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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处(持续转向)


“公子,您做得已经够多了,这事了了,我们离开这里吧。”这些话冯伯已经憋在心里许久,“我和喜儿会一直跟着您,您的身体实在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今年冬天已经如此难过,再这样劳心下去可怎么好……我们找个离京城远远的地方,慢慢等小姐的消息,再不受这些气了,老王爷在天之灵,一定不愿见到您像现在这样!”
“阿爹……”想到老乐平王,沈昭有些出神,很快他又喃喃,“可是阿爹的案子还未平反,皇帝还没死。”
“主子!收手吧!”冯伯的眼里满是担忧,这双饱经风霜的眼睛让沈昭想起老乐平王,他说,“我会快一点,早点找到姐姐,我们带着姐姐一起走。”
冯伯心里清楚,这么多年过去,江文锦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了。可他却不敢也不忍再说,只低头长叹。
或许是因为白日里说起了这些,夜里沈昭梦到小时候。那时他刚被父亲送到乐平王府,父亲和乐平王吃酒,把他扔给院子里的哥哥姐姐。
父亲说,他要去闯荡江湖,跟他说从此便跟着这家了。沈昭不想离开父亲,天天扯着嗓子哭。哥哥们本来嫌他烦,可架不住他天天哭,只能将他抱去街上玩,带他看街头卖艺的,给他买糖人。
那时候沈昭沉浸在被父亲丢弃的痛苦中,一天中大半时间趴在大哥的肩头哭着度过。二哥到处疯玩,大哥得带着他,为此很是苦恼。为了摆脱这个烦人精,每日两兄弟都要猜拳,好决定这一天谁来抱他。
小沈昭哭够了,才开始看这个对他而言的新院落。梨花开得盛,风一吹,花瓣飘得到处都是。院子里有个演武场,是哥哥们常待的地方。还有个秋千架,是姐姐最喜欢的地方,姐姐总坐在秋千上做女工。
乐平王板着脸让他叫自己阿爹,不然也要将他丢去演武场,王妃见了总是斥责,嫌老王爷对他太严厉,给他拿松软的牛乳糕吃。
到了八月份,沈昭已经不再哭了,大热天,哥哥们被迫在演武场打拳,小沈昭则坐在梨树的阴凉里,抱着一颗脸大的梨子啃得满脸汁水。吃完梨子,还有姐姐亲手炖的莲藕汤等着他。
沈昭睁开眼睛,在床上躺了许久。他实在是……很想他们。
李瑞之一案,从下狱到开春问斩,沈昭都没再出过门。事了了,李贵带着软轿接他进了几回太子府,只是回回都不那么愉快。
霍宗琛没再出现,姐姐也没有消息。虽是开春了,可沈昭的日子却一日无趣过一日。
这日,沈昭才因为识字的事跟喜儿生过气,又听见后院门口的吵闹声。
喜儿这年纪的孩童最是烦人,后门巷子里不知何时来了位卖糖葫芦的小生意人,日日来这儿叫卖,引得一群孩子七嘴八舌地跟着。
沈昭正烦着,喜儿却被门外声音吸引去注意,原本就写的歪歪扭扭的大字更不成样子。
沈昭气得起身,他推开门,果然看见巷子里那生意人靠在门口槐树上,懒洋洋地扛着一架糖葫芦,周围一群孩童跑来跑去。
后门处不靠大街,本是很静谧的。孩童爱热闹,不爱往这边来,且有父母约束着,沈昭便从来没有过这烦恼。只是近些日子,这摊主总爱来这边叫卖,扰的人不得清净。
沈昭推开门,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本来靠着树的摊主站直了身体,沈昭在一群小孩的目光中,晃荡着走过去,将一整把糖葫芦悉数买下。
孩子们在这儿玩耍几日,从没见过这扇门打开过,如今这门不仅打开了,还走出来一个这么漂亮的人。
最重要的,他把所有糖葫芦都买走了。
沈昭把糖葫芦扛回门口,也不进去,就坐在台阶上,慢吞吞地吃起来。
最小的一个抵不住诱惑,吃着手朝沈昭走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沈昭把一整串糖葫芦吃光,才举起一支,对孩子说:“吃了我的糖葫芦,就要回家去。”
孩子欢呼一声,接过糖葫芦啃了一大口,离得太近,沈昭几乎看见了他的门牙和口水。
“喂,回家去。”沈昭皱眉说道。
那孩子才快乐地跑走了。
沈昭坐在台阶上分完了整架糖葫芦,赶走了所有小孩。喜儿凑在他身边,鸡贼地盯着他手里最后那串。
沈昭刚要逗他一逗,才举起手里这串,却被路过的一骑马之人飞身夺走。沈昭起身瞪视,只见霍宗琛得意地朝他晃晃手里的战利品,接着大笑着在马背上转弯消失了。
沈昭暗骂一声,回头就见喜儿瘪着嘴,一副马上要哭的样子。
沈昭顿觉头疼,又将这幼稚之人在心里贬低数遍,拎着喜儿进了门。
吱呀的关门声响起,靠在槐树上的陈知砚才回神,他嗅着空气里的槐花香,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次日又到了喜儿写大字的时间,后门却罕见地被敲响了。
喜儿立刻探头去看,被沈昭敲在脑袋上。
沈昭去开门,却是一生面孔。
陈知砚换了打扮,与昨日卖糖葫芦时全然不同,多了几分文质彬彬的气质,他拱手说道:“叨扰公子,在下昨日有幸见过公子一面,不知公子可还记得?”
