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想瞥他一眼,似乎思考了两秒该不该说,但最终还是压低了声音:“我表哥要出国做变性手术!”
江星言像被陨石砸到脑袋,彻底石化。
“他想当女生很久啦,终于说服了我阿姨!”许想乐陶陶地说,“一定会顺利的!”
流星划过的速度飞快,转眼就要消失。
许想连忙抓起他的手:“江星言,快点许愿啊!”
见江星言神情恍惚,许想赶忙替他说了:“最后一个愿望,希望江星言心想事成!”
流星雨结束了。
第四个嫌疑人的名字,被缓缓划掉。
江星言坚持要送许想回去。
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时不时融化在一起。
“过两天快要考试了,我爸说要是我再考倒数第一就和我妈私奔再也不回来看我,真是受不了。”许想泄愤地揪着树叶,“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父母啊!”
江星言心想: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话说,这次考试分配的位置,你好像坐我前面吧。”许想忽然看向他,眼睛滴溜溜地转,“要不……”
“不可以。”江星言严词拒绝。
许想噘着嘴,却也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好吧。”
“但是我可以给你补习。”江星言盯着他头顶的发旋说,“考第一很困难,摆脱倒数第一还是很容易的。”
许想很高兴。
“真想不到啊,你居然这么讲义气。”许想拍了下他的肩,“以前的事算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
江星言被他的话噎得脸色发青。
将人送到门口,也没听见房间里宝宝哭声,大概是睡熟了。
江星言这才回自己家。
阳台上的蛋糕没吃完,吸引了一群蚂蚁,江星言上前收拾打算明天扔掉。
就在他拿起包装盒时,熟悉的商标忽然勾起了他的回忆。
这家蛋糕,他吃过。
当时他刚成立天文社,社团人数不多,许想也在里面,那天是许想的生日,大家聚在一起,为他庆祝。
谁也没留意买回来的饮料含低浓度的酒精,而江星言是一杯倒,只喝了几口就已经晕头转向。
第二天他和许想在一张床上醒来,许想嘴唇破了个口,见他睁开眼,气冲冲地离开了。
再然后他就收到许想离开社团的消息,从那时起许想便开始和他疏远。
手指轻敲着包装盒,江星言倒推着时间。
活动时间,去年五月。
许想腹痛,今年二月。
宝宝年龄,三个月。
犹如无序转动的齿轮忽然合上了正确的节拍,一切豁然开朗。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么难以置信,必然是真相。
孩子的父亲,居然是他!
江星言握着桌角的手微微颤抖,力气大得像是要把那块金属掰碎。
仔细想想,似乎也确实有很多细节吻合。
宝宝是黑头发,他也是黑头发;
宝宝很依赖他,他也喜爱宝宝;
宝宝聪明可爱,他也神机妙算!
江星言胸口涌起热浪,初为人父的感动、快乐和骄傲令他兴奋不已,竟毫不犹豫地冲去了许想家的方向。
只是到了才发现,许想家里早已熄了灯,静悄悄的,肯定不适合登门拜访。
江星言压下复杂的心情,在门口反复徘徊,几乎要把地面踏平。
良久,那股像是要把他烤焦的炽热总算在夜色中平息,江星言最后深深地望了许想的房间一眼,不舍地打道回府。
第二天。
许想刚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就被沙发上正襟危坐的江星言吓了一大跳。
“这,这才六点啊!”许想不可置信,“你平时不是放学后才来吗?”
阿姨在一旁絮絮叨叨说四点江星言就过来了,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连花园的草都剪得干净整洁。
怪不得睡梦中听见咔擦咔嚓的轻微声响。
江星言走近他,却有些赧然,犹豫片刻,轻声道:“昨天……”
许想记起来了,昨天他的“好兄弟”宣言,竟然让江星言这么卖力,大清早就上他家干活。
他不由得有些惭愧:“你没必要这样。”
江星言却很坚定:“这是我应该做的!”
