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禁忌话题对还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个重磅炸弹,更别提现在抱着炸弹的是学校最出色的优秀人物。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江星言的脸上。
许想很自信,像江星言这种古板得像个老头子的性格,在他之前连女朋友都没有,更别说这档子事了。
但江星言却在这时看了他一眼,尽管犹豫,却还是很坚定地说:“我不是了。”
举座哗然,对面有人震惊地捂住了嘴,更有人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江星言垂下了眼,脸有些发红。
许想的心中像被人投下一枚原子弹,炸得遍地废墟。
因为这个事生了几天的闷气,江星言不明所以,依旧对他关怀备至,十足的温柔男友做派。
许想心中郁闷更甚,思来想去,决定破釜沉舟。
他要江星言的心里只有自己。
于是在小长假的前一晚,许想和家里说了声要去同学家过夜,又给江星言发了信息,叫他来学校后巷的酒店。
那里不需要身份证件,许想听说学校里不少野鸳鸯经常来这里。
同性之间的做法许想不太清楚,但既然江星言已经不是初次,想必有一些经验,触类旁通,总是行的。
江星言背着书包,推门而入。
“许想,说好了今晚给你补习,你……”江星言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表情空白。
许想第一次尝试这种奇怪的装束,丝袜勒得腿根发痛,身上少得可怜的布料偏偏还十分粗糙,磨得皮肤通红。
他的校服还半挂在臂弯,是和昏暗暧昧环境格格不入的清纯气息。
小霸王还是头一次这么委屈自己,偏偏诱惑的对象呆若木鸡,半天都没动一步。
许想恼羞成怒,踢了一脚床柱,上面装饰用的红艳艳的纱帘被他的动作踢散,慢悠悠落下,顿添旖旎。
“你傻了吗?江星言!”
被他叫到名字的少年脸肉眼可见地红成一片,反应过来后手捂着鼻子,快步朝他走来。
许想忐忑又期待。
然而江星言却将身上校服外套脱下,将他包得严严实实。
许想一愣,紧接着被羞耻烧红了脸:“江星言,你!”
江星言的下巴搁在他的发顶,声音微颤:“不行,又又还小……”
关又又什么事?
许想怒吼:“你是不是不行!”
抱着他的手臂猛地收紧,江星言滚烫急促的喘息近在咫尺:“许想,我们不可以。”
为什么和他不可以,和别人就行?!
许想被气得发疯,二话不说推开江星言,套上扔在一边的校裤,怒气冲冲地向外走。
江星言隔了几秒追出来,在他身后絮絮说着大学的打算。
许想一点也不想听,朝江星言怒吼让他快滚,随后狂奔回家。
阿姨见他一人回来,有些奇怪地问小江同学怎么没来。
许想怒不可遏,大吼大叫,说一辈子都别让那个姓江的进许家的门。
又又被吓得大哭,许想也跑进自己房间,抱着枕头鼻子发酸。
一想到江星言要为他心目中的白月光守身如玉,许想便觉得五内俱焚。
有他的吩咐,阿姨不敢放江星言进来,就是许又又这个不中用的墙头草,扒拉着围栏大叫“叭叭”,声音尖锐刺耳,过了阵子才消停。
许想决心单方面和江星言分手。
但家里的两位女士对此表示反对,阿姨揉着腰,念叨还是小江在的时候好,冲奶粉洗尿布全包,再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许又又自不必说,早被江星言的玩具零食收买,每天眼巴巴地瞅着门口,一旦看见穿蓝白校服的人路过就大喊“叭叭”。
江星言本人也不好对付,想尽办法纠缠他。
许想不堪其扰,索性逃课躲进街尾网吧,才玩了一下午,江星言便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背后。
“许想,我们是学生,马上要考试了,不能这么任性。”
许想不看他,双手大力击打键盘:“我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
江星言执着地守在他身后。
许想被人紧盯着极其不自在,操作变形,被队友狂喷,说他生孩子没辟眼。
江星言一把夺过麦克风,少见地疾言厉色,一通不带脏字的输出竟让对方闭麦,灰头土脸下线。
“想想,我们回家好不好?”江星言的表情落寞,这些天被拒之门外让这位天之骄子瘦了一圈,说话都带着颤音。
许想匆匆扫了一眼心已经忍不住软了,但一想起江星言那副贞洁烈男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快。
“你有喜欢的人,还来缠着我做什么?”许想咬牙,“不想和我睡,就是怕难和那个人交差是不是?”
