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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归远(红蕖)


“还有别的什么发现吗?”谢白城追问,这些内容只能表明百川剑门昨天确实如实相告了,没有什么新进展。
时飞抿了抿嘴唇,往前靠了一点,故意压低了声音:“在服侍陈寄余的那个年轻弟子住的房间里,发现了有人越窗而入的痕迹。”
谢白城一愣,道:“也就是说,来者至少有两个人?”
时飞点点头,以手指在桌面上比划:“我和师哥分析认为,一个人是陈寄余认识的人,深夜来访,吸引他的注意力,另有一人先用无梦香迷晕了那个弟子,再悄悄潜入。那名弟子所住房屋与接待客人的厅堂仅一门之隔。潜入之人伺机从后面偷袭了陈寄余。”
“陈寄余所受致命伤是那道刀伤,那这个偷袭者就应该是用焚玉魔功打伤他的人?”谢白城追问道。
“应该是的。”时飞点点头,“以陈寄余的身手,倘若在背后以刀剑突袭,再怎么小心翼翼,金风袭来,他也不会全然不察,必然会下意识避开要害,几乎不可能让对方一击得手就造成致命伤。再说,倘若已经造成了致命伤,又何必再给他一掌。”
“不过这样好像还有一个问题,”谢白城微蹙起眉,“之前丁昉说过,堂中有打翻的茶壶茶杯,说明陈寄余应当曾准备烹茶待客。但他没有道理自己亲自去烧水煮茶,应该是要把那名弟子叫起来的。那名弟子已经被迷晕,他呼唤而得不到回应,不会觉得奇怪吗?”
“这一点我们也考虑到了。”这次开口的是谭玄,舱室狭窄,桌子也有些低矮,他坐得有些别扭,不得不侧转了身子把两条腿交叠起来伸在一旁。
“三种可能。第一,来人声称事关重大,不要让别人知道,不必烹茶。得手后再伪造布置。第二,陈寄余呼唤后,潜伏之人趁机从房中出来,陈寄余未加提防,被人从身后偷袭得手。之后此二人也是伪装了现场。第三,”他说到此处,略略停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还有第三个人。身份可能是那个来访者带来的扈从,假借事情机密,不要惊动旁人,让自己带来的人去烹茶。”
谢白城愣了一下,追问道:“那有第三个人存在的证据吗?”
谭玄一笑,摇摇头:“没有,所以前两种可能性比较大。”
孟红菱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此刻终于忍不住出声:“可是,为什么要故意布置茶壶茶杯呢?”
谭玄目光转过去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为了更明显的表示来访之人是陈寄余相识之人啊,是需要他以茶待之的客人。比如说,让人更容易联想到谢白城谢公子之类啰。”
孟红菱眨了眨大眼睛,呆呆道:“所以做下此事的凶手,不是仅仅想让你有嫌疑,是真的还想拖上谢公子下水啊。”她停了停,脸上疑惑的神色却更重了,“可到底是为什么呢?这跟我家的事情,有关系吗?”
她这个疑问提出,舱里静了一静,过了一会儿,谭玄语气笃定地道:“有关系。我们是为了追查你家的案子才到了宣安,刚在宣安落脚的第一夜,就发生了这样针对我,很可能还包括白城的案子,要说这是巧合,可能吗?”
孟红菱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地道:“难道是……想阻止我们查下去吗?”
谭玄注视了她片刻,忽然问道:“孟姑娘,我正想问你一件事,你说当时告知你事发经过的人是你家的一名姓杨的老仆,你对此人有什么具体了解吗?”
孟红菱轻轻“咦”了一声,似乎对他突然提起这件事来很是不解,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他叫杨……顺?我爹刚到笒川买了宅子就雇了他,他好像是卖宅子的牙郎的什么亲戚?然后他就一直在我家做事,很勤快,我爹挺器重他的,别的就没什么了。他怎么了吗?”
谭玄道:“笒川县的捕快其实曾经试图找过他,但他似乎是拖家带口去了外地,他对你提过吗?”
