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史被强行押到开封府大牢的时候,昏迷了一阵。之后他被一通凉水泼醒,发现自己坐在了刑椅上,双手双脚被捆住了。
李御史挣扎无果之后,见前有一青衣少年,是庞少尹!他竟手拖着一把沉重的大刀,红着眼愤怒地朝他走来。
“白玉堂在哪儿。”
“好生混账,你们敢对我用刑?你们没有参我的实证,敢对我动手圣上定不会饶了你们!”
“您慧眼,我就是混账,不讲理的。”庞元英说罢,后不犹豫地挥刀砍了李御史的一条腿。
第99章 又嘬了一口
腿断的刹那, 鲜血喷溅了李御史满脸。
李御史发出杀猪般地嚎叫,五官肌肉微微跳动, 痛楚地扭曲。
庞元英举起手里的刀, 但因为刀太沉了,他身体稍微打晃了一下。
庞元英脸上也溅了些许的血渍,他歪嘴邪笑了下,用手擦拭脸上的血,反而令人觉得他更是个嗜血狂魔。
“李御史博学多才,必定知晓吕后对付戚夫人的人彘?不说,便下一条腿。再不说,便是双臂,挖眼——”
“我说、说……”李御史痛苦地喘着气。
“简明扼要,说清楚白玉堂在哪儿。”庞元英横道。
“我只知道劫他的人在哪儿,”李御史道,“京外太平村李员外家,那是我在太平村秘密安排的宅子。”
“人可还活着?”
李御史犹豫了, 没有立刻出声。
“快说!”庞元英发现李御史眼神闪躲, 不知哪来神力, 稳稳地举起了手里的刀, 对他吼,“在扯谎犹豫, 我便让你做活得最久的人彘。”
李御史畏畏缩缩道:“我下令杀了他, 但人到底死没死我也不知, 那边的人还没给我回复。”
庞元英握着刀的手有点抖。
公孙策立刻阻拦庞元英, 切莫动怒。让他赶紧带着马汉等人动身赶往白玉堂所在,或许还来得及。
庞元英点头,“有劳公孙先生代我继续审问他。”
庞元英说罢,狠狠地瞪一眼李御史,匆忙跑了。
李御史惊恐地痛叫着他的腿疼,恳求公孙策快让人给他包扎。
“不急,不妨说说你跟三重阁的干系?平常都怎么跟他们的人联络?你最好快点说,庞少尹的脾气你也看见了,而且你血流干了可不要怪我们。”公孙策威胁道。
李御史忍着痛不叫,急忙快速叙述道:“是他们发现我狎妓的秘密,威胁我入伙,每次有事他们的人就会传消息和证据给我。上门的人会递上一件有三重阁记号的东西给我,就是三朵花瓣的那个图案。他们让我参本谁,我就参谁,相应的还会给我一些钱财奖励。我发现我这么为他们做事,反而更得圣上宠信,还升了官,就越发心甘情愿。可早知有今天这种事,我当初打死也不会做了!我的腿,腿啊……”
“倘若你有急事呢,你怎么联络他们?”公孙策再问。
“高强楼,我只需要把信留在一号雅间的高几下的地砖暗格内,自会有人去取。”李御史继续交代道。
公孙策“信鸽可用过?”
“送过六只给我,但说十万火急之时才可用,而今正在我府里养着,还没来得及放你们就抓住我了。”李御史痛苦地发誓表示,他真的只知道这些了。
庞元英随即扯掉摆在李御史身体前头的两条白泥做的假腿。
李御史起初看两条腿都掉了,惊得叫一声。随后他发觉那两条摔在地上的腿好像不对,低头看自己的下半身,只能瞧到自己袍子的下半部分空荡荡。
庞元英命人撤掉夹在李御史腰间的木板,李御史这才发现自己一双腿好好地被放在刑椅前一块木板上,但双腿被绑的很紧实一动不动,并且他的两条腿的大腿处还扎了几根银针。
待公孙策将这几根银针拔掉之后,李御史发现从自己腿上传来的剧痛感消失了。
李御史懵了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愤怒地冲俩人歇斯底里地吼:“你们骗我!”
“事已至此,李大人没必要这么大脾气。”
公孙策话外有话,提醒李御史已经是戴罪之身了,根本没资格耍脾气。
李御史顿时就蔫了,嘴上不敢做声,心里却万般悔恨自己刚才竟然上了当。都怪他昏迷之后苏醒,脑子浑浑噩噩,连自己的身体情况都没有辨清,实在是太蠢了!