江星言怔住,大脑飞速运转,逐渐拼出答案。
“没有。”江星言强迫许想面向自己,一字一句道,“我说的就是你,我喜欢的只有你。”
那双漆黑眼瞳里的情感不似作伪。
许想却忽地升起些不合时宜的困惑。
他们什么时候有过……
两人的争执被网吧里其他人看在眼里,纷纷露出诧异神色。
其中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仰着头冲他们喊:“小基佬,你们这么乱搞不怕被父母抽死啊?!”
许想怒极,上去就是一脚,行到半空却被江星言拖住:“冷静,你想进警察局吗?”
江星言制住他的动作,转头冷冷瞥向出言不逊的男人。
“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那男人本还想火上浇油,被他这么一盯,莫名生起几分怯意,讪讪低头。
江星言半拥着许想向外走去。
许想仍挣扎不休,江星言却忽地停住脚步。
校服外套罩在头顶,江星言捏住他的后颈,重重吻了上来。
没什么技巧的,短暂的吻。
许想安静了,大口大口喘着气。
“现在你能好好听我说话吗?”
江星言嘴唇多了抹血色,神情却还较为平静,十分礼貌地问。
许想别过头,没有看他。
于是江星言有条不紊地向许想汇报了他的短期目标,长期目标和终身目标。
他们正处于即将升学的阶段,任何变故都会打破这份平静,又又的降临已经是意料之外,他不能赌上许想的前程满足自己的私欲。
等他们向双方父母公开,年龄达到标准,到时候就可以去国外领证,婚礼在哪里办都听许想的,那时又又还可以当婚礼上的小花童。
江星言还郑重表示,如果要给又又添个弟弟妹妹,至少要等他们成年考上大学,许想的身体完全恢复,最后再问过又又的意见,才能谨慎迎来这个新生命。
许想已经傻眼了。
他的安静呆滞被视为默认,江星言微笑牵起他的手,在无名指处不经意地捏了捏:“我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很幸福。”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到了许家的门口。
往日里安静的许家,今天却十分热闹,停了两辆崭新的大奔。
江星言有些奇怪:“你们家来客人了吗?”
许想终于从荒谬的晕眩里有了些实感:“我家里人回来了。”
听他这么说,江星言的神情瞬间严肃。
再三整理了衣服领子和袖口,又努力梳理了一下头发,江星言轻咳一声:“走,走吧。”
偷食禁果闯下大祸,已经准备好迎接伯父伯母的混合双打了!
许想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
江星言同手同脚跟着他走,刚进门就听见女人的笑声:“哎哟,小手小脚胖乎乎的呢,真可爱啊!”
还有附和的男声:“是啊,你看,这小鼻子和想想小时候真像。”
又有一道年轻些的女声:“喂,她怎么又吐奶了?小孩子就是麻烦!”
江星言一听这话,顾不上太多,连忙走进房间:“我看看。”
他熟练地抱起又又,拍着小家伙的嗝,又又在他的安抚下,终于止住了吐奶,咿咿呀呀地他怀里说话。
回过神后发现许家人都在看他。
江星言身体一僵,好在他提前做过心理准备,深呼吸后便开始自我介绍:“叔叔阿姨好,我是江星言,是许想的同学,也是又又的……”
“等一下!”许想猛地蹿出来打断了他的话,看向房间里的年轻女人,“姐,你快把你孩子抱走!”
