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桌宠，才不是病毒！(丹青落)

他沉思了一会，想到了一个可能。
“可能泠泠还控制不了形态的变化。”
确实很多影视剧和小说里，初出茅庐的小妖怪也会有这种情况，但林泠还是很伤心。
不过这种伤心只持续到他吃上第一口火锅。
好吃！！
这就是做人类的幸福吗？！！！
当了电子小精灵那么久，他的菜单永远是漂亮的糕点和精美的饮料，还从来没有吃过其他的东西。
施长渊看着面前已经被辣得两眼汪汪，却倔犟地拒绝了清汤锅底的林泠，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面前的少年眼角泛红，还时不时张着嘴哈气，贝齿和舌尖在双唇之间若隐若现，视线不自觉就被吸引了过去。
施长渊意识到后，倏然垂下了眸子，帮面前的人夹菜，递纸巾。
人类世界对于林泠太过于新鲜，林泠拉着施长渊在商城里面玩了整整一天，才感觉到了疲惫，在夜深的时候回到了家。
“泠泠，次卧已经收拾出来了，洗完澡就早点休息。”
林泠点了点头，看着浴室，心中回忆着施长渊教的使用步骤。
今天在商城的时候，施长渊在陪着林泠吃喝玩乐的同时，还能贴心地想起给林泠购买有可能会使用到的生活物品。
小精灵洗完澡后就清清爽爽地扑倒在软乎的床上，一闭眼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林泠是被施长渊叫醒的，但他没有睡在次卧的大床上，而是熟悉的马卡龙配色的单人床。
这张床实在是太熟悉了，让林泠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抬头就对上屏幕外施长渊的眼睛。
“泠泠？”
“我……又变回来了？”
林泠看着周围的环境，很熟悉，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适应不了。
“这是为什么呢？”屏幕里的小兔子歪了歪脑袋，很是疑惑，“我什么也没干啊。”
林泠跳下了床，在屏幕里来回逛了逛，有些遗憾。
“才在外面玩了一天，就感觉这里变得好小哦。”
“早知道这么快就会变回来，我就应该在外面多玩一会的，还有那个吃不下的烤肠，硬塞也要吃掉的！”
虽然有些遗憾，但林泠还是很能看得开的，他看向施长渊，立马就回到曾经的相处模式。
“好啦，上班时间到！”
“不过变回来也有个好处，那就是我不会晕车啦！”
屏幕里的小精灵骄傲抬头，“我现在还可以给你导航了哦，可以直接导到你办公室的书桌面前，超专业的！”
林泠在屏幕里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堆，但施长渊没有搭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回到电脑里，变回Q版小人的林泠。
他感觉什么东西突然空掉了。

“哎，今天施总怎么还是低气压，昨天不好好的吗？”
办公司外，秘书部的小秘书和同事小声嘀咕着，“难道是和小少爷吵架了？也不太像啊。”
“这哪里知道。”
办公室外一阵猜测，但仅隔着一面玻璃的办公室内，施长渊用电脑给自己的特助发着消息，拜托去查找一些东西，而林泠则在手机里玩着自己的游戏。
自保卫萝卜打通关之后，林泠又沉迷上了一款新的游戏，叫斗地主。
他看着那欢乐豆如流水般哗啦啦往外流，又哗啦啦流回来，一会破产，一会又变成富豪，只觉得心惊胆战，刺激极了。
“泠泠，怎么不说话。”
施长渊交代完特助，就又来骚扰小精灵了，但林泠看着面前的出牌的倒计时，可着急了。
“先别闹，这可是几万欢乐豆的大项目！”
但林泠还是十分关照自己的主人，在其他玩家“快点啊，我等得花都谢了”的催促中，还愿意回头看施长渊一眼。
“这局要是再输掉了，我就要破产啦。”
施长渊看着屏幕的林泠，坐在一副扑克牌面前，耳朵耷拉在地上，脑袋都要算晕了，在最后一秒的时候，才战战兢兢的将自己的牌打了出去。
“打错了，小笨蛋。”
施长渊看着林泠的手牌，轻笑了一声，提示道。
不说还好，一说起得兔子耳朵都竖起来了，看着对面一个炸弹下来，再一连串打得林泠毫无还手之力。
小兔子玩什么游戏都很激进，拿到好牌就喜欢抢地主然后疯狂加倍。
可小妖怪哪懂人类的套路啊，一开始有牌就出，沉沉浮浮，打到现在还在初级场。
“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
