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桌宠，才不是病毒！(丹青落)

林泠捧着自己天降的99根胡萝卜，有种暴富的恍惚感。
“最后，我希望我的主人能够陪我打游戏！”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哦！”林泠强调道。
匪夷所思的要求，又透露着几分合理，毕竟收养一个宠物的基础条件不就是给个住的地儿，给口吃的，以及陪伴。
而这些条件，施长渊满足得很轻松，便默认林泠住了下来。
“对啦，你今天不是还有场粉丝直播吗？在晚上八点钟。”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林泠收了施长渊的胡萝卜，就要时时刻刻为主人着想，他好意提醒道。
“你好像要迟到了哦。”
施长渊看了一眼林泠，迟疑了片刻，但还是使用这台电脑登上了自己的直播账号。
“今天直播是要打什么游戏嘛？我可以跟你一起玩嘛？”林泠趴在屏幕的小窗上，双眼亮晶晶的。
“不。”
施长渊输入自己的账号和密码，随口解释，“是宣布退役。”
林泠一骨碌就从小窗摔了下来，“你要退役了？！！”
施长渊看着林泠的反应，仿佛看见了自己绝大多数粉丝。
“嗯。”
得到了确切的回复，林泠只觉得眼前一黑，哆哆嗦嗦地问，“我看网上说，退役了就代表不厉害了，真的是这样吗？”
还没等施长渊回答，林泠就直接将胡萝卜全打包了起来，宛如一个拎起裤子随时准备走人的渣男。
“我想要的是一个打游戏厉害的主人。”
林泠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
“不厉害的不要！”
施长渊愣了一下，反问道——
“怎么，你要弃养人类？”

大概是施长渊的反问太过于理直气壮，让林泠一时半会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谁养谁。
林泠看了看怀里的胡萝卜，又看了看屏幕外即将变成没有小精灵的野生人类，一只电子小精灵突然就背负上了人类的道德枷锁。
“好吧，其实也不用最最厉害。”小兔子甩了甩长耳朵，退了一小步降低要求，伸出Q版的小手，比划道，“一点点厉害就可以了。”
“但是完全不厉害是绝对不行的！”
说完，林泠就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歪着脑袋看向施长渊，真诚发问，“你退役了还会有一点点厉害吗？”
施长渊：……
“……有些话好孩子不要学。”
若不是林泠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真挚，里面没有一丝阴阳怪气和挑衅的成分，施长渊都要幻视赛前垃圾话环节了。
林泠捏了捏毛茸茸的长耳朵，又开始听不懂人类的话了。
明明人类的语言还挺好学，所有小精灵几乎都能学会，但有时候认识的字词，甚至是简单的一句话，只要从人类的嘴里说出来，就会完全听不懂。
可还没等他仔细问，施长渊就已经开启了直播。
好吧，主人在工作啦。
林泠立马在自己的嘴巴上比划了一个“x”，示意自己绝对不会说话，还搬了一个小凳子，安静地坐在屏幕的左下角，看着就乖巧极了。
作为专业的小桌宠，是不会给主人捣乱的。
在施长渊开播的同一秒，俱乐部官方也正式官宣了退役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出两秒，施长渊的直播间立马变得卡顿起来，差点将平台的服务器弄崩。
这是林泠第一天上岗，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就见那不知好歹的直播间疑似要罢工。
他连忙跳下凳子，像修理老旧电视机那样，重重对着直播窗口拍了两下，小声教训道。
“你也给我好好工作！”
整个直播间立马变得顺滑了起来，就连延时都降到了最低。
施长渊见此，只是怔了一瞬，就接受了。
唯物主义破了一个小口子和彻底破碎，其实没有任何区别，至少击碎唯物主义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只可爱的电子小精灵，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察觉到施长渊的视线，林泠骄傲叉了会腰，接着不知从哪真搬出来了一个小电视机，老旧型号，四四方方，顶部还有两根天线，怪眼熟的。
