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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归远(红蕖)


剩下四人中,还有三人一直颇为关注韦澹明那边的情况,下意识的和殷归野保持着安全距离,看来也应该是倾向于韦澹明。只剩下一人,一直缩在角落,立场不明。
殷归野素来凶狠,恐怕待下也颇严苛。韦澹明既知自己实力不济,必定要拿出别的本事培植自己的力量,方有一线抗衡的可能。
现下他们只有三个人,孟红菱也算不得个战力,只有他和白城,要同时对抗对方十一人,难度也委实不低。虽然他在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时飞那边的行动,但总要做好两手准备。倘若只能靠自己,那敌人彼此之间的不合,恐怕倒是他们可以利用的良机。
“你说是不说?”殷归野明显透着不耐烦的声音再度在他头上响起,“你该不会还想着能脱身?我劝你省了这个心!此处山壁厚实,机关隐秘,非我教中人,根本不会懂得奥秘。外人休想进来,至于你们,”他冷冷地笑了一下,“不至于还想着能靠自己逃出去吧?”
“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八个字而已。”谭玄道,他抬起头来,嘴角还残留着明显的血痕,但他神色却依然平静,目光灼灼,望向殷归野,“只是当年修改之事我也没资格参与,到底改了哪八个字,我也不知,总要把那本《玉璋经》给我细细看了才行。这是其一。其二,我又如何确定你会言而有信,而不是在我说了之后,又翻脸不认呢?倘若如此,我岂不是呼天抢地也没用了?”
殷归野道:“第一件事好办,拿来与你就是。第二件事么,”他“呵”了一声,“你担心老夫不守信诺,老夫还担心你不说实话呢!倘若疑心来疑心去,那还做什么事?什么事也做不成!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说了,老夫必定放人。你这条命也可以多留些时日,待老夫确认你说的无误后,再送你上路不迟。你也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倘若你敢欺骗老夫,今日我可以放人,明日我照样可以再抓人,你可想仔细了。”
谭玄不禁笑了一声:“照你这么说,放还是抓,生还是死,不都全在你一心么?我除了全盘信你,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殷归野低笑道:“你总算想明白了?你该看看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过是阶下囚耳,哪来的资格同别人谈条件?”
谭玄侧目看了他片刻,忽而摇了摇头:“殷归野,你不地道。你这就是想诓我呢。我自然有资格同你谈条件,因为其实是你有求于我。《玉璋经》于你而言,可不是什么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东西。你本就不如韦长天内功深厚,还学他长年修习过于霸道刚猛的焚玉神功,经脉必然受损,需要据说最为宽和平正、能逆转经脉损伤的《玉璋经》来疗伤,否则时日一长,行动阻滞,甚至走火入魔,都是无法避免的。除了我这里,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得到真正的《玉璋经》呢?你总不可能摸进大内去。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拿出点诚意来吧。”
殷归野听他说着,目光渐渐变得凶狠酷戾,面上矫饰的一缕笑意也荡然无存。
他忽地上前一步,手臂一扬,一道冷光如霹雳般一闪,便听“扑”地一声闷响,他右臂那弯银钩已深深刺入谭玄右边肩窝。
血立刻从银钩边缘汩汩而出,迅速浸透了衣衫。
谭玄脸色发白,咬紧牙关,愣是没有哼一声。
殷归野脸上却浮出一抹阴森的笑意,慢慢转了转银钩:“听说疼痛能让人保持清醒,我看你的脑子是该醒一醒。还不能想清楚的话,就再换左边。可惜了,谭庄主闻名江湖的左手,可就要废了。”
谭玄吊起一边唇角,也硬挤出一丝笑,道:“反正我是要死的,什么左手右手,又有何好在乎的?”
殷归野倏地抽回了银钩,伤口处的鲜血顿时迸射而出,距离很近,所以也喷在了殷归野的衣袍上,但他浑然不在意,姿态悠闲地撩起另一边的袍角,缓缓擦拭着钩身,一边开了口:“死和死也是不一样的。既可以是爽快干脆的死,也可以是……”
他说着咧开了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就比如说,你若是识时务,我也可以给你个痛快;若是再这般东拉西扯,便今日割你一只手,明日割你一只脚,替你上药包扎好好将养,待成了人彘,便求死也不能,岂是什么好滋味?当然你尽可以继续逞英雄,装好汉,说不在意,可谢公子还在我手里呢。像谢公子这般俊雅的容貌,莫说谭庄主你喜爱得紧,现下不少倞罗贵族也学了南风,谢公子这样的美人,把手筋脚筋挑断了,再拿秘药喂了,好好调|教一番,那叫一个温香软玉,只怕那些倞罗的王公贵族要竞着价来抢呢!”
