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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登天(蔓越鸥)


想了想,他还大喊着补了一句,“诸位乡亲们也都放心吧!我们定将那作祟恶鬼降伏!还披蓑镇一个宁静!”
我的天。贺凌霄见状面肌一抽,不忍直视地别过了头,孩子,你是哪座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奇葩?满街寂静,无人理会。队伍中其他弟子装死的装死震惊的震惊,那位奇葩兄毫不在意,斗志昂扬地持剑往天一举,转身归队。最前头目睹了全程的镜棋笑而不语,温和嘱道:“镇中居民受惊多日,难免多加戒备,还是不要贸然与他们搭话的好。”
众弟子齐声应了。济慈堂建在镇后靠山处,门前早早坐着个来接应他们的中年人。见着众人来,那中年人慢吞吞站了起来,脊背微驼,面黄肌瘦地耷拉着两只无精打采的眼皮,手中提着盏破油灯,对他们道:“随我进来吧。”
这三月间来的道士和尚不计其数,披蓑镇众人早由最初的期待落成来如今的厌烦。这些居民也只知今日又有一对道士来,全然不知这伙道士是哪座山头下来,下来的又是哪位仙长——中年人伸手将那烧得焦黑的大门一推,两边便扑簌簌落下许多炭灰,门后众人也顾不上伸手去遮,这道象征性的大门一开,堂内全貌展现在他们面前,叫这些孩子无一不瞪大了眼怔在来原地。
最后头的贺凌霄探头一看,轻轻咂舌啧了声——是惨,真是惨。眼前所能见的一切都被烧得漆黑,看不出全貌如何,大堂只剩个梁柱,七零八落地支着几根焦黑的木头,其下整整齐齐、由高至矮地排列着数十具已烧成焦炭的尸体,躯干斗拳痉挛,相貌性别已全然看不出来,只约莫能瞧出最大的约已成年,最小的尚在襁褓,未至周岁。
“……天爷。”有弟子喃喃道:“……何故下此毒手?”
贺凌霄粗略一数,二十七具尸体。他两指并起,悄无声息地往门上炭灰处摸了把,送至鼻下轻嗅,除了股呛人的焦味外,隐还有丝似有似无的血腥气。
“来前曾听人说,大火烧了半夜不见里头有人哭喊,不知能否请先生详述一二。”
那中年人约是已将这事来来回回说了百遍,闻言头也不抬道:“三个月前半夜听打更的说走水,我们赶到时便看见这里火光冲天,里头却听不着半点动静,后半夜将火扑灭进去一瞧,里头便已是这副样子,现在什么样当时便是什么样,我们半豪也没动过。”
有弟子疑道:“没有人哭喊挣扎,是不是因为他们非因火而亡,而是在起火前便已死了,尸首先被人摆在了这而后才放了火?”
中年人摇头,“官衙来的仵作看过,这些孩子肤有裂痕,喉中有黑灰,确实是被烧死的没错。”
又有弟子问:“既然是赶到了便已看见了火光,说明烧了很久,这些人会不会是在众人赶至前便已被烧死了,所所以外头才听不着哭喊声?”
此次不等中年人回话,便就有弟子驳道:“你重点搞错了!有无哭喊声是其次,重点是这些人为什么会排列整齐的活生生被烧死才对!”
先前提问的弟子被他一言噎住,面红耳赤,不再多言。贺凌霄摸着下巴想,不是死后遗尸,那或许是被人绑在了此处,又或许是曾被人灌下了什么致昏的汤药?但无论那种,也都不应当半点没挣扎的痕迹才对。想到这,他出言道:“敢问先生,济慈堂此前可有人进出过?”
中年人看他一眼,“堂内出入者也就只有常来帮忙的三位妇人。”
贺凌霄:“这几人现下何在?事发前日可有过什么异常?”
中年人道:“各在家中,此前已逐个问过,都说没什么异常。”
“这些孩子大都是弃婴,无父无母,自然也没仇家。”中年人道:“其中他们的姓名,大小事例,包括事发事前细枝末节全都记录在帐册内。”他用脚尖点了点地上摞着的一旁书纸,“诸位想知道的里头都有记载,我还有事,不多留了,若之后有什么不明白的至镇前米粮铺寻我便好。”
此话说完,他不等众人再言,衣袍一掀便出了门。留下堂中众弟子面面相觑,有人不可置信道:“……这人怎么这样?!”