没等许想回过神,江星言已经走到他面前,有些生疏地握住了他的手:“我会照顾好你和宝宝。”
像是响应他的话,房间里传出宝宝的哭声。
江星言如一支离弦的箭,冲进了卧室。
“他……”许想的手还残留着刚才的温暖,僵硬地抬起指向江星言的方向,“他是不是中邪了?”
阿姨也有些困惑地摇摇头。
去学校后的事就更奇怪了。
江星言主动向班主任提出希望调换座位,于是许想眼睁睁看着他搬到了自己旁边。
身边多了一个人,上课时许想总感觉不太对劲,像是有人死死地盯着他看。
趁老师板书的功夫,他扭头和江星言的视线碰个正着。
许想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栽下去。
江星言扶他坐稳,冲他微微一笑。
笑得许想毛骨悚然。
到了体育课,终于有了解放的机会,许想迫不及待地抱起篮球往外冲。
江星言看着他跑远,眉头微微皱起。
片刻后的篮球场上,许想接过球,朝队友传去:“接着!”
但球没在队友手上,反而落到了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手里。
江星言三步上篮,动作干脆利落,比分很快压倒对手,赢得观众席阵阵喝彩。
许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离场时他故意走在最前面,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那人礼貌拒绝了几个仰慕者递来的水,接着便匆匆朝他追来。
器材室没其他人,身后渐近的呼吸声格外明显。
许想忍无可忍地把球砸在地上:“你够了没有!”
江星言的脚步一顿,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怎么了,想想?”
许想的憋屈劲随着那声吼淡去不少,看江星言这么低三下四,像是被他的发火吓坏了,又有些过意不去:“你,你今天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要把我护得跟陶瓷娃娃一样!”
教室里寸步不离还能理解,篮球场上许想被人无意撞倒,江星言居然凶狠地瞪向那人,把那人吓得倒退几步,冲天的气势愣是比许想这个校霸还像校霸。
“因为你身体还没恢复就做剧烈运动啊。”江星言似乎有些难过,“而且你还摔到了膝盖。”
听他这么一说,许想才想起被撞倒时膝盖那传来火辣辣的痛。
原来江星言这么反常是因为他受伤了。
“我给你消毒。”或许是见许想脸色好转,江星言把他扶到椅子上,又从口袋里掏出碘伏和棉签,摆到一边。
校服的布料和伤口已经粘在了一起,江星言皱紧了眉,低声道:“可能会有点疼。”
分离的瞬间许想情不自禁惨叫一声,又飞快地捂住嘴。
这么怕疼的人,当时在手术台上该有多害怕啊。
江星言只觉得心口闷闷地痛,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对不起。”
被他道歉的许想此时却在发呆。
面前英挺的少年专注又细致地为他消毒,认真的样子像在解数学的压轴大题,许想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温柔体贴地对待,伤处的疼痛渐渐转成了莫名的热痒……
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许想猛地蹬腿,江星言毫无防备,扑通坐倒在地。
“我,我要回去上课了!”语速快得像是要咬到舌头,许想不敢再看江星言的脸,飞快地冲了出去。
真到上课的时间,江星言晚了几分钟才到,正在滔滔不绝的老师一见是他,原本严肃的表情缓和不少:“是星言啊,下次注意,别迟到了。”
江星言点头,走到最后一排,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平静入座。
许想偷偷瞄他,似乎没从那张脸上看出怒意。
课桌下的手忽然被人碰了碰。
许想一怔,发现江星言悄无声息地递了一盒百醇给他。
是他爱吃的柠檬口味,家里的客厅常备。
引人注目的是上面贴了张标签,尖子生的字一如既往地优美飘逸。
[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想想^_^]
一股无形的电流顺着脊柱爬上后脑,许想被电得都快神志不清了。
放学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家,许想被江星言的奇怪行为搅得心烦意乱,踢飞脚边一个又一个石子。
尖锐的喇叭声响起,反应过来时,江星言已经走到他左侧,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没事了,想想。”江星言轻轻地,试探性地拉了一把他的手,“我们走吧。”
回到家,宝宝正在和阿姨玩,见到他们,兴奋地用手脚拍着床,啪啪响。
江星言放下书包,又洗过手,极尽轻柔地把床上小小的人抱了起来。
今天是竖抱,孩子的小脑袋搁在他的肩膀,时不时扭头看他,而江星言也分外慈爱,连孩子的口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也笑得和中了彩票一样。
许想不由得想起一个成语——父慈子孝。
江星言不会是昨晚一个人走夜路中邪了吧?
