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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没我得散(寸知白)


“可以,就这只。”
清清冷冷的声音,还挺好听的,谢怀瑜想和斛玉感慨,却突然感觉身体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莫名僵住了。
不是鸡或是谢怀瑜僵住了——是斛玉僵住了。
谢怀瑜愣怔:“你怎么……”
“好嘞,仙长稍等。”拎着鸡的男人喜气洋洋地将鸡装进笼子,用草绳稍一捆,一绕,整只鸡就如同一个五花大绑的粽子般,被打包成了一份可以随时拎走的食材。
“您的鸡,拿好。”
入目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绳子带来的视角,谢怀瑜作为鸡冠,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人手心的茧。
茧的位置眼熟,作为炼器大宗弟子,谢怀瑜很清楚握剑哪里最容易磨损手掌。
这人是个剑修。
笼子被人提在手里,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一截衣摆,摇摇晃晃,看一会儿就变得晕头转向。谢怀瑜嘀嘀咕咕:“这人好奇怪,修仙之人还要买凡间吃食,不怕灵气污浊,影响修为吗?”
斛玉突然道:“不是他吃。”
谢怀瑜眨眨眼:“啊……嗯?”
斛玉抬头,视线怎么也到不了这人腰部以上的位置。熟悉的衣纹在眼前晃来晃去,有一瞬,这只彩羽公鸡圆圆的眼睛里闪过说不清的情绪。再垂下脑袋,斛玉对谢怀瑜淡淡道:“他买回去给年纪小的孩子补身体的。”
如果刚才还不够肯定,那么现在再看不出来谢怀瑜就是傻子。
这里好像是……斛玉的幻境。
意识到这件事那刻,谢怀瑜立马自觉闭上了嘴。幻境大多比较私密,或是修者最珍贵的回忆,或是修者不愿回忆的噩梦。总之在修真界,擅自进入他人的私人幻境,不合乎礼仪,进去了也最好闭上眼。
这方面谢怀瑜是个相当传统的人,他准备接下来的时间,除非必要,都做一只安静的鸡冠。
斛玉倒是觉得没所谓:“这么小心做什么,”他从来不太注意这些礼节,而是道:“现在主要是想办法破除幻境,拜天游给修士扔到各自幻境,无非是考验心性。”
“知道为什么要你抓紧我吗,”斛玉道,“这幻境针对的是我,你在这里不受影响。我需要你做我的眼睛,去看一些我注意不到的异常,破除幻境。”
没想到自己的作用这么大,谢怀瑜一愣,又欢欢喜喜支棱了起来,但有一点,谢怀瑜问:“你还有注意不到的异常吗?”
方才的阵眼和演武台,斛玉都是很快注意到异常所在。即使这里是迷惑人的幻境,但大多是发生过的场景,再经历一次,该能注意到很多不同之处才对。
斛玉动了动翅膀,淡淡道:“有啊,我又不是神。”
他的声音懒懒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谢怀瑜直觉他说的不是真心话。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斛玉不想说,他不会追问。就像他也有隐瞒斛玉的某些事。
早春雾气弥漫,有些潮湿。男人提着那只和他气质一点都不搭的肥鸡稳步走着,前方是连绵不绝的群山,被云雾缠绕,一眼望去,颇有点山海交错的模糊朦胧。
斛玉看着这番景象出神,谢怀瑜尽职尽责观察着一路的见闻。
山腰有个小村落。简陋的竹栅栏,朴素的竹屋,不大的小院落,还有一棵光秃秃看不出品种的大树。看上去和山下凡人村落没什么区别,让人难以想象,这竟是修仙之人的居所。
绕过几座房屋,剑修推开其中一座院落的竹门。
鸡被挂在竹栅栏上。
被迫挂在栅栏边缘摇摇欲坠,正前方树下,打坐的清瘦背影吸引了努力维持平衡的谢怀瑜注意。
谢怀瑜踟蹰:“这是……”
沉默一路的斛玉没什么感情地嗯了声,肯定了他的答案:“是我。”
树下,衣袍不太合身,随风勾勒出脊背的骨骼。此时少年正坐在蒲团上打坐,腰背挺直,没有丝毫懈怠,按照法门吐息。
乌黑的长发并未束起,而是自然散落在身上,看起来不像修士,更像是山野里刚修炼成人的小妖。
听到身后的声响,少年睁眼,缓缓转头,琉璃般清透的眸子倒映着院门处男人的面容。
“……你回来了。”

修士“嗯”了一声,少年斛玉看向栅栏那只鸡,他嘴唇动动,最终抿起,什么也没说。
院落里又恢复了死寂,氛围古怪极了。
他不说,谢怀瑜只能小声问:“当时你想说什么?”
