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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归远(红蕖)


那女子登时睁大双眼,拼命后退,扯动手中长鞭从药箱上脱开,勉强应对。
但还是晚了一步,剑尖已经几乎碰到了她的衣裳。
然而就在这一刻,程俊逸却蓦地犹豫了。
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活蹦乱跳的人,一个矮了他一头的纤弱女子——
这骤然的一丝犹豫顿时给了那女子脱身的机会,她抽身急退,长鞭劈头盖脸抽向程俊逸。
程俊逸偏头躲开,不让她再度拉开距离,紧紧跟住她,剑光如雪片般缭绕于她身周。
情势登时逆转。那女子且战且退,从街心逐渐退回酒楼里。
酒楼大厅中,其他食客和伙计都早跑得远远的,没人敢靠近。那女子见程俊逸一剑紧似一剑,再不给她喘息之机,便转而用鞭梢卷起堂中杂物,劈头盖脸砸向程俊逸。程俊逸用手中药箱充做盾牌,一一格挡,也管不了碎片飞溅,只不让那女子得逞。
那女子不禁气结,一双丹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见情势对自己越发不利,左手便悄然摸往自己腰间。
程俊逸眼角余光瞥见,心中登时一动。他的好朋友之一花如海便是来自善使也善制暗器的岭南花家,这样的动作他再熟悉不过,这女子很可能在衣服下面藏了暗器,按动机括便会发射。
这么近的距离简直避无可避。
根本来不及再做思索,尽管麻木感已经从他的左肩蔓延到了他的上臂,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也不知从哪里涌出了一股力气,倏的就把手中坚木药箱挥了出去,正砸在那女子头上。
那女子甚至都来不及叫一声,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砸在了一张桌子上,随即又翻滚到了地上,手脚抽搐了一下就不动了。
程俊逸急促的喘息着,看着面朝下趴在地上的女子,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箱,坚木药箱上也被砸出了不少印记,坑坑洼洼。此刻在药箱的边缘,还沾了一痕鲜血。
那女子的鲜血。
她是不是……死了?程俊逸不敢细想,甚至也有些害怕上前查看。先把药箱打开,颤颤巍巍取出一只胭脂色的瓷瓶,倒了两粒药丸吃了,又从第二层抽出一只小盒,从里面剜了一块淡绿色的膏药涂在自己伤口上。做完这些,他才终于平稳了一下气息,走上前查看。
那女子淌了一额头的鲜血。但程俊逸哆嗦着在她颈侧按了一下,却感到了脉搏的急促跳动。
她还没死,只是遭受重击,一下子晕了过去。
程俊逸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想了想,提起长剑和药箱又向门外走,他得去看看有没有能帮的上的地方。
然而他甫一出门,就看见谭玄赶了过来,打量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去帮白城”,就纵身一跃上了房顶。
程俊逸愣了一下,急忙扭头去看方才谢白城与那两人交手的地方。
只见谢白城穿着月白色衣袍的身影踏着身前那人的小臂翩然跃起,整个人宛如冲天之鹤,身姿潇洒地在空中一转,避开了前面那人斜挑的一剑,随即落于另一人身后,手中银白长剑一翻,竟就横在了那人的脖颈边上。
“沈代际,收手吧!”谢白城对先前那人喝道。
那人握着剑,上前了一步,却不敢再做更多动作,只死死瞪着谢白城:“你、你、你卑鄙!”
谢白城往旁边抬了下下巴:“怎么,非得要也缺胳膊少腿的才舒坦?”
沈代际跟着也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咬牙道:“你!你不敢把他怎么样!你说的,我们弟兄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治不了我们死罪!你不能杀他!”
谢白城一挑眉:“你猜我能不能?”说着便把剑锋往里压了压,顿时一丝鲜血就顺着沈代彦的脖子流了下来,“我可不是屿湖山庄的人,咱们之间只能叫江湖恩怨,不必按屿湖山庄那一套来。”
沈代际顿时无语,只瞪着谢白城和他弟弟。
“还不把剑放下?”谢白城微微皱眉。
沈代际张了张嘴,面露不甘之色,但看看弟弟脖子上的鲜血,还是犹豫着慢慢松开了握剑的手指。
“俊逸,找点绳子过来!”谢白城早就看见了程俊逸探头出来,此刻大局已定,便出声吩咐。
程俊逸答应着转身正要去找,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彦郎!”