他阴冷的声音回荡在洞穴内,一时间除此之外,四下里竟是寂然无声。只能听见火焰在墙壁上哔拨地燃烧,洞穴深处传来水珠从洞顶坠入积水的滴答,外面天应该已经亮了,似乎有早起的山鸟,忽而发出了一连串哨子般的啁啾,直透过厚重的石壁传进一丝细微的声响。
谭玄扬着头死死地盯住殷归野的脸,殷归野俯视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残忍戏谑的笑,就像一头猛兽随意玩弄着利爪下的猎物。
“你是不知道那些秘药,啧啧,我特意请来了一位神农寨制药高手,那可真是技术超群。”他一边说,一边往后方瞟了一眼,正是看向那个戴着兜帽、一直缩在角落看不出所属阵营的人。
“嘿嘿,别看谢白城给你玩了这么多年,用上那药,不出三月,又能紧得如处子一般。且吃的久了,就什么都忘了,只想着……”
“殷归野,你当着我的面这样放肆,是做好死的觉悟了?”谭玄骤然出声,打断了殷归野的话。
殷归野一愣,低头去看谭玄的脸,只见他双目如电,直刺到他面上。那灼亮目光中蕴着的勃然怒气和肆意流淌、毫无掩饰的冰冷杀意让他不禁浑身一悚,但旋即又冷笑起来,反而往前逼近一步,俯身道:“谭玄,我真是有点佩服你,还这么装模作样的……”
他话音未落,脸色骤变,来不及直起身子就猛地向后退。
但即便他动作迅如疾风,也来不及了。
谭玄出手比他动作更快。
他本该被牛皮绳索紧紧缚住的手居然闪电般击向了殷归野的小腹!
殷归野骇然大惊,用来捆绑的牛皮绳索是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的,柔韧坚实,越是用力束得越紧,即使内力深厚也奈何不得,最适合用来对付武林高手。谭玄怎么可能挣脱?!他又是什么时候……
但时间根本不容许他细思,谭玄手掌裹挟着的强劲风势已触到他衣袍。退势已尽,避无可避,他不得不吸气收腹同时运起内力抵御,但仓促之间只能调得五成内劲,谭玄这一掌却是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殷归野只觉气海震荡,浑身真气乱窜、血液翻涌不止,“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眼前所见之物瞬间重叠模糊起来。他连退了三四步,才勉强停住,一时之间只觉真气涣散,竟是一口气都聚不起来。
站在谭玄左边之人,手持长刀,骤见变故,立刻握刀下劈。但谭玄动作却似乎比他眼睛看到的更快,他一击殷归野得手后,立时回撤,手肘往上正抢在他刀劈下前撞入他怀中,直击于他肋下。他顿时闷哼一声,只觉一股剧痛从肋下炸开,还未来及调整身体重心,谭玄已然出腿横扫他下盘,在他失去平衡跌倒之际,伸手一扭一转,他手腕一麻,长刀已然到了谭玄手中。
站在谭玄右边之人,手执长剑,跟左边之人同时出手,谭玄一击殷归野,再击左边之人,绝无余力再同时顾及右边,更何况他右肩为殷归野所伤,应该整条右臂都抬不起来,绝无反抗之力。
果然不出他所料,剑锋几乎已触到谭玄右肋,然而身后忽然一股大力撞来,右边持剑之人顿时被撞个趔趄,随即一双脚蹬在他身上,力量虽不算大,却也足以让本就失去平衡的人跌倒在地,随即他便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如一只矫健的羚羊般蹿向殷归野。
“还我家人命来!”一声凄厉而近乎疯狂的嘶吼响彻洞窟。
殷归野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那个原本以为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姑娘,满脸是血、状若疯癫般向他扑来。
她的手中似有一点银芒,即使只映着暗淡的火光,依然耀眼得可怕。
那点银芒直奔他胸腹而来。
变成了没入身体里的,长约一指的冰凉。

殷归野毕竟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顶尖高手。
关键时刻,他一咬舌尖,心头清明,真气自然灌注于四肢百骸。
孟红菱不知藏于何处的那柄小暗器固然锋利非常,但他于电光火石间依然避开了要害,只是受了些皮肉伤。
那小刀如此小巧,只要不是刺中要害,根本造不成什么危害。只是事先大意了,没拿这个小丫头片子当一回事,谭玄手上的牛皮绳索应该就是她这柄小刀割断的。时机大概就是谢白城高声喝骂,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他身上的时候,给这小丫头钻了空子。
所以谭玄被他刺那一钩的时候才硬挺着腰背,绝不往后弓身退让,因为他要挡住已经被割裂的绳索!瞒过他们的眼睛!