许想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冷战,忽然听见许星言温柔地叫他:“想想,宝宝有名字吗?”
是了,宝宝降世已经三个多月,他们一直都叫她宝宝,还没取过别的称呼。
“叫胖丫吧?”许想兴致勃勃,“还是圆球?贱名好养活。”
江星言不太赞成地摇摇头,宝宝也昂昂大叫着抗议。
“那叫什么啊?”许想不爱读书,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花花?她最近老是抓脸,跟个小花猫一样。”
江星言抱着孩子走到他身边,宝宝对许想也很热情,伸出小胖手摸他的脸。
许想连忙捏住:“哎,别把我抓破相了!”
看着他们互动,江星言唇角浮现笑意。
“叫又又怎么样?”江星言轻声道,“柳暗花明又一村。”
说完,小声地补了一句:“人影成双。”
这个名字听起来还算顺口,许想同意了。
许又又还不知道自己有了名字,淌着口水兀自傻乐,许想叫了她几次,她仍专心致志地玩着手里玩具。
“好笨呐,叫你都不应。”许想嫌弃地去捏她的脸。
“别这么说又又。”江星言拿软布擦孩子的嘴角,“我们又又聪明着呢。”
许想被他酸得鼻子皱起。
哄着孩子喝了奶,江星言没有像往常那样告辞,反而看向许想,有些犹豫:“可以去买点东西吗?”
江星言这段日子照顾孩子辛苦,要点东西做报酬再正常不过,许想爽快同意。
然后江星言就带着他来到了母婴店。
许想:……
短暂的惊讶后,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是很快夺走了许想的注意力,特别是一排排精致可爱的小裙子,和五花八门的配饰,又又穿上肯定可爱加倍。
他在导购员的推销下挑得热火朝天,江星言却走了另外一个方向。
“您好~”导购瞥了眼江星言身上的校服,笑容可掬,“您是给弟弟妹妹买东西吗?”
“不是。”江星言有些羞涩,又有些藏不住的喜悦,“我是爸爸,给家里宝宝买。”
导购的表情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半小时后。
许想推着一个塞满了各种花色的蓬蓬裙、小帽子、小鞋子、小围巾的购物车到收银台,消失了一会儿的江星言出现在他面前,两手空空。
好像光顾着自己购物了,许想有些歉疚:“你要买啥吗?”
江星言从容地指了指店外:“我的买好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许想看见了一辆小型货车。
许想的表情也陷入了片刻的呆滞。
“我给宝宝买了餐椅、护理台、婴儿车、爬爬垫、益智玩具大礼包、几箱奶粉纸尿裤还有一套宝宝启蒙布书。”江星言说了一堆仍意犹未尽,“感觉还缺了点什么,等回去布置完了以后再添吧。”
站在江星言身后的导购,笑得脸有些僵硬。
江星言看见了许想挑的东西,一边点头一边把账都结了。
来时是十一路公交,回时是坐小货车。
阿姨给他们开门时都惊呆了。
雇了三个工人安装家具,几个小时后家里焕然一新。
许想已经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揣测江星言的用意,但看他做了这么多,不感动是假的。
于是他走到正在翻书的江星言面前:“今天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江星言合上书本,封面的《育儿大百科,爸爸必须知道的一百件事!》看得许想瞳孔巨震。
“想想,别这么说。”江星言真诚地注视他,笑容如春风般和煦,“这是我应该做的。”
好兄弟真的需要做这么多吗?