程俊逸给吓了一跳,回头一瞧,只见刚才晕过去的那个女子不知何时醒转来了,在地上一路辛苦地爬到了门口,此刻正一脸肝肠寸断、伤心欲绝的看向被谢哥哥架着剑的那个男人。
“烟妹!”那男人也悲痛又心疼地大叫一声。
敢情他俩还是一对爱侣,怎么想起来上这上演情深如许了?
程俊逸垂眼看看那个方才下手阴狠毒辣、此刻一脸柔弱可怜的女人,狠了狠心,一脚把她踹回酒楼门里去了。
酒楼老板其实也听到了谢白城的吩咐,此刻哪里敢得罪这些杀神,早已屁滚尿流的跑去翻找出了捆扎货物的麻绳,恭恭敬敬地交到程俊逸手上。
程俊逸拿着麻绳刚从酒楼出来,就听那个“彦郎”悲壮地大叫:“哥,不要管我,你快走!”
他哥则同样痛楚地吼道:“这怎么行?我们兄弟俩无论死生都要在一起!”
程俊逸一边跑一边恨不得往天上翻白眼,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有人轻落于地的声音,他顿时打了个激灵,以为还有伏击之人,猛一回头,却是谭玄。
谭玄从他身旁一掠而过,并指如飞,迅速地点了那位兄长的几处要穴,谢白城松了一口气,也点了弟弟身上要穴,随即撤下剑来。
“你怎么回来了?时飞和红菱呢?”谢白城一开口,就问出了程俊逸也想问的话。
“没事了。”谭玄言简意赅地道,随即眉头一紧,“你受伤了?”
程俊逸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谢白城右腿处的衣袍上染了一片殷红血迹,像一朵绽开的鲜红芍药,触目惊心。
“不要紧,一点皮肉伤。”谢白城满不在乎地说,随即双眼忽然睁大,“还说我,你肩膀那怎么回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严重吗?快让我瞧瞧!”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抢步上前,紧锁着眉头,把手指小心翼翼地搭在谭玄肩上。
“还好,也是皮肉伤,稍微裂开了点,不碍事的。”谭玄不动声色的握住他的手放了下去。
谢白城却伸头焦急地叫:“俊逸,你快来看看!”
程俊逸连忙跑了两步上前,正要开箱拿药,谭玄却对他摆摆手,语气淡然道:“不忙。”说着便转身抬头,目光投向前方。
程俊逸和谢白城也跟着他的目光一起望过去,只见道路尽头慢慢走来一排几个身影。
当中是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他手里抓小鸡似的提着一个男人,走在他右侧的正是时飞,时飞身边走的是孟红菱,她自己个儿扶着左胳膊,但整体看起来还好,应该没受什么伤。走在那汉子左侧稍后一些的,是个身材高挑、做妇人打扮的女子,她一手牵着个六七岁的男孩,手里抱着个两三岁模样的小姑娘,面容沉静,连两个孩子都是镇定自若的样子,显然不是寻常百姓。
见时飞和孟红菱都安然无恙,程俊逸既感安心又忍不住好奇经过,看起来应该是那高大汉子出手相助的,瞧他模样也是器宇不凡,只可惜认不得。
正在他揣测之时,只听身旁谭玄忽然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淡淡笑意:“燕雷平,没想到在这碰见你。”

第54章
燕雷平?程俊逸吓了一跳,漠北名侠燕雷平?!他居然恰巧从此地路过?等等,他和谭玄认识?听谭玄的语气,似乎他们还挺熟?
程俊逸又羡慕地看了一眼谭玄,真不愧是屿湖山庄的庄主,满江湖似乎就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燕雷平看着谭玄也笑了:“谭玄,我还以为你开口得先谢谢我。”
谭玄道:“谢自然是要谢的,”他说着又微微移动目光,看向燕雷平身侧的女子,“纪姑娘也在,哦,不对,现在该叫燕夫人才是。倒是扰了你们一家了,没吓着孩子吧?”
那女子还未答话,旁边的小男孩抢先开口了:“我们才不怕!我爹爹顶顶厉害了,再来十个八个坏蛋,也打不过我爹爹!”
听着小孩子这天真可爱的话语,众人都不禁莞尔,方才紧张至极的气氛终于渐渐消散。
那女子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头,带着盈盈笑意望了过来:“你现在也是谭庄主了。哎,旁边的不是谢白城吗?谢小公子,你还认识我吗?”