沈昭略一犹疑:“可是那糖葫芦摊主?”
“正是在下,”陈知砚有些欣喜,随后说道,“在下此番是来赔罪的,昨日回家后,思来想去,怕是我的小生意扰公子清净了,盖因在下初来此地,只见这门整日关着,不知竟有人住,实在抱歉。”
“无妨。”沈昭本也不甚在意,听他说完就要关门。
“等一等,”陈知砚正不知再说些什么好,只见喜儿拿着他那大字纸钻了过来,沈昭一见那字就要生气,着急回去收拾他,却听陈知砚说,“不瞒公子,在下来京,本想开间学堂,奈何地方还没选好,所以才做些吃的哄哄小孩,探听些消息。不如这样,我替公子教这小童,权当做赔罪。”
沈昭打量他,此人通身是有些文人气质,想来不是说谎,可沈昭不愿与生人有太多交集,因此仍说道,“多谢,我已为他选了学堂,秋后便入学了,不必麻烦。”
“这样如何,入学前我替公子分忧,此处既有学堂,我当去拜访,就让这小儿替我带个路吧。”
沈昭闻言笑了:“莫不是拍花子的,瞧上了我家这个。”
陈知砚顿时脸通红起来,急急解释:“不不,在下绝不是那种人,只是叨扰公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算了,”此人坚持,沈昭再没有拒绝的理由,“你进来吧,若不嫌烦,便教两天试试。”

荆南匪患猖獗,如今有愈演愈烈之势,不止在荆蜀一带造次,势力一路北上,快犯到北境地界上,成了国中国。
那里地势复杂,匪患之所以猖獗,正因为熟悉地形,且经年下来,官匪勾结,沆瀣一气。这些年大盛数次派人剿匪,损兵折将,收效寥寥。老皇帝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犯到天子脚下,一群乌合之众,倒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如今太子掌权,正是恩威并施积聚民心之际,他早有剿匪的意思,可前些年北境战事吃紧,家国门户尚不牢固,又逢天公不作美,水患蝗灾接踵,实在腾不出手,无人可用。现下因述职一事,霍宗琛闲在京中,太子的心思便打到了他身上。霍宗琛虽有心于此事,可他岂是如此好调遣之人,又岂会做亏本买卖。太子府中一来二去,允他所缴钱物,一律充作北境冬需,另派兵供他调遣,无需动用北境驻军,这才成事。
因要出兵一事,京中最近颇为忙碌。沈昭因此得闲,久不见太子,连李贵都少上门。
这日,一男子来到乐平王府后门,两短一长连敲三遍,冯伯急急来开门,将人迎了进去。
来人年岁而立,形容沧桑,额前一缕发丝垂落着,显得落魄不羁,不修边幅,细看起来倒是剑眉星目样貌不俗。他着一身蓝衣,背着一把长刀,严实地收在刀鞘里。面上没有表情,冷冰冰的,像是周遭事物皆与他无关。
冯伯将他请进王府,殷切地上了茶水点心,问他:“柳公子,可是有小姐的消息?”
“他呢?”那人不吃不喝,什么都没碰,冷硬地像块石头。
“喜儿吵闹,公子带他出门去了。”冯伯少见地有些拘谨。
他说完,姓柳这人果然冷笑一声:“他倒活得快活。”
冯伯胸膛起伏几下,为沈昭不平:“你,怎能这样说?你虽不易,可公子也日日殚精竭虑,你休要再出此言!”
