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还处在一种天旋地转中,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在做梦。一直控制着他的师父就这么死了,他活下来了。
“好痛。”
怀里人的声音很闷,语气都是抱怨的。
尽管如此,花渐浓还是没有推开中原一点红,任由对方紧紧地抱着自己。
他在心里低叹一声,莫名有些后悔。这次怪他,并没有将一切做好。若不是陆小凤及时赶到,说不定他们三个都要死在这里。
尽管花渐浓能够在剑刺上来的那一瞬命令薛笑人。
他心里无奈至极,响起自己前几天对中原一点红做下的保证,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对不起。”
中原一点红呼吸急促,现在只想确定他们都还活着,耳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不绝于耳。
因此,他在听到花渐浓的道歉时总算是松开了铁一般的胳膊:“为什么道歉?是我该谢你。”
若是没有花渐浓,自己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如今薛笑人已死,他自由了,他的以后是花渐浓的了。
若是真的有命运,那就请将他们紧紧地缠在一起吧。
深夜,花渐浓送走大夫后从中原一点红房间里出来,身上带着浓浓的苦涩药味。
他身上那件干净的衣服也因为薛笑人死亡时溅出的血迹变得脏污,更别提浑身是血的中原一点红还紧紧地抱了他。
“这次多谢你了。”
青年走到一身白衣的小龙女面前,随后格外郑重地行了一礼:“若是之后又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义不容辞。”
“诶,我也帮了你,怎么不谢我?”
“请你喝酒。”
花渐浓看向一边的陆小凤,对方此时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打趣。
方才他陪大夫进房间里时,陆小凤就和小龙女在外面等着。
陆小凤这人朋友遍布天下,又格外自来熟,哪怕小龙女话少,也被迫听对方讲述了不少江湖上的奇闻轶事。
“你当时也帮了孙婆婆,不必挂怀。”
白衣少女起身,身上的白衣落上几滴猩红的血,将她身上那股清冷感削弱不少。
“杨过也算是我的朋友,那晚只是我应该做的。”
花渐浓脸上的表情柔和,眉眼间仿佛蕴藏着一抹春风。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小龙女知道花渐浓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没有再继续争论下去。她微微颔首,随后便犹如一只仙鹤般向远处飞掠。
“诶,我们说好了,你要请我喝酒。”
陆小凤姿态懒散地靠在一旁,抬眼上下打量着摸样看起来有些狼狈的花渐浓:“你到底是怎么惹到那等人物的?假如我真的迟了一步……”
“不会。”
美人侧目,被鲜血染就的脸颊在光线昏暗的走廊很是蛊惑人心:“我知道你回来。”
“……”
巧舌如簧的陆小凤在听到他这句话后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人……
平日里,花渐浓和陆小凤犹如欢喜冤家一般,说话时大多是呛声,这还是第一次对方语气这么温柔。
“而且——”
花渐浓拉长声音,蓦地一笑:“某些人暗地里托人保护我,自己却不说。”
“我什么时候……”
陆小凤张口反驳,话刚说一半就想起来花渐浓说的究竟是哪件事情。
“你搞那么大的阵仗,我想不知道都难。”
一说起这件事情,陆小凤心里就有些无奈。石观音那是什么人?只要听到哪里有美人,对方就恨不得飞过去将人毁容。
他知道花渐浓长得漂亮,但没想到对方能这么快被石观音盯上。
可他当时在忙着调查一家赌坊,实在是抽不开身,恰好当时路见不平帮了白玉京一把。
对方非要谢他,他思来想去还是托对方前往汴京保护一下花渐浓。
尽管陆小凤和白玉京都没什么太大的把握,但都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嗯?堂堂汴京第一美人,怎么现在是这幅模样?”
陆小凤直起腰,渐渐走到花渐浓面前,随后弯下腰来直视着美人那双水波潋滟的眼眸。
“你该不会真爱上那个人了吧?”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那个紧紧抱着花渐浓的人究竟是谁,直到听到了那人的名字。
“中原一点红。”
就是那个天底下要价最高的天下第一杀手中原一点红。
按理来讲,花渐浓想和谁在一起都不管陆小凤的事情,可……
回想起当时中原一点红看向自己的眼神,紫衣男子略微严肃起来:“他是一个杀手,之后说不定要遇见多少麻烦。”
看着面前貌美的女子,陆小凤只觉得自己像是看到自家妹妹跟着一个地痞流.氓私奔似的。
“这次是我来得及时,倘若之后没有人帮忙呢?”
“之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花渐浓没有正面回答陆小凤的问题,只是淡淡开口:“薛笑人已经死了,之后不会再有人追着中原一点红不放。”
“你呀……”
大概是担心自己说得太多惹人烦,陆小凤无奈摇头,随即不再谈论这件事情。
“当时白玉京给我说你和楚留香在一起,怎么现在……”
“爱过。”
花渐浓甚至都没等陆小凤说完话,直接回答道。
“……”
陆小凤眨眨眼睛,抬手摸着自己唇边的胡子。什么爱过?他问的是这个吗?不对,爱过?!