内力震不开的绳索,却防不住利刃!那小丫头竟然装死,还偷藏了暗器!是他们失算了!倒不如一抓到谭玄,就挑断他手筋脚筋,废了他功夫。只可惜自己还是托大了,自恃武功高强,人多势众,他们绝无翻盘之理,不愿显出谨小慎微的样子,倒像是多怕谭玄似的。
殷归野硬受了孟红菱这一刺,旋即挥出一掌。那小丫头压根武功平平,在他这一掌之下,就像个破布风筝,倏地便飞了出去。
她身后谭玄已经一刀结果了这把刀原本的主人,正转身荡开右边之人的长剑,千钧一发竟还分心硬用已经受伤的右手挡了孟红菱一挡,但这于事也无甚可补,孟红菱依然“咚”地撞在石壁上,随即滚落下来,像个坏掉的布娃娃般一动也不动了。
谭玄出手如电,手中长刀虽不是朔夜,却依然用得出神入化。这是生死一线的关头,再无容情的可能。所以用十成的内力震开对手长剑后,他变招极快,在对方能够做出反应之前,长刀已然自左肩掠过,正砍在那人脖颈上,鲜血“呲”地一下喷了出来。那人晃了晃身子,下意识的抬手捂向伤口,却没有丝毫作用,只换来双膝一软,跪倒于地,随即上半身也再无力支撑,扑通倒下。
直到黑暗永远降临在他的眼前,他依然不能置信,这世上竟有这么快的刀,这么快的刀,竟是一个已经身负重伤之人使出来的。
谭玄和殷归野再度当面对峙。
他们这一边虽然已经死了两个人,但其实只是兔起鹘落的几下,不过是眨眼间的变故。
但他们这边发生变故的同时,其余的人也立时做出了反应。
韦澹明和他身边那两人立刻起身冲向谢白城,而那个拿短蛇矛的人则冲向他们这边。
谢白城当然不会干坐着,他在韦澹明起身的同时就往旁边一栽,就地向后面光照不足的有积水的地方滚过去。
韦澹明哪里能容他躲开,这个时候只要抓住了谢白城,就重新掌控住了局面。至于谭玄和殷归野……他心念忽然一动,谭玄竟如此骁勇,倘若他能杀了、至少是重创了殷归野,岂不是大大的便宜?就算他们两败俱伤,得利的人依然是他!