贺凌霄什么也没说,抱臂倚在门框处,待那中年人路过时,侧身往旁一让。眼见镜棋带着众弟子已在现场四处翻查起来,趁无人察觉,悄悄尾随他翻出了门。

前面人脚程不快,贺凌霄两三步追上,叫停了他。
中年人回了头,见来人是方才那群弟子中的人,戒备稍松,问:“怎么?”
贺凌霄说:“冒昧,我还有一事不明白。”
中年人挥了挥手,是叫他随意说的意思。贺凌霄便问:“我听说上月有位老人自尽?这位老人因何想不开,可与济慈堂有什么关系没有?”
中年人摇头,“那人是因家中琐事寻短见,没和济慈堂的孩子们见过。”
“从来没有见过?就是一面也没有?”
“都住一个镇子,多多少少或许曾见过一两面,这谁知道?”中年人脚步往出一迈,贺凌霄觉察到了,知道他这是想走,“你若没有其他事要问就快些回去吧,我那铺子不能离人。”
贺凌霄微微让开,微笑道:“晓得,不多叨扰了。”
“无妨,无妨。”中年人提灯走了,贺凌霄从上到下将那中年人背影打量了个遍,正此时,身后又匆匆跑来一个弟子,冲他低低叫道:“陈捡生!你要到哪里去?”
贺凌霄回首一看,正是那街上义愤填膺的奇葩兄。他素来拿这种满脑子被热血泡成浆糊的温室花朵没辙,面皮一抹换了副脸色,道:“就来就来。”
奇葩兄凑到他身边低声道:“镜棋道人正叫你呢,我见你不在院中,偷跑出来看了看,你待会进去要快快向道人认个错,知道吗?”
贺凌霄闻言不禁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眼下镜棋与他不大对付已是瞎子都能瞧出来的事,众弟子见风使舵明哲保身为上,个个避他如瘟神,这人居然还敢在镜棋眼皮子底下跑出来寻自己,可见此人何止奇葩,简直奇葩中的一根顶天立地的撑天柱。
奇葩兄还在絮絮叨叨嘱咐什么,贺凌霄一脚踏出巷口,忽出手猛地拍了把那人的肩,压低了声音对他道:“你听好了,这镇子的人有古怪,济慈堂的尸首死因另有原因,从本镇的人身上问不出什么,想查得去隔壁镇子,或寻些常年在各镇间流串的货郎打探——我是身上东西不见了回头来找找,找着找着就不当心走远了些,你出来没见着我,也不知道我去了哪——再会!”
贺凌霄此言压得极低,气息冰凉微弱,仿若一只鬼对着人耳边吹了口森森的寒气。奇葩兄一惊,下意识问了句:“你……”然而不等他这话说完,就见贺凌霄忽然毫无预兆地掉了头,猛地撒丫子就跑。徒留他身后惊呆在原地的奇葩兄,愣愣望着地上飞扬起的尘土半刻,好半晌才猝然回了神,伸手大叫道:“——喂!你!”
贺凌霄只当没听着,眨眼便跑得没踪影了。
半柱香后,镇外小河旁,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沿桥往外走着,头上戴着顶破破烂烂的斗笠,半遮半掩地露出他干净清俊的下巴,正是乔装打扮的贺凌霄。
途径桥头时,桥沿下有个老乞丐冲贺凌霄敲了敲他的破碗,要他施舍。贺凌霄脚步未停,冲他抖抖袖子,示意自己身上如今只有两袖清风。老乞丐却不依不饶,竟拄着树干一瘸一拐地追上他,哀求道:“大爷,您行行好!”
贺凌霄被他拽住了衣袍,衣料上当即沾上了两只泥爪印,竟也未甩开他,无奈道:“大爷,不是我不帮,我真没有,你行行好。”
谁料,老乞丐竟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那几个孩子是为啥死的,我也知道这城里作祟的鬼是咋个回事,只要您赏我两文钱,我立马只字不落全都告诉你!”
贺凌霄还真停住了,回身看他。见这蓬头垢面的老乞丐头发长得像个鸟窝,乱糟糟地遮着大半张脸,只隐隐能看见他发丝后的眼,亮堂堂的,似乌黑河底透出来的一双幽幽鱼目。
贺凌霄忽然反手擒住了他,微微一笑道:“是你吧——东真。”
手底下握着的胳膊反射性一震,下意识扭身要跑,反被贺凌霄出脚挡住了去路,“特意来拦我,该要坦诚相待时又不愿说了,跑什么?”