“你……你和他……”
紫衣男子抬手捶胸,看上去很是心梗:“你怎么总能遇见这种男的?先是谢云苏,然后是楚留香,现在又蹦出来一个中原一点红。”
就不能找一个好一点儿的正常一点儿的男的吗?
还不如当时将人强行留在百花楼,花满楼那么温柔,怎么会有人不动心?
陆小凤现在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什么叫这种男的?”花渐浓横眉冷竖,“不然呢?要不你养我?”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一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紫衣男子顿时哑口无言。
看着陆小凤若有所思的模样,美人再次翻了个白眼:“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不喜欢留胡子的。若是你肯把胡子剃了,我说不定还能考虑考虑。”
“哈?”
陆小凤听到这句话,连忙抬手捂着自己的胡子:“我可不是那种人。”
他是一个浪子,和楚留香一样的浪子,居无定所,随心所欲。同样喜欢追求刺激,同样总是麻烦缠身。
花渐浓轻哼一声,转过头看着幽深的走廊。
“时间不早,快些休息吧。”
他说罢还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是真的有些困。
今晚发生这种事情,花渐浓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直到薛笑人真的死了,他才真的放松下来。
察觉到他的疲倦,陆小凤将心里想说的话压下来,眉眼间有些无奈:“好,你快去休息吧。”
话音刚落,他就看着花渐浓进了一个房间,正当他准备转身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
“不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好像是中原一点红的房间吧?
“……”
他们之间的关系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一间房间?同床共枕?
不不不,花渐浓一定是想要照顾受伤的中原一点红罢了,真是辛苦。
难道堂堂天下第一杀手居然需要别人照顾?
虽然他受了伤。
陆小凤将自己当成花渐浓的娘家人,看中原一点红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倘若花渐浓知道陆小凤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强忍着睡意都要过来揍他一顿,还要摁着他将他那两撇胡子给剃了!
“吱呀——”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道单薄的身影探入,反手关上房门。
“伤还痛吗?”
花渐浓走到桌子前将蜡烛吹灭,随手脱下血污的衣裙。随着他脚步的挪移,躺在床上的中原一点红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痛。”
按理来讲,中原一点红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受过的伤不胜其数,应该早已习惯。
但望向花渐浓关心的眼眸,杀手顿时说不出一个“不”字,而是低垂眼眸,轻声回答。
这幅模样实在是有些可怜,犹如受了伤还强行忍着的动物。
花渐浓挺吃这一招,尽管能够看出中原一点红这个样子带了几分故意,但还是走上前:“不是已经上过药了吗?孙婆婆给的秘药还剩下一些,明天换药的时候用上吧。”
他抬手拨开中原一点红的衣领,垂眸看着对方胸膛上的伤——不过已经包扎好了,看不清什么。
“好……”
花渐浓在床边坐着,这么近的距离,足以中原一点红看清楚美人脸上的细小绒毛。月光如水,在探入房间内便削弱三分。
青年长发散在身后,只着雪白寝衣,脸上的血迹也只是随意擦去。
中原一点红望着这张脸,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花渐浓的脸颊:“这次是我连累你。”
“说这些干什么?”
花渐浓抬眸,眉眼间蕴含着淡淡笑意。
他任由青年的粗糙指腹摩挲着自己的脸,以至于中原一点红神情有些恍惚,他们两个现在的姿态很亲密,如同寻常夫妻一般。
想起这两个亲密的字,中原一点红手指微微蜷曲,从花渐浓的脸侧擦过。
“嗯?”
花渐浓目光上下挪移,看出来中原一点红脸上神情的不对,以为对方身体不适:“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他的语气柔和,似哄非哄,甚至抬手温热的手握住了停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指。
大概是失血过多,中原一点红的手指有些凉,握在手中犹如握住了瓷器。
但很快,掌心中的微凉被他的手暖热。
花渐浓并未将中原一点红的手指扯下来,而是眉眼弯弯,手掌包裹着对方的手指贴在自己脸侧。
“我不困。”
中原一点红摇摇头,今晚发生的一切让他根本睡不着,生怕一闭上眼睛就会梦醒。
“哼。”
花渐浓闷笑几声,似乎是看出来了对方心中所想。
他声音轻柔:“睡吧,不是梦,我还在呢。”
大概是这段时间中原一点红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因此,向来口齿伶俐略微娇纵的花渐浓显得格外温柔。
这种温柔的模样,上次见还是对方安抚险些走火入魔的傅红雪。
原来是喜欢这种吗?
中原一点红低垂下眼眸,那双幽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沉思。
见杀手沉默下来,花渐浓便以为他药劲儿上来犯困了,于是便抬手轻轻推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正当他准备翻身上.床的时候,身侧响起一道闷闷的声音:“谢云苏是谁?”
“我并不是故意偷听。”
中原一点红蹙起眉,刚才陆小凤和花渐浓在外面的谈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受了伤,但他的武功和内力没有变化,这些动静实在是逃不过他的耳朵。
听到这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名字,花渐浓微微眯起双眼。
察觉到身侧人情绪的变化,中原一点红开口道歉:“我不是想要指责你,只是……”
“一个男人。”
花渐浓回答道,只是语气听起来有些敷衍,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觉得谢云苏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多费口舌。
但在中原一点红耳中听来,则是他不愿意告知自己,便以为谢云苏对其很重要。
昏暗之中,杀手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怎么?吃味了?”
