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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处(持续转向)


“可找着人了?”霍宗琛问道。
“没有,”谢凌羽道,“事情已经太久了,几经查问,说是当年在流放路上就跑了。”
霍宗琛看他,谢凌羽才有事情没办好的心虚,急忙补充道:“当年押运官员心有不轨,江文锦跑了之后没找着,官员却不敢声张,开始几年名簿上甚至还一样记录着,近些年风声过去,眼看无人再在意这些,负责此事的人才逐渐将她名字抹去。”
“当时负责此事的官员是谁?”
谢凌羽说了个名字,是个霍宗琛没听过的人。
“死了,几年前就死了。”知道他要问,谢凌羽继续说道,“那人死得很奇怪,死在烟花巷里。他是个防备心重的人,身上带了匕首……”
谢凌羽还未经人事,说起此事支支吾吾的:“嗯……,说是干那事的时候太激动,匕首不小心扎到心脏里了。”
“家里人来收尸的时候他裤子还没穿上,因此虽是桩命案,却在许久一段时间内被当作饭后茶余的笑料谈资。”
“仵作验过,衙门也去查过,那栋青楼后来被封了,可最后也没查出什么。既不像他杀,又没有别的线索,此事也就慢慢不了了之了。”
凌羽只能查出这些,全部说完,两人便都沉默。
夜色深重。霍宗琛听完这位的死法,无端想到牢里那位吕淮川,原本仕途大好,为了沈昭,能甘愿放弃所有,也没换来沈昭多看几眼。
两件事本没关联,霍宗琛不让自己再想下去,没道理去多想。既然沈昭在寻的确为江文锦,那沈昭与乐平王府定有渊源,且能为乐平王府做到这份上,还得是不浅的渊源。
老乐平王二子一女,两个儿子江隅清江隅平少时都与霍宗琛见过,再是经年不见,也不至于相貌上变化如此之大。
霍宗琛想了又想,依稀记得当年是有个极爱哭的小孩,总是跟在那兄弟二人身边。
霍宗琛随父回京那年也还小,京城里的亲贵叫着他去蹴鞠,他得了父王的允,便去了。可是玩得也不尽兴,几个年纪小的滚球似的往他脚底下钻,霍宗琛连放开了跑都不敢。即便这样让着他们,霍宗琛一脚踢起的球还是飞到那哭包脸上,自然又引起一阵没完的哭叫。
江隅平心疼得受不了,叫嚣着要来挑战霍宗琛,为他报仇。他一京城大院长大的,怎么打得过霍宗琛,结果便是与那小的一同被打哭,被大哥拎回家。
不至于吧,难不成当年的哭包小豆丁就是沈昭?那小孩可是胖乎乎的,两颊的肉说不得比沈昭现在的都多。
霍宗琛忍不住仔细地回忆更多,可那时他也小,贪玩,因此事被父王训斥一通,便再不跟那几个玩了,实在也没有更多记忆可言。
北境曾与乐平王府有过节,因着乐平王爷江令舟失职,那一战损伤之大,至今是整个祁北的痛楚。朝廷查到的是江令舟贪污军饷粮草,雷霆般发落了乐平王府。父亲曾对大哥说,粮草一事,未必全是乐平王所为。可在霍宗琛心里,江令舟既为督办,就要为此事负责,无论他是否为主谋,但祁北困境与他脱不了干系。
北境对京城有怨恨,祁北王府对乐平王府有怨恨,那么霍宗琛对沈昭呢。
霍宗琛明白了为何沈昭会防着自己,宁可受伤,也不与霍宗琛多说一点。
因为他心里认定,一旦霍宗琛发现他与乐平王府的关系,必定会更加仇视他,或许他会在霍宗琛这里得到一些如果小心防备就能避免的伤害。
沈昭怕受到霍宗琛的伤害,因而防备他,有时候也讨好他。
霍宗琛明白了这些,想到沈昭雨夜为他寻解药,那时候他对他会不会有一些真心,那夜里那么大的雨,护卫们说泉眼在很高的地方。沈昭为了他,拖着没什么气力的身体,冒着雨爬到那么高的地方,生一场大病,这些里是否有一点点真心呢?