孟红菱脸上显露出吃惊的神色,摇了摇头:“没有,他当时什么……都没有提。”
谭玄点点头:“当时我们觉得,他遇上主家被灭门的事,虽然凶手没见到他,他却听到了凶手自报家门,感到害怕而躲去外地也算合情理,因此也没有深究。”
孟红菱迟疑道:“那……现在怎么突然提起杨伯……?”
谭玄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投在桌子上,手指习惯性的在桌面上敲了敲,半晌方抬头看向孟红菱:“没什么,只是想如果能直接同他谈一谈就好了。你如果想起什么关于他的事,就告诉我。”
孟红菱犹豫了一下,她悄悄地看了看坐在她对面的谭玄,那双曾经让她觉得像狼一样的眼睛,此刻正注视着她,依然锐利,却没有了当初那种压迫感,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种可靠的力量潜藏其中。
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她渐渐体会到谭玄并不是一个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冷漠的人。
他脾气其实还挺好的,时飞说起来是他的师弟兼下属,但开他的玩笑他也从来不生气。和谢公子在一起时,他也总显得很好说话。对待自己,虽明面上从来不说什么,实际却总是考虑得很周到。
不知不觉间,她好像已经信任了面前的这个人了。
可她的这份信任究竟对不对呢?
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重新抿起唇瓣,乖乖点了点头。

第22章
“那个……我一直想说,”程俊逸突然出了声,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他身上,他有些局促的左右看看,继续道,“我们……我们是不是被跟踪了啊?”
他停了停,见其他人都征询地望着他,又接着说下去:“我们在笒川县时决定的下一步去宣安,然后到了宣安的当晚,百川剑门就出了事,怎么会如此恰巧?是不是有人一路跟踪我们,见我们抵达了宣安才去下手的?
他说完了自己的揣测,却见另外四人只是依然都盯着他,不禁心底有些发慌,神色也有些局促起来。这时,时飞却蓦地噗嗤一声笑起来,对他道:“那可要当心了,说不定这会儿还有人跟着咱们呢!”
程俊逸睁大了眼睛,当真下意识的往窗外看去,窗外就是宽阔的江面,一路都有风帆点点,谁能看得出有没有跟踪者呢?
他反应过来时飞是在捉弄他,有些气恼地瞪他一眼,时飞却在捂着嘴得意偷笑。
“好了,程二少爷疑的也不无道理。”谭玄道,“后面的事到邺都再说吧,各人歇息一会儿去。”
时飞便邀程俊逸去船头远眺,程俊逸虽还对他的捉弄耿耿于怀,却还是跟着他起身出去了。
孟红菱却好像有什么心事,坐在舱门处,环抱着屈起的膝盖,安安静静地一言不发。
谭玄和谢白城依然还坐在桌边,谢白城看了他一眼,终究是没有说话。
谭玄对他笑了一下,悄悄伸手过去覆住他的手,谢白城瞪他一眼,斜睨着孟红菱的背影,挣了一下把手抽了出来。
一路顺风顺水,傍晚时分,他们就到了邺都。
邺都是五朝古都,北面雎江,南倚仙鹭山,气象开阔,人口稠密,实为江南重镇。进得城内,道路宽阔,商铺林立,各色行当皆生意兴隆,足有衡都六七分的气派。
文州与宁河离邺都都不是太远,谢白城和程俊逸都曾来过,时飞因公务自然也曾到过。只有孟红菱是第一次来到这么繁华的大城市,只觉得眼睛都快不够用了,没想到竟能有如此多的新鲜事物。
她呆呆地贪看各处的景物,还有一些跟她年纪相仿,打扮得娇艳芬芳的小姑娘,差点没听见谭玄让谢白城推荐一间富贵人家会住的客栈。
谢白城便推荐了曾随家人住过的云芦居。不得不说,繁华大城里的一流客栈就是不一样。云芦居在一条梧桐夹道的小路之畔,门庭素雅,甚至有几分不起眼,但走进去却别有洞天,曲径流水,凤竹森森,几盏彩灯悬于竹叶间,投下温润的光影。连接待引路的小厮也相貌清俊,彬彬有礼,与一般店里小二的高门大嗓截然不同。
