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很差吗?东宫的规格不就是小一点的一整个前朝和后宫吗?
当东宫里住着实权皇帝,那东宫就是真正的皇宫。
可惜,没人信他。
又或许,他们只是更愿意相信大梁内部不稳罢了。
其余的藩国就与这些草原部落首领想的不一样了。
大梁刚刚灭了一个国,太上皇也好,新皇帝也罢,都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皇”,纵然人家内部有争斗,也不妨碍人家都能灭了自己。
待大梁的批复下来,允许他们来朝贡,贺新君继位,一个个都觉得活了过来,还能商量,挺好。
至于是明年过年之后,他们理解。
毕竟——周边的国家还不少,一个个接待,不如一次性接待,省得麻烦,而远一点的范围,就需要一定的传播消息的时间。
而对于大梁来说,新帝登基,对百姓生活的影响不大,对于朝堂而言,也同样不大,毕竟,权力的过渡,已经过渡了四年了,早习惯了。
唯一激动的群体,就是考生这一群体了。
明年正式改元,是为弘德元年,开设恩科,这一次,经业书院兵家学院已经施行了起来,故而,文举武举并行。
“武将培养难,文臣却一茬一茬不断,文武举并行,如此,也避免了文臣的独大,单脚走路终究不稳。”
“这第一批武举出来,进兵家学院的学生,我要去坐镇看着!”太上皇不可否认,当继承人足够放心,安心养老,人都精神了不少,这一闲下来,就想找点事儿干。
倒是登基后的姜衡,再也没法轻松摸鱼了。
当太子的时候,上头还有皇帝顶着,能心大的甩手,可一登基,元泰帝干脆的真的退居二线,光是责任感,就没法让他再放心摸鱼。
闻言,哀怨地转头看向一脸红光的太上皇,“您本来就是经业书院名义上的院长,还是太上皇,没人拦着您。”
“说正经呢,想培养什么样的?那群老家伙们能力不用担心,但是培养学生不一样,尤其是培养武将,马虎不得。”
“忠君爱国,思想不歪,其他的,看他们的造化。”
太上皇了然颔首,不再多问,直接就离开了北辰殿。
是的,北辰殿。
说是新帝住东宫,但没住到一个月,太上皇就带着太妃们搬到了前朝留下的行宫之中,景色还比皇宫里舒坦,若非武举一事,太上皇还嫌回来麻烦呢。
如此,父慈子孝的天家美名,也都有了,可谓双全。
看着太上皇潇洒的背景,姜衡不禁有些怀疑,提前继位,真的有必要吗?
有的有的,包有的,在位时间能多好几年呢。
当然,这是几十年后的事儿了,现在还有一堆要处理的事情呢,光是科举,就不仅是一个武举的问题。
“东宁省与西域的考生,还没有能考到举人参加会试的,但毕竟是陛下登基的第一年,臣私以为,不能不顾两地的情绪。”
“但若是破格录取,或者破格让其参与会试,他们可没有足够的实力让其他考生服气。”
“且有一就有二,那以后的北蒙呢,不说北蒙,就是相对贫困的海南呢,若他们也要破格,朝廷怎么办?”
就东宁省与西域的考生问题,诸位大人切磋了数轮之后,终于得出了一个能让所有人暂时统一的,并且符合正规程度的方案:
国子监名额。
虽说现在有了经业书院,但是国子监的地位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改变,经业书院偏向于学术,而国子监成绩达标后,是可以毕业,直接授予官职的。
所以,可以对西域和东宁省本地的考生,根据他们自己当地的水平,走“贡生”的途径入国子监。
为表君恩,只需要多开放几个监生的名额,这边合情合理了,谁也说不出错来。
弘德元年的科举需要考虑的问题,便提前给完善了。
“倒是说起海南,海南偏南,朕看这次递交朝贡申请的外藩中,有地势与海南相似之地,他们的一些作物,未必不能在海南试着种植试试。”
同一纬度上,相似的气候条件,海南这块宝地,有的是发掘的地方。
“臣等明白。”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很快就到了新的一年,提前了几年的——弘德元年。
外藩的使臣也陆陆续续,抵达了大梁京城,被安排在了驿馆。
草原这次的代表换了人,没再让巴图来,阿古拉受草原几个大部落首领的影响较大,潜意识受到了影响,觉得新帝是个傀儡,没太在意巴图的提醒。
阿古拉一到京城,就去拜访慎侯,打听太上皇的喜好和风格。
慎侯:?
