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受的态度给了霍蘅极大的信心,抱着“不被爱才是小三”的态度一而再再而三横插主角攻受的感情。
这种戏码读者也看的不亦乐乎,评论区充斥着“支持一妻多夫”“你们三个人一起生活吧”的玩笑话,无声之间用文字将主角攻的痛苦娱乐化。
林诉野默数着节拍,看安戚什么时候说出他在梦中听见无数次那句“你真的很好,但……”
“霍总,你真的很好……”
“你当然哪里都比不上他。”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林诉野掀了掀眼皮,看见了他这次打算来秋后算账的主人公。
沈会词拖着懒懒散散的语调:“霍总,如果我没记错,霍家的元启一直是你们家兄弟姐妹四个打理的吧?”
“论能力,你比一个人扛起林氏国内市场的小林总逊色许多呢。”
他嗤笑一声:“模样就更不用我说了。”
霍蘅看着眼前的来者不善的人,语气也沉了下来:“你是谁?”
“不是谁。”沈会词低头随意理了理戏服,端着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调调看向安戚,“还有你。”
“觉得霍总很好的话就劳烦跟着他滚蛋。”
“给我腾位置。”
林诉野觉着听的差不多了,漫不经心站直了身子,伸出腿,黑靴轻轻一顶,推开了虚掩门。
“各位,是在说我吗?”
林诉野施施然收回踢门的脚,双手插兜,下巴埋入衣领,眼皮恹恹下垂,周身萦绕着飘渺的寒意。
语气却没有半分气恼,反而糅杂着戏谑的笑意,好似无论什么都激不起一丝波澜。非要说像是在冷眼旁观,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平淡的将这场闹剧收进眼底。
三道视线齐刷刷聚焦在门口,安戚的反应最大,猛地抬头:“林总,我不是……”
沈会词脸上闪过惊诧,只一瞬,很快就敛起。挂上淡定的笑没事人一样踱到林诉野身边,轻声问:“玫瑰花还喜欢吗?”
林诉野睨了他一眼,淡淡:“喜欢个头。”
“我也觉得那个品种不好。”沈会词自动将另外两个人当空气,眼睛一错不错凝视着身边的人,笑意蔓延,“花店只有那个了。”说着说着自然伸手勾住小林总肩头,声音放柔,哄似的:“下次给你买朱丽叶好不好?”
“或者弗洛伊得?”
林诉野刚想说什么,就被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了,只见霍蘅大步上前,瞪着双眼,吼道:“林诉野!你到底养了多少人?!”
被这么一打岔,把沈会词那条不老实的胳膊打下去都忘记了,还让他得寸进尺把整个身体都倚了上来。
“呵。”林诉野古怪地笑了下,身体前倾微微弯下腰对上霍蘅的气到发红的眼眶,嘴角扬起讥诮的弧度:“怎么?你也想被我养着?”
气氛凝固。
霍蘅霎地偃旗息鼓,视线被逼近的脸占的满满当当,甚至感受到微妙的气流轻轻拂过。
“还是说,霍蘅。”林诉野轻念他的名字,继续说,“你就是喜欢和我争?”
“你争的过我吗?这么多年,赢过我一次吗?”
霍蘅一张脸白一阵红一阵,他喜欢和林诉野争,读书时争成绩,长大后争公司。
但是没有哪一次能彻底盖过这个人的风头!每次觉得要赢了,他就像永远压不死的草,风吹过就以燎原之势侵占战场,杀死比赛。
“你记住了。”林诉野直起腰,居高临下,“能被你从我手上拿去的东西。”
“都是我不要的垃圾。”
安戚的脸倏地一白。
霍蘅被气的不轻,有进气没出气,最该死的是,他现在连吸一口气鼻腔都是林诉野身上的味道!
