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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音感(鱼星草)


班里的人对艺术生不上晚自习这件事早就习以为常,没有人注意他去的方向,是与艺术楼相反的。
理科楼。
这是杨今予开学以来第一次踏进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刻板印象造成的错觉,理科楼里的报栏与板报与文科楼相比,少了很多颜色各异的花体字,多了几分横平竖直的严谨,连大堂摆件都是严丝合缝的几何体。
正是上课时间,楼里静谧异常,杨今予独自穿过回字形楼中间的大堂,找到通往高二楼层的楼梯。
在楼梯拐角处,他遇到了一个熟人。
李巫婆抱着一堆材料,迎头撞上杨今予时,吓了一跳:“杨今予?上课时间你不在你们教室,跑理科干什么。”
杨今予对这位数次处罚曹知知,并总喜欢连坐他的老师并没有什么好感,中规中矩说:“找人。”
“找人?!你找谁,我们班谢天正在参加竞赛训练,没空。”
李巫婆不等杨今予说,自己先炸了:“不是我说你啊杨今予,还有那个曹知知,你们是艺术生,要走捷径学校没意见。但自己不学习就算了,还总要拉着我们班参加竞赛的好苗子出去瞎胡闹!都高二了,名校的提前招考都快下来了,浪费了他们的宝贵时间谁负责?你们怎么一点不知道替人家谢天想想!要是不打扰他,让他把心收一收,考个清华都有可能。”
杨今予:“......”
李巫婆急得好像自家白菜被猪拱了:“你别不吭声,我问问你,谢天跟我说要请假的事,是不是你起的头?”
“我不是来找谢天的。”杨今予很无语。
没想到满怀心事来到理科楼,碰见的第一个人居然是眼前这位。
李巫婆:“甭管你来找谁的,现在是上课时间,理科这边可没艺术生那么闲,真是愁死我了。”
说完,李巫婆的手机响了,杨今予一刻也不想逗留,索性加快脚步绕过了李巫婆。
李巫婆边接电话边喊:“我话没说完呢,你......真是,没纪律没规矩,我待会找你们范老师!”
杨今予觉得自己现在的脾气被闫肃磨炼的好了许多,居然也不是很生气,无所谓李巫婆怎么误解艺术生,他都觉得随便吧。
大概,心里住了一个永远温和的人,潜意识里自己也在变得更像对方。
他脚步轻浅,穿过理科班的长廊来到尽头,理科一班。
闫肃的班级。
他第一次亲历充满闫肃生活轨迹的地方,每走近一步,脑海中都能描绘出闫肃每天在这里检查纪律、打水、背书、写字的身影。
隔着教室门的玻璃窗,他远远的望了一眼。
只一眼,就从六十多名同学的背影里看到了最独特的闫肃,依旧像一片挺拔的云。
板板正正,全神贯注。
这时有同学背着画板从闫肃的班级里出来,应该是要赶去艺术楼的,她看到教室后门站了人,蹑手蹑脚过来:“同学,你找谁?”
杨今予食指抵在唇边:“嘘。”
女同学顺着他的视线,奇怪地看了两眼:“找我们大班长吗?我帮你叫他出来啊。”
杨今予摇摇头:“谢谢,不用打扰他了,我看一下就走。”
女同学“哦”了一声,喜闻乐见道:“那我建议你去第三个窗户那里卡视角,那里能看到全脸轮廓,隔壁班女生经常这么看。你是替谁来看的?哪个班的?我看你有点眼熟啊。”
“......”
看样子,闫肃在理科相当受欢迎啊,啧。
算了,也好。
杨今予垂了垂眸。
女同学做贼似的摆摆手:“同学再见,你继续看吧,一定要卡视角!”
终于没再出现什么障碍物,只剩下杨今予独自一人,他隐没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将心底的神明一寸一寸烙进目光。
没再被谁发现。
闫肃如一座精雕细琢的雕塑,年轻的脊背里住着纯净灵魂,手里的笔洋洋洒洒没有停过。
如果他回头,会看到一双用尽全力的眼睛,在铭记他。
但没有如果,闫肃上课一向很认真。
他右手边的同桌,时而抬脸记笔记,长相很可爱,应该就是闫肃提过不少次的林玫玫吧?杨今予沉默地扫过去。
只扫了一秒,复又将目光吝啬的收回,只灌注在闫肃一人身上。
就那样凝望了许久。
直到心里有个声音说:该走了吧?