谢白城立刻微笑着招呼:“当然认得,纪姐姐,燕大哥,好久不见。”
燕雷平和纪芷薇,是他和谭玄年少游历江湖时结交的朋友,彼时他二人尚未通心意,他和谭玄当然也只是“朋友”,时过境迁,人家孩子都两个了,他们,嗯,他们这不也好好在一块儿么?
许多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感慨自然是有的,但此刻不是叙旧的时候,纪芷薇领着两个孩子站在远处,不让他们靠近,燕雷平则和时飞孟红菱一道走了过来,把手里提溜着的男人往地上一扔。
那男人落在地上滚了几滚,正好滚到谭玄面前,谭玄便抬脚踩住,把他往后推开一步,让他的脸露了出来。
那人面如金纸,唇无血色,刚才是昏了过去,这么一摔一滚倒略微醒转来了,下颌打着哆嗦,慢慢张开眼睛。
谭玄眯着眼睛瞧着他,冷笑了一声:“追魂刀房堃?你为何要抓那个姑娘?要把她抓去哪里?”
房堃一条胳膊断了,当胸又挨了燕雷平一掌,腿上还被时飞砍了一刀,此刻还在汩汩流血,气息微弱,神智昏然,一时半会似乎说不得话。
燕雷平抱着手道:“跟这小子在一处的还有一人,善使飞镖。”
“应该是夺魄镖仇醒。”时飞插嘴道,“这两人臭味相投,一起狼狈为奸倒不奇怪。”
谭玄闻言便道:“哦?那仇醒人呢?”
燕雷平抬手揉了下鼻子,有些惭愧地道:“刚才我出手重了些,那厮被我……唉……我也不是有心的。”
谭玄呆了一下,又问:“那他尸……”他撇了一眼远远站着的小孩,改了口,“人呢?”
“就在渡口附近,”燕雷平竖起大拇指示意了一下方向,“这二人劫持了那姑娘想往渡口去,正好我们从渡口过来,就撞见了。这位小兄弟功夫也了得,我是瞧见他二人以多欺少,还想偷施暗算,一时气愤,就出了手。”
时飞笑道:“燕大侠过誉,若不是燕大侠仗义出手,只怕小弟是不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了。”
谭玄顾不上听他们彼此的寒暄,现下要弄清楚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追魂刀房堃和夺魄镖仇醒是江湖上有名的恶徒,名下凶案能排上一长串。为躲避追查,这二人常年东躲西藏,行踪飘忽,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么一处小镇上来劫走孟红菱?
方才经过时他瞧了一眼,跟程俊逸交手的应该是百炼金枝万烟儿,也不是个善茬,同样有几桩案子记在她名下。
连着马樊、田荀鹤等人一起,这么些个黑|道有名的人物凑在一处,行事上明显是有着事先周密的计划安排,劫人的劫人,拦阻的拦阻,连谁去对付谁,似乎都是经过了考量的,显然对他们一行人颇为了解。
他们是受人指使吗?偏偏在这个靠近庆州的小镇上下手,很难不让人有所联想。
可谁能招募、指使这些人?乔青望?这倒不大可能。乔青望的身份让他和房堃这些人是天然隔阂的,他怎么也不可能私下结交豢养八个黑|道高手而不露一丝痕迹吧?更不必说乔青望自视甚高,压根不可能正眼看这些在他眼中是宵小之辈的家伙。
退一步说,就算他真有心笼络来为他做些不可告人的事,这些人难道敢信他?谁知道他会不会转手就把他们当自己的功绩一件给灭了?
若与乔青望无关的话,那是离火教的余孽?可是离火教长居西北边境之地,跟中原武林关系疏远,怎么能勾搭得上?
