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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同光(加霜)


“不知道啊,他刚讲到一半,就忽然不讲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有人说,“感觉教练脸色不太好。”
亭眨巴眨巴眼,稍微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匆匆忙忙地跑上了楼。
他有宿煜房间的备用房卡,礼貌性地敲了两下门,见没人应答,直接刷卡。
房间没有开灯,借着外面昏黄的灯火,地上的玻璃杯碎片泛着寂静的幽光。宿煜躺在地上,完整包装的药盒散落在手边。
他的脸贴着地面,嘴唇微张,侧身蜷缩成一团,将手揪在胸口一下一下艰难又痛苦地喘息。
“煜…煜哥!”

第12章 心病
宿煜全身上下都是麻的,他将手压在过速跳动的心脏上,难受地仰着脖子,喉咙里夹着断断续续的隐忍哭腔。
“嗯…呃…”胸背剧痛无比,宿煜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插进了两片钢板,钢板一前一后狠狠压缩,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都挤碎。
那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和声音又开始闪回,真实到仿佛就是此时此刻经历的事情。分不清过去还是现实,一切摧毁人意志的东西都在顷刻之间杂糅在一起。
“小煜,小煜,你爱我,求求你爱我吧。”
路向南病态而渴望的眼神仿佛就在面前,连眼底的红血丝都清晰无比,宿煜甚至感受到他正在剧烈地晃动着自己的肩膀。“你说你不是同性恋?宿煜,你真的不是同性恋吗?宿煜!”
亭拼命地摇动宿煜的身体,想让他醒过来,却拉不回他半分意识。
血腥味越发浓重的蔓延在鼻腔,宿煜用力堵住耳朵,却挡不住那些不停重复的声音。
无数张人脸在他脑海中飞速地变幻…
“小煜,今天是哥生日,能不能一起吃个饭。你来不来,我都等你。”
“像你这么烂的人。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这把再输,你就得滚了。”
“你不喜欢在美国?那你喜欢在哪?你喜欢待在江海?那你问问你妈,问问她还要不要你!?”
“欠你的十个,一并还了。”
宿煜全身都是汗,苍白中透着股冷意,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没有区别。亭把意识不清的人从地上扶起来,发现他既站不住也坐不住。
身上僵硬得厉害,宿煜青筋暴突,每一寸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喘不过气,比亭之前见过的每一次发作都要严重。
“煜哥,煜哥!你看着我,宿煜!!!”亭强迫他抬起头,一遍遍大声叫他名字。
宿煜半阖着眉眼,微露的眸光破碎无神,他魔怔似的摇头,眼泪顺着鼻梁往下淌,声音模糊到难以辨认,“不欠...都不欠我...”
“是…是我…是我的错…”他翻过之前就受过伤的手腕,使劲往地上按压,痛得他猛然瑟缩了一下,这才缓慢地掀开眼睛,“…没有人…欠我…”
他意识回笼,红着眼尾,看清面前的人正拿着手机要拨120,颤抖地将手机压了下去,干涩地叫了一声,“亭…”
“煜哥,你,你好点儿了没。”亭吓得脸色煞白,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扶着宿煜让他背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替他抚了抚胸口,眼睛明显地红了起来。
宿煜笑了一下,倒是先安抚起了别人,“我没事,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前几天一直在通宵整理T1训练赛那几个战队的战术,就,没怎么休息,等过几天…”
“煜哥。”亭的眉头轻轻蹙了蹙,认真地一字一顿道:“要不就,到此为止吧。”
宿煜怔了怔,那一刻,他也同样认真地思考了亭的提议,但他还是没能说服自己。他心虚地偏过脸,冷峻的棱角盖过复杂的神情,低声道:“可是我还没有带出一个冠军fmvp。”
“煜哥,你清醒一点,你是宿煜,不是路向南,不要再模仿他做的事情了!”亭借着激动,终于说出了他一直以来都不敢说出口的话,“路哥他已经不在了,他一定也希望看见你好好的,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亭盯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没有人欠你,你也不欠任何人。”
空气凝固了半晌,外面道路的鸣笛声在安静的夜幕中格外明晰,宿煜忽然低笑出声,“我,我欠小曜的。”
“你欠他什么?结婚都有离婚的,谈个恋爱分手也很正常吧,况且你看他现在一天天什么德行,我都跟他说过你身体不好,他抽风之前考虑你半点儿了?”