“呵,”柳在溪像在听笑话,“贵府门槛高,如今话也不让讲了。”
“你是否有小姐消息?”冯伯回头看看,沈昭与喜儿出门已有些时候,随时会回来,“若你专来找事,不如早点离开!”
柳在溪起身便要走,冯伯岂敢真放他走,气急,连连喊他“你,你回来——”
柳在溪脚步决绝,顿也不顿,转眼已出厅门。
“柳大哥——”沈昭和喜儿正好赶回,与柳在溪碰个对面。
喜儿捧着糖人在啃,沈昭手中还拿着荷叶包的油酥饼。
他见柳在溪看过来,顿觉羞愧,下意识将拿着东西的手往背后藏,脸刷得白了。
“柳大哥莫急,”沈昭勉强挤出个笑,“可是有姐姐的消息了?”
柳在溪将他从上至下审视一番,突然笑了:“你还记得你有个姐姐?”
沈昭那个不成样的笑僵在脸上,既收不回又放不下,一时几乎发不出声音:“柳大哥舟车劳顿,我准备些吃食酒水,我们边用边说吧,你也好歇歇脚。”
“不必,”柳在溪朝他走近一步,“这等贵人活法,我无福消受。你若还记着有个姐姐,便到荆南去寻,柳某无能,只追到了平越。”
“果然是姐姐有消息了吗?”沈昭被这惊喜砸中,上前抓住柳在溪衣袖,求他多讲些线索,“你可见过姐姐?可还有别的消息?”
柳在溪拂开他,淡淡道:“只是探听到有人见过。”
“荆南……怎么会在那儿……”沈昭喃喃,荆南素来交通不便,穷山恶水,江文锦一弱女子,一路不知如何颠沛,吃多少苦……
“少惺惺作态,”柳在溪走近他,将他手中拿着的油酥饼不客气地夺过来,“没有阿锦,你不一样过得快活。”
他将那还有些温热的小食拍在沈昭脸上:“别忘了,阿锦是为了你才被掳走,她是替你受罪,若我是你,简直没有脸活在世上,恨不得去死,还有心思吃喝玩乐?阿锦若找不到,不如你也早点去死,好去地下赎罪。”
柳在溪走了,去寻他的阿锦,背着他的刀,一刻不停。
酥饼滚落在地,油污还沾在沈昭脸上,喜儿晃晃他的手。
有姐姐的消息了,沈昭很开心,他这样想着,眼泪还是落下来。
祁北王府门前。
沈昭独身一人,拎着两壶秋露白求见。
霍宗琛正和凌羽比划拳脚,谢凌羽这两年不光年岁长,拳脚功夫也比之前进步不少。他是武学奇才,轻功天赋异禀,霍宗琛前些年便已不如他,拳脚上再不能落下风,叫他太得意。
两人师承一人,乃北境第一高手胡礼天。谢凌羽年纪小,招式灵活,可力量略显薄弱,霍宗琛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自然劲透三关,拳风裂帛。
他打得尽兴,正脚下生风,拳拳紧逼,凌羽双臂招架不得,被震得发麻,忍着不求饶,恰好来人通报。
凌羽迅速收招,足尖一转,喊道:“平了!”
霍宗琛岂容他耍赖,借着桩子,凌厉转身扫腿,将凌羽逼得后退两步,直到反剪住他双臂才罢休。
“说。”
小厮答:“王爷,门外人自称沈昭,说有要事求见。”
霍宗琛放开凌羽:“呵,奇了。”
凌羽活动活动手臂:“他能有什么要事?主子莫要见他,那人一身心眼,我怕王爷吃亏。”
霍宗琛白他一眼:“还没人能让你家主子吃亏。”
“让他进来,在花厅见。”
上次沈昭来这里,进门便被捆去柴房,没机会细看。祁北王府门口牌匾气派,守卫森严。真进了院子,却处处简单。庭院宽阔,青砖地面平整古朴,穿过连廊,只见一棵粗壮古树拔地而起,春日树冠发新芽,蓬勃如巨伞,洒一地清凉。
霍宗琛已擦洗过,坐在厅中用茶。他不爱金玉,满头乌发只用玄色丝带束起,适才打斗完,肌肉还偾张着,更显疆场气概。
沈昭向他行了一礼,将两壶秋露白奉上:“多日不见,王爷英姿不减。”
自打他进来,霍宗琛的视线就未曾离开。天气转暖,沈昭衣裳减了不少。他着一身简单的青衣,勾勒出细瘦的腰身,因背着光,透过这抹青色,几乎看得见那截弧度。锁骨露出几不可见的一点,余下全封在了衣领里。再往上,只见雪白的脖颈,那薄唇开开合合,让霍宗琛跟着喉结滚了滚。
他回神,正迎上沈昭戏谑的眼神。那人眉毛一挑,笑得十分不正经地看着他。
霍宗琛清嗓:“你来何事?”