而打开之后，上面放映的正是施长渊的直播间的内容，只不过重点落在了弹幕上。
林泠就用这个小电视，巡视着每一条弹幕，看见不好的弹幕立马就禁言拉黑，直播间十几个管理员都没抢过林泠一个人，纳闷得扣了一排问号。
【不是，老大你怎么还能一边直播一边控评啊？短短三分钟拉黑了八十个人，这手速比你刚出道还要强？】
【哎呦，怎么还把兄弟战队的拉黑了，刚退役就翻脸啊？】
“嗯，真退役了。”
“回去继承家业。”
“俱乐部？俱乐部也是家业。”
施长渊正在回答弹幕的问题，看见兄弟战队的成员刚顶着亮闪闪的特效进来，下一秒就因为“发言不当”被拉黑了。
大概是平时嘴欠习惯了，再加上施长渊是光荣退役，一进直播间就听见“继承家业”，实在是没忍住。
当这些弹幕飘过来时，林泠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可能大概是……闯祸了？
糟糕！！！
林泠脑袋上瞬间冒出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嗖”地一下就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吓得耳朵都支楞起来了，凳子也踹翻了。
他一边反省自己实在是太不专业了，一边手忙脚乱地翻找着黑名单，试图在一堆数字ID中将账号找回来。
看着旁边惊慌失措的小兔子，施长渊突然想到，兔子这种生物本身就是胆小的，就算是电子兔子，大概也逃不脱这种习性。
"没关系，拉就拉了。"
“胆小”的印象一旦形成，施长渊就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而且这一句话几乎还给了林泠整个直播间最高的权限。
有部分敏锐的粉丝一下就察觉到了——有情况！
施长渊的粉丝群体有男有女，但由于此人性格出了名的古板又无趣，完全不冲浪不说，还每天都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冷漠状态。
有时候俱乐部有直播要求，希望选手和粉丝聊聊天，维系维系感情，但作为粉丝最多的选手，施长渊的直播间永远是最冷清的那个。
毕竟，社畜进了施长渊的直播间，会以为误入了公司线上会议，学生党进了直播间，会以为误入高数大物网课。
粉丝们：打扰了，再见。
所以施长渊的粉丝，不敢说百分之百，只能说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技术粉，剩下的百分之一，是黑粉。
而这一点点微妙的与众不同的态度，几乎是瞬间就被不少人捕捉到了。
但无论她们在直播间怎么追问，无一例外的被忽略掉，淹没在密密麻麻的弹幕之中。
直到有人问了一嘴基地的电脑修好了没。
恶意投放病毒这件事在电竞圈内部闹得还挺大，属于性质恶劣的损害他人财物，侵犯隐私，就连执法部门都发了公告。
【对哦老大，你不是说你的电脑也中病毒了吗？这个直播电脑是新买的？这么快吗？】
同样在看直播的前·战队队友询问道。
“还是这台。”
【我去，那病毒就解决了？基地请了好多人，都说棘手。 】
施长渊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扬，难得解释，“没。”
“养着了。”
弹幕似乎卡顿了一下，接着飘过一大片五颜六色的问号。
施长渊似乎头一次展现出了反常的分享欲，也不顾满屏的问号，自顾自的接话道。
“有名字。”
“叫泠泠。”
这是施长渊第一次喊林泠的名字，原本还在捣鼓小电视机的小兔子瞬间竖起了耳朵，抬起了脑袋，用那双漂亮的眸子认认真真地注视着施长渊，眼神亮晶晶地热情回应道。
“怎么啦？”
清脆的少年音从电脑里传来，声音不大，但足够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弹幕又卡了一下，这下连问号也没有了。

话一出口，林泠就反应了过来，反射般的捂住了嘴巴，看向施长渊。
清汤大姥爷！这次可不是小精灵的错！
明明是施长渊先跟他说话的！
施长渊接收到了林泠的眼神示意，还以为胆小的小兔子又被吓到了，正想再说些什么，但弹幕一下变得更加“汹涌”起来。
【这声音！是可爱乖崽！是不是你们家要新签约的队员！快放出来啊！】
【天杀的，我一听就知道这是我失散多年的新崽崽，快让我们赛博相认。】