他不再说话,狠狠推开黏在一块的两个人横穿走过。力气之大甚至把沈会词推的往后连退好几步,冷哼一声后摔门而出。
沈会词站稳身子后偏头静静注视着被一身黑笼罩的人,瓷白的脸上泛着冷意又裹挟着绝对自信带来的从容。
他忽地觉得,林诉野身上有捉摸不透的特质。他见过他西装革履在晚宴同各种人周旋,也见过他深夜骑着机车孩子气甩人一脸尾气。见过他为掉进湖里的小狗果断下水的样子,见过他哄着暖暖自然泄露的温柔神色,在今天窥探到他冒犯到后一身黑的肃杀与凌厉。
但这些碎片都构不成万分之一林诉野。
强烈的想了解他的渴望在胸口横冲直撞。
沈会词攥紧拳,用力咬了下舌尖才堪堪压制住某些危险的念头。他沉默半晌,忽地开口:“得排队。”
“什么?”
他幽幽道:“你要养霍蘅的话,他得排在我后面。”
“是我先说的,先来后到。”
冷冽的外壳猝不及防被砸出一道缝,林诉野好气又好笑:“我是什么收留家吗?养这个养那个的,养宠物都不带这样的。”顿了顿,接着道:“而且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吗?你还争着要?”
“光荣,怎么不光荣?”
沈会词说着伸手又想去勾人,还没碰到就被一只白皙温热的手挡了回去。五指错乱插/入指缝,掌心相贴一触即离,只留若有若无的木质冷香。
“不许动手动脚。”林诉野懒懒收回手。
沈会词惋惜摩挲指尖,感受残留的触感,好吧,他不急,耐心这种东西他有的是。
林诉野的目光这才舍得落在安戚身上,只消一眼就不耐地收回眼神。
安戚僵在原地,手脚都开始发麻,细密的痛感从指尖蔓延到全身,解释着:“我和他没什么……”
“和我有什么关系?”林诉野打断他。
一点儿从心底冒出的,隐秘的,扭曲的,阴暗的欣喜少顷间被打个粉碎。
因为安戚听出来了,林诉野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没有一点起伏,他是真的不在乎。
竭力维持着表情平和,安戚问道:“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闻言,林诉野眉梢轻佻,探出手指了指沈会词,手腕轻轻翻转,掌心朝上,食指弯曲勾了勾:“过来。”
双眼微眯,琥珀色的眸子藏着点狡黠:“找你。”
沈会词的瞳孔聚焦在他指尖,又缓缓对上他的眼睛,心脏重重在胸膛抽动一下:“找我?”
“嗯哼。”
“有外人在。”沈会词意有所指一瞥,“带你去我的休息室。”
林诉野不可置否,颔首示意他带路。
徒留安戚独自在原地凝视并肩消失的背影,五指紧握用力到发颤。
以沈会词的咖位,在剧组的休息室都是独一挡,房间明亮宽敞,设施一应俱全。化妆镜都带着感应灯,屋子中间还放置了一具沙发。
林诉野没客气,进去就往沙发上一坐,仔细算来这间休息室也有林氏的一份。
“为了恶心我送花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他不咸不淡开口。
沈会词倒水的手猛地一颤,撒了大半在桌面上。
“恶心你?”
“不然为了什么?”
“小林总。”沈大明星气急反笑,走到沙发前双手叉腰低头往下看,“在你的世界里,送玫瑰花是因为要恶心人?”
“当然不是。”林诉野仰头看他,“但你送是。”
电光火石间,沈会词倏地想通了些什么。抬起左腿膝盖一弯就压在了沙发上,双手撑着靠背,把说话气死人不偿命的小林总困在一方天地里动弹不得。
“小林总,林诉野。”他垂眸看着怀里人因忽如其来的变故而吓快速扇动的睫毛,蝶翼一般飞舞着。“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没发现我喜欢你吧。”他低声问。
林诉野惊的忘记推开人,眉心紧拧:“什么?”
沈会词低低叹气:“我喜欢你。”
林诉野脑袋没转过来,从一团乱麻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
真要叫野诉林了。
他眨巴眨巴眼,慢吞吞道:“是吗……”
这人显然没反应过来,沈会词恨恨地想。但看见他被困在怀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心里又软的一塌糊涂。蹲下身来仰视着那一汪蜜色湖泊:“你听清楚了吗?”
“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你才一而再凑上去在你身边讨一个位置。”
“喜欢你才天天给你发消息,喜欢你才会帮你教训安戚,喜欢在看见你来接机才会这么高兴。”
“……我没去接机。”林诉野轻声反驳,“我是去接我哥,花也是送给哥哥的,只是他对小盼草过敏。”
沈会词:……
“那你为什么要我帮你管安戚?是在依赖我吗?”