他们单赁了一处院子住下,这种院子本是为了供那些带着仆从出行的富贵人家居住的,他们只五个人,房间自然是多的,但胜在相对独立,不与旁的客人搅扰,饭食也可直接送到院子里用。
这里的饭菜当然也清雅不俗,碧涧羹,黄金鸡,银丝脍,素蒸鸭,胭脂鹅脯,碳烤鹿肉,还有一盘酥琼叶。孟红菱听都没有听过,端上来一看,原来是一碟子馒头片,涂了蜂蜜和油,上火烤至焦黄,咬一口,又甜又酥。
时飞边吃边感动:师哥终于大方了一回。谭玄懒得理他,转头给白城斟了一杯雪蕴春,据说是云芦居自己酿的酒,用的是花叶上收的雪水,口感格外清冽甘甜。
吃完饭各人回房。因为房间多,安排起来就不局促了。谭玄住正房东间,谢白城住正房西间。孟红菱住东厢北间,另一边是时飞,程俊逸独自自由快乐地占据西厢房。
房里都备好了轻软暖和的锦被,还熏了淡淡香气,也尽可以沐浴梳洗,不但热水管够,还有香喷喷的澡豆,对女客,更是送一篮鲜花花瓣,可以洒进水中,以养肌肤。
这一路连日奔波,舟车劳顿,突然有这样的舒适和精致,尽管心头还压着重重疑云,众人也都忍不住先放松休息一下。
谭玄洗完澡把头发擦干,泡了一壶茶坐下,不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了。
走过去开门,果不其然,站在外面的是谢白城。
他穿着一身白色中衣,肩上披着宝蓝色撒银夹棉外袍,一头墨色长发湿漉漉地散在背上。
谭玄一笑,闪身让他进来。正房两间屋子家具陈设都一样,谢白城径直走到桌边,转身坐下。
“为什么来邺都,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谢白城说着,抬手撩开一缕垂到眼前的发丝,“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呢。”
谭玄走到他身畔,没有答话,反而捞起他一绺头发:“跟你说多少次了,头发要擦干,这天还凉着呢,别受了寒。”边说边抖开一块叠好的软布,细细擦拭起白城的湿发来。
带着润泽水气的冰凉发丝在他手心里流淌,宛如一条墨色的绸带,随着他擦拭的动作,丝丝缕缕缠绕指间,就仿佛有了些缱绻眷恋的意味。
桌上银釭光焰盈盈,时不时因为灯花爆开而轻轻一跳。白城一侧的脸映在烛光里,莹然如美玉;另一侧则笼在阴影中,睫羽低垂,看不分明他的神色。
谭玄给他把头发擦拭过半,才开口道:“白城,我们的一切行动似乎都在对方的掌握中,对于这点,你是怎么想的?”
谢白城抬起眼皮,他的眸子在烛火映照下呈现出清透的琥珀色,转向斜上,瞄了谭玄一眼:“被跟踪了?可我觉着不太可能。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至于一路上我们没一个人察觉到异常吧?”
谭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跟踪并不是一个高明的办法,倘若真早有绸缪,显然有更好用的法子。”
谢白城没有出声,等着他说下去。
谭玄继续给他擦着头发,待全部擦干,就以指为梳,替他把发丝轻轻梳拢平顺。
“说不定在暗处,潜着一只大老鼠呢。”谭玄在他肩上按了一下,转身走到桌子另一边,拎起茶壶,往青釉杯中斟了大半,送到唇边啜了一口。
谢白城转过脸,仰起头,眨着眼睛看着他。
谭玄便继续说下去:“就比如说我们当时在笒川县,决定下一步往宣安去,知道的除了我们五人之外,还送信回了屿湖山庄,梧城的分部也知道,并且由他们提前送信到了宣安。倘若其中某个环节有差,走漏了消息,对方不就可以轻易掌握我们的行踪了么?”他顿了顿又道,“查一查这几条线上有什么人举止反常,应该能有发现。只不过需要时间。”
谢白城低下头仔细琢磨着他的话,眉头渐渐蹙起,随即蓦地再度抬头望向他:“你是不是疑心我?”
谭玄本来正一只手慢悠悠的敲着桌面,心里琢磨着事儿。骤然听到白城的这句话,脸上表情几乎在一瞬间呆住。
谢白城却侧转身子,接着道:“我一向不愿参与你们屿湖山庄的事,这一次却特别提出来要跟着来,你明明又劝过我不用来,我还表示非得来,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反常,很可疑?”