看在曾为草原同胞的份上,慎侯好心提醒了一句,“你不打听当今陛下的喜好?”
然后,就看见阿古拉一副也行的样子,看似礼貌道:“您说。”
慎侯:……没救了!
大梁的过年,是从除夕到正月十五的,在这期间,是不上朝不当值的。
也就这次他们来的时间早,要接待外藩,这才让部分老大人,鸿胪寺官员,和驿馆的官吏忙碌了起来。
为免错过朝贡,藩国大多选择宁愿提前到,于是,这些藩国使臣,可以说是在京城,过了一个年。
也见识到了,过年期间,中原王朝的繁华,加大了他们要继续与中原王朝贸易的决心。
只是不知,如今的大梁,到底是何态度了。
直到正月十六,朝廷才开始接待诸国使臣。
因来访藩国众多,直接举办了大型宫宴。也避免了朝堂上,更为严肃的氛围,让外藩使臣们,能心情放松一点点:他弘德帝,一生仁善,跟屠国,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不用怕的哈!
此次宫宴,太上皇并没有出席,所有外藩使臣见到的皇帝,只会是年轻的弘德帝。
也是在此刻,阿古拉才陡然一惊,新帝绝对不会是傀儡皇帝!
如果太上皇贪权掌权,又怎么可能在有诸多外藩使臣的情况下退居幕后不出面?
巴图的话,如今响彻在阿古拉脑海中,阿古拉糊里糊涂的遵循本能,面君见礼入宴,和周边的使臣一起假笑举杯示意友好。
外藩使臣一个个的,依次献上贡品与贺礼,而从始至终,弘德帝都言笑晏晏,看不出半点不耐,十分具有亲和力,全然没有一丝杀伐的气息。
他们想:弘德帝,应当不会举起屠刀吧?
献礼完毕,姜衡人模人样笑道:“诸位的心意,朕都知晓。”
“之前几年,倭寇一直骚扰我大梁沿海,为百姓安全,不得不暂停海贸。如今倭寇已除,我朝,自然欲重开海贸。”
姜衡话音一落,各使臣身旁的翻译也随之译完,当然,大部分使臣自己就能听懂,早已从自家六王子那里得到一点消息的安南使臣立马出列,面上惊喜道:“大梁陛下圣德!有朝廷作保,海贸定安然无恙,大梁与我等藩国,也定能共同繁荣!”
其余使臣,也听懂了意思,弘德帝意在开海,发展海贸,倭岛是特例,只要不阻止海贸,大家一起做生意,就会安然无恙。
还能有比这更好的事儿?
别看他们都是藩国,可藩国与藩国之间也是不同的,甚至是相互欺负的。
像中原王朝这种,只要和他做生意,或者只要朝贡,认他为“宗主国”,承认这个“名”,就能给予庇护,又不欺凌小国的王朝,那真是大海捞针般的难找,至少如今,只有中原王朝一个能做到这样。
中原王朝实在是太体面了!
如今中原王朝将要求明明白白说出来,他们还有什么害怕的?
“大梁陛下圣德——”
如此,宫宴的氛围彻底喜庆了起来,至于细节,那是之后的事情。
懂事一点的藩国,甚至直接表示,一切,宗主国全权做主即可,他们听话!
弘德元年正月,弘德帝重启海贸,大航海时代的序章就此展开。
外藩使臣忧心忡忡的来,高高兴兴的回,除了代表草原的阿古拉。
因为大梁朝堂,直接让他带回去一句话:臣服,还是死亡。
大梁,根本就不装了!