江星言怔住。
年轻女人有些不耐:“我以前就说了,这孩子我可没工夫带,反正放在家里你们养得也挺好的,就继续这样养呗。”
她这话说得太惊世骇俗,许爸低喝她的名字:“许念!”
许念摊手,撇撇嘴。
许又又浑然不觉气氛的僵硬,依然无忧无虑地玩着江星言的校服拉链。
有外人在场,许爸有所保留,只是瞪了许念一眼,便住了嘴。
许妈试图打圆场:“一家人好不容易聚一次,何必要吵架呢,你是江同学对吧?我听想想提过你。”
江星言的表情空茫,还是被许想撞了一下手臂才回神:“是的。”
“这段时间辛苦你常来家里帮忙。”许妈客气地微笑,接着向他伸出手,“来,把又又给我吧。”
江星言像吞了十斤黄连,嘴里又涩又苦,理智告诉他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误会,这是最应该做的就是把孩子还回去,然后礼貌告别。
怀里的又又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忽地口齿不清地喊了声:“哒哒。”
江星言的心脏像被猛地攥住,一抽一抽地疼。
就在这时,许想挡在了他和许妈中间。
“妈,我前阵子突发阑尾炎也是江星言送我去的医院,他这段时间帮了好多忙,又又可喜欢他了,要不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许妈的眼神在他和许想之间打了个转。
“阿姨也是这么说。”许妈舒展了眉头,“想想,你瞧瞧人家,都是一样大的男孩子,怎么就这么稳重呢?”
许想撒娇耍赖地混了过去。
江星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住镇定的表情,平静地和许家人共用晚餐后,向他们道别。
屋子里许又又在哭,许爸许妈哄得手忙脚乱,许念大概是又说了句什么,许爸让她赶快闭嘴。
许想在门边和他对视,欲言又止。
江星言闭了闭眼,强忍着伤心:“又又这个点哭是闹觉了,把她最喜欢的小熊玩具给她抱着,然后读刺猬妈妈和宝宝的故事,她就会睡了。”
“我不知道怎么哄。”许想硬邦邦地丢出来一句,“你以后是不是都不来了?”
他还会来吗?
又又的亲生母亲,外公外婆都回了家,江星言一个外人,再介入就会显得奇怪了。
江星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他转过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许想却叫住了他。
“江星言。”身后少年的声音似乎在强行压抑着什么,“你对我好,是因为你以为又又是你的孩子?”
不是的,顺序错了。
江星言默默地想,是因为我以为又又是你的孩子,所以我才对她好。
但再说下去,情绪就该崩溃了。
所以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到家后先去了浴室,铺天盖地的热水淋下,浑身透湿,分不清脸上的是水还是其他。
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就像步步为营的棋局忽然被外力掀翻,只留满地的狼藉。
裹着浴袍浑浑噩噩地出来,今晚的星星也极为明亮,让他想起了许想到他家的那一晚。
第三个愿望,是许想握着他的手许下的。
许想说,祝他心想事成。
假如当时划过的流星会说话,它们会说什么呢?
说不定会嘲笑他的浅薄愚蠢,竟将天大的黑锅扣在了许想身上。
江星言痛苦地闭上眼。
第二天在学校,江星言刻意忽视了许想屡屡投来的视线。
他需要一点时间冷静,让他能坦然面对失去。
但许想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个时间。
体育课的后半段休息时间,江星言按照惯例回教室自习。
许想却在半路把他截住,不由分说拉进器材室。
江星言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怎么了?”
“昨天你说的话我翻来覆去想了一宿。”许想眼睛浮起不少红血丝,说话也带了几分咬牙切齿,“江星言,你是不是木头转世啊?”
“你不是很聪明吗?男的不会生孩子这点你怎么就不懂呢?”
江星言抬起眼,想解释他曾在书里看到过有特殊体质的男人,但望进许想怒火滔天的眼睛,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你,你不会以为那天晚上我们亲一下就有了许又又吧!”