小兔子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施长渊，叉腰指指点点，甩锅道，“这一局要算在你身上。”
“我现在要浪费你的流量，去看复活广告了。”
施长渊没忍住又笑了一下。
整个上午，笨蛋兔子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复活广告了。
看完广告，林泠又带着入场底线的欢乐豆回来了。他看着面前的施长渊，眨了眨眼，然后将欢乐豆往施长渊面前一推，撒娇道。
“要不然你帮我赢两把，可以吗？”
施长渊看着面前的电子小妖怪，拒绝道，“不打，没意思。”
“那怎么样才有意思？”
林泠下意识反问道。
怎么样才有意思？施长渊垂下了眸子，脑海中浮现的一个场景，就是少年双手拿着扑克，眼睛亮晶晶坐在牌桌面前，央求他的帮助。
而他站在少年的身后，手把手，亲自带着他出牌……
施长渊掩盖下的眸色逐渐变深，气息的节奏也变了。
“叮——”
消息提示音响起，特助回了消息，说是施长渊想要找的消息有人知道，但要求见面聊。
“泠泠，我要去见一个客户，你要回电脑里吗？”
见客户？
林泠看着施长渊，有些疑惑，“不带我一起吗？”
“泠泠想一起吗？”施长渊面不改色地哄道，“时间长，手机可能随时要用，不能玩游戏，泠泠可能会无聊。”
施长渊这样一说，确实让林泠有些动摇。
因为手机的空间本身就比电脑狭小得多，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不能玩手机里的软件，那他就只能躲在小纸盒子里睡觉了。
但……他将主人独自抛下了，会不会不太好啊。
林泠纠结极了，作为一个专业的电子小精灵，怎么能因为无聊就将主人一个人丢在外面呢？
他应该时时刻刻待在主人身边，等待主人需要他的时候，能够及时到出现，能够解决主人绝大部分的难题，就算解决不了，也应该给予足够的情绪价值。
林泠心虚地眨了眨眼。
这些准则，他好像做了，但又没有完全做到。
这不对，这不是电子小精灵和人类饲主的正常相处方式。
人类冒着个人信息被泄露的风险，让电子小精灵住在自己的电脑上，电子小精灵理应有所回报。
想到这，林泠一下就板起了脸，严肃地教育施长渊道，“你不可以这么溺爱我纵容我，会把我惯坏的。”
施长渊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笑了笑，“但我就想惯着泠泠，这怎么办呢？”
这句话一下就将林泠的话全都堵死了，施长渊见面前的小兔子呆呆的，再次抛下一个问题。
“那我现在让泠泠回家玩，泠泠是听话还是不听话呢？”
听见这个要求，林泠扭捏了一下，眼巴巴地道，“如、如果这是你的吩咐的话，那我只好准守啦。”
施长渊笑了笑，就将林泠提溜进了小纸盒子里。
“放心，我会准时到家的。”
施长渊将林泠连哄带骗送回家之后，立马就驱车前往指定地点。
来赴约的人很眼熟，貌似是当红男星，一头白毛，容貌艳丽，而他似乎认识施长渊，一见面就直奔主题。
“施总家里那个不能顺利化形的小妖怪，是泠泠吧？”
施长渊的眼神瞬间戒备了起来。
“我看过直播，就说这种清澈的愚蠢感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族人。”白毛一屁股落座在施长渊的对面，摆了摆手，说道。
“不知可否冒昧问一下，是哪个种族的？我喊他们家长带回去。”
“他出现在您家里大概率是个意外。”
“这种化形都化不了的小崽子，最好还是待在族人身边，比较有保障，您说对吗？”
——“泠泠是电子精灵。”
施长渊还没有等对方的话说完，就抛出了自己的信息，他只是将林泠的种族说出来，对面的白毛就完全愣住了。
他轻笑了一声，抿了口面前的茶，继续缓声道。
“泠泠诞生于科技树，无父无母，是只能生活在人类电子设备的特殊种族。”
“他们要比你们传统妖族幸运些，自他们诞生起就开了灵智，但同样不幸些，在化形成功前，只能同人类做交易，依附于人类的电子设备。”
施长渊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字一顿道。
“而我，是他亲自选的主人。”
这些如实相告的话像是戳中了什么，对面白毛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你是说，现在还有个妖族被人类桎梏？”
“是。”