头发被他扯去一旁,露出那张脸,果然是先前太巽山上那个拉他入梦,嘴里胡言乱语的神拐子东真。
东真嘿嘿一笑,慢吞吞转回身来,“哎呀,叫你识破了!”
言语之间,毫无先前梦境中世外高人的样子,果然是装的。贺凌霄拧着他胳膊的手劲加大了,笑容狰狞,“你怎么会在这,嗯?你一直跟着我?”
“少侠……少侠饶命!”东真被他拧得连连痛呼,顺着他的力道弯膝缩腰,“我这,这还不是怕你们摸不着这案子的头绪,又看你想临阵脱逃,一时着急了点这才……哎呦!”
贺凌霄撒手放开了他,东真失了桎梏,跌倒在地,愤愤道:“你这后生!好心当驴肝肺嘛!”
贺凌霄道:“好心?”他哼笑一声,“难怪我总觉得奇怪,你跟了我许久了吧?先前什么妖风什么碰巧,全是你搞出来的?”
“——诶!”东真拍拍屁股站起,左右瞧着无人,悄声道:“此言差矣!你瞧嘛,普天之大,也就我知道你是谁了!你这一路走上来就不觉得蹊跷,天地翻了个样,连你都不是你了,你难道不想把你的身体夺回来?不想看看这三百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这可是帮你!”
他扮乞丐扮得相当用心,身上一股酸臭味直扑人天灵盖。贺凌霄仔细看他,“你为什么知道。”
“我说了嘛!我是那个。”他伸手指了指天,“你若不信,随口问我两句什么,我保管能答得上来。”
“你是神仙?”
“非也非也。”东真道:“尚还不能算是。”
贺凌霄侧头端详他,自他醒过来短短几天,所遇人事,没一样是正常的。眼前这个人尤其不正常,他知道这人别有所图,伸了三指横在东真面前,“我问,你答。一,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东真盯着他三根细长的指头,“这个,这个我已答过啦……”
贺凌霄的三根指头猝然并在一处,并掌为刀便要砍下。东真一惊,忙哇哇叫道:“好了!好了!我乃臧柳真人羽化后残存的一魄,得臧柳法力略知天地事,臧柳毕生为固天地耗尽心血,早算出天卦知后世六恶门欲开,恐届时天倾地灭,特留下我寻破解之法,你若不信,捻来我记忆看便是了!上界真人的元魂你总认得是什么样吧?!”
贺凌霄却只听到了其中三个字,眉心蹙起,“六恶门欲开?”
东真叹一口气,“提起这个你倒来劲了。”
贺凌霄说:“缘何将开?三百年前不是已开过一次,重封的新印少说要有五千年才对。”
关于六恶门来历那可真是有的说了——约莫万年前天地曾起过一场大浩劫,那时人间灵气还不似如今这般枯竭,仙门鼎盛,各宗门飞升者大有人在,下界鬼怪也多得多。在那之时东海曾出过一条恶龙,妄想覆灭天地,集结了天下妖鬼地狱罗刹,搅弄得三界不宁。后来还是当时的各家真人借天力将这些妖魔鬼怪统统封印在了三界外的不宁之地,合力下了封印,这才算堪堪将摇摇欲坠的天地拉了回来。
只是自那之后天地灵气稀薄,人间少在有能修出灵智的精怪,仙门也再难窥得天机,只好转路子到磨练刀剑拳脚上——东真道:“臧柳真人的名号你不能没听过吧?星象天机事无人能比过他,既天卦如此说,那必定是一定要开的了。”
贺凌霄心想这话说得倒是没错,臧柳真人名号修真界无人不知,至今仍有人仰靠他传下来的那本卦书寻道。他微叹口气,头疼似的捂着头蹲下。东真看他不对劲,刚要问如何,便见贺凌霄又是两根手指伸过来,直直杵到他脸上,“其二,为什么找我?天下能人异士这么多,二十一真人,四山七门,怎么就轮到我了?”
