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今予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对曹知知和谢天说:“你们小组补课结束后来找我。”
“要干嘛?”曹知知懵懂的眨眨眼。
“堵谢忱。”
乔依同学在学习上其实很有章法,今晚陈兴和杨今予在各自看书的时候,乔依大多数时间都在和闫肃对题,两人一唱一和解决了不少难题。
闫肃有刻意注意音量,嗓音就算压低了也很干净,矜持中饱含清冷的秩序感。
杨今予听着听着,思绪便飘远了。
音色真不错,杨今予叹了口气。
闫肃闻声看他,问:“怎么了?”
杨今予摇摇头:“可惜了。”
听曹知知说闫肃是个五音不全,不然这嗓音太适合做主唱了。
闫肃不明所以看了两眼,又收回目光继续解题。
主唱位其实不愁,只要吉他就位,乐队目前的三个人唱功都还行,勉强能先顶上。
思及此,杨今予神情顿住,灵光一闪。
谢忱遗传他妈妈的天赋,他妈妈很会唱歌,其实最直接遗传到的......应该是嗓音才对吧?
他指尖的笔飞速旋转着,思路逐渐开阔,发现只要搞定谢忱,吉他和主唱这两个难题,搞不好可以一举解决!
杨今予有转鼓棒的坏习惯,所以转笔转得很花,指间残影晃人眼,也不知道闫肃是什么时候看过来的。
闫肃盯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敲了敲他的桌面,提醒道:“看书。”
杨今予:“哦。”
残影戛然而止,杨今予讪讪按压下笔芯。
他心不在焉看了几道,余光里,坐在对面的乔依离闫肃越凑越近。
今天复习物理,像杨今予和陈兴都是已经决定要选文科的人来说,其实已经不太需要看了。
只要挨过期末考,彻底跟理化生说拜拜。
但杨今予想都没想,把习题册往闫肃身边一推:“这道不会,讲一讲。”
再不拉着点人,闫肃都要跟乔依脑袋贴脑袋了!
闫肃有点惊诧,确认道:“这题很简单,初中基础题,不会?”
“不会。”杨某摆谱摆得理直气壮。
闫肃无奈了,拉过一张演算纸,从最基础的公式开始讲。
杨今予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脸色不太好的乔依,幼稚地想起曹知知的嘱托。
自己完成的还行吧?
闫肃给人讲题的时候思路很明确,条条框框列举出,时不时会抛出问题来问他。
“这个公式,自己代一下。”闫肃食指点点演算纸。
杨今予就着闫肃的纸开始代,闫肃就那样看着他的笔迹逐渐不着边际起来——他在闫肃的公式底下写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想看猴。”
闫肃神色一凛,瞪了一眼。
杨今予在“想看猴”下面又写了一下:“饿。”
笔刷沙沙作响,光听动静,还以为在解什么了不得的大难题。
闫肃微微蹙眉,半抬眸扫了一眼对面埋头写题的陈兴和乔依。
也提笔在下面写:“书包里有曹知知的薯片。”
杨今予抬手就要去拿闫肃的书包。
闫肃拽住了他,又写道:“做完题可以吃。”
杨今予白了一眼,写:“我选文科。”
“选科分班也是要看期末成绩的!”闫肃画了一个感叹号。
杨今予盯着感叹号代入了一下闫肃的语气,想笑,又不想吸引对面二人的目光,只好忍住了。
闫肃又在下面写:“这页写完,明天看猴。”
杨今予讨价还价:“半页。”
“诶你们算哪道?”陈兴突然从书本里抬起头。
闫肃眼疾手快地将演算纸翻页过去,不咸不淡道:“这道你做过了,今天物理课讲的。”
“哦这题啊,初中基础嘛,很简单的。”陈兴耸耸肩,又埋进了课本。
杨今予眼眸含笑,在翻过来的空白页写了一个字:“啧。”
“啧什么。”闫肃写道。
杨今予笑意更深,提笔:“大班长一看就是上课没传过纸条,经验不足。”
闫肃:“看来你和曹知知经验颇丰。”
杨今予:“冤枉。”
“写完这页,给你拿薯片。”
“半页。”
“一页。”
“半页。”
“两页。”
杨今予画了一排问号,把笔按得刷刷响:“过分了吧???”
