逐渐回笼。
“对了荣恩,你当刚才看到的狂笑是什么样子的？是半透明的投影吗？还是……”
他说不下去了,制服里面狂冒冷汗。
上帝，虽然他早就已经意识到如果想要帮助这个宇宙解决问题，狂笑绝对是绕不开的一环——
毕竟这家伙现在都没有明确受到制裁，还在各周目到处飘呢。
但是！他真的还没做好现在就立刻对上狂笑的准备啊！
幸好,火星猎人做了个深呼吸,很快就说出了一个勉强能称得上好消息的消息。
“是半透明的影子。”
于是闪电侠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生存危机解决了，他的大脑又开始灵活运转了。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在韦恩宅的2楼出现的狂笑投影跟下面这批开party的是一伙的吗？”
就目前来看，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的投影,大概率是原本身处同一时空的。
也就是说,当这个宇宙正义联盟的众人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时候，一双满是戏谑的眼睛，就在2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闪电侠被自己的想象给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如果说那个时候狂笑就在楼上的话，他们……他们怎么会没发现呢？”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狂笑本质上就是中了小丑病毒的布鲁斯啊，不还是个普通人吗？
又不是像蹂躏者那样直接基因突变了，怎么会突然强到离谱,离一群在休假的时候都不会完全放松警惕的超级英雄这么近都没被发现？
火星猎人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了，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
“他的身边有很奇怪的颜色——有点像是黑洞或者别的什么。他那时候的状态很不对劲，绝对不是正常存在于此的状态，也许使用了伪装干扰之类的装置。”
闪电侠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开什么玩笑，狂笑可是疯了的蝙蝠侠啊，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令人感到恐惧了，结果他居然还开挂了？
这该怎么打啊？能赢吗？
他唉声叹气，但其实并没有一点要放弃的意思，甚至开始努力开动脑筋想办法，梳理目前为止得到的所有情报。
就算再困难他也不会忘记，他们来到这个宇宙就是为了帮助这里彻底摆脱悲哀的命运，重新回到正轨——
所以无论再怎么艰难，他和同伴们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冥思苦想了一会儿，闪电侠突然眼睛一亮，渐渐有了眉目。
“难道说……和狂笑遇到的那个家伙有关吗？”
火星猎人先是一愣，随后也立刻想起来了。
根据在蝙蝠电脑上莫名其妙出现的“Surprise”里面的视频，大概是这个宇宙的第三周目，狂笑遇到了一个疑似操纵了不义超的神秘人。
而那个家伙，很有可能就是导致这个宇宙陷入不断毁灭的循环的幕后黑手！
如果那段视频最后的走向是狂笑跟他达成了合作，他会获得一些普通人绝不会拥有的能力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火星猎人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一个发疯毁灭世界的蝙蝠侠，和一个疑似能够操纵全体超英的幕后黑手。
这俩超级反派要是联手，威力简直堪比当初卢瑟牵头搞起来的末日军团啊。
他把这个猜测告诉了闪电侠，成功收获了一只真急得团团转的速跑仓鼠。
“这可怎么办啊？两个超级反派联手，我们真的扛得住吗？”
火星猎人的心里其实也觉得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
不过对于扛不扛得住，他倒是有另外的见解。
“别忘了，我们只是来帮助这个宇宙的外来者，并不是这个宇宙的原住民——
“假如能够像当初帮助地球2那样，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联手对抗超级反派的话，即使对手是是狂笑和幕后黑手，也并非没有可能。”
闪电侠受到了鼓舞，情绪激昂了一秒，又很快泄下去了。
“但是这个宇宙的超级英雄们真的能跟我们一同联手吗？”
火星猎人沉默了。
他的脑海里依次出现了越来越疯最后选择屠杀世界的领主超人，先下手为强干掉小丑化身狂笑毁灭世界的蝙蝠，跟塞尼托斯称兄道弟的黄灯侠，掐死灰蝙蝠的女侠……
他突然觉得，比起对抗两位联手的极恶超级反派，好像从本宇宙的超级英雄里面找出能合作的正常人更困难一些。
就在他们为该如何向本宇宙的超级英雄寻求合作而发愁的时候，闪电侠还想起了另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说起来，我们现在所待的这个世界绝对不对劲吧？到处都没有人，只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来自过去的幻影……”
“这里是精神层面的世界，你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外界的真实世界在这里投射下来的倒影。”
一道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闪电侠下意识接话：“精神层面的世界？难道我们的身体还躺在外面吗？只是精神体进来……”
他突然消音了。
难以多线程思考的大脑终于姗姗来迟地意识到，这一道声音好像并不是他的同伴火星猎人的声音。
但是这道声音听起来也并不陌生。因为它分明属于——
蝙蝠侠！
闪电侠几乎是整个人一下子扭过了180度，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原本应该坐在沙发上跟自己的正联同伴们一起闲聊开趴的蝙蝠侠居然走到了他的身后。
