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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由衷(琢枝)


于是辛远慢慢后退了两步,在脚后跟触碰到台阶边缘时,毫无预兆地,向距离项逐峯最远的斜侧方倒去。
身体失重的第一秒,辛远想,如果项逐峯真的选择了冷眼旁观,那也算是一种幸运。至少他终于得到了一个可以彻底忘记项逐峯的理由。
失重到第二秒却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时,辛远开始理解了不自量力的含义。
也许项逐峯从一开始答应当替身,就是为了让他当众难堪。
在辛远彻底放弃的第三秒,耳边突然逼近一声急促的喘息,紧跟着后腰一紧,被牢牢扣回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辛远抬起眸,对上项逐峯不会被镜头捕捉到的双眼,以及他眼底难以克制的,一闪而过的担心。
显示器中的辛远佯装惊讶,嘴角却轻轻勾起,以柳云梯的身份,给出了导演最想要的神情。
“CUT!”
王沐歌满意地喊了暂停,“好,这才对嘛,完全把柳云梯那种蓄谋已久的感觉演出来了,就用这条!过了!”
开机第一场戏,比所有人预想的都更为顺利。
向来对艺人严苛的王沐歌,对辛远的发挥很是满意,当晚在投资人晚宴上,还反复跟项逐峯夸了辛远,让他好好培养这种将来一定能火的苗子。
第二天再开拍时,剧组的工作人员对辛远明显客气了几分。
今天这场戏,还是辛远与任淞的对手戏。
自花园初遇后,薛怀江对柳云梯一见倾心,却并未告知柳云梯真实身份,只佯装成听戏观众,几次三番去捧柳云梯的场。
这天柳云梯刚谢幕,薛怀还正沉浸在余味之中,忽而有公子哥闹事,点名让柳云梯唱艳词。
柳云梯愤然退台,在后台和戏班主爆发了剧烈冲突。
“柳云梯,你如今还没成角呢,就敢跟我耍架子?”
班主阴冷一笑,“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你今演也得演,不演也得演,不然我就直接把你的卖身契签给窑子,让你以后脱了衣服给人唱!”
班主的演员是个老戏骨,辛远的情绪瞬间被激发出来。
“你要是真舍得卖我,也不必等到这一天吧,”柳云梯毫不畏惧,“我贱命一条,到哪里都能活的好好的,但你若是没了我,来日是死是活可就不一定了!”
“——你!”
班主怒极之下,一巴掌扇向柳云梯。
柳云梯拦腰倒向桌台,班主还不解气,随手抄起个老生用的长矛,又朝着柳云梯的后肩抽去。
空中掀起一阵寒风,柳云梯却丝毫不躲,反而撑直了后背,决然而又不屑地睨着班主。
“嘭——!”
眼看长矛就要落在身上,空气中突如其来一声巨响。
薛怀江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举着冒烟的枪口,正对二人的方向。
班主吓得差点尿出来,结巴道:“……你!你你是谁!”
“我是谁?”薛怀江冷笑一声,“我是来给你烧纸钱的。”
班主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掌管江南三城军权的头号军阀,薛怀江!
班主猛地哆嗦一下,接着整个身体匍匐在地,不停地磕头道歉。
薛怀江跨过男人,直接走到柳云梯身旁,轻声问:
“云梯,刚才可有哪伤到?”
柳云梯也被枪声吓得不轻,一时又羞又怒,反着避开脸,不愿对上薛怀江的视线。
薛怀江并不介意,反而躬下身,跟着柳云梯的方向追去,轻声哄道:“你这是气我来晚了,还是气我从未告知你我的身份?”
柳云梯这才抬起眸,湿漉漉地双眼盯着薛怀江,能直接将人心口窝瞧化。
“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如此刺人的质问,却让薛怀江直接笑了出声。
在柳云梯的惊呼声中,薛怀江一个低腰,直接将柳云梯打横抱在怀中,头也不回地走出戏楼:
“一个时辰内,把他的卖身契送到我府上,我出三倍价钱赎他自由。”
“好,cut!”