闫肃笑而不语,摇头。
杨今予又画了一排省略号:“......”
两人守着张演算纸一阵猛写,纸页碰撞笔尖的窸窣声里,对视了一眼。
他们心照不宣地瞄了眼对面,又仓促收回眼神。像上课怕被老师发现小动作那样,谁也没察觉其实早已偏离了最初做题的初衷。
当闫肃发现一张本该写满公式的演算纸,又被汉字写满的时候,才成功意识到,自己被杨今予带偏了!
居然一题没做,还有来有回聊上了。
闫肃理智的画上句点,表示停止:“。”
杨今予:“-.-”
很好,杨今予跟曹知知同桌了三个月,成功学会了画简易的颜文字。
闫肃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扭头去包里翻薯片。
八点,陈兴手动定的“下课铃”闹钟响了。
乔依揉了揉眼睛,本来她还有题想问闫肃的,结果抬眼好几次,都撞见闫肃正跟杨今予写着什么,便作罢了。
她站起来收拾书包,说:“闫肃,明早抽背英语单词吧。”
陈兴举手道:“我也要抽!”
闫肃看看他俩,点了下头,转过来问杨今予:“你抽吗?”
杨今予本想一口否决,但在看到乔依写满自信的神情,他鬼使神差答:“抽。”
“闫肃,一起走吗?我们顺路。”乔依背上书包。
闫肃礼貌地笑笑:“一会儿知知来找杨今予,我等等她。”
乔依悻然:“陈兴,我们走吧。”
送走乔依和陈兴,杨今予刚关上门,闫肃的声音便从身后传过来:“你和曹知知在谋划什么?”
“嗯?......乐队的事。”杨今予转过来,没直接看闫肃的眼睛。
“我问的不是这个。”闫肃意有所指看他。
杨今予抬手摸了摸耳垂,不太怀好意地笑笑。
“唉。”闫肃无奈的看看门口,说:“我已经跟她沟通过了,她愿意给你道歉。都是小姑娘,别太驳人面子了,不好。”
杨今予嗡里嗡气哦了一声:“我们小心眼,不想原谅。”
再说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别人是小姑娘,曹知知那丫头就不是小姑娘吗。白受了三年委屈,你当哥的居然还帮着别人说话!
杨今予越想越郁闷,问闫肃:“她今天问问题都快贴你身上了,你一点没感觉出来?”
闫肃愣了一下。
然后有点震惊地摇了摇头。
“直男,活该注孤生。”杨今予迈向沙发,往靠背上一窝,评价道。
这哪跟哪,闫肃失笑,看了一眼窝在沙发等吃的人。
人是很容易被环境影响的感性动物,他发现杨今予现在说话可越来越像曹知知了,比开学那会儿开朗了不少。
挺好的,闫肃冒出念头。
“哎闫肃。”杨今予叫了一声。
闫肃正要迈进厨房的脚步顿住,转身看他。
只见杨今予皱起眉毛,从茶几上摸了根烟叼进嘴里,说:“你那药太难喝了,以后别煮了吧。”
闫肃突然回想起昨天,杨今予喝进去第一口时,五官都挤到了一起的表情。
那表情实在好笑。
闫肃好脾气说:“良药苦口。”
杨今予在一层薄薄的烟雾后倾身敲了敲烟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怎么不尝尝。”
“我身......”
体很好。
闫肃险些脱口而出。
好在及时刹住了,这样说不尊重人。
闫肃正不知道怎么找补的时候,见白烟里的清瘦身影仰着头,尝试吐了个烟圈,成功了。
杨今予眉梢爬上喜悦:“看见没?烟圈。”
“......看见了。”
杨今予像个刚学会骑自行车的小学生,止不住又试了一个,说:“哎,我会了,让谢忱再嘚瑟。”
“你跟谢忱比这个?”闫肃满脑问号。
学霸大概是不懂他们学渣的乐趣。
还有,不是说了1班别跟谢忱走太近!