眼见祁北这小王爷要恼羞成怒,沈昭没敢再调笑他,只看着他拢了拢自己的衣领,说:“听闻王爷要出远门,特来自荐同行。”
霍宗琛倒是惊讶:“先不说我有没有理由带你,单说荆南山高水长的,你这身子,可有命到啊?”
霍宗琛言语不客气,沈昭却没同他呛声,只又行礼,“多谢二爷关心,如今天气转暖,在下身体好了许多。荆南风土地势与北境多有不同,王爷此去定有许多不便,在下对荆南之事略知一二,可与王爷出出主意,一路上绝不添麻烦。”
霍宗琛还从未见他如此正经讲话,不禁心有好奇,正色道:“你真想去?”
他朝后仰了仰,一只胳膊搭在太师椅靠上,“你如今被太子捧在心尖上,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约莫他也派人去摘,你求什么,偏要亲自走一趟?”
沈昭思索片刻:“寻人。”
“何人如此重要,非得亲去一趟?”
“我既不多问霍二爷的事,二爷也休问我的事。”沈昭说,“我一人绝掀不起风浪,带上我,对二爷总归有利无弊。”那双眼睛看着他,少见地带一点垦求。
霍宗琛垂下眼:“你走吧,我想一想。”
“多谢二爷。”
冯伯听沈昭的,已为他将行李都收好。他心里对柳在溪有怨气。虽说有了小姐的消息,可他既已追到平越,定已将那处寻摸遍了。若易寻,怕早将江文锦带回。现在不远千里,一路回京,又将此事告知沈昭,定时千寻万寻寻不见人,又不甘心,才叫沈昭想办法。
那日柳在溪走后,沈昭将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冯伯知他心里难受,对他要去荆南一事从未开口阻拦,可那毕竟隔着千山万水,沈昭体内余毒又一直未清,从前辛苦练的功夫逼狠了也只余一两成,万一有事,恐怕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当年乐平王府出事,沈昭因外姓又未入族谱逃过一劫,彼时的他不过十一二岁,那时的沈昭是如何追随王妃和小姐南下,如何在王妃死后,偷偷救走流放路上的姐姐,又怎么一路逃亡的,冯伯跟着他这些年,多多少少也能窥见一些。
沈昭体内的毒,经年孱弱的身体,都与先前的流离脱不了关系。
“柳大哥心爱姐姐,他以命掩护我们,姐姐却被我弄丢了。”沈昭说,“阿伯,不怪柳大哥。他只是心里难受,上次不还为我找大夫,他最是嘴硬心软的人。”
冯伯将药材为他准备了一堆,宫里宫外却都没消息。沈昭倒是不急,一日日等着。
-太子府。
室内檀香缕缕,棋盘上黑白棋子分明。眼看要成死局,霍宗琛思考片刻,还是将黑子挪了一步。
太子将手中棋子放下:“牧川,你赢了,要什么?”
霍宗琛跪坐着:“要一个人。”
刘珩久久不语。
霍宗琛离开太子府,只听室内棋盘掀翻,黑白棋子叮咚落地。

谢凌羽出现在巷子口,手里举着一个小玉瓶。
沈昭靠着门,歪头看他。谢凌羽走过来,严肃地告知他:“我家王爷说了,你若要跟着他,需得先吃了这药。”
沈昭接过就要吃。他指尖碰到凌羽掌心,留下一点凉凉的触感。
“喂,”凌羽拦住他,“我家王爷说,一旦吃了这药,需每三日一服,你若要生事或有异心,准叫你蚀骨挠心,生不如死!”
“蚀骨挠心,生不如死?”沈昭将那两粒药丸吞了,笑眯眯道,“跟你家王爷说,这条命都是他的了。”
凌羽愣住,他从没见过这样傻的人。沈昭见他可爱,伸手揉了把他脑袋,凌羽闹个脸红,夸张地后退一步,叫道:“你轻浮!”立刻转身展臂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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