王沐歌对着传呼机喊了暂停,“这段薛怀江的宠溺感给的很好,但是柳云梯的状态,还是不太对。”
王沐歌回看监控,一点点扣着细节,“在柳云梯心中,他认为薛怀江的父亲杀他一家灭门,发誓要报仇雪恨,所以一边要引诱薛怀江,但一边又很厌恶他的靠近与帮助。”
“他的内心是在挣扎没错,但你表现出来的眼神太乱了,不像是纠结了,而是像是心里还记挂着什么人。”
头上的金钗“啪嗒”一撞,辛远心中的弦也跟着绷断了一根。
他已经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沉浸在剧情演绎中。
但不得不承认,薛怀江低头哄柳云梯的那一刻,辛远脑海中莫名浮现出的,是从前项逐峯对他这般温柔的样子。
那一刻的委屈战胜了所有情绪,让他并没有完全遵循柳云梯的内心去演绎。
趁着导演讲戏的过程,化妆师快速上前补好妆,再开拍时,辛远已经尽可能做好调整。
跟着搭对手戏的任淞,立刻就感受到辛远的变化。
在镜头前,尤其是大银幕上,演员对感情收放的把控度非常重要,有时一个抬眸,一个表情,只有短短一秒,却要精准传达出角色在当下的情感。
很多流量演员被诟病演技,就是做了十几个夸张的表情,却没有一个真的走进观众内心。
而辛远第一遍感情已经很到位,但是第二遍时,又在短短几秒钟塞入了更多细节。
从一开始佯装的惊讶,到故意偏开头不看薛怀江的心机,到最后薛怀江为他赎身时,眼中得逞的寒光。
这一连串的微表情,辛远给的恰到好处,让人在短短一分钟内,就记住了这个表面柔弱,但是内心阴狠倔强的复杂角色。
别说是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演员,就算是演了十几年,国内外奖项都拿过无数的任淞,有些时候,也需要多次调整才能让感情更自然。
他既佩服王沐歌看人的毒辣,也不禁期待假以时日的辛远,能靠着这份天赐的灵性,在这个圈子里留下怎样的痕迹。
一直到晚上九点,第一天的戏份才全部正式收尾。
一天下来,辛远几乎没什么吃饭的时间,也没有胃口,只在小暖的央求下吃了半个三明治和几口沙拉。
拍戏时倒不觉得有什么,眼下神经忽然放松,反而涌上一阵阵莫名的眩晕。
拍摄地距离酒店还有段路程,只能开车回去,可好巧不巧,等在路边接应的车突然打不着火。
这地段偏的连鬼都懒得飘过来,更别说这个点打到车了。
眼看辛远疲惫的都快要抬不起头,小暖又急又气,想到项逐峯今天应该还在和制片谈项目,正准备打电话求助,身后突然一亮。
一辆保姆车停在他们身后,车窗摁下,任淞的身影出现在窗边:
“如果是车坏了的话,我可以载你们一程。”
和完全不了解的人同处一个封闭空间,对辛远来说是比忍着头晕走回去更艰难的事。
辛远本想礼貌拒绝,小暖已经兴奋地替他应下。
好在十几分钟的车程,并未像辛远预想中的尴尬,任淞每一句话都说的恰到好处,即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又没有越界分毫。
二人的酒店正巧在同一家,快到目的地时,任淞说:“不出意外,里面应该有很多我的粉丝,你等我进去以后再下车,可以避免被人群踩踏。”
任淞带上墨镜,在车外冲辛远摆手微笑,“不过这种体验,你应该也很快就能‘享受’到。”
也不好意思让任淞的司机等太久,等人群散的差不多时,辛远便下了车。
但未曾想到除了任淞,男二唐映帆也住在这里。
眼看一拨人散去,另一拨人又飞快地冲上来,直直地从辛远身边撞过。
“哎哎哎,你们小心点啊,都撞到人了!!”
小暖不慎被人群冲走,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大叫。
辛远本就头晕,被这么一撞,眼前有好几秒都看不清东西。
他趔趄了几步,努力稳住身体,然而双腿像脱离了大脑控制,在几秒之内,迅速地软向地面。
“——哎!小远哥!”