“怎么就不装了?又不是正式场合让他传话。”
要么臣服,要么反抗,而反抗,就是草原南下侵略,中原被迫反抗。
而这一年的会试考题,治经中,都有一道题,与南北有关。
如诗经中的题目,则是《汉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若是学子以《毛诗序》中的‘德广之所及也’来解题,那可就沾不到边了。”
“若是一点政治敏锐也无,文采再好,也是无用。”
在此刻,不可,绝不是“不能够”,而是“不要”。
在这里,《汉广》,不是求而不得的爱情诗,而是不许追逐南方女子的诗。
天子的本义,是让他们,从汉广的南北之分里,给出促进南北融合,放在本朝进行延伸,就是要一份促进草原与中原融合的方案。
虽然朝廷早有思路,并已经在开始执行,但,出题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这一次的题,真要说难,其实也未必,毕竟答案已经露出了一角。
大梁朝堂对草原跃跃欲试,而草原,只剩下糟心。
短短两年多,草原各部落已经不能停止养羊了,马都受到了影响,如此情况下,又怎能胜过早有准备的大梁?
可要臣服吗?
臣服之后,他们不还是在草原吗?草原的冬天不还是不好过吗?
“他们说,若臣服,会派遣先生来草原支教,草原子民,也能参与科举。”
部落首领们愤怒的表情愤到一半,有些不上不下,十分难受,阿古拉继续道:“西域的棉绒,棉衣,优先供给寒冷的北部。”
“羊毛羊绒价格会降低,但是会继续收,也会传授我们先进的纺织工具,让羊绒能胜过棉绒,不惧严寒。”
“但一切政策要跟随朝廷,也不允许养奴隶。”
中原王朝在律法上,一直都是很重视人命的,死刑甚至是要皇帝亲自盖章通过,才能执行的。
便是官宦人家的仆人,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被告发了,也是能被政敌拿来大做文章的。
像草原这样落后的奴隶制度,中原是不允许的。
各部落的首领们面面相觑,十分为难,除了最后一条,其他听着,真的蛮心动的。
行宫,太上皇含饴弄孙,身体看起来比年轻人还好,“哈哈,朕就说皇帝仁德嘛,看看,连草原上的奴隶,我儿见了都心疼!”
对此,姜衡表示,他只是没有忘记,并时刻警醒,不需要思维的奴隶制度,对中原先进文明体系的野蛮冲击。
当奴隶成为了百姓,当百姓读了书,被当做了人,他们就不会想要再回到奴隶,他们有了思考,才不会被轻易蒙蔽,当做枪使。
百姓,需要启智,草原的,尤为需要。
“所以今年的春闱,还是要多录取一些人。”
大梁,正处于急速发展的状态,自然需要更多的人才。
仁德的圣君对此次科举进行了扩招,天下学子欢呼雀跃。
少有人关注的角落,弘德帝令驻守北部边域的将军,举行了较为低调的阅兵演练。
“威胁!这是威胁!”
可纵然知道是威胁,他们又能如何?
如今开春之际,一旦开战,草原的损失太大了。
“元泰弘德父子,蛇鼠一窝!”
“等等,外面什么声音?”
四月,北地传来捷报:兀良哈部落首领次子巴图联合族人篡位夺权,随即递交降书,对大梁俯首称臣,恳请进京拜见皇帝陛下。
面对兀良哈首领和大王子失望和愤慨的眼神,巴图表示:“阿父,大兄,我这样,才是将部落带到强盛的正确道路,族人愿意跟着我,就是证明!”
大梁的实力分明就越来越强!连倭岛都能屠,再不俯首,难不成走倭岛的老路吗?
他是去过京城的,京城的日子,才是权贵该过的日子!
他早早表态,说不定就能是慎侯第二,看看人家的日子,多潇洒,他那个羡慕啊!
自从回部落后,他已经想念在京的日子许久了。
“比意料之中快了许多。”
这巴图,还真是个人才。
“让魏将军护送巴图一家子进京。”
“是。”
这乱的,可就不是一个兀良哈了,另外两个大的部落,还能消停得了?
看在巴图识趣没有搞小动作的份上,姜衡满足了巴图的心愿,照例给了巴图一个爵位,封为——诚侯。
这怎么不是巴图成功“南下”了呢?
至于原本的部落首领……那是谁?