林诉野怔愣片刻,才想起来他说的哪件事。抿了抿唇好半天才说出口:“我那是以为你喜欢安戚。”
“……”沈会词笑出声,纯粹是被气的,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顺过来,又道:“抱歉。”
林诉野:“为什么突然道歉?”
沈会词说:“没让你察觉出来我喜欢你是我的错。”
“我既然喜欢你就应该表现出来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而不是让你通过我的行为去猜测我是不是喜欢你。”
“这是我的疏忽,抱歉。”
“所以,”沈会词还保持着半跪在地的姿势,两条胳膊放在林诉野两腿侧抵住沙发边缘。他眸中被灯光揉进细碎的光,带着不可忽视的情意。那股故意拿乔玩世不恭的调调褪的干干净净,最深处的情感底色一览无余,“现在我认真的告诉你——”
“我要追你了。”
“……”
两人小腿紧贴,灼人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相互侵染。林诉野不自在地动了动小腿,沈会词却不依不挠收紧手臂把他死死禁锢着。
“你先放开我。”林诉野道。
“你先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
沈会词放缓声音,蛊惑般的循循善诱:“我喜欢谁?”
“……”林诉野小声,“我。”
“你是谁?”
“……林诉野。”
沈会词笑笑,哄着:“连起来说一遍。”
林诉野眉头一皱,恼道:“你有完没完?走开。”
“说一遍好不好?”
林诉野见他这副死无赖的样子也不惯着他了,提起小腿就踹。黑色的靴子落在膝盖上,轻飘飘蹬了一脚,沈会词看他真要恼了,识相顺着那轻到鞋印都没留下的一脚站起身。
他又问:“所以我能追你了吗?”
林诉野也站了起来:“随你的便。”说完往前走了两步握住门把手推门准备走,想到什么补充道:“我很难追,你追不到的。”
听到这话沈会词反而满意了,心说要是好追还得了?万一被其他人捷足先登怎么办?哭都没地哭去。
沈会词温声道:“追不到是我没本事,和你没关系。”
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林诉野没答,径直出了门。
【小九啊。】小林总满脸愁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这剧情是正版的吗?】
【百分百正版童叟无欺哦。】
【那沈会词这是?】
996眨眨眼:【他偏航了。】
【……算了。】林诉野长腿一跨上了车,【剧情怎么样了?】
见宿主要开车,996熟练趴进他的胸口,【刚刚宿主和攻三的对话让剧情往前推了2%,现在有22%了。】
原著线里,主角攻和攻三是修罗场重要缔造者,方才那番动作意外贴合原著剧情线,误打误撞上了两点还原度。
林诉野心里思索着,这样看起来这个所谓的天道可以钻的空子很多。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最重要的判定依据是人物,只要人对了,甭管具体在干什么,只要稍微贴点原著行为,还原度就撒丫子往前飞。
【很好。】林诉野心情不错,【下个重要剧情节点是什么?】
996缩在他怀里不敢探头,踌躇好一会才吐出两个字:【巴掌。】 ?
林诉野想起来了。
照原小说,现在正处于主角攻受感情升温的主要时间节点。
主角攻在出手帮助主角受母亲后,后者大受触动,逐渐放下心防,尝试接受主角攻对他的好。两个人也确实暧昧了两三个星期,挂了好几章不可言说的外链。
直到某次宴会,主角受看见和其他人笑谈风声的主角攻。
【林诉野放松身体靠着沙发,捏着高脚杯的手轻轻晃荡,猩红色的液体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投射出淡淡的水波纹。他嘴角缀着点玩世不恭的笑,神情散漫偏头和身边的人聊天。
两个人身体靠的极近,又都低着头,发丝暧昧的缠绕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齐笑了起来。
安戚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表情很冷。平淡地看了沙发上的男人一眼转身就走。
林诉野余光捕捉到离开的背影,连忙站起身追了出去。一路小跑在花园拉住了人:“怎么了?突然不高兴了?”