小暖大呼一声,眼看辛远就要狠狠摔倒,不远处,一道身影忽而破开人群,牢牢地拖住了辛远下坠的身体。
小暖愣了几秒,仰头看着来人:
“……项?项总?”

视线聚焦回来时,辛远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意识。
相反,他以为自己又陷入了更深的幻觉,否则项逐峯怎么可能又突然出现在他身边,还以这么亲昵的姿势抱着他。
“既然没事了,就自己站好。”
项逐峯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
因为声音比眼神更冷,所以辛远很快确认,是真的项逐峯。
“……谢谢。”
辛远站直身体,识趣地向后退了几步。
酒店的电梯不算大,因而当三个人同时站进去时,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几分。
小暖立刻展现出优秀的职业素养,以忘拿东西要回剧组一趟为借口,将空气大方留给了辛远和项逐峯两个人。
关于你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现在又为什么要跟着我一起回房间。
诸如此类的问题,辛远觉得没有问出来的必要,毕竟现在的项逐峯,除了迫不得已的事情,应该也不愿意再看见他。
“你父亲要以佳乾传媒的名义,对外投资几个项目,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字。”项逐峯很快告知了理由。
“哦,好的。”辛远弯腰趴在茶几上,直接把合同翻到最后一面,签完慢慢直起身,看着项逐峯,“还有吗?”
“你的经纪人林声,最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这段时间你的行程安排,暂时由我对接管理。”
辛远又说了一声“好的”,而后顿了顿,“其实,如果这段时间有事情的话,你可以直接转达给小暖,让她告诉我就好我,我会配合的。”
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忍着厌恶来见我了。
辛远没有说出这句话,但仅仅是在心里想了一秒,五脏六腑中至少有两处以上的地方,狠狠抽痛了起来。
最严重的应该是胃,难以忽略的绞痛甚至压过了头晕,让他眼前又开始一阵阵模糊。
你还不走吗?
辛远很想这样问项逐峯,但由于这样显得是项逐峯多想见到他一般,所以还是忍住了,并且尽可能自然地在项逐峯身前站好。
“这里没有镜头对着你拍,不用在我面前演出这幅可怜的样子。”
在辛远的脚又虚晃了几步,呼吸也明显开始错乱后,项逐峯终于忍不住开口。
分明十几分钟前,他还搭乘着任淞的私车,跟任淞有说有笑地告别,可转眼见再到他,就又装出这幅无辜又可怜的样子。
“我不会因为你的演技很好,就在再被你骗一次。”
项逐峯承认自己有些过激,但一想到任淞笑着跟辛远告别的神情,想到下午小暖发来的视频中,任淞一次次将辛远抱在怀里的样子,心口就一阵莫名的烦躁。
辛远仿佛天生就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最可怜,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脆弱,赢得别人的同情。
从前是,现在也是。
所以从前他被骗了,现在也不想再上一次当。
辛远眼中带着明显的迷茫,好像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又做错了什么。
因为说了一次谎,所以再之后做的所有一切,就全都是错的了吗。
可是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我没有在演。”也没有可怜。
辛远实在是没有力气,在心里补了后半句。
又是一阵明显的眩晕,辛远也无暇再思考项逐峯会怎么看他,赶在暴露出更多狼狈之前,扶着墙面往房间走。
而后胳膊一紧,被一股很大的力量从身后拽住,“你要是真的有病,就跟我去医院做检查,别在这装腔作势。”
辛远毫无防备,被项逐峯直接揽进怀里,他不自量力地挣扎了一下,很快以失败告终。
“不用去医院,房间抽屉里有药的……”虽然项逐峯大概不会在意,辛远觉得还是有必要补充,“只是有点胃疼而已,一会就好了。”
在项逐峯去拿药的间隙,辛远捂着胃蹲到了地上,很幸运的,疼痛立刻得到了缓解,但是几秒之后,身体又被粗暴地拽了起来。
辛远眼睛半睁半合,看见项逐峯难看得要命的脸,几乎是算得上是咬牙切齿,将水和药一起塞进了他嘴里。
可能是药效起了作用,也可能是肚子上多了平时没有的热水袋,二十分钟后,辛远重新得到了身体的掌控权。
项逐峯隔着一段距离,一直站在床边。
辛远在第一时间撑起身,试图稀释自己刚才的狼狈。
项逐峯双眉仍旧紧皱着,眼眶因此投射下很深的阴影,让辛远有一瞬间不敢同他对视。
从前大抵是项逐峯在他面前总是带着笑,以至于辛远总是忽略,项逐峯的五官其实非常锋利,加之他高大的体型,只要稍稍露出一丝不悦,浑身气场就会份外凌人。
很陌生,很违和,但他只能尽快习惯。
他其实不介意项逐峯对他发火,只是不明白,项逐峯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就算是他生了更严重的病,受了更严重的伤,以他们两个现如今的身份,一切又和项逐峯有什么关系呢。
“监管我的身体保持在健康状态,也是你的工作内容之一吗?”