他的眼睛好像在跟理智较劲,善做主张寸步不离。
忽然下课铃打响,视野里的闫肃放下笔,似乎准备起身,杨今予才如梦初醒!
他匆忙慌乱转身,头也不回向外去。
险些撞到迎面出教室的人,被他一把甩开,身后传来受到惊吓的低呼。
理科楼的回字型长廊似乎没有尽头,杨今予穿梭而过,逃命似的,即使并没有人追赶他......
少年脚步蹒跚,跌跌撞撞离开了闫肃的世界。
周三,国庆如约而至。
上午十点,校园的戒备比杨今予想象中还要森严。
杨今予实在想象不到,一个普通高中一旦形式主-义起来,居然可以搞出阅兵的架势。对于浦城一中,种种迷惑操作,都在挑战他的认知盲区。
他甚至有些庆幸,还好自己还没太爱上这里。
10点10分,全校大排查开始了。
同时,【爱|广播|飞机】群里,谢忱发了一个信号。
以文科32班为首,引起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陈兴同学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此刻站起来打报告:“报告老师,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班里一阵吁声窃笑。
任课老师敲板擦:“安静!憋着,等检查完人数再去。”
陈兴捂着肚子怪叫:“不行啊老师,忍不住了,肚子好疼。”
老师也是个好脾气的,迟疑了片刻,只好放人:“那你快去快回,三分钟马上回来!”
陈兴立马直起腰,一手拽住了杨今予:“谢谢老师!肚子太疼了,杨今予扶我去。”
任课老师还没反应过来,两个男生已经消失在了教室后门。
拐出长廊,陈兴跑的气喘吁吁,回头望了眼教室。
他在杨今予背上拍了拍:“快走吧。”
杨今予:“你呢?”
陈兴笑笑:“我上个厕所就回去呗。”
“你......”
“我就说我上完先出来了,没看见你。”陈兴眨了眨眼。
杨今予:“谢了。”
这时,长廊传来脚步声,杨今予回头看,谢忱也过来了。
陈兴嘿嘿一声:“那没我事了,再见。”
杨今予张了张嘴,想回一个“再见”,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谢忱小跑过来,拽起杨今予:“走了。”
陈兴打了个手势:“巡查队是从最南边1班过来,你们切记走反方向!”
杨今予人生中第一次体验“游击战”,谢忱倒是轻车熟路,带他走的全是监控死角,两个人飞贼似的闯出文科楼。
满墙的仁义礼智信如光阴掠过,在叛逆的少年人生里,划出长长的一道残墨。
杨今予不禁回望。
谢忱好笑道:“干嘛?又不是生离死别不回来了,三天后处罚等着我们呢。”
杨今予突然以一种凛冽的目光回应谢忱。
谢忱一怔:“?什么意思。”
杨今予收回视线:“没什么,走吧。”
他们从花园小道绕进高四的管控区,谢忱突然停下脚步:“不对。”
杨今予偏了偏头。
谢忱:“不对,你刚刚什么意思。”
“哥!金鱼!”他们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呼唤。
谢天急匆匆跑过来:“可算找到你们了,我还以为我走楼层错了。”
杨今予躲了一下谢忱的审视,对谢天说:“东西都带了吗?”
谢天打了个响指:“放心吧,全装车了。”
“快走吧!我刚刚看见巡查队往这边来了!”谢天催促道。
谢忱只好暂时将钉在杨今予脸上的眼刀收回:“先走,上车再算账。”
在别人眼里,一个是孤僻神秘的转学生,一个是臭名远扬的校混子,一个是人见人爱的尖子班。
但此时三个人都做着同样荒唐的事,不计后果的,决定进行一次出逃。
逃离规则,逃离桎梏,也逃离他们惴惴不安的现状。
巡查队似乎已经嗅到了可疑的气息,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他们一口气跑到高四的尽头,矮围墙近在眼前。
但矮围墙这里,却不只有他们三个——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闫肃!”