闫肃顶着一脑门“孺子不可教也”的官司,进了厨房。
曹知知和谢天来得不算慢, 都心心念念着抢票。
杨今予刚给二人开了门,手机定的闹钟就响了。谢天陡然嚎了一嗓子,连鞋都没来得及换, 就地打开了抢票的APP,手指飞速选定了5月3日的全价票。
他已经研究好了, 1-2日没有想看的乐队, 第三天有好几支都是他们想看的。
“20秒, 20秒。”谢天目不转睛刷新着界面,嘴里念念有词。
“10秒了,10秒了。”
曹知知虽然不能跟他们去, 却也不禁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屏住呼吸跟着倒数。
“5, 4,3,2, 1抢抢抢, 付款付款卧槽!!!!!!秒没!!!!”谢天土拨鼠尖叫。
曹知知忙凑过来看杨今予:“同桌你抢到没?”
杨今予一头黑线攥着手机。
“你也没抢到???这票没得也太快了吧!!!!”
杨今予空荡荡的家里顿时传出一阵哀嚎。
几乎掀了屋顶的哀嚎声过去后,几个人陷入了沉默, 面面相觑, 闫肃也从厨房勾了下头。
“怎么办?”谢天率先打破了寂静。
“上闲鱼上闲鱼,肯定有黄牛。”曹知知飞快提供着建议。
谢天生无可恋, 将手机摊开给他们看:“喏, 闲鱼都是求票的,没有人出.......诶有两个, 不是吧!翻两倍了!”
谢天看了杨今予一眼:“冲不冲?”
谢天肯定是能冲得起的, 但他不太确定杨今予的经济实力,毕竟杨今予家里肉眼可见就他自己, 没什么生活费的样子。
杨今予沉默了一会儿。
这时候,他不太情愿的想起一个人。
花哥跟他提过,骆野是一家音乐版权公司的控股人,认识不少做音乐节的主办。
他咬了咬腮帮子。
......
“堵谢忱”大军由于闫肃的加入,看起来更像来找茬了。
这个时间点,夜猫子们肯定是没睡的,杨今予一行人敲开了谢忱的房门。
谢忱开出一条门缝,看到齐刷刷的四个人头站在家门口,懵了一下:“干嘛?”
杨今予率先听到谢忱房内隐隐传出陈旧的旋律,张国荣的歌。
“音响不错。”杨今予评价了一句。
抛开杨今予是突然出现在这里,夸他的音响本来是让人很受用的。
但问题就是抛不开!!!
谢忱眉头一皱,直觉不太妙:“来干嘛的?还带着他。”
“他”自然就是指的闫肃。
谢天在后面悄悄冒了头:“哦,这位只是顺路,我们找你是有正事,哥。”
谢忱狐疑着瞥了一眼杨今予,退开条路:“进来。”
几个人迈进门,谢忱移步去客厅按灭了音乐,端详着几人:“什么事,说吧。”
谢天想先委婉的来段开场白,却听到谈判官杨今予直接道:“弹一段吉他听听。”
谢忱:“???”
谢天:“......”
哎,话怎么能直接这么说呢,这谁能同意!谢天一脸愁容。
谢忱则是面无表情,抬手指了指自己:“我是傻·逼吗?大半夜闲得蛋疼给人表演节目???”
“看吧。”谢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气氛在一秒钟内变得离奇。
“额。”杨今予终于意识到打开方式出错了,于是重新打开了一遍:“我付钱行吗。”
谢天瞄向曹知知,与曹知知对了个眼,无声控诉:“谁能把谈判官的嘴堵上。”
他急忙看向他哥,生怕他哥觉得这是在侮辱他。
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他哥站在饮水机旁,弯腰接水的动作顿了一下,表情竟然犹豫了。
只见谢忱忽然嘴角一勾,说:“成交。”
“啊?”谢天惊讶出了声。
谢忱灌了两口水,扭头进了一间卧室,取出一把吉他来。
曹知知直勾勾望了两眼,小声说:“Martin,DX2E电箱款,这款音质不错。”
谢忱闻声,意外地看过来。
曹知知干笑,点点头:“半个同行,半个同行。”
“坐。”谢忱朝他们抬抬下巴。
谢忱这间出租屋,是改出来的单人公寓,比杨今予家小了不少,但他一个人住足够了。
跟杨今予家截然不同的是,他客厅里不少凳子,一看就是常有‘狐朋狗友’来。
谢忱坐在沙发上,顺手拨弄了两下琴弦,把吉他架在了右腿。
琴的音色不错,杨今予凝神准备听。
谢忱长手长脚,抱着吉他的模样很拽,他这样子如果是坐在学校,能吸引不少小姑娘。
杨今予见他清了清嗓子,起了个范儿,眉梢带着坏男孩的恶劣。
下一秒,哐哐哐。
哐当哐当。
谢忱右手食指杂乱无章的在六根弦上扫了个遍,毫无技术可言,像是胡乱弹。
他左手还正正经经换着和弦,虽然换错了。
杨今予:“?”