“你刚刚说的没错,”宿煜的反射弧很长,慢吞吞地开口道:“我是在模仿路哥,模仿他做人、做事,小曜很像当年的我,我把路哥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小曜做一遍,看着他一点点从黑暗里走出来,这个过程,就会给我一种,路哥还活着的感觉…”
那感觉很真实,可以淹没很多痛苦。
“所以小曜喜欢上的那个宿煜,也根本不是我。”宿煜吸了口气,感觉心肺疼成一片,“都是假的,江海市那一年,全都是假的…”
“我对他好,是为了治愈我自己,我根本不值得被他记在心里,整整半年。”
他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侧,无意间摸到地上的玻璃碴,便默不吭声地用掌心按了上去。疼痛也分等级,玻璃划破皮肤扎进血肉的瞬间,爆发出尖锐的刺痛,恰好是最轻的那一种。
“我对不起路哥,也对不起小曜…”
“我真的…很讨厌我自己。”
亭听他这样说,虽然心里泛酸,但多多少少还是感到宽慰。如今宿煜已经能情绪稳定地说起路向南了,这足以说明这半年来的治疗是有作用的。
亭引导他,“那你就试着让祁曜喜欢上真正的你。”他看着宿煜的眼睛,“你去跟他坦白,跟他说那一年是什么情况,如果他不在意,你们现在仍然可以复合啊,如果他在意那就分手,多干脆的事啊。”
宿煜摇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年,对他来说很重要。”
在悬崖的边缘,看见希望,抓住希望。
那是祁曜精神力量的来源,宿煜宁愿让他觉得是自己不长情专一,也不愿意他知道从头彻尾都是假的。
“那你就抛开那一年,也抛开路向南,你就以你自己的身份,去和他相处,重新开始。”
“我试过了。”宿煜心里又开始难受,他平静地把散落在身旁的药扣出一粒,含在嘴里,压在舌下,感受苦涩一点点泛开。
“想通宵给他整理战术,帮他把想留下的朋友留下。”
“想看他的朋友圈,他总戴着个帽子,帽檐压得那么低,我想距离看看他的样子。”
“想了解他的心情,他以前特别活泼,爱开玩笑,不像现在这么沉默寡言。”
“亭,我现在很难感受到什么是愉悦,但是很奇怪,那天他叫我哥,我还是很开心。”话语停顿了一下,“…想每天都听。”
宿煜歪着头,唇边带着一点笑意,就像是在憧憬一个不切实际的美梦,“想抱他,摸他的头发,甚至想亲亲他。”
冬季夜晚的天空泛着红,稀疏的几颗星在天边缠绵悱恻。
宿煜咽下一口苦涩,“想做这些事的人,都是我。”
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祁曜厌恶他,翻不过从前的那一页,就永远无法重新开始。
亭找来医药箱,给宿煜包扎了手掌的伤口,趁机想要去解开他的腕带,被后者抬手制止了。
亭没多言语,把他冰凉的手塞进被子里。
宿煜的状态看上去很差,虽然吃了药,但是目光还是有些涣散。他眼睛一直是红的,面无表情地淌眼泪,自己却没有一点儿意识。
亭不太放心,问俱乐部借了个沙发床,搬到了宿煜的房间。
想当初在K1青训营,整个俱乐部只有他和宿煜两个中国队员,便顺理成章地被分到同一间宿舍。他跟宿煜住过挺长的一段日子,在他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是在这个人人闲得蛋疼的JHG俱乐部,却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我就说亭教跟Lu神有一腿,这回实锤了!”