他现在离他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他的目光正专注地注视着自己，让闪电侠想骗骗自己刚才听到的是幻听，来自过去的投影并没有跟自己搭话都做不到。
他沉默了两秒。
他露出了惊恐到扭曲的表情。
“鬼——”
“不是鬼，只是过去投影中一点残留的意识，很快就要消失了。”蝙蝠侠好像已经提前预判到他要说什么了，冷静地做出解释。
于是闪电侠的那口气就憋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而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火星猎人也终于反应过来，大着胆子上前一步，伸手晃了一下——
他的手穿透了蝙蝠侠的虚影。
他又闭上眼睛，运用自己的能力仔仔细细感受了一番，最后睁开眼，冲闪电侠摇了摇头。
“没有感应到陌生的精神力。就跟之前一样，我只感觉到了这里本来就存在的混乱的磁场。如果非要说异常的话，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蝙蝠侠身上的磁场要更重一些。”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看到的场景应该不是有谁想要躲在幕后算计他们而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这更像是一种原本就与这个空间融为一体的，被他们所触发的某种机制。
这么一来，蝙蝠侠说的话的可信度就很高了。
他们眼前的蝙蝠侠虚影似乎并不介意自己被警惕了，见他们暂时结束了讨论，似乎愿意相信自己，才继续开口。
“平行宇宙的来客，相信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这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而是由真实世界的精神投射搭建起来的异空间。”
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火星猎人身上，又好像在透过他看着遥远的过去。
“虽然早就料到你不会轻易放弃，但我还是要说，回到这个无可救药的宇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火星猎人如遭雷击。
种种情报在他的脑海中串联成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明悟。
“居然是你……领主蝙蝠侠！”
闪电侠左看看右看看，感觉自己的大脑又有宕机的趋势了。
反倒是被叫破身份的领主蝙蝠侠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
“不要这么惊讶，我以为你们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我们是知道了一些关于你的故事，但是……呃，你现在并没有穿上灰色制服，我一开始确实没认出你来……”
闪电侠越说声音越小，结结巴巴的，只觉得自己作出的所谓解释简直烂透了。
但好在领主蝙蝠侠并不怎么介意，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深邃的目光一直盯着2楼的方向。
闪电侠偷偷看了一眼。
他记得这好像就是火星猎人刚才指出的狂笑出现的地方。
过了两秒，见领主蝙蝠侠暂时没有说话的意图，他忍不住开口了。
“那个……你记忆中的这场宴会是四周目发生的事情吗？狂笑当时真的出现了吗？”
“四周目？”领主蝙蝠侠咀嚼了一下这个词，脸上渐渐露出一抹恍然，“原来如此，对你们来说，我遇见火星猎人的那一周目确实是四周目。”
他咬文嚼字的速度很慢，好像陷入了回忆。
“这场聚会进行的时候，我还没有完全恢复前几个周目的记忆，也完全没有注意到狂笑的到来。
“不过我想，他当时确实就在现场。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做梦，梦见过去的轮回所发生的悲剧。
“尽管梦醒之后，一切皆空，但我还是受到了刺激，慢慢恢复了一部分记忆……”
“你说你恢复了前几周目的记忆，那你拥有狂笑的记忆吗？”
火星猎人突然开口，并且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闪电侠也跟着紧张起来。这也是他一直想问却不太敢问的问题。
“没有。”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领主蝙蝠侠干脆利落地做出回答。
但他是个实诚人，还没等火星猎人指出他话语中的漏洞——既然你不知道跟狂笑有关的事情，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存在——他就说出了实情。
“至少在那个时候，我确实不知道狂笑的存在。”他垂眸，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
“但是这个空间是无数个轮回无数人意志的集合体。来到这里之后，我就想起之前每一周目发生的事情了。”
似乎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落寞，火星猎人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和闪电侠对视一眼，基本上都将那个悲伤的真相盘出来了。
在狂笑伪装不义蝙蝠侠的那一周目结束之后——听视频中狂笑跟幕后黑手交流的语气，应该是他主动毁灭了世界。
总之，第三周目结束，第四周末开始。
而狂笑这次没有选择顶替蝙蝠侠，但似乎也没有放弃这个宇宙，依旧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超级英雄们身边晃荡。
大概是受到了同位体之间的刺激，第四周目的蝙蝠侠逐渐恢复了一部分记忆。
但是，由于本时空的排斥，等他彻底恢复关于白超和蹂躏者那一部分的记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最大的悲剧已然发生，多米诺骨牌正在接连倒塌。
而他只能努力抓紧自己手头仅有的资源，尝试让这个坠向黑暗的世界悬崖勒马。