斛玉:“不记得了。”
斛玉:“我印象里没这只鸡。”
幻境私自篡改?
谢怀瑜皱眉,心情愈发凝重,竟多出了不属于回忆的东西,看来这幻境比想象中更难破。又听到斛玉道:“虽然不是鸡,但我记得有只鹅啊?”
眉头还没松开的谢怀瑜:“……”
那说啥呢。
凝重的气氛被斛玉戳破,感受到谢怀瑜那股浓浓的无语,幻境脑海中,斛玉笑出丝气音,他尾调上扬,话语间噙着一点笑意:“开个玩笑,小怀瑜,你太紧绷了。别那么紧张,放松。”
“……谁是小怀瑜。”
憋了半晌,谢怀瑜最终无奈摇头,但因为这小小玩闹的插曲,他也暗中轻吐出了一口气。
斛玉说的没错,他的确有点紧张,识海进入幻境,一点傍身自保的法器也无,对炼器师来说,这样两手空空的境遇意味着四处都是危险。
如果拜天游大比第一关是符阵师做的,那么第二关一定是炼器师的手笔。
院落中,静谧许久,剑修开口:“吐息学得如何了。”
少年斛玉紧绷的后背放松了些:“能察觉一点灵力。”
剑修点头:“今日便学习引灵入体。”
少年默默点头,只是眼神一直飘忽在这只鸡身上。
斛玉:“原来是这里……我想起来了,”他慢悠悠回忆:“儿时得了几场病,这只鸡好像是给我补补来的。”
谢怀瑜:“方才来的路上,你不是知道这只鸡是干嘛的吗,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斛玉:“哈哈,是吗,我有说过?”
谢怀瑜:“……”
谢怀瑜扶额……扶冠:“所以接下来怎么做?”总不能坐以待毙,时间紧迫,若一会儿鸡被下锅炖了,他们可就没机会找异常了。
斛玉淡定:“不急,再看看。”
谢怀瑜一向听他的,两人默默挂在栅栏,看着院子里的小斛玉一遍遍练习口诀。幻境模糊了男人的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侧脸的一些线条。
“咣当——”
练习用的木剑再一次掉落在地上,小斛玉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表情:“……抱歉,今日不太舒服,明日再继续吧。”
男人捡起木剑的动作一顿,就着弯腰的姿势,他微仰起脸,和斛玉平视。但小斛玉不看他,侧过了脑袋,圆圆的后脑勺写满了回避和别扭几个词。
木剑被放回了墙角,黑衣修士再次回到小斛玉面前,他重新蹲下身:“哪里不舒服?”
没有怀疑斛玉是否在说谎,男人声音放低,好像斛玉真的身体抱恙,需要比平时更仔细照顾。
从谢怀瑜的角度,他看到,当男人说完,小斛玉下一刻就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许久,他问:“我不能留在这里吗?”他声音很低。问出来已经用了斛玉所有的勇气,他只能装作镇静。
但此时在局外看着的斛玉,事隔经年,他清楚听到了儿时自己说出这句时颤抖的尾音。
原来那个时候的演得这么差,斛玉想,怎么记忆里,他明明那么镇静。
闻言,男人沉默下来,一语不发。
许久,因为攥紧拳头,骨头都握得生疼,小斛玉点点头,吐出一口气,他扬起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我知道了,多谢您这几日教诲,明日我就走。”
谢怀瑜紧皱眉头:“他要将你送去哪里?”
斛玉目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放在蹲着的背影上,此刻听到谢怀瑜问,也没有离开过。
对谢怀瑜的疑问,斛玉没出声,而是突然挣扎了两下,栅栏上传来吱吱呀呀的声响。
院中两人如梦方醒。男人站起来,没有同意或者否决他的说法,只是对小斛玉道:“这件事之后再谈,先养好身体。”
他转头朝着栅栏上的鸡走来。
“完了完了要被炖了!”被炖了可就真的没机会出去了,谢怀瑜哀嚎,下意识求助斛玉:“怎么办,我们要不趁着他解开绳子的时候跑路?”