霍宗琛不愿再想。
他在夜色里沉默,月光将他的影子照成极长的一条,被树影凌乱盖住,看不真切。
他转过身,控制不住地想到,自己怨恨江令舟,会怨恨沈昭吗。

临到卢阳,霍宗琛需要在战事上用心,因此不愿在别的事上分神。
卢阳一战,无需再如矩州那般铺垫,经矩州一战,匪首早已知晓朝廷动作,定做足了防范。当地官员即使有牵扯,也不会再留下明显的把柄。几位将领斟酌议事,打算直接强攻,只在攻防布阵上下功夫。
霍宗琛这边打仗,沈昭又独自进城去了。
霍宗琛知道沈昭会去,已经吩咐过段明,可这次沈昭夜里走的,只带了太子派来的那几位,还装模作样地给霍宗琛留下几句话。
“暂别数日,勿以为念。善自珍重,早晚添衣。——沈昭。”
这几笔写得潦草,一看就没多少真心实意。
霍宗琛把这不入流的纸条收好,往怀里胡乱一揣,叫来段明,皱眉叮嘱了一阵,段明便领命离开了。
战事紧,霍宗琛从已没了沈昭气息的帐子中出来,看见战士们在有序轮值,包扎伤口。连日作战带来的身体疲惫和精神损耗让这群生龙活虎的士兵也不得不低靡许多。
此刻,他想起了北境,接着想起了沈昭。明良衣告诉过他,他们是要回去的。
沈昭不需要霍宗琛,从未依靠过他,或许眼里也没有过他。对他来说,霍宗琛与旁人没有什么不一样,如果这次来荆南的将领不是霍宗琛,换作其他任何人,沈昭也会提着两壶秋露白,笑意盈盈地上门去求。他霍宗琛从来没有什么不一样。
那霍宗琛对待沈昭,也应公正、平和,把沈昭看作和其他任何人一样的人,不必单独为他犹豫。
沈昭就变成了乐平王府的后代,也变成了太子刘珩的幕僚,想到这里,想到刘珩,霍宗琛胸膛里忽得有一把急火窜起来,炙烤得五脏六腑蜷缩收紧。
霍宗琛巡营,慰问伤病,清点战损,与诸将商量好次日战术。他回到账中,掌心已然被掐出一道血痕。
他决心与沈昭保持距离,不再过问他的人和事。
卢阳匪患将平时,沈昭才回来。
他自觉地住到霍宗琛的帐子里,在霍宗琛见到他前已经睡了近两个时辰。卢阳战事虽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可霍宗琛谨慎惯了,得以休息时天也已黑透了。
霍宗琛进了账门,卸甲,擦洗,霹雳乓啷没刻意放轻过的声音没能将沈昭吵醒。
沈昭很爱趴着睡,身上搭的毯子已经滑落一半,脸枕在胳膊上。大约是姿势不舒服,他眉头微蹙,嘴巴张开一点,漏出的半张脸上还有印。天虽热,他倒没出汗,不过看起来睡得仍不舒适,不像沉睡,更像昏迷。
霍宗琛只着里衣,走到他面前。他在犹豫要不要叫醒沈昭。沈昭出去很久,应该很需要泡药浴,霍宗琛感到为难。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管沈昭的事,沈昭又不是一个孩童,需要人照顾,况且,他又不是沈昭的什么人。
霍宗琛把灯吹灭,没去管沈昭,在他旁边找了个空地躺下。
黑暗之中,霍宗琛看不见沈昭。沈昭自始至终没翻过身,霍宗琛甚至听不见他呼吸的声音。
霍宗琛闭着眼,却睡不着。沈昭是在睡吗,他翻身背对着他,耳朵却好似比平常更机警,不由自主地听着身后。
月亮西移,一点月光漏进来,搅得霍宗琛心绪烦乱。
不知过了多久,霍宗琛猛地睁开眼睛,忍无可忍地坐起来,摸索着点上灯,举着灯靠近沈昭,去看他。
沈昭的脸被油灯映得泛光,可能是灯离他实在太近,沈昭的眼皮终于开始抖动,继而十分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霍宗琛看得专注,没有及时收回手,于是沈昭睁眼的瞬间就又紧紧闭上,并且发出了一些哼哼唧唧的,在霍宗琛听来十分不好的声音。
他的胳膊应是被压麻了,动了下,才伸手捂住眼睛,含糊地说了句:“干嘛?”
霍宗琛这才把灯移开,冷冰冰放到桌上,说:“你说梦话很吵。”
“噢,”沈昭慢吞吞爬起来,睡眼惺忪的,“是吗?”