现在社会有妖族却丝毫没有风声，说明那些大妖怪小妖怪根本就不想同人类打交道，甚至是抱有攻击性，今天一见果不其然。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放在哪里都适用。
眼看对面就要急眼掀桌子了，施长渊才再次开口，一句话又让对方老老实实地坐下。
“所以，只有泠泠能完全化形，才能摆脱我。”
“现在能了解一下我的来意了么？”
白毛哑口无言。
他还没有吃过这种哑巴亏，狠狠地唾骂了一声“狡诈的人类”，比他们狐狸一族还狡猾。
“你说。”
施长渊：“我发现泠泠的化形很不稳定，似乎和我有关。”
“我希望他变成人，他便有了人形，我想摸他的耳朵，他的耳朵便出现了。”
听到这，白毛再次狠狠地唾骂道，“流氓！变/态！”
但施长渊毫不受影响，也没有辩解，“我担忧他原形耳朵暴露身份，他的耳朵便收了回去。”
“最后，我担心化形对他有什么伤害，第二天他就回到了电脑里，恢复了原形。”
彻底听完后，白毛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他思索了片刻，神色认真地道，“狐族那边有个说法，叫讨封。”
“在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下山去找个人类，问他‘你觉得我像人吗’，如果对方回答像，那我们便可以修成人形，如果说不像，那我们的修为就会散去，重头开始。”
“他和你交换条件，认你当主人，这已经算做契约。”
白毛忍了又忍，还是想骂人。
“现在的小妖怪，都这么不长心眼子的吗？签个契约不会敷衍一下吗？搞这么老实干什么？”
“居然能被人类摆布到这种程度？！”
施长渊闻言，眸色也暗了下来，“是啊，任人类摆布。”
说着，施长渊就站起来身，看着面前的白毛，说道。
“所以，快点找到解决办法吧，你的族人还等着你解救呢。”

虽然对方的态度不算友善，但这次的沟通却十分的迅速，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当施长渊回到家时，林泠还电脑上玩之前和施长渊一起玩过的生存小游戏。
他在地图每个角落收集施长渊可能需要的材料，还到处摘了漂亮的小花，种在施长渊建造的家门口。
“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
林泠看见施长渊之后，一下就将自己手中的游戏抛下了，跑到屏幕的最边缘，将自己的脸凑得近近的，试图更靠近施长渊一点。
“怎么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呀？”
原本林泠只是见施长渊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随口说的，哪知施长渊真的点了点头，顺着杆子往上爬。
“没有看见泠泠就心情不好。”
林泠才不信他的话，左看看右看看，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施长渊眼睛里星星点点的光亮，一点都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大骗子。”
施长渊见林泠不上当，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没骗。”
“回到家看见泠泠，心情就变好了。”
这个理由还算是说得过去，林泠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么厉害，可以让自己的主人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那多亏了我！”小兔子拍了拍胸脯。
“嗯。”
施长渊注视着面前的叽叽喳喳，十分闹腾的小兔子，却觉得内心十分平静，就好像一只充满棉花的布偶熊，盈满、餍足。
可他又并不完全满足，他渴望渴求更多。
他就这样盯着隔着一道屏幕，隔着一个世界的泠泠，看了不知多久，才挪开了视线，询问道，“泠泠，你想要变成人类吗？”
“什么？”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林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电子小精灵和人类的身份，泠泠更喜欢哪种？”
“我觉得都可以吧……”林泠的语气带着迷茫和不确定，“当小精灵很好，当人类也很快乐，各有各的好处，说不上来更喜欢哪种。”