房堃一时说不出话也不打紧,这还有别的人可问。
谭玄回头,只见沈氏兄弟神情萎顿,莫采钰倒在地上生死未卜,马樊面朝下扑于地,身下一大滩鲜血,手脚微微抽搐,只怕是要不好。田荀鹤那厮却最是狡诈,此刻拖着一条断腿,竟试图趁他们不在意而悄悄溜走遁逃。
谭玄皱眉喊了一声时飞,时飞应声抬头,随即手一扬,一支袖箭就直奔田荀鹤那条好腿而去。
田荀鹤感到劲风破空,连忙连滚带爬地躲开,对上众人一齐凝聚到他身上的目光,再也不敢动了。
“俊逸,你去看看那两人。”谭玄往地上指了指,自己则转身看向沈氏兄弟,而时飞不用他吩咐,已走过去把田荀鹤捆结实了。
“沈代际,你们弟兄二人平时倒也还算爱惜羽毛,不肯轻易做自掉身价的事,怎么今日却甘于和疯头陀、追魂刀之流为伍了?”谭玄问道。
沈代际身上僵直不能动,脸上肌肉却还是自由的,于是先翻了个分量很足的白眼,再冷哼一声:“来对付堂堂屿湖山庄庄主,亦或是寒铁剑派的少当家,怎么能算掉身价?我感觉好得很!”
谭玄不禁笑了:“哦?感觉好得很?沈大公子这喜好很不一般啊。那二公子呢?看来二公子和百炼金枝是情投意合,瞧见她伤得那般重,感觉恐怕不会如令兄一般好吧?”
沈代彦头发散乱,神情颓靡,衣襟上血迹斑斑,看起来实在落魄,和刚露面时宽袍大袖、飘飘欲仙之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到谭玄这么说,他脸都皱成了一团,几乎落下泪来,哽咽道:“你们、你们放了烟妹吧!她、她只是一时糊涂,我们也有责任,要不是我们赞同,她也不会掺和进来……”
“代彦!”沈代际厉声喝止,横眉立目地对他使眼色。
谭玄自然不会让他横加阻碍,伸手过去在他哽嗓咽喉下方一点,让他暂且不能言语,再回头看着沈代彦,放柔和了声音道:“那你更该赶紧把事情说说清楚,若你们当真所涉不深,自然是从轻发落的。”
沈代彦目中有泪,嘴唇动了动,却忽然下了决心似的眼一瞪:“只要你们放了烟妹,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谭玄看他竟是非常正经的模样,心中不禁好笑,声音却沉了下去:“沈代彦,你是不是该弄弄清楚,现在是你来跟我们谈条件的时候吗?”
沈代彦却不为所动,梗着脖子,紧抿嘴唇,一副大义凛然之态。
谭玄不禁在心中大叹一口气,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还让他遇到这么个“情种”了?
“沈代彦,难道你只想着万烟儿,却要置你兄长于不顾?你为了她心甘情愿也就罢了,你哥也要陪着?”
沈代彦脸上神色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心虚,但最终还是嘴硬道:“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哥是来帮我的,跟他没什么相干,你也莫要寻我哥的麻烦,横竖我一应承下就是了!”
他在这边高风亮节,对面的沈代际却沉不住气了,嗓子里发出嗬嗬之声,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试图说话。
看来见弟如此,他是想明白过来了。
谭玄又看了一眼沈代彦,伸手解开了沈代际的哑穴,沈代际当即“忒”地一声啐在地上,嗓音嘶哑地嚷道:“都怪万烟儿那贱人!都是她蛊惑了我弟弟,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妖法,说什么我弟弟都听!”
沈代彦急忙高叫起来:“哥!你怎能如此说?!烟妹,烟妹她都是为了我啊!”
沈代际不理会他,径自说下去:“就是那个贱人跑来说嘴,说江湖上传着一个消息,只要能抓到那个叫孟红菱的小姑娘,就能换到当年韦长天的独门绝学焚玉神功。她说有许多人都在暗中窥伺,她担心自己势单力薄,叫代彦去帮她,说调查过了,要抓的那个丫头没什么本事,好得手的很,怕的是抢不到先手,或是得手了被人截胡。我是不欲代彦去参与的,韦长天死了多少年了,哪来的什么焚玉神功,整个透着不靠谱!”
“哥,你怎么能胡说?消息是烟妹告诉我们的不假,可明明是她说‘只怕其中有诈’,是你心动那焚玉神功,主动提出我们兄弟与她联手,以备万全的!”沈代彦急得直接大嚷,若不是被点了穴,只怕恨不得冲上来先跟他哥打上一场。
沈代际脸色铁青,不去看他弟弟,只对着谭玄道:“代彦被那贱人迷了心窍,只会回护她!我说的才是真的!”
谭玄敷衍地点点头,谢白城站在一旁,觉得那沈代彦实在吵闹,干脆割了他一块衣袍,塞进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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