霍宗琛不想回答他,但不知怎么还是开了口:“是。”
沈昭不说话了,没再要睡,看起来不是很愉快。霍宗琛觉得他是没睡醒,心里有些轻微的愧悔。
“还要睡吗?”霍宗琛问。
“嗯?”沈昭不知道在想什么,反应很慢,“先不睡了吧。”
“怎么不睡?”霍宗琛追问。
沈昭沉默了一会儿,才用很轻的声音说:“总是做梦。”
霍宗琛等着他继续说,可是沈昭垂着眼,不再开口了。
“梦到什么?”片刻后霍宗琛开口。
沈昭起身,穿上了鞋,说:“没什么。”
“你去哪里?”霍宗琛的动作称得上大,一把拉住了沈昭的手臂。
沈昭受惊般回头,看向霍宗琛拉住他的手肘。他没有给霍宗琛刹那间已经想象到的难堪,只是微凝着眉看着,这片刻已经够霍宗琛收回手。他喉结滚了滚,转眼已看似恢复到以往的冷漠和平静,道:“夜深了,不要总给人添麻烦。”
沈昭很慢地眨了下眼,仿佛清醒了些,霍宗琛看见他的睫毛,被烛光照出一点小小的影子。
“嗯。”沈昭发出一点声音,让霍宗琛觉得他很委屈,“你可以吹灭灯。”
沈昭踩着鞋,拖拉着走出了帐子,霍宗琛想叫住他说点什么,可沈昭已经保证了,不会给人添麻烦。
霍宗琛在帐子里等了等,他觉得时间过去很久,可是余油不多的灯依旧燃得很亮。
他披上外衣,想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出去看看。
深夜的军营虽有值守,却依旧寂静。霍宗琛转了一圈没见着人,脚步便加快了些,又去问了值守的士兵,找到个方向。
离河有一段路,霍宗琛就看见一抹影子,似是坐在离河极近的地方。他急步上前,一掌抓住沈昭的肩膀,怒目瞪着他,胸膛起伏,仿佛气得厉害。
沈昭今晚被他抓了两次,可他真的什么都没做,没理由叫霍宗琛抓着什么把柄。
“怎么了?”沈昭小心谨慎地问他。
“怎么了?”霍宗琛将沈昭从坐着的大石块上薅下来,“谁知道你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做什么?你口口声声不给别人添麻烦,就是这样不给人添麻烦的?!”
沈昭在他手底下,勉强挣出来,站直身体,理了理衣服:“这里风凉凉的,吹得很舒适。”
“你贪图享受,就不要在我的军营里!”霍宗琛并未被这两句话说服,他火气更盛,“若要享受,不如尽早回京城去,何苦上赶着在我这儿受苦!”
“我没有……”沈昭觉得莫名,霍宗琛阴晴不定,定是哪儿又看不惯他,他今晚虽无心与他争辩,可还是小声嘟囔了句,“是你先嫌我吵的。”
“说什么?”他说的声音小,此处又有风声,霍宗琛没有听清。
沈昭吸一口气,索性说道:“是霍二爷你先嫌我吵的,若不是你嫌弃我梦呓,将我弄醒,此刻我正安稳睡在榻上呢。”
霍宗琛失声,接着哼笑一声,拽住沈昭胳膊,要将他带回帐中。
“哎,”沈昭低呼一声,“等一下。”
霍宗琛顺着沈昭视线往下看,先前沈昭坐在石块上时,贪凉将鞋子脱掉,下来时又是被霍宗琛拖下来的,因此此刻只着薄袜踩在草地上。
地湿,沈昭的袜子已洇湿了一点。霍宗琛虽看不真切,也知道他这样不便走路。
“容我穿好鞋。”沈昭扶着霍宗琛的胳膊,单脚抬起,在黑夜中费力除袜穿鞋。地面有杂草,又看不清,沈昭动作磕磕绊绊,抓着霍宗琛衣袖的那只手动来动去,惹得人心烦。
“好了吗?”霍宗琛问。
“再等一下。”
“麻烦。”霍宗琛说完,好似非常不情愿,但又看不惯地弯腰将沈昭抱了起来。
沈昭一只胳膊下意识抱住霍宗琛的背,一动不敢动。
霍宗琛走了一两步,十分忍受不了地将沈昭放在原先那块石头上,又将他落在地上的鞋拎过来,站在他面前,从怀里拿出支火折子,点亮了,给沈昭一点光,对他说:“快些。”
沈昭重重点了两下头,赶紧把鞋穿好了。
霍宗琛见他穿好了鞋,没有再等,转身就走,沈昭跟着后面。
清风阵阵,如沈昭所言,在夏夜里,吹在身上是十分舒适的。
沈昭紧跟着霍宗琛,这会儿他醒透了,看霍宗琛这块暴躁的铁疙瘩走在前面,又想逗他,调笑得喊他霍小爷。
“作甚?”霍宗琛气性大,沈昭搅得他半夜睡不成,自然不会有好语气。
“我好抱吗?”沈昭一本正经地问,“最近用饭很多,长胖一些,应当没硌着二爷吧?”