斛玉突然说:“也不一定要跑。呆在这里等大比结束,自然有人放我们出去。”
谢怀瑜愣住,他磕磕巴巴:“可,可是……”
斛玉打了个哈欠:“入大比本就非我意,幻境里睡一觉也不错……你要不要一起?”
谢怀瑜:“啊……啊?”
谢怀瑜一向很灵的直觉此刻在猛戳他的脑袋。
他回忆起进幻境之前的斛玉。冷静,果决,一切都好像在他掌控之中、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绝不会让自己身处不能自保的幻境中坐以待毙。
不对……好像被冰贴在了头顶,谢怀瑜忽然清醒了。
这幻境果真有问题!
古籍记载,幻境生于人心,想要破除幻境,只要找到异常之处,那一瞬幻境便可破。所以幻境往往不会让人丧失神智,只是暂时让人困于其中。
可现在这个幻境从明显一开始就有古怪——他们竟可以附身在幻境的活物身上。
对啊……幻境本来就是肉身入境的,怎么会是神魂?
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会忘了?
谢怀瑜想起来斛玉在入幻境伊始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终于醒了。
可他又是什么时候睡着了的?
谢怀瑜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呼吸有点抖。
这,这好像真的不是幻境,而是……梦境。
不同于幻境,梦境处理不好,一直醒不过来,是真的会死人的。
【“下坠也不是真的。”
“这个幻境针对的是我,你在这里不受影响。”
“我要你做我的眼睛。”】
怪不得,谢怀瑜不敢向下看,他咬了一口舌尖,试图让自己清醒。
或许斛玉从一开始就被梦境影响了,他自己应该也察觉到,所以才会对他说那些话。之后他的话和行为越来越沉默,或者不冷静。种种异常,是斛玉的神识在被梦境一点点蚕食。
拜天游怎么会设置梦境这么危险的东西?!
谢怀瑜急了,谢怀瑜急死了,他想大声叫醒斛玉,让他不要沉于梦境,但忽然发现自己竟无法再出声。
谢怀瑜意识到是因为自己醒了。可斛玉作为梦境的主人,没有苏醒的能力。于是相当于此时他们一个在梦里,一个在梦外。
梦外的声音是传不到梦里的。
怎么办?怎么办?
谢怀瑜急得在鸡冠里转圈,忽地感觉到院落中的少年斛玉又朝他们看了一眼。
谢怀瑜顿住。
第三次了,他看了这只鸡三次。这只鸡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顺着他的目光,谢怀瑜努力抻着头向下看,突然,他眼睛一亮。
“溪云……溪云!”
“阿玉!”
“斛玉……斛!溪!云!”
斛玉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整个人僵直在原地,他仰着头,脖子绷直,豆大汗滴从苍白的脸颊边滑落,摇摇欲坠,像从水里捞出来。
急促混乱的呼吸声在大堂内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没有聚焦的视线回归原地,斛玉眨眼,甩掉了睫毛上的汗珠。
眼前逐渐清晰,一条镶金的木柱横在眼前,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层层叠叠,使人头晕目眩。
这是哪里?
僵硬地扭回脖子,斛玉慢慢直起身,周围景象清晰地出现在了斛玉眼中——
乌压压的人群三面围绕。注视着他,眼里有一些斛玉看不懂的情绪。没有一个人出声。
唯一缺口的正前方,戴着高帽的男人坐在高台莲座之上,手里的惊堂木还未拍下,硕大的眼珠正瞪着斛玉。
“……”
斛玉张了张嘴,嗓子因为过干,一时没能说得出话,只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
他低头,发现自己正跪在大堂正中央,一身朴素白衣,沾染着不少血迹,脚上戴着刻满符咒的镣铐,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当啷”作响,发出微弱的光芒。
“斛玉,你可认罪?”
啪,惊堂木拍桌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堂。莲座上的男人胡子一抖,质问堂下之人。
闭了闭眼,斛玉吐了口气,声音不大:“认什么罪?”
长久没说话嗓音嘶哑,听起来不好听。
男人哼笑一声:“盗窃宗内法器之罪。”
斛玉动了动手指。
盗窃法器?