谢天惊的失声。

“闫肃, 你怎么在,是你负责这里啊?”谢天表情有点尴尬。
作为朋友,闫肃一直是乐队的友军, 但作为风纪委,闫肃出现在这里的唯一任务, 只会是将逃课的人捉回去。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 好巧不巧, 高四矮围墙这里是闫肃负责看守的区域。
这就难办了啊......
谢天求助地看了眼杨今予。
杨今予甚至不敢直视闫肃。
他垂下眼帘,对小天儿和忱哥说:“换个地方走。”
“来不及,巡查队进小花园了。”谢天着急地回头望了一眼, “完了, 退路被堵了。”
“杨今予。”闫肃突然开口。
谢天看闫肃有话要说, 忙凑近了杨今予耳朵提醒:“真的要来不及了,十点五十的车!”
谢忱白了闫肃一眼,伸手勾住谢天的衣领, 把谢天拽出几步, 给了杨今予一个眼神。
“长话短说,我们把风。”
或许是天意安排杨今予再见一次闫肃, 那他认命。
他强迫自己表情自然一些, 视线落到闫肃手中的违纪本上。
闫肃走近一步:“杨今予,抬头看我。”
杨今予便勉强抬眸, 接受了闫肃的目光。
与想象中不一样, 闫肃目光里没有来自纪委的施压,也没有来自秩序的严苛, 而是一种很复杂的厚重。
那对清澈古典的眼眸里, 很少会看到这样冗杂的情绪,包含了希冀, 委屈,不安,挣扎,矛盾与决绝,有一种割裂的美感。
杨今予呆了呆。
闫肃说:“没有别的路了,这里是唯一能翻出校外的地方。”
杨今予慢半拍反应过来:“你是特意负责这片区域的?”
“周五我生日。”闫肃答非所问,继续深深看着杨今予。
杨今予心念怅然,问道:“要抱一下吗?”
在他记忆中,闫肃是个每次与自己分别都要拥抱一下的人,那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仪式感。
闫肃扫了眼他们身后严峻的形式——巡查队似乎看见了人,加快了脚步,而谢天脸上也浮现出焦急的神色。
来不及思考或是踌躇,闫肃一个冲动,将杨今予拉入怀中。
杨今予感觉到头顶的呼吸不太平稳,不禁心里一疼,愧疚感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他拍拍闫肃的背,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日后的闫肃来讲,都是一种欺骗吧?
闫肃会恨自己吗?
答案应该是不会,这么好脾气的人,永远都不会恨人的。
杨今予深吸一口气,暗自将独属于闫肃身上的味道,铭记在了身体里。
闫肃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知道杨今予只不过去参加一个演出,三天不能见面而已,可他还是抑制不住的焦躁。
“路上小心。”他重复交代着废话,“早点回来。”
“我去糟了!”谢天突然喊了一声。
他话音未落,矮围墙后面的花园小道侧路,出其不意的钻出另外一拨巡查老师,搞得像在蹲贼。
老师脖子里带着哨子,叼在嘴里吹出嘹亮的一声:“那边同学干什么的?!哪个班的!”
哨声太过尖锐,吸引了姗姗来迟的巡查队。
巡查队两眼冒光,投射过来的目光堪比在看年底业绩,让人不由得有点跳戏,生怕下一秒带队的老师会喊一句:活捉逃犯,重重有赏!
但情况的确也差不多,带队的老师喊道:“前面几班的?站好,别动!”
“金鱼!”谢天急急低喊。
闫肃终于强迫自己推开怀中的人:“来不及了,快走。”
杨今予瞥了眼愈发逼近的老师:“你呢?”
玩忽职守,监守自盗,这大概是闫纪委生来第一次违背自己的底线。
闫肃的语气不容置疑:“走。”
谢忱毫不犹豫助跑几步,跃上矮围墙,骑在围墙顶端对杨今予伸手:“上来!”
杨今予最后看了闫肃一眼,朝谢忱伸出手。
闫肃矗立着,仿佛一棵抵御风沙的白杨,用挺拔的身体挡在了杨今予前面。
“下来!要造反吗你们几个!”巡查队的老师气急败坏冲过来,认出了他们的纪委同学,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闫肃同学,快帮忙拦着他们啊,还发什么呆!”