那晚的记忆随着酒精代谢已经所剩无几,原来什么也没发生。
江星言抿紧嘴唇。
“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种事上就这么笨!”
许想恨铁不成钢地骂他。
江星言默不作声,任由他发泄情绪。
“所以呢?”许想的呼吸终于平复了一些,“现在知道了真相,你要和我分手吗?”
江星言脱口而出:“不是!”
尽管发觉这是一场乌龙的事情令他心情沮丧,但自始至终,他对许想的感情都没有变过。
许想的眉头松开了点,定定地望着他:“你真是个笨蛋!”
今天是江星言被批评智商低下次数最多的一天。
在回去的路上,许想和他说起家里姐姐的事情。
许念天生叛逆,到了适婚年龄被父母催相亲催得差点跳楼,和家里大吵一架,在许想那里知道父母出国旅行后,便突然挺着个大肚子回了家。
根据许念的说法,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反正爸妈就是想抱孙子,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精子库精挑细选了个优质对象,偷偷做了试管婴儿,也算堵了父母催婚催育的嘴。
只是她把孩子生下就跑到外地潇洒,苦了刚做完阑尾炎手术的许想,刀口天天痛得要死不说,还得带外甥女。
“其实又又挺可怜的,我姐这人做事太不顾后果了,说什么也不肯带孩子,昨天被我爸妈一顿好骂。”许想嘀嘀咕咕,手指转笔转得飞起。
江星言跟着叹了口气。
许想忽地想到什么,眼前一亮:“要不然,我们带着又又离家出走吧?”
江星言下意识要拒绝,然而想起昨天又又声嘶力竭的哭声,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一不做二不休,他俩偷偷翘了课,趁着许父许母出门的功夫,潜入房间。
许又又昨晚哭了一宿,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听见动静,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见到熟悉的人,脸上顿时绽开笑容。
江星言被她笑得心都快化了。
他们匆匆收拾着又又的东西,婴儿的小衣服、玩具、奶粉,用书包背好,江星言抱着小小的又又,看向手机:“已经订了去首都的票,我家在那里的市中心有套房子,等落地了我联系保姆上门……”
大门忽然传来了声响,许父许母满脸愕然地看着他们。
这场逃跑无疾而终。
江星言把又又哄睡,轻轻放回了婴儿床,接着走出房间。
“叔叔阿姨,都是我的主意。”江星言用眼神制止了许想,不疾不徐地说,“您们要罚就罚我吧。”
江星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刻意隐去了对许想的部分,只说都是他一厢情愿引发的误会,许父许母听完,对视一眼。
“你们这样做确实不像话!”许父道,“都还是小孩子,怎么就想着去带更小的孩子了?你们不上学是想打零工吗?”
许妈抚了抚许父的背,叹了口气:“是我们做父母的疏忽,才让你们小小年纪就承担了不属于你们的责任。”
江星言神色微凝。
“你和想想……都还是孩子,朦朦胧胧的,说不定并不是喜欢。”许妈看着他缓缓道,“不如……”
“不是的妈!”许想却在这时打断了她的话,“我是真的喜欢他!”
许父瞪向儿子,许想丝毫不惧,倔强地梗着脖颈。
许妈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思索片刻。
“我们会带走又又。”女人的语气温柔而不容置疑,“还有想想,也跟我们一起走。”
江星言的眼神瞬间黯淡。
许想不肯,只是刚说出个“不”字就被许父的气势所压迫,气得眼睛都红了。
“江同学。”许母从容地望着他,“你做不了什么,等什么时候你能证明自己不是个孩子,我们再见吧。”
又是一年初夏。
明知不会再看到人,路过许家时,江星言还是朝里望了一眼。
许想的窗户仍和他离开那天一样,打开了条小缝。
那天的情形无比混乱,许想死死扒着窗不肯离开,最后还是他爸叫了几个人硬把他带走了。
江星言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心如刀绞。
但正如许母所说,他什么也做不了。
校园给他留下美好回忆的同时,也成为了他最深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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