“不是新签队员。”
“无关人士，不方便透露。”
【这时候又不方便透露了，那刚刚在干什么？炫耀吗？炫耀完了又藏着掖着不给看了？！】
施长渊一边解释，一边挪动鼠标，将直播间的窗口缩到最小，在桌面的自助售卖机挑挑选选，挑选了一块草莓小蛋糕给小兔子。
捧着草莓小蛋糕，林泠的神情有些呆滞，大脑疯狂转动，思索施长渊为什么要给他小蛋糕。
大概可能或许是，赔偿？
小精灵不明白，但小精灵有礼貌，林泠决定先写个小纸条对新主人表示感谢。
施长渊眉梢微挑，看着林泠眉眼弯弯的递过来小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谢谢”两个汉字，还用一个爱心圈了起来，像是现学的。
他轻笑一声，“嗯，炫耀。”
弹幕又是一阵问号，嚷嚷施长渊私藏宝贝，要起义要造反，可施长渊完全没把那些话放在眼里，官宣完退役的消息，就敷衍着下了播。
太狗了。
网友没想到这么古板无趣的人，居然还有这么狗的一面，并且十年电竞生涯都没有暴露丝毫，于是越发让人好奇那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网友到处寻找人脉试图打听，但一无所获。
“不喜欢？”
施长渊见小兔子还捧着那蛋糕发呆，移动鼠标，当即就打开了自助售卖机，准备购买其他东西。
“没有不喜欢。”
林泠连忙制止，解释道，“我只是不知道，你送我小蛋糕干嘛。”
“是赔偿吗？”
“算是吧。”施长渊说道，“替那些吓到你的网友。”
“他们在网上讲话口无遮拦，别理，也别学。”
“是因为这个？”林泠一下就鼓起腮帮子，不高兴地道，“那你还得赔我一块小蛋糕。”
施长渊：“嗯？”
“我听见了，你跟他们说我是病毒。”
林泠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有些郁闷。
难道他们电子小精灵就这么见不得人吗？这么拿不出手吗？难道其他的小妖怪真的比他还要可爱吗？
施长渊像是知道林泠都在想些什么，开口道，“没有说你不好。”
“真的吗？”林泠哼哼唧唧地说着不信，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却直勾勾望着施长渊，像是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就好像随便说点什么，他的小精灵就会原谅他了。
“是夸你。”
“我说就算是病毒，也养。”
面前的小兔子像是反应了一会，原本还不开心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超级无敌霹雳可爱！就算是只会搞破坏的病毒，你也喜欢我？”
施长渊明确地点了点头。
林泠：“！！！”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类啊——
林泠一下子就被人类的花言巧语的哄好了，挥了挥爪子，十分大度地道，“那我不用你再赔一个小蛋糕了。”
“这也不全是你的错嘛。”
施长渊觉得有些好笑，将超级无敌霹雳可爱的小兔子提溜到自助售卖机旁边，“说赔偿就是赔偿，想要什么，挑一个。”
这个自助售卖机除了胡萝卜，其他东西卖得还挺贵，林泠挑了挑，选择了一杯果汁，可以和小蛋糕搭配一起吃。
看着施长渊果断付款的模样，林泠捧着蛋糕和果汁，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脸认真的开口。
“你放心，就算你不厉害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我也不会换其他的新主人。”
施长渊眉目间的笑意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将小兔子一下又提溜到屏幕最前面，不动声色地反问，“你还能换主人？”
“能啊。”林泠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也没有注意到施长渊语气中微妙的情绪，还在开开心心地分享自己寻找主人的历程。
“我之前在打游戏厉害的人类里观察，发现其实有两个人类是都符合我的条件的。”
“一个是你，另一个是隔壁的姐姐，都超级厉害的！不过那个姐姐已经养了很多宠物啦，好像是两只大象，还有一只叫田狗的狗狗。”