而在大梁内部,在兀良哈的主动臣服后,各地开始涌现出一个声音:
圣天子的仁德,感化了草原的蛮夷,使得蛮夷真心归附……
姜衡没忍住笑了出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查清楚了吗?从哪儿兴起的?”
仁德,靠着仁德就能感化蛮夷,收复失地,这种骗人的鬼话也能兴起?
看似是赞扬圣君,吹捧皇帝,可若是长此以往的宣扬,岂非寒了浴血奋战的将士的心?岂非将文人给高高捧起?毕竟,经过圣君的实践,圣人德行就能感化蛮夷诶!
这些蛀虫,从未死心,稍不注意,便会成为他们攀附的养料。
不动声色,借力打力,明褒暗贬,暗度陈仓,他们可太熟悉了,毕竟已经运作上千年,成体系了。
绣衣卫指挥使如今已经是从春和戏社就开始跟着他的杨柳,“回陛下,江南一地,连带着江西。”
一旁的万斐不禁咬住了自己的牙槽肉,这是往他脸上打了两个巴掌,一个是舆论的兴起,一个是江西之地。
姜衡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江南嘛,正常,江西之地,科举界的扛把子,助推一把,也正常,人之常情嘛。”
然后下一秒:“今年南京,浙江,江西的进士,都安排去支教。”
再看向万斐,“两个月后,没处理好,你也跟着去。”
万斐一颗心落了地,还好,陛下没有怀疑他,“臣叩谢陛下圣恩。”
姜衡继位后,没有直接让老臣们乞骸骨,毕竟说白了,现在天家父子一心,那朝堂的过渡,最好就慢慢来,治大国如烹小鲜,急不得,躁不得。
可现在,听到外面传的圣君的“好名声”后,姜衡没有与诸位大臣商量,直接就下了旨。
他倒是好奇,有没有人来劝他。
结果是——没有。
倒是林朗来了。
“潜之怎么来了?可是谁哄你来的?”
林朗失笑,“臣又不是小孩子。”在基层混了几年,又在京城混了几年,怎么都不至于像科举当年那样被十来岁的小孩儿轻易套话了。
林朗将与他交谈的那些大臣说的话都说给了姜衡听,这才继续道:“他们虽说各有心思,但不得不说,他们的话,并非毫无道理。”
姜衡哼哼两声,“把朝政当生意做呢。”
但,他不也默认了这一准则吗?
“那就一个省留两个人,其余的,分批次打乱外放出去支教。”
“江西的主要去东宁省,南京的与浙江的富裕,就去西域和北边为主。”
“你直接任吏部左侍郎。”跳过礼部侍郎,直接吏部侍郎,待一段时间再转礼部尚书,平调吏部尚书,升任右相,妥了,平稳升迁,资历足够,谁也挑不出来问题。
林朗对此不意外,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是。”
等太上皇听闻此事后,凝思了许久,带着些不可置信,“他就这么消停了?”转性了?居然没趁机敲一竹杠?
安王有些难以喻言看着太上皇,“我算是知道九弟的性子随了谁了。”
各地的精英啊,就因此一次的试探,直接去支教了,留在京城的仕途也几乎到头了,可谓是全军覆没,三年一次的科举呢,就这,弘德帝这一手,很心慈手软吗?
要他说,那些老臣能如此沉默,礼貌的交换条件,才是出乎了安王的意料好吧,可见老臣们对弘德帝的本性已经有了了解,知道不能硬碰硬。
“他私库这次可富了不少,江南那边连夜孝敬来的。”
太上皇啧了一声,“这当了皇帝果真不一样了,都不知道分一点给我这个当爹的。”
“他估计没剩多少,都拿来搞研究了。”
太上皇不说话了。
安王也不想说话了,一家人没一个省心的,尤其是当皇帝的两个,他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被废了,他太正常了,太正常是不适合当皇帝的……
不过真相嘛,终究能看清的是少数人。
至少对于那些外藩使臣而言,弘德帝还是很随和亲切的。
毕竟,弘德帝明令重开海贸,并朝廷表态支持海贸,这与以往的民间私人海贸,官方只寥寥几次的朝贡是完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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