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是施长渊想要的。
但如果是选择前者的答案，更不是他想要听见的。
施长渊的眸光微闪，思绪翻涌。
他问过白毛，小妖怪化形没有任何危害，使用什么形态，全看对方的习惯和喜好。
而现在形态的变换权掌握在他的手中，他大可蒙骗无知的小兔子，就算强制让他变成人类满足自己的私欲，林泠也没有任何办法。
面前这个连牌都算不清楚的小笨蛋，根本意识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也毫无逃脱之法。
施长渊缓缓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重新看向面前的人。
“如果我说，我能控制泠泠变成人类，想让泠泠明天再陪我去公司，泠泠会愿意吗？”
“好啊~”
林泠的语气轻快又随意，就好像这并不是件什么值得纠结的大事，反而还捧着脸，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期待。
“不过真的可以变回去吗？”
“那明天我们去吃什么呀？”
林泠正想着要点什么菜，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后知后觉抓住了重点——
“不对。”
小兔子狐疑地抬头，望着施长渊，“为什么我能变成什么样子，是你来决定的呀？”
施长渊一下就笑了，心想面前的兔子还不算太笨。
“这要问泠泠自己了。”
“你当初让我收养你的时候，是不是需要某种条件？就像是契约，或者是一定要完成的许诺。”
林泠仔细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语气习以为常。
“对呀，电子小精灵都需要这个流程的呀。”
怕施长渊不理解，林泠特意将他们电子小精灵找主人的流程复述了一遍，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耳朵都竖起来了。
“首先，我们挑选好自己喜欢的人类之后，就有一次机会进到他的电脑，在这期间我们要帮助人类做些什么，展示自己的价值和实力……”
“最后，人类只要有收养我们的意向，就算成功啦！”
听着林泠的话，施长渊算是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他拖过椅子在电脑面前坐下，重新看向面前的小妖怪，语气认真。
“泠泠知道，为什么阿拉丁神灯只满足解除他封印之人的三个愿望吗？”
小兔子呆了呆。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故事。”
“但是我不知道哎。”
——“因为人类是很贪婪的生物。”
施长渊突然对电子小精灵整个种族都无比的担忧。
“人类只是提供给你们一个栖身之所，所以小精灵给人类承诺三件事情，这就足够了。”
但林泠口中的“展示价值”，是用这些价值来换取人类的交易，自然是价值越高越好，直至将自己的“卖身契”都给了出去。
“听明白了吗，小笨蛋。”
施长渊将答案告诉了林泠，包括那些，那些隐秘的危险的黑暗的，全都暗示着倾吐而出。
猝不及防得知整个真相的林泠一下愣在了原地。
接着，施长渊就看着小兔子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片刻后又垂下，然后又竖了起来，宛如疯狂旋转的大脑。
林泠：……exe.未响应。
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施长渊有十足的耐心让林泠想明白，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再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讲一遍。
在漫长的十几分钟等待后，林泠终于消化完了这件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吓鼠我了，还以为什么事呢。”
小兔子又恢复了之前神情，坐在电脑的边框上，靠在屏幕上，好像这样就能挨得施长渊更近些。
“你可是我挑选了很久很久的主人。”
“就算控制权全都交给你了，你也不会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