“但是你还一只都没有。”林泠眨了眨眼睛，面露同情，“看起来好可怜的。”
施长渊：……
有时候非人类讲话真的挺不礼貌的。
“不过放心好啦，你以后就有我啦。”林泠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哒。”
施长渊的人影倒映在电脑屏幕上，也倒映在林泠漂亮的眼睛中，完完整整的，倒映着唯一的身影。
林泠看着施长渊的视线忽然就挪开了，正不解，就听见对方突兀地询问道，
“你们电子小精灵有没有长辈之类的角色，教你们如何在人类世界生存？”
他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
“我教你吧。”
施长渊神色认真。
“第一点，不要在其他人类面前暴露自己。”
“嗯嗯嗯。”
林泠一边吃蛋糕，一边听施长渊的教学，句句都有回应，十分捧场。
“都记住吗？”
听到施长渊再次反问，林泠连忙点了点头，手里捧着一本小本子，全都记了下来，蛋糕都放在一旁没有吃完。
这下林泠知道为什么那些队员和网友都很害怕施长渊了。
因为平时的施长渊，和正在教学的施长渊，根本就是两个人！这个人不仅会在林泠说记住了之后，反复抽查背诵，还会要林泠学会举一反三。
短短两个小时，施长渊将人类社会的默认潜规则，人类社交礼仪，以及人类的危险性全都讲了个遍。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施长渊甚至还可能想给林泠讲一遍人类历史。
虽然很可怕，但是林泠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而林泠觉得其中最重要的知识，就是得学会上网——
现在的网络都是实名制，林泠完全登录不了任何软件。
“你的账号能不能借我注册上网呀。”林泠试图撒娇卖萌，“有些东西网上都有的，我可以自己去学。”
小兔子还举起短短圆圆的爪子，发誓道，“保证不干坏事，也不学坏。”
“你每天都可以检查。”
林泠看着施长渊还有些不为所动，再次使出卖惨绝招，仍旧是假模假样地“噫噫呜呜”两声。
“你知道的，任何APP都需要登录，我以前什么都只能看到一半，游戏也只能体验到一半。”
“我好可怜的。”
人类研发出来的东西，都只能人类使用，一点都不方便他们这些非人类。
林泠一边假哭一边想，难怪其他的妖怪成精和修炼都不带人类一起玩。
人类实在是太小气了！
施长渊拿林泠没办法，无声的叹了口气，将权限给了出去。
林泠打开了网络世界的大门，瞬间就被迷乱了眼。
他几乎是一个晚上没睡，不仅注册了许多社交冲浪媒体账号，还将市面上的游戏也都注册了个遍。
而同样正在熬夜的列表们，在游戏内突然发现有新的好友进入游戏。
一开始他们还发消息给施长渊调侃，询问是不是又想转型游戏了，直到他们发现“施长渊的账号”出现在了换装游戏上，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林泠确实没有干坏事，也没有学习什么坏东西，但只用一个晚上，就染上了网瘾。
“你眼睛怎么了？”
第二天早上，施长渊打开电脑，一眼就发现了林泠身上的不对劲。
“没有怎么呀。”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试图将异常情况揉消失，却还起到了反效果，显得更加红了。
施长渊并不了解电子小人是否会生病，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眼睛红了。”他描述得更加清晰，试图提醒。
“……兔子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红的呀。”林泠支支吾吾的，满脸都写着“心虚”两个字。
“没有睡觉眼睛就会变得红红的。”林泠顶着施长渊的视线，没有坚持两秒，就败下阵来，耳朵也耷拉着，扭扭捏捏的央求。
“就假装没有看见好不好？”
“假装我今天还是超级无敌霹雳可爱QAQ”
施长渊：……
要是这只兔子有实体，他一定要弹他的脑门。
“下不为例。”
施长渊语气无奈，还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就“叮叮咚咚”收到了一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