还是说……
许想忍不住回忆起一年前醉酒的江星言那个气息杂乱的吻。
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许想逃也似地跑了。
江星言来许家越来越频繁,每次来都带一大堆东西。
“阿姨,这是我爷爷从乡下寄来的土鸡和山货,麻烦您处理一下。”
“想想,我买了一批补品,对身体恢复很有帮助,你吃一点好吗?”
“马上就要暑假了,想想你有安排吗?我们带上阿姨和又又去度假好不好……”
许想举起手打断他的话:“停停停!”
正在奋力练习抬头的又又听到动静,扬起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们。
“你没别的事做吗?怎么整天都往我家跑?”
话刚说出口就见江星言眼神变得黯淡,许想顿时后悔,但一想到家里情况,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你带那么多东西过来,我们家都堆不下了,昨天阿姨还扔了一箱散黄的土鸡蛋,把她心痛得直掉眼泪。”
江星言神色稍霁:“太多了吗……抱歉,我回去给爷爷打电话说一声。”
江家父母虽是放养,但对他要求极高,江星言对说服他们一事尚无把握,因此思来想去,只对父母透露自己有了恋人。
江家父母久居国外,思想开明,视频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又见儿子表情坚定,因此只是嘱咐他务必尊重恋人,做好措施。
江星言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至于从小疼爱他的爷爷奶奶,江星言则赧然承认,他已和恋人育有一女。
爷爷奶奶自然训斥了他一番,但在骂完他后,又给他寄源源不断的补品来,叫他安顿好伴侣和孩子,等上大学到了年纪再领证。
等考上大学,又又也有一岁多了,江星言准备在学校附近租一个套房,再雇佣两个保姆带孩子,平时下课后专心带娃,周末再策划家庭活动,争取让又又度过有父母陪伴的开心童年。
许想这么跳脱活泼的性格,又小小年纪承受了生育之苦,江星言不想再让孩子成为他的束缚,大不了他多花些时间筹备就好。
“我会负责好一切。”江星言诚恳保证。
许想表情古怪地看着他。
他们的感情在这段日子快速升温,许想没谈过正经恋爱,江星言温柔体贴,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挑不出毛病。
见得多了,甚至阿姨都不由得感叹,如果她有个女儿,一定要想办法介绍小江给她认识。
许想干笑,心想:大概成不了,因为小江是gay。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星言对他如此着迷,但许想还是一点点沦陷了。
正式交往第三个月,许想终于做下决定。
他要和江星言尝试一下大人做的事情。
这个念头源于上周的真心话大冒险。
江星言从不参与这些课余游戏,但许想爱玩,于是他便坐在许想旁边,一边替许想写被罚抄的古诗词,一边在许想发言时微笑倾听。
“最丢脸的事情是什么?”“打架的时候裤子被扯烂了。”
“你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的类型?”“我……这,我怎么知道。好吧,应该是后面那种。”
“大冒险,现在亲你右边的人一口!”
许想扭头看向右手边的江星言,对方停下了笔,认真地和他对视。
许想的脸涨得通红:“我,我不要!”
出坏主意的几人笑成一团,其中一个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说:“许想,你也是真够倒霉的,每次转盘指针都转向你,要不这样好了,这个大冒险你不做可以,但是要让江星言替你接受惩罚。”
这几个家伙都是一肚子坏水,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许想和江星言的关系,怕是要闹腾上天。
既不想众目睽睽下亲江星言,又担心他们出阴招让江星言难堪,真是进退两难。
江星言却把作业本放到了一旁:“我答应。”
带头的同学和另一个对视了一眼,露出不怀好意地笑。
“好吧,那必须要问我们的第一名一个劲爆的问题。”那个同学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江星言,你的第一次,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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