清秀的眉头紧蹙,安戚不耐挣开他的手,扬起手挥了过去。
冷冷道:“爱沾花惹草就离我远一点。”
“不要碰我。”】
以上出自《我真不想当娱乐圈万人迷》
第五十章,章节名为调情。以下为评论区——
“不挨宝宝巴掌的不是好老公。”
“没挨过扇的1人生是不完美的。”
“说谢谢了吗?”
歹毒的记忆狡猾地钻进脑海里,林诉野咬了咬口腔肉,神情不明地笑了声。
他长这么大唯一受过的委屈就是小时候因为哥哥病的太重而被忽略的那段时间,再往深说点就是为继承林氏而受的一些折磨。但那次雪夜过去后,父母紧拉着他的手告诉他,说:“不继承公司也没关系的,只要你开心自由。”
从此以后,他做的每件事都是他的选择,也再没受过委屈。
“真有意思。”林诉野身体前倾伏在车头上,“身边炮灰多的得排号反过来说我沾花惹草?”
“我没记错这段剧情前他刚被霍蘅表白吧?”
“没办法。”996蹭蹭他的胸口安慰着,“主角受身边人多是有魅力,主角攻要是这样就是……”
有些太不中听,996闭嘴了,它实在说不出口。
食指弯曲敲敲仪表盘,林诉野推测:“按照时间线来说,这个剧情点发生在宴会,下次宴会是……”
“宿主爷爷的生日宴。”996接话。
林诉野指尖一滞。
林老爷子是爱热闹的小老头,这次大寿办的极为隆重,云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邀请。人一多,宴会就自然而然变成了巨大的社交场所,拖家带口赴宴的也不再少数,年纪少数大点的谈生意,年轻的交友谈联姻。
今天的主角是林爷爷,林诉野的身份不再是林氏现任继承人,只是帮爷爷操办生宴的乖孙。脱下了一丝不苟到沉闷的西装,转而换上一身白金色的衬衫。
交叠的高领遮住一段脖颈,层层叠叠的荷叶边自领口倾泄而下,金边一裹似翻涌的浪潮。束腰圈住腰身搭配同色系裤子,往那一站活脱脱像古堡走出来的小王子。
他今天是要弹曲给爷爷祝寿的,上台前就看见某沈姓大明星冲他挤眉弄眼,林诉野无语凝噎,霎然想起家里越堆越多的花以及哥哥意味深长的眼神。没好气地挪开眼神走向透明水晶堆砌的高台。
这种场合林诉野素来得心应手,作为林家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需要跟随父母出入众多社交场所,维系所谓的豪门交际,根本不会存在怯场一说。
他坐在琴凳上,皮肤被吊灯照成透亮的白,和金线做绣的衬衫交辉映出零散的光点,轻轻落在脸颊上。他融在辉煌的灯光中,成为宴会里万众瞩目的焦点。
996仗着别人看不见它,大胆飞舞在宿主身侧,往下一看,是无数抬头向上望过来的眼睛。
惊艳的,钦羡的,渴望的,爱慕的乃至嫉妒的视线,此时此刻都只能成为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道目光淹没在人海里。
它想,这才是本该属于林诉野的人生。
他带着家人的期望与爱出生,又在成长中打碎重建自己,构筑成了今天熠熠生辉的林诉野。
996又想,有人喜欢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不是所谓的沾花惹草,他有吸引人的能力,也合该享受所有人的瞩目。
修长的十指在琴键翻飞,舒缓的乐曲自指尖流露。柔和的灯光包裹着林诉野的身体轮廓,随着双手的动作袖口的荷叶边轻轻晃荡,带动肩胛的鼓动如同振翅的蝴蝶。
一曲落,掌声雷动。
小蝴蝶站起身,优雅挽了个绅士礼宣告宴会开始。
他刚下台莫观棋就凑上来递了杯酒,勾着他的肩头笑眯眯道:“好漂亮啊阿野。”
“别贫。”林诉野对于莫观棋这种夸奖见怪不怪,这人总喜欢说些不着调的话来逗他。
他伸手正准备和莫观棋碰杯,另一只端着香槟的手插了进来,三只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同时一道懒散的男声一起落入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