“昨天晚上都搬进去睡了。”
两个队员经过走廊,议论声一字不落地钻进祁曜的耳朵里,好巧不巧的,他一抬头,正好看见亭睡眼惺忪地从宿煜房间走出来。

宿煜的胃疼了一整夜。
都说胃病是情绪病,一点儿也不错,他每次发病之后,胃都会连着胸腹疼上很久。
看着天色渐亮,宿煜下床把睡梦中的亭轻轻摇醒,“亭,你还是搬回去吧,我真没事了。”
“啊…”亭睁开眼,脑袋还有些懵,“煜哥,我在这儿,多个人多个照应,你哪不舒服了还能随时随地叫我。”
“别。”宿煜含蓄地回绝了,他眼睫低垂,飞快地说了句,“被别人看见,影响不好。”
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别人”指的是谁,也没再多言,“行,那你有事一定叫我。”
“嗯。”宿煜感激地点点头,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然而门还没合上,就听见门外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
“真巧啊,亭教。”
亭的脸上陡然掀起一片红,他跟宿煜分明一点儿事没有,然而可能是宿煜赶他赶得匆忙,他急匆匆地出来,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此时此刻愣是有种被捉奸在床的窘迫感。
亭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解释,他看着祁曜,“那个,煜哥他身体不太舒服,我不太放心,所以就…”
“亭教。”祁曜扬眉一笑,打断他的话,似乎对他从宿煜房间里出来这件事丝毫不在意,“还没吃早餐吧,今天的豆沙包特别好吃,粥也不错。”
亭皱了下眉,“祁曜…”
祁曜侧过身,目光和语气都很平静,“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得下楼了,队长叫我了,明天就是T1组训练赛,我们都要加训。”
他说着,抬头对着门启开的那道缝隙,故意扬高了声音,“不能辜负宿教练的一片心意。”
宿煜的手抵在胃上,按出很深的凹陷,习惯性地从床头的药瓶里倒出两片止疼药来。水杯昨夜打碎了,他硬生生地干噎下去,侧颈的青筋缓缓地鼓动一下。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散去…
不想起来,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萎靡得就像是一摊烂泥,庸人自扰,惹人生厌。
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人就活这一生,悲欢来去不过须臾,为什么就不能简单一点,不被那些繁杂的变化左右思绪。
可一切偏偏就不受控制。
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和身体,他会猝不及防地开始浑身抽搐发抖,也会前一秒还很平静,下一刻忽然就对这世界对自己都产生莫大的厌倦和仇恨。
敏感,善变,脆弱。
就连爱一个人的心都摇摆不定。
宿煜感觉自己糟糕透了。
还好,还好他还有一技之长,他还能握住鼠标打出让所有人为之叹服的操作,还能让自己发挥出一点作用,帮助祁曜赢得T1训练赛。
宿煜将训练的工作安排发给了亭,自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中午。
午饭是亭给他送到房间的,阿姨特意给他准备了清淡养胃餐,但是他有些厌食,喝了两口就觉得胃胀想吐,扶着水池干呕许久,吐到只剩胃液。
拖着这样的身体,宿煜还是没有缺席晚上的会议,他带着大家复盘,针对明天的比赛,按照时间节点进行模拟,极尽详细地讲解战术。
眼前,训练赛是他唯一能够抓住的东西,像是沧海上的浮木,短暂地阻碍了他的沉溺。
他讲到后半程,明显难受得厉害,说话的语速也慢了很多,佝偻着脊背忍痛,声音都是发着颤。
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去厕所吃药,蜷着身子坐在马桶上缓了好久,一出来便撞见站在洗手台前的祁曜。
祁曜透过面前的镜子看了宿煜两眼,眼神和话语里都带着锋芒,只有声音是轻飘飘的,“是不是昨天晚上太累了?”
宿煜洗手的动作一滞,慢慢抬起头,“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我在说什么?”祁曜面带嘲讽地笑笑,转身往外走。
张扬的表情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消失不见,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他跟来卫生间的初衷,只是因为不放心。
不说出来憋的难受,说出来又开始后悔,祁曜感觉自己的精神都快要变得不正常了。
手腕一紧,他身子一个踉跄,被宿煜狠狠拽到身前。
“你干站:..什么!”他一把甩开,眼看着宿煜的手被抡过半圈儿,结结实实地磕在洗手台的边沿,心跟着颤了一下,“有病就去看病,跟我发什么疯?”