谢忱抽空抬头瞥了他们一眼:“你们什么表情?”
谢天弱弱出声:“哥,你好好弹。”
“不好听?”谢忱很无辜。
他大喇喇收了神通,痞笑着往后一仰:“说了不会弹,弹了还嫌弃。哎杨今予,买定离手啊,也不贵,一条烟。”
杨今予漠然盯着他。
行,装。
曹知知干咳:“那个......谢忱同学,要不你爬个格子也行?”
谢忱笑了一下:“什么爬格子,没听说过。”
那不可能,哪有学吉他没爬过格子的,曹知知古怪地对杨今予对视。
在杨今予默许的眼神里,曹知知斗胆站起来走到谢忱边上,问:“我能用一下吗?”
“随便。”
曹知知便走过去,拿过他的吉他。
琴颈上有背带,她套头把琴放在肚子前,抱着端详了片刻。
她指法娴熟地爬了个格子,规律的节奏娓娓传出,末了她习惯性拍了一下琴箱,听了听共振。
“就是这么爬的,你真不会?”曹知知纳闷的问。
谢忱扯了扯嘴角,“不会。”
曹知知摘下吉他还给了他,再次和杨今予对了个眼神。
杨今予站起来发话:“走吧。”
谢忱就是在玩他们,今晚是套不出东西的。
进去电梯后,谢天问:“你们怎么看?”
曹知知说:“他刚拿琴出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很熟练,手肘位置也标准,绝对不是生手。”
杨今予点点头。
曹知知又说:“我近距离观察了一下那把Martin,护板上刮痕很多,背带有磨损毛边,明显就是常用的。”
谢天给曹知知竖了竖拇指,“我说你怎么突然要试琴。”
曹知知抬头问杨今予:“同桌那怎么办?他装不会,我们又打不过他。”
杨今予思索片刻,眼角勾起一抹狡黠来:“缠他。”
“嗯?怎么缠。”曹知知一头雾水。
杨今予看向谢天:“目前知道他一定是会弹就好办了,你哥,你最了解。”
谢天恍然大悟,右手握拳在左掌上一锤:“懂了!”
“什么什么?”状况之外的曹知知眨眼看他俩。
谢天嘿嘿一笑:“回去给你讲。”
闫肃压根也没懂他们要做什么,出于本能,提醒了一句:“别打架。”
提醒主要还是针对于杨今予的。
杨今予看向他:“我在大班长心中形象这么危险吗。”
不然呢。
闫肃无声偏了偏头。
睡前,杨今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花哥打了过去。
但好像,打过去的时间不太好,电话滴了很长时间才被接起来,他听见那头传出一声短促而奇异的喘息声。
杨今予愣了一下。
他想着要不要先挂了,电话那头响起一声不太耐烦的嗓音:“什么事?”
不是花哥,是骆野。
“我找花哥。”杨今予只好接话。
骆野轻笑一声,富有磁性的声音莫名带着蛊惑力:“跟我说吧,他嘴忙着呢。”
杨今予僵硬的反应了一会儿,唰得一下,脸烧了个透。
“也......不是很着急,你们......先忙。”
他抬手就要挂电话,听到电话里面气急败坏:“操!骆野,电话给我!”
随后是花哥接起了电话,声音又缓又慢,是刻意克制了的:“怎么了?”
“你没事吧?”杨今予犹豫着问了一句。
“我能有什么事唔......你丫别瞎琢磨啊,我刚画图呢没手接电话,赶紧说,什么事。”花哥逐渐诡异地暴躁起来。
杨今予在“要不要待会再打来”还是“直接说事”之间迟疑了三秒,还是选择了听花哥的,直接说吧。
他说:“我和同学准备五一去北京看音乐节,没抢到票。”
花哥好像不太方便说话,半晌才“呼”了一声:“好说,我给你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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