“……说实话,我也不想找你的。”东真亦蹲下来,掏出一甲壳三铜板,往地上一抛,“天命落在谁身上,那可不是我能说得算的。你既能有一次能关得上六恶门,再来一次也未尝不可嘛。”
贺凌霄苦笑,“当日众真人合力一击已使那门关上九成,我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刚好撞上口子罢了。”
三块铜板各落在三个方位,将甲壳围在其中。东真头也不抬,两根指头摁着一块铜板落在乾处,“你血脉不纯,既生为妖邪之子,得了他半点妖力,又长年累月待在仙门,下地狱这种脏苦活,满三界找不出一个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贺凌霄毫不意外,早知他应当明白自己的出身,事到如今,只是觉得可笑,“凭什么?”
东真却说:“你不能不从,天地众生的命,就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贺凌霄听了这话,只余满心荒谬,东真两指又一移,落在艮处,“人的命可是说不好的东西啊,你不想——哪是你不想就能做罢了的?我倒是也想随着臧柳一块上天界享福去,可他偏偏要把我留在这,我能有什么办法?”
贺凌霞没回也没驳他,心想天命,天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既知我是贺凌霄,那太巽山上如今那个又是个什么东西?我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华易山如何没的?”
东真却摇头道:“我只能和你说山上那东西有他存在的缘由,你死后第二年华易的闻山真人便认下了之前安在你身上的罪名,承认是他自己因一念之差害了掌门,畏罪自戕,至此华易便慢慢走了下坡路;太巽那位死在你手下的真人,后说是因自己走火入魔对你出手,你一时无法这才拔剑相抵,实属误杀。”
贺凌霄沉默了一下,这才说:“这不是……”
“这不是真的。”东真帮他接下了后半句,“我知道,你也知道。可没什么用嘛,天下人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么多,再细微些我真也不清楚了。”
“……”贺凌霄望着地上那只铜板,不知被用过多少次,边缘已变得模糊发钝,天上日光一照,在他面上反射出一小道黄光,“我非得去太巽不可?”
“你非得去太巽不可。”东真说:“你的身体,个中真相,你那至交谢寂——是叫谢寂吧?还有你娘背了这么多年的辱名,小子,你不能不管啊。”
他迫使贺凌霄抬起头来,指着远处山林对他道:“你瞧瞧,你瞧这天地多敞亮,若一朝覆灭岂不惜也怜也?你看……别扭头!你看那山!多漂亮!那河!多亮!那树!生得多粗壮!那鸟……咦,那刚刚闪过去的个什么东西?”

第15章 白观玉怎么在这
幽静树林间,只见一股极淡的黑气忽然从上一闪而过,快得只让人以为是道幻觉。但贺凌霄清楚那不是,片刻间笃定那道黑气不同寻常,转眼一扯东真,却扯了个空——那狡诈的老头已不知什么时候跑了。
贺凌霄骂了句,也来不及寻他躲在了哪,沉气急急朝着那黑气追过去。他现下毫无真气,无法聚力至足下,只能硬靠着两条腿生倒腾。那股黑气不大对劲,浓黑中隐有一点猩红,是大煞的象征,若落在哪家普通人头上定是一场大灾祸。
好在煞气所过之处留有一股腥臭之气,贺凌霄鼻子灵,虽追不上它,但循着气息也不至于跟丢。四面景物慢慢熟悉起来,贺凌霄跑得飞快,嗅到气息隐在前路某转角不见了,拐过去一瞧——济慈堂!
残院内,有三四个弟子正簇团聚在墙角,对着某物研究什么。贺凌霄急急刹住一看,院内腥臭味冲天,身后那二十七具焦尸忽诡异扭曲地站了起来,一动身上便簌簌掉下许多皮屑烂肉,形容可怖,不由分说便冲着那三四个弟子而去。
“娘了个……”贺凌霄气喘吁吁骂了句,气沉丹田,冲他们吼道:“还不快跑!”
那几个弟子被他喊得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身后发生了什么事,当下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只是却有一名弟子“唰”一下拔出长剑,向前一步,凝神道:“大家别怕!虽然这些妖物不明来历,但我们手里拿着剑!只要我们几个团结起来定能将它们降伏!”正是那位脑回落清奇的奇葩兄!
贺凌霄一看他手里的那把太巽训诫用的铁剑脑门青筋便突突直跳,有心想一脚将这小崽子踢回娘胎里去。这些焦尸不知被什么所控,但看那煞气如此凶恶,哪里是这群奶娃娃能对付的了的?他当下怒道:“团你个头!不知深浅的羊羔崽子别给我添乱!都看什么看!还不快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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