宿煜低低地哼了一声,但是没看自己的手,只是望着祁曜,“把话说清楚。”
他眼眶一圈圈的红了起来,目光动得很迟缓,粘稠而潮湿,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祁曜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将脆弱情绪都显露在脸上的宿煜,第一次觉得这个人这样的陌生,抬起手试探地伸了过去,“你…”
宿煜往后退,有些茫然地偏过头,看向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看见不受控制发皱的鼻子和眉眼,委屈和难过竟是一览无余。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在别人面前示弱的人,习惯了把苦往肚子里咽,看起来永远波澜不惊,强大又清醒。然而此时此刻,他就像是被人揭了伤疤一般,失去了那层伪装,只觉得祁曜看他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怜悯。
那怜悯一点点转为鄙夷、厌恶,像是要把他生生穿透。
洗手间逼仄的环境里,宿煜胸膛起伏不定,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水流声,感觉四周的光影都横七竖八地插进视线。
那是一种很抽象的痛苦。
他忽然很想逃离,不只逃离这里。
宿煜的眼睛慢慢垂下来,“不用说清楚了…”
他声音含糊不清,祁曜甚至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就见他恍恍惚惚地从自己身侧走了过去。
战队会议结束,祁曜一直心不在焉的,他回想起在卫生间的那一幕,想到宿煜的言行举止,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宿煜到底是怎么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答案。
“曜崽!”
水哥忽然从身后揽住他的肩膀,带得他整个人一晃,祁曜被吓得不轻,皱着眉继续往前走,“干嘛啊,一惊一乍的。”
水哥四处张望了下,样子挺兴奋的,确定周围没人,才把祁曜拉到一边。
他压低声音道:“想问你个事儿,你跟哥说真心话。”
祁曜目光定了定,“你问。”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有一个机会能让我们去魔J,你去吗?”
魔J,也就是MOJ战队,本土赛区众所周知的豪门战队,成绩一直稳定在联盟前三,冠军拿到手软,赞助商也数不胜数,选手待遇是一顶一的好。俱乐部在上海,五层的豪华玻璃建筑,就在东方明珠脚底下,风光无限。
“为什么这么问?”祁曜不解地看着他。
水哥笑着推他一把,“害,你这么严肃干嘛,我就是好奇,我就想魔J这么好的地方,假如有机会,人人都会想去吧?”
“怎么,你想去?”祁曜问。
“扯淡,人家哪能要我啊。”水哥干笑两声,继续道,“不过我听说魔J真的挺好的,他们那个老板很nb,资源人脉都是一流,之前的圣龙杯还有过一段时间的赤月杯就是他们赞助举办的。”
水哥滔滔不绝,“他们战队就连二队都有一堆比赛打不完,能参加的赛事多,上场比赛的机会也多,不像我们…”
“打住打住。”祁曜听得有些厌烦,他这人虽然平时总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还是挺有集体荣誉心的,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家半个不字。
“我们JHG也不差啊,不如魔J,也只是暂时的。”祁曜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这个俱乐部的未来,都一直很有信心。
就像他被宿煜反反复复地虐,他也还是会觉得,这只是暂时的。
祁曜继续说:“明天T1组训练赛,咱们就能对上他们,如果宿煜的战术管用,那他们队应该还会成为我们的突破口。”
“你就这么相信Lu神?虽然他技术没得说,但是战术这东西,未必就说的准吧。”
“谁知道呢,我们尽力就好了。”祁曜顿了顿,补充道:“如果输了,也没关系,你放心,我到时候去找孙经理说,一定把你留下来。”
水哥欲言又止,看了他好半天,没再说什么。
当天是二月的第一天,祁曜觉得心烦,睡也睡不着,于是爬起来开直播打单排。
直播合同规定,每月播满60个小时。按照他的习惯,通常会在上旬就把直播时长给播满了,之后完全不开播。
所以祁曜的粉丝很惨,每个月到了15号之后就只能蹲在俱乐部其他人的直播间里,捕捉祁曜说话的声音,或者路过摄像头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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