“为何要杀白玉堂?”公孙策继续审问。
李御史不说话了。
“李大人要弄清楚一件事,我们起初使诈不对您用刑,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属于三重阁的实证,以免严刑逼供之嫌。但现在不同了,我们有证据证明李大人有罪。若大人拒不招供,待我们将证据呈送给圣上后,圣上必定允准我们对李大人用刑。到那时候,李大人怕是要正经体验一回何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公孙策语调斯文地跟李御史‘讲道理’。
李御史看一眼公孙策,低着头犹豫半晌方道:“三重阁觉得他是个威胁,便让我想办法除掉他。”
“那你用了什么办法?”公孙策反问。
李御史:“是房掌柜的主意,房掌柜开高强楼,很了解江湖人那一套。他说白玉堂一直很想和欧阳春比试,以此为诱饵引他来,必定好用。”
公孙策狐疑地打量一番李御史,总觉得他没交代完全。这之后,李御史就三重阁如何威胁他参本朝中大员的事,作了进一步供述。
庞元英同马汉等人在半个时辰后,疾驰至京外太平村李员外家。进去之前,马汉带人先包围了院子外围,闯进去后,发现整座宅子很安静,竟不见一个人。待冲进大堂后,发现屋子果然空空真没有人。
“白护卫呢?”庞元英让人搜宅子,着急地问回来复命的人。
大家都摇头。
从后门破入的马汉等人来告知庞元英,他们在柴房内发现了二十四名被捆绑的年轻男子。
“怎么是你们来了?”
庞元英正记得心直冒火,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心停跳一拍。他急忙往四周看,却没见到白玉堂的身影。要不是看马汉等人也和他一样在搜寻,庞元英真以为自己幻听了。
“在上面!”有人喊道。
庞元英跑出屋门外,仰头果然见白玉堂负手立在房顶之上。一袭白衣,被风吹得翩翩飞扬,倒有几分神君的味道。
“你给我下来!”庞元英开口便是怒喊,“我知不知道我们这一天为了找你怎么折腾的,你竟好意思爬到房顶上装潇洒!”
白玉堂翩然而下,刚好就落脚在庞元英的面前,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自觉后退两步。
“哦?是担心我?”白玉堂明知故问。
“开封府里谁出事了我们不担心?废话!”庞元英从白玉堂别有意味的眼神里读出了他意,故作正经回他,但他的脸憋红了像要炸掉似得,“你没事为何不传消息告诉我们一声,害我们瞎担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以欧阳春的名义约我在高强楼见面,我一眼就看出这里的事儿不对,但没拆穿,想看看他们到底是谁。遂到了高强楼赴约,假装饮茶晕倒,出京后他们半路上想杀我,就地掩埋,却被我制服了。我胁迫车夫将我运到了这处宅子,便想等着他们的上级来接头,钓个鱼,没想到却等来了你们。”
“来福呢?”庞元英检查了一遍被绑的二十四名贼匪,并没有来福。
“高强楼那个小二?死了,他意图反抗逃跑,不小心下手重了。”白玉堂轻描淡写说道。
“那这些人都知情什么?”庞元英再问。
“小喽啰,都是被来福招募暂住在这间宅子里。来福交代他们什么就做什么,有钱可赚。”白玉堂道。
“急疯了我们,你却在这钓鱼。”庞元英不满地瞟一眼白玉堂,嘴里嘟囔着。
马汉等人嘻嘻哈哈笑,感叹白玉堂没事便好,大家随即散了,再次搜查一遍之后,就张罗马车,准备把这些被白玉堂制服的贼匪押回去。
“爷还想问你呢,”白玉堂见庞元英要走,一把把他拉入附近一间房内,“爷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一击,可以随随便便被人害死?”
“什么叫随随便便,三重阁处事很诡谲精明。再说上次他们在开封府后门暗算你的时候,你当时可差点就上当了,幸亏我当时拦着你。”庞元英辩解道。
“便是上当了,当时追了过去,你以为那几处设伏的弓|弩能奈我何?”白玉堂嗤笑一声,却攥紧了庞元英的手,“不过是人心难得,瞧着当时有人心疼爷的那样子可怜见的,才对他诚挚做了保证,以后定会注意安全。事实上爷说到做到,确实很注意自己的安全,正如现在你眼前所见。放一百个心吧,爷不会有事。”
“你越这么说我越不放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若每次都如此善作主张此、自以为是,很容易出事。”庞元英气得用手点了点白玉堂的胸膛,一副教训他的口吻,“某人偏偏就是这样冲动傲气的性儿,怎叫人不担心。”
白玉堂攥住庞元英的手指,忍不住笑叹:“善作主张、自以为是……这词儿是在说我么,怎么听着像是在说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