花渐浓并不傻,他自然知道中原一点红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笑出声来。
他侧身,刚好与那双幽绿色的眼眸对视上:“可是现在陪着我身边的是你,不是吗?”
如此简短的一句话,将中原一点红心里那些难以描述的心情全部祛除干净,只留下淡淡的欣喜。
是……自己本就无名无分,现在能够陪在阿浓身边已经是恩赐了。
恐怕整个江湖都没人觉得堂堂天下第一杀手会露出这幅模样,卑微,且深情。
此时的中原一点红哪有外人眼中的不近人情杀人如麻的冷酷模样?简直是被驯化的小狗。
花渐浓抬手轻轻在他脸侧拍一下:“睡觉。”
受这么重的伤还不好好休息。
他扯过被子,闭着眼睛提醒道:“不好好休息的话伤会好得很慢,担心留下隐疾。”
尽管花渐浓这番话没有别的意思,但中原一点红还是想到了某处。还好昏暗的夜色将他的脸色遮盖住,不然躺在身侧的美人就看到他脸上的浅红了。
“不会的。”
杀手默默道,虽然也不知道闭上眼睛的花渐浓有没有听清楚。
昏暗的床榻之上,两道不同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混杂着苦涩的药味儿,在深秋的夜里凸显出几分温馨。
翌日,花渐浓早早醒来。
他这次没有想之前那样赖床,而是一睁眼就起来。尽管他刻意放慢了动静,但身后的中原一点红还是在听到动静后坐起身来。
“你接着睡。”
花渐浓头也不回,穿上衣服后就往外走。
至于被他嘱咐再睡一会儿的中原一点红,杀手半坐着,那双幽绿色的眼眸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
这么匆忙并不是有什么大事,而是花渐浓要洗漱。昨晚实在是太累,而且中原一点红又刚看过大夫。
他思来想去就只脱了外衫,今早醒来后,他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只是他和中原一点红现在住一间房,要是洗漱多有不便——倒不是男女之别,只是他还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中原一点红。
若不是刚见面的时候就被楚留香识破,恐怕花渐浓永远都不会告诉对方自己是男的。
难道他的化妆技术这么差?
花渐浓浑身浸在热水中,洁白的肌肤被烫出粉意。散开的长发犹如水草一般在水中漂浮,不少还粘在背上。
青年一手搭在桶边自然下垂,一手拢着四散的长发。氤氲水汽中,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当初若不是薛斌手快扯下来了他系在颈间的丝巾,楚留香说不定还看不出来。
对,全怪薛斌。
花渐浓抬手拍着水面,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给自己找到借口后,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至于中原一点红——先这样吧,看对方什么时候发现。
一想到要主动向对方解释,花渐浓就觉得头大,还不如就这么下去。想让他主动向一个人解释自己的秘密,还不如直接换一个人。
哪怕这段时间内,花渐浓在中原一点红面前呈现过温柔,但相比之下,青年还是更在意自己。
沐浴过后,太阳也刚刚升起。
花渐浓随意擦干头发,翻出一根发绳将长发束起。
等到他坐在铜镜前梳妆时才赫然惊觉,原来自己随手翻出来的发绳不是别的,正是当初在沙漠时楚留香借给自己的那根。
之后他没还回去吗?还是说楚留香根本没要回去?
青年若有所思,不过他想了一会儿就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反正也不算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一根发绳而已。
今日的妆容花渐浓化得很淡,似清水芙蓉,又如带雨梨花。因此,他的发型都只是随意且松垮地挽在脑后。
“你……要分房吗?”
自花渐浓走后,中原一点红并没有睡着,而是一直回想着刚才那一幕。
他耳聪目明,隔壁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至于为什么这么确定里面的人就是花渐浓——因为熟悉。
太过熟悉之后,仅听脚步和呼吸就能察觉到是谁。
听到中原一点红状似无意的询问,花渐浓将煮好的粥喂到对方唇边:“嗯,你身上的伤不轻,我晚上睡觉不老实。”
美人温柔一笑:“我是为了你好。”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但中原一点红早就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了,只要还在花渐浓身边……
杀手将心里的话咽了下去,不知道该如何告知花渐浓。或许一直这么下去就好,毕竟——说出来之后或许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下去。
“药还没熬好。”花渐浓尽心尽力,若是朋友做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不错,但中原一点红想要的更多。
“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花渐浓摆摆手,从袖中拿出一张帕子丢给中原一点红:“擦一擦,我要出去一趟。”
“嗯。”
其实中原一点红很想询问他要去哪里,可他顾忌太多,即怕自己逾越,又担心他听到之后不满。
若是换做楚留香,说不定就会直接开口询问。
而花渐浓并不在意这些,只要问他就会回答,根本没有中原一点红想的那么复杂。
可心思细腻如花渐浓也看不出杀手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不会读心术,无法清楚地知道每一个人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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