心中转出这样的念头,韦澹明的脚步就不由得慢了下来。
谢白城又能逃到哪里去?这个洞窟之内,他插翅也难逃。更不用说他身上绑的绳子可没人给他弄开。
只要谭玄和殷归野分出结果,他就趁这个时机抓住谢白城。
殷归野重伤或身死,那谭谢二人就随他如何处置。就算是殷归野杀了谭玄,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此一来,他就得不到那个什么劳什子的《玉璋经》,医不好他的内伤,假以时日,他便会越发衰弱——
韦澹明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冷笑。
就在这个时候,洞窟内的空气似乎突然有了一瞬的凝固,一丝难以形容的沉闷骤然充斥,随即几声闷响透过石壁传入,整座山似乎都跟着震颤了,头顶有细小的碎石雨点般簌簌落下。
众人仿佛都被看不见的巨拳击中,站立不稳。韦澹明等人都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惊恐地抬头看向洞窟穹顶,但那一团黑暗笼罩之处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有碎石下落、烟尘弥漫。
“地、地动了?!”一个人失声惊叫起来。
不,不是地动。
韦澹明想。他少年时曾遇到过一次地动,那不是这样的动静。那个要更严重,是从大地深处发出的、让一切事物都无法抵御的震颤。这个,这个更像是发自洞窟外部……
他心念一动,忽然猜到了什么,然而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入口甬道内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殷归野当然也听到了脚步声。
他暗啐一口,心念电转,已然明白这是谭玄他们的援兵到了。只是他们怎么找到如此隐秘的所在的?他确信带着谭玄一路过来,他没有可能留下任何指路的暗号。更何况机关竟形同虚设……这个动静,是用了火药强行炸开?他们怎么会有火药?能有火药的……
军队。驻扎在附近的大军,只有他们才有可能拥有足够炸开山体的火药。而屿湖山庄与朝廷关系密切……他神色倏然一震,忽然想起刚才传入洞内的一阵鸟啼声。怎么可能有鸟啼声能透过厚重的石壁传进来!那一定是某种特制的哨子,是通知谭玄救援即将开始的信号!
殷归野目光深沉而刻毒的投向前方。他和谭玄功力高深,在刚才的震颤中都只是微微歪了歪身子。此刻谭玄刚刚稳住身形,手中长刀已蓦地向他刺来,角度刁钻,势如闪电,殷归野连忙抬起右臂银钩招架。
只听“当”地一声清响,殷归野只觉右臂直到肩头都一阵发麻。再看谭玄,下一招已经紧跟而至。他刚刚取了两条人命,浑身上下杀意更浓,加之伤口处涌出的鲜血沾满衣衫,整个人犹如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恶鬼,望之令人胆寒。
在这一瞬间,殷归野心下已经了然,这就是生死存亡的关头!
倘若不能立时取了谭玄性命,待援兵涌入,他则必败!
但对于谭玄来说,他更要争分夺秒,因为谢白城依然在险境之中!就算援兵马上就冲进来了,韦澹明离谢白城更近,这分毫之差也足够他杀谢白城好几遍!
过于急迫之下,一定会有破绽!
殷归野目如鹰隼,浑身每一寸肌肉都紧绷起来。
生死关头,眼前本是肉眼难以看清的飞速交手似乎都变得慢了下来,谭玄的刀的确快到难以置信,招式又刁钻古怪,兼以左手用出,更是令人招架别扭。
但是,毕生功力和经验都凝聚于此刻的殷归野,却能无比清晰地看到他的每一丝细微的动作,每一个巧妙的变化——
他右臂铁钩如电闪般向前划出,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掠过谭玄的刀,直奔他心窝而去。
这是必杀之招,谭玄不得不撤刀回护,与此同时,他身体也就自然地略微有一丝向□□。
殷归野等的就是这一瞬的破绽。
在这电光火石的数次交手中,他已然感受到了《玉璋经》中的内功心法是多么的浑厚深湛,谭玄大概也是凭着这样深厚难匹的内力才在右肩重伤后还能如此骁勇。
但论起刚猛强悍、攻城略地,却还是焚玉神功更胜一筹。
他自信他现在在焚玉神功上的修为不会比全盛时期的韦长天差多少。
他的左手早已准备好,凝聚了他全部功力的一击如挟雷霆般直奔向谭玄右肩。
他右肩已然重伤,根本没有躲避或是抬掌相抵的余力!
可他脚下忽然一绊。
一股极为坚韧的力量不知从何而来,顽强无比地缠上了他的小腿。
那好像是一个人。
是一个人用双臂使出吃奶的劲般,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那人好像是拼了命。
他甚至在失去平衡歪倒身子的时候清晰地感受到有两排牙齿狠狠咬在他的腿上。
他下意识的往下挥出银钩,银钩上清楚地传来了入肉之感。
但这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高手搏命,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搅局是立即致命的。
他看到了谭玄冰一样的眼睛,闪着冰一样光泽的刀刃,转瞬间冻结了他的心脏。
在颓然跪倒的瞬间,定格在他逐渐模糊的视野里的,是被谭玄一手捞住的,满脸是血却依然在歇斯底里大叫的一张小姑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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