他一口气说完,便扬着脸,直直地看着谭玄,一张玉似的脸庞突然蒙上了一层冷意,连素来春水般温润的眼里都凝起了寒光。
谭玄呆然的看着他,半晌才噗的一声失笑道:“那你有要联合别人对付我的理由吗?”
谢白城挑了一下眉毛,目光向旁边游了一下,才又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起来又反常又可疑,你刚不还说要看看有没有人举止反常吗。你有没有怀疑我?”他说到最后,又再度转回头盯着谭玄。
谭玄也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敛了下去,垂目盯住他的眼睛,缓缓道:“白城,倘若我连你都疑,不是也太可悲了吗?”
谢白城蓦地一愣,随即就“唰”地一下移开了目光,去专心研究一旁床脚的莲花雕饰,还佯咳了几声,又抻抻自己的衣角。
谭玄轻轻的笑声在他脑袋后面响起:“我没有疑到我们一行人中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去。从头说起的话,我认为这次的事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孟远亭的事不过是个引子,要把我引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也拉开椅子坐下,“你有没有想过陈家,许家和余家有什么共同之处?”
谢白城扭回头看向他:“……这三家都对屿湖山庄很不服气,认为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不该过多干预?”
谭玄点点头:“不错。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么?”
谢白城皱眉想了片刻:“许长洛、余家双胞胎和陈溪云都交好?”
谭玄一笑,摆摆手:“那是他们小辈的事,跟整个家族关系不大。”
“那是什么?不关小辈的事,那就是长辈的事?”谢白城说着,眼睛骤然一亮,“他们三家……陈寄余,许远,余同舟,都曾在十二年前征讨魔教的大战中有过不俗表现,是说这件事么?”
谭玄露出赞许的目光:“我是从焚玉神功想到这一点上来的。”
谢白城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你觉得这事跟离火教有关系?”

第23章
“这三家皆有人在征讨离火教的大战中表现抢眼,陈寄余身上又留下了焚玉神功的痕迹,怎么想也不可能仅仅是巧合吧。”
“可是当时出力的远不止这三家,别的不说,挑头的不是武林盟主乔古道吗?”
谭玄哂然道:“许余两家如何能与乔家比?百川剑门虽或可一比,但陈寄余却是不能跟乔古道相比的。”他停了停又道,“十二年前的魔教征讨,现如今和屿湖山庄的不睦,再加上年轻小辈的交好,三者叠加起来,这三家不就脱颖而出了么?”
谢白城呆了呆道:“所以这三家被选中来设计你?让我理一理,你的意思是,以孟远亭之死引你亲自出来调查,然后这三家你都可能前去,背后策划之人通过某种渠道来掌握你的行动,无论你去哪一家,他们都会赶在你之前动手,栽赃到你身上。因为他们都与屿湖山庄有罅隙,你自然而然就会有嫌疑。而同时你又怀疑与离火教有关,或许离火教还有余孽,借此机会一石二鸟,既栽赃陷害于你,又为当年的覆灭报仇?”
谭玄一边听他说,一边频频点头,待他一口气说完后微微一笑:“知我者,白城也!”
谢白城顾不上搭理他,追问道:“若背后策划之人是离火教的余孽,又怎么能让陈溪云这几个名门子弟听他们的安排?而且栽赃陷害你……不是,他们这一番设计也不怎么成功啊,都捏造不出些靠谱的证据,罪名怎么可能坐得实?”
“第一,”谭玄说着掰起了手指头,“你可别忘了陈寄余是因为认识来访者才请进了门,如果真与离火教有关,也不可能只有离火教的人。第二,我猜他们并不是真的要栽赃,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人。他们只是要泼脏水。”
迎着白城不解的目光,他笑了笑,又继续道:“栽赃需有铁证,方能栽得精准,栽得扎实。而泼脏水,只要溅你身上几滴就行了,你就臭了。”
谢白城目光一动,脸上闪过几缕复杂神色,最终轻轻道:“谁这么恨你?你疑心的是谁?”
谭玄看着他:“你也猜到了不是么?但你觉得太荒唐了,所以说不出口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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