“你!”霍宗琛回头瞪他一眼,大步向前,“厚颜无耻!”
沈昭笑起来,不紧不慢地跟在霍宗琛后面,走了一段,笑容逐渐收起来了。
霍宗琛听着他脚步声越来越远,放慢些步子,可短短几步,沈昭总也赶不上来,他索性停下,回身举着火折子。
沈昭一点不急,缓缓迈着步子,一点点走近。
他站定在霍宗琛面前,表情很认真,霍宗琛以为他要说什么,往前倾了一点身子。
只见沈昭拱了拱手,恳求道:“若是我抱起来感觉还可以,能不能劳烦王爷再背我一段,走得脚都酸了。”
霍宗琛转身就走。
走了一大段,快到营帐了,又折回来,面无表情地将沈昭背起,说:“只这一回。”
沈昭能偷懒,自然没有不愿意,老老实实趴在他肩上,双手环住了霍宗琛的脖颈。
路上偶有一两只萤火虫飞来飞去,霍宗琛步子很稳,沈昭在平稳的颠簸中涌上一点睡意。
一路无言。霍宗琛一直将沈昭背进了帐子,将他放在榻上。
“多谢了。”沈昭笑着,眼里掬着一点光亮,显得很好看。
霍宗琛有点不自在,偏过头去。
沈昭倒在榻上,往里挪挪,很有分寸地给霍宗琛留出很大一片空,说:“保证不再讲梦语,睡吧。”
“不许,”霍宗琛却说,“你去泡药浴。”

霍宗琛黑着脸,煞神似的命令沈昭去泡药浴。
沈昭已然躺下,还把鞋袜扔远了,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太晚了。”
“你在外面蹭一身泥回来,还有脸躺在这儿。”霍宗琛不依不饶。
沈昭翻个身,把外衣蹭掉了,随手往旁边堆了堆,拍拍左手边空着的地方:“没把你这儿弄脏。”
霍宗琛向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沈昭却没点自觉,枕着一只手要睡。
霍宗琛点水似碰了下他的肩膀,是要叫醒他,说出的话不似他表情,听起来竟有几分柔和:“泡完再睡。”
沈昭略动了下,当作回应,仍是不愿意。
碰过沈昭的两根手指控制不住地蜷了蜷,霍宗琛无可奈何地站了会儿,转身走了。
他提前叫人备过热水,但耽误到这时候,水已经没那么烫。霍宗琛试了试水温,少兑些凉水便行了。沈昭的马车上会常备着药材,霍宗琛见他拿过几次,不知何时留了心,也便知道了。
他把药材放好,提前用热水浸了,试着水温差不多,又去叫沈昭。
沈昭不醒,他索性将他抱了起来。霍宗琛认为自己很冷静,他只碰到沈昭的背和腿弯,是沈昭自己不醒,才靠到他胸膛的。
短短几步路,霍宗琛手心却出了点汗。
他把沈昭放到帐子里唯一一把宽大的扶手椅上,沈昭终于被折腾醒,一睁眼便对上霍宗琛充满侵略的眼神。
那是头狼在巡视落入自己领地的猎物。只仅仅一瞬,沈昭便清醒了。
他提了提唇角,不太自在地说道:“这是做什么呢?”
霍宗琛盯了他一会儿,移开视线,圈着沈昭的手也撤回来:“水给你兑好了,去泡一会儿。”
可能因着空气里那点不同寻常,沈昭没再推拒,道了谢,起身往浴盆走。
他边走边脱衣服,背后的视线有如实质。夏季衣衫本就不多,脱到最后一层,沈昭回过头来笑了笑:“霍小王爷要一直这样看着我吗?”
霍宗琛这回没被他惹恼,但也没有好脸色,非要说的话,沈昭觉得那是一种不屑。不屑多看他的霍宗琛没言语,拿上外衣走出了帐子。
霍宗琛还年轻,本应该是能睡的年纪,可他习惯了早起晚睡,在凌晨和深夜做许多他应该做的事情。他习惯保持清醒。
可今夜的风吹得他昏昏。霍宗琛在营帐间巡了一遍,没有任何需要他再做安排的事情。霍宗琛治军有方,手下的将领跟他久了,令行禁止,无需太过操心。何况他今晚实在巡视过太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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