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发现了和狂笑一样游走于本周目的三周目女侠——也许还有原本属于狂笑，但不知为什么最后到了女侠手上的蹂躏者，并尝试与她达成合作。
这其中应该还发生了很多惊险刺激的事，伴随着合作的深入，他对三周目女侠的信任程度也越来越深。
……直到她杀死他之前。
关于三周目女侠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合作伙伴灰蝙蝠，火星猎人和闪电侠也有了些许猜测。
多半跟当初将她骗得很惨的狂笑有关，也许她误以为灰蝙蝠是狂笑伪装的，也许她只是单纯疯了，憎恶所有的蝙蝠侠，谁知道呢？
但无论如何，在领主蝙蝠侠面前说这个实在是有些太没情商了，还会显得很残忍。
于是火星猎人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没有在这方面继续纠缠下去。
“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回到现实？”
他问出了目前对于他和闪电侠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
探索这个宇宙过去所发生的事情固然很重要，但他们现在已经基本把该了解的都了解完了。
眼下对他们来说，比起在这个古怪的精神空间继续探索，更重要的是赶紧前往真实的世界与队友们会合。
火星猎人不相信正常情况下的蝙蝠侠和神奇女侠，在明知道安全屋机制的情况下，如果掉到了里面，会选择这么长时间不出来。
现在知道了他和闪电侠目前待着的这个空间并非真正的现实，他自然就产生了一个推测——
也许他和闪电侠来到了这里，而蝙蝠侠和神奇女侠则前往了真实的世界，所以如果他们想要与之汇合，就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继续留在这里探索，恐怕也不会得到更多的情报了。
而且，他现在越来越担心他们的蝙蝠侠和神奇女侠了。
闪电侠也怀着跟他类似的念头，眼下满含期待地盯着领主蝙蝠侠，似乎期望对方赶紧给他们指条出去的明路。
他们总有一种潜意识，觉得领主蝙蝠侠应该会很乐意帮助他们的——
他一直给主宇宙来客留下了一种就算不是乐于助人，也至少怀着善意的印象。
然而，领主蝙蝠侠去，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仰着头凝视着2楼，似乎在思考着他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等了几秒，闪电侠逐渐有些着急了。
“领主蝙蝠……”
“快了。”他又一次突然开口，说出了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他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转过身，凝视着闪电侠，眼中闪过了说不出的复杂的情绪。
尽管现在还有些茫然，可闪电侠却有一种近乎直觉一样的念头——
自己面前的这个来自过去的幽灵，正在无比纠结地思考着一个难题。
然后他还来不及多想，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正由远即近，几乎就到了他们的脚下！
“快跑！”闪电侠变了脸色，当即就要拉着火星猎人跑路。
然而，属于领主蝙蝠侠的幽灵的手臂却穿透了他，那是一个很明显的阻拦的姿势。
“别动，你不是要前往真实的世界吗？”
闪电侠懵了。
他眼睁睁看着原本干净整洁的韦恩宅不断塌陷，天花板也砸落下来，但是却非常神奇地没有砸中他和火星猎人。
原本坐在沙发上兴高采烈聊天的超英幽灵们早就已经消失了，就像一场注定会醒来的旧梦。
很明显，这里要塌了。
不过领主蝙蝠侠之前说了，这里是由现实世界的精神力量所投射出来的虚假空间。
换句话说，如果这里塌了，他们很有可能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现实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本来还以为想要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会很艰难，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能实现了，他们甚至都还没做什么呢。
一想到他很快就能见到蝙蝠侠和神奇女侠了，他的心情就忍不住飞扬起来。
等到了现实之后，他一定要飞快地绕着蝙蝠洞跑上一圈，以最快的速度跟两位同伴会合！
畅想了一会儿接下来要做的事，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看了领主蝙蝠侠一眼。
原本安静祥和却又毫无生气的世界正在崩塌，而半透明的蝙蝠剪影只是注视着这一切，默然不语，似乎陷入了回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多想。
不知为何，闪电侠感觉自己心头微颤，突然想起了火星猎人记忆中那唯一一次跟领主蝙蝠侠见面时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急于寻找蝙蝠侠的火星猎人忍不住回头，也是看到灰蝙蝠站在那里，安静的注视着他……亦或者他身后的世界。
他似乎总是默默地旁观这一切发生，知晓一切悲剧，洞悉一切真相，但却无法阻止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就在这一刻，领主蝙蝠侠突然抬头，跟闪电侠对视。
就是这一眼，让闪电侠感觉自己浑身都如同过了一遍电流。
他好像看见原本已经安静地接受了一切命运的灰蝙蝠眼中再次燃起了火花。
“小心。”他终于不再缄默，“这个空间会受到外界的精神投射的影响。也就是说，这里会突然崩塌，一定是因为外面出事了……”
出事？能出什么事？难道是类似小丑核爆大都会或者蝙蝠侠杀死小丑那样的大事件吗？又要走上新的黑暗命运轮回了？
闪电侠和火星猎人的心里都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我本来已经想要放弃了。”领主蝙蝠侠的眼中泛着罕见的涟漪，这让他看上去不像一开始那样死气沉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