辛远只能猜到这个答案,于是并没有恶意地问:“辛建业应该不会为了这种事,扣你工资吧。”
肉眼可见的,项逐峯的脸色变得更差,令辛远感到些许的尴尬与后悔。
“需要我恭喜你,你猜得很准吗。”
项逐峯慢慢上前两步,低气压笼着辛远,“你不仅是我雇主的儿子,也是我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公司上下为这部电影投了很多钱,不能因为你的身体缘故耽误进度。”
不知道为何,明明一切都是了然于心的事实,辛远却觉得项逐峯脸上带了点赌气的神情。
“好的,我明白的。”
在项逐峯眼里,他只是一个项目。
但也没关系,至少这样,他也算是能帮到项逐峯。
“我以后会尽量不给你添麻烦。”辛远保证。
“你最好是。”从房间摔门离开前,项逐峯说。
在辛远并不怎么安稳的入睡以后,小暖孤身一人,慷慨赴义,被项逐峯从头到脚提审了一遍。
关于为什么辛远的房间里,会有一板已经吃掉一半的止痛药,不仅如此,还有一整瓶只有医院才能开的处方失眠药。
小暖真是一头雾水,百口莫辩!
她只能如实交代这段时间,辛远每天都在超负荷的训练,但又不怎么吃东西。
但是至于辛远胃痛到需要吃药和失眠这两件事,她真的完全不知道。
在小暖发誓,今后一定会连辛远一日三餐的食用量都精准汇报后,才从项逐峯手里捡回了半条小命。
隔天回到组里,小暖带着百分之两百的警惕,连辛远上下楼梯都冲过去扶着他,致力于从苗头扼杀每个意外。
好在一连几天过去,大概是项逐峯私下找来的厨师做饭比剧组伙食好很多,辛远饮食总算规律了一些,每天的拍摄也越来越顺利。
这天辛远只有一场戏,顺利拍完后本可以直接收工,但听说下午会有任淞与唐映帆的对手戏,便继续留了下来。
开机半个月来,辛远都还没排到跟唐映帆的对手戏,只听小暖介绍过,唐映帆是偶像出身,曾经也是一线顶流,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熄影了两年,此次复出一改偶像剧小生风格,破格挑战了个卖国求荣的头号反派,陈发轫。
电影中的陈发轫,原是巨霸东南的领军,然而从东三省起家的薛怀江一路南下,打到了陈发轫的地盘上。
陈发轫是亲日派,为了利益毫无原则,而薛怀江平生最恨卖国求荣之人,更看不得黎民百姓受苦,便想将陈发轫这等歼佞统统铲灭。
但二人势力相均,前前后后斗了好些年,还是谁也收服不了谁。
为了击垮薛怀江,陈发轫也用尽各种手段,和薛家有世仇的柳云梯,便成了最好的棋子。
观众此时还并不知道,从花园偶遇到后台救美,每个环节,都是陈发轫的精心策划,只为等薛怀江彻底信任柳云梯后,找机会将薛家一网打尽。
眼下这场,是薛怀江与陈发轫多次谈判无果后,彻底撕破脸的对手戏。
租界八点的钟声响起时,薛怀江刚好踏入富山公馆。
“陈督军倒是雅兴。”薛怀江睨着正在沏茶的陈发轫,“日本人如今已经快把炮台直接架城楼上了,陈督军还有兴致在这钻研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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