他抬起眼,定望着台上之人,黑漆漆的眼瞳中倒映着对方的身影。许久,他说:“我不认罪。”
少年浑身血迹,脸上也沾染了血污,唯有一双眼睛明明。缓了几息,他接着道:“可有证据?”
“法器在你床底找到,还需要什么证据?”
斛玉想起来这是哪里了。
原来还在梦境。
看来谢怀瑜还没找到他留下碎裂梦境的线索。
还得再撑会儿。
意识到这件事,斛玉调整了下呼吸,撑着身体,慢慢从地上起来,他踉踉跄跄,好一会儿才勉强站稳。
周围弟子视线里皆是鄙夷和不屑,还掺杂着厌恶。
斛玉长舒了口气。
缓过来那阵头晕,他用染血的手指指着人群最前方那几个人,对台上之人道:“我不认罪……是他们诬陷于我。”
被他指着,几人对视笑笑,对他的指认摊了摊手,其中一人道:“师弟,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啊,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事?大家可都是同门师兄弟。”
那人笑,胸有成竹。
没有证据,谁会信斛玉一个小弟子的鬼话呢?
况且师尊本就不喜欢他,现在他的话只会被当作狡辩。
果然,“你!”莲座上的男人见他不仅不知悔改,还想要污蔑同门,火气愈发猛烈,“逆徒!我看你可怜,才勉强收你为我徒,日日教化,却没想到你顽劣至此,竟将罪责推与本门师兄弟,谎话连篇,你……”
“日日教化?”
斛玉忽然抬眼,再见这人,他早已不是当年一语不发的斛溪云,自然不会再受这般羞辱。
于是斛玉将眼底酝酿着的情绪掀然而出,直逼台上道貌岸然之人:
“日日教化?是指日日让我为你端茶倒水,然后将茶水扣于我头上?”
“还是将我的法器夺走,给你的其他好弟子,让我赤手空拳去和歧奴厮杀,差点死在那里?”
“或者,”斛玉看着暴怒的男人,“是还想将我送到哪个法阵,剖走我的灵根做法器?”
他问:“仙长,你说的教化,是这些吗?”
他问完的那刻,大堂安静一瞬,又忽然陷入哗然。
前面也就算了,夺走灵根终究还是……有些弟子不约而同离台子远了些。
台上,没想到他会反抗,并将这些事说出来,在众弟子面前被下了面子,男人面目狰狞,脸色涨红,宛如厉鬼:“大胆!我是你师尊!你污蔑同门不算,还要胡言乱语污蔑师长吗!”
斛玉亦厉声:“做我师尊,你配不上!”
男人死死盯着他,气喘如牛,过了一会儿,斛玉的话似乎让他想到什么,他竟慢慢平复了情绪,看着斛玉那张脸,笑了。
男人笑眯眯望着他:“哦?你说我不配做你师尊,那谁配?我猜猜,莫非是……微鹤知?”
他细长的眼睛一转,如他所料,接触到这个名字,台下的少年身躯明显震了一下。
猜对了。于是男人笑得更加开怀,狠狠掰回一城,让他话语间都充斥着愉悦:
“斛溪云啊斛溪云,为师没想到,直到今日,你竟还不愿相信他舍了你……哈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微鹤知将你送来,没有任何苦衷。就是嫌你麻烦,资质差。我愿意收你,已经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可惜啊,可惜。”
他说:“可惜你本就是一滩烂泥,除了皮相一无是处……你看,这样的你,谁会喜欢呢。”
他的话像烙铁,狠狠压在了斛玉身上。台下的少年垂头沉默着,似乎再也生不出抬起头来的力气。
大获全胜,男人冷笑,扬声道:“来人,把他……”
斛玉:“梦境果然就是梦境。”
刚才还得意的男人笑意僵在脸上:“什么?”
台下,少年抬眸,鸦睫之下的眼眸中,原本充斥着的戾气荡然无存:“这梦不错,竟选在这里,换了别人这样夸张的嘴脸,我可再没力气这么快找出破绽。”
“谢怀瑜。”
一声巨响,谢怀瑜具有识别性的尖叫的声音穿透空间——
“啊啊啊啊啊啊舍友,我来救你了——”
莲台上,大堂里,时间似乎都被凝固。随着谢怀瑜的声音落下,外人介入,斛玉的梦境转瞬开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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