闫肃却扭头扶了杨今予一把,让杨今予踩在自己胳膊上,跳上了围墙。
“闫肃!你在做什么!”巡查老师怒不可遏。
“那几个,别跑!”
谢天也被拉上围墙,三个人来不及向闫肃道别,依次翻出了墙外。
闫肃眼睁睁看着杨今予一点点消失在视野,窸窣的落地声,从墙外的世界传来。
霎时间,他的耳朵似乎自动屏蔽了巡查老师的怒火,只听到深深浅浅的属于杨今予的脚步,在渐行渐远。
“嘶。”
闫肃突然弯腰,近乎狼狈的捂住方才被杨今予踩踏的胳膊。
那里正有一处伤口,火辣辣的,昭示着分离。
他有些魔怔,也有些茫然。
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校规铁纪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送走了杨今予?
如果杨今予是被押进囚笼的鸟雀,那他就是不计后果劫法场的同伙,如此不可思议。
巡查队赶到后,闫肃堂堂正正直起腰,转过身去。
年少的脊背里铸起孤注一掷的灵魂,他独自面对从四面而来的巡查队,已然做好了承受风浪的准备。
“快,上车。”围墙外的马路上,曹知知叫的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车门大开着,曹知知在里面招手。
三个男生踩着秋风钻进后车厢,鞋底还沾着方才墙角的落叶。
他们气喘吁吁,缓了一会儿,一时间有些沉默。
车子缓缓发动,随着一声鸣笛,谢天开口打破沉寂:“闫肃不会被开除吧?”
“什么情况?”曹知知不明所以的扭头问。
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杨今予怅然若失的摇摇头。
谢忱说:“没准儿。”
谢天双手合十安慰自己:“应该不会,大班长可是升学率保障,最多就是免职叫家长,开除不至于。”
“叫家长更不行了啊!”曹知知急了,“闫叔比老师狠多了!怎么了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谢天便一五一十跟曹知知讲了方才的情况。
曹知知听完,也沉默了,瞄了一眼杨今予。
离谱的人,离谱的事。
离谱乐队踩着验票的最后一分钟抵达车站,这场不计后果的出逃,从他们走进车厢那一刻,尘埃落定。
一路向北。
杨今予上车后就窝进靠窗的角落,对外界充耳不闻,耳机里一直循环播放着一首《星夜期盼》,着了魔似的,反复欣赏着呜咽阴诡的曲调。
有点像自我惩罚。
谢忱觉得杨今予很不对劲,适时的捏了捏杨今予的后勃颈。
杨今予抬眸,摘下耳机环顾四周。
“放心,他俩睡着了。”谢忱提醒。
那就好。
杨今予松了口气,声音低落尘埃:“我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份上。”
谢忱不得不承认,闫肃这件事办的讲究,让人心服口服。
他语气凝重道:“所以你的决定还是不变吗。”
“什么?”杨今予警觉。
谢忱一副已经看透的神情:“解散乐队,不告而别。”
杨今予:“......”
谢忱咬牙:“我真想揍你一顿。”
杨今予没什么力气解释,只说:“对不起。”
谢忱:“你对不起的是闫肃。”
“是。”杨今予埋头认罪,“认识我,是他最大的不幸。”
谢忱没好气的放低靠背,椅了上去。
但他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在杨今予后脑勺抽了一巴掌。
“呀,干什么呀。”前排的座椅被晃了一下,惊道。
谢忱朝前排挤出一个假笑:“没事,闹着玩。”
说着谢忱又咬牙切齿瞪杨今予:“你是不是觉得闫肃还得谢谢你啊?闭眼别想了,睡觉。”
杨今予双肘支在面前的小桌板,抱着头一言不发。
他倒希望谢忱打他几拳,别这么不痛不痒猫挠一样,最好把闫肃那份也加倍打回来。
从中秋夜开始,自己见不得光的计划终于进行到了这一步,一切都有条不紊,他都要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
闫肃还有大好的未来,他没资格做闫肃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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