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开玩笑,”被说中江口恼羞成怒,“你有办法了是吧?”
“是。”
“……”江口不敢置信,“卧槽你还开游戏。”
“找人帮忙。”
“从线上游戏队友里找?”
电脑终于开机,柳专心操作,不吱声算默认。
勉强接受了设定的江口倒想回去玩玩这个游戏了,前提是回的去。
“你又用电脑做啥?”
“切断一楼实验室密码门受损和输入错误超过三次时自动响铃报警的讯息通路。”
用我们电脑黑我们系统?江口忍住吐槽:“那个实验室里的仪器是整个医学楼的宝贝,你想去那?”
“这伙人切断了监控,通过通讯设备互相联络,我得进一步黑掉他们的通讯系统。”
江口拍拍桌上的老古董:“它不行?”
“切断报警装置就达到了它的香农极限。”
“哦……实验室的电脑是够精密。”
“那的化学试剂充裕,还有提纯混合、试验反应的先进仪器,用那些和这些,”柳抓了把聚异丁烯贴膏和硝酸甘油片揣进衣兜,“弄出semtex。”
“啥?”
“然后混合TNT和白磷等高性能爆'炸物质。”
涉猎化学不少的正经良民江口吓了一跳:“C4炸'药!”
枪械可以现抢,炸'弹可以现做,这就是柳手无寸铁走进来的底气。
“那两个看守你都留了活口。不是伤人用的吧。”
“用它炸一面墙,造一个出路。”
“怎么造?”
柳从怀里拿出两张地图,将医学楼平面图和城西区域地形图比对着指给江口。
“从一楼实验室向左,穿过长廊是化工废液废渣处理室,北墙外是一片不小的山林,我们的生门就在这道墙上。”
“实验室距离长廊不近,怎么去开门?”
“这步靠你。”
江口全名江口天苟,个性是化形,舔什么会有6小时内变成什么,但仅限活体哺乳动物。
“动物房应该有SPF级小白鼠,比你都干净,你舔它比舔你女神还没心理负担。”
柳从抽屉里找了把平头线剪,截了段点滴胶管密密缠好剪刀把手。
“动物房没有,被他们清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被逮的?”
“我带了。”
“墙外肯定有人包围。”江口提出,“我能溜出去,也能把炸'弹带到地方,你呢?”
“我刚才上号找的人三十分钟后会给我争取三分钟左右时间。”
江口就不懂了:“那位网友和你有什么交情为你做这些?”
“我把她女婿送进了监狱。”
这交情不浅。
“有个问题,你又没有定时装置和引爆的雷'管……别告诉我和白鼠在一块。”
柳计划完备面面俱到,看来必须去实验室了。
“怎么下楼都很难不碰上敌人。”
钻进药橱旮旯里的柳声音闷闷的传来:“做个传送虫洞呗。”
江口面无表情:“好好笑。”
柳拖着塑料瓶子慢慢挪出来。
江口上前端详着那罐标签模糊的沉甸甸的液体,盖拧一半就闻到那股刺鼻气味。
是氢氟'酸,这种酸腐蚀性极强,包括不仅限于金属、陶瓷和水泥,江口看了眼脚下瓷砖地面,明白柳意思了,立马去抱来一堆塑料药瓶。
柳再次确认了地图一二楼上下结构,提着氢氟'酸来到狭窄药房角落划定一个直径八十公分的圈。
江口把塑料药瓶严密的码成圈,见柳带上橡胶手套拧盖,连忙退后掩鼻。
氢氟'酸基本被拦在圈内,势不可挡的不断渗透,那挥发出来的刺鼻气味直往江口鼻子里钻,甚至眼睛都有些泪意。
腐蚀出来的洞下面是间休息室,柳画的圈正好位于床垫上,故而没发出太大动静。佩服着柳的缜密心思,江口艰难落地后跳脚远离掺杂氢氟'酸的水泥瓷片渣滓,拍了拍烧出洞的衣服,跟柳出了这间屋子,门外空荡荡,左转没几步就是目的地。
江口忐忑的看着柳把平头线剪用作螺丝刀,拧开密码锁表盘,剪了几条线路又把其中两条接到一起,他四下张望放风,这间实验室没有权限进去难于上青天,柳未必精通开锁,这样弄能好使……开了。
“我就知道你能行。”江口小声道。
柳掏出聚异丁烯贴膏和硝酸甘油片给他:“提纯会吧。”
“会。”
这里江口也是头一次来,来不及呼吸经费燃烧的空气,就要在这制作炸'弹了。
柳把解决电脑和系统密码的移动硬盘插电脑上,然后走到实验室西墙角,爬上架子,破开排气扇,手伸出去摸到了他的电脑包。
进这里之前柳做万全准备,计算了实验室方位,在墙外排气扇旁钉了个工具包。
空间有限,只能把老鼠罐子、定时装置和线路雷'管拿进来,不过足够了。
电脑密码破译花了十来分,通讯线路冗杂无比,才找着一点头绪,那边提纯工序都结束了。
柳去接手江口,拿耗子往他嘴里塞。
“还有时间,我还想做会儿人。”
江口接住白鼠,瞥了眼实验室紧闭的门。
“外面暂时没人,你明明可以等到时间和我一起走。”
柳混合各种药品,组装雷'管,连接定时装置线路。
“你先走,少废话。”
救他只是顺带,这有柳需要的东西。
江口不情不愿的用了个性,出于质量守恒定律,白鼠江口只比狗崽小点,沉得一批,柳给他开门,他背着炸'药包,贴墙根溜的飞快。
柳坐回电脑前,没耐心也没时间从千万条通讯线路找出这伙人的那条,决定直接黑了城西这片五分之一的通讯。
进程刚3%,柳侧耳,起身躲到门后。
有人过来了,听脚步声只有一个。
声响渐近,枪口探进门内瞬间,柳缴其械锁喉噤其声,准备另找办法弄晕他。
不下杀手就这点不好,对方挣扎时一记肘击正怼中柳的伤口。
受伤猛兽脾气都很爆,何况柳本来脾气就不怎么地。
柳带人撞向地面,体重加惯性还他一肘,顺便一脚带上门。
方才打落的枪躺在从天窗斜进来一方姜黄色阳光中,被柳锁住双腿及肩喉部的敌人极力越过明暗交界,去拿那把枪。
他坚持职责,捍卫命令,即便是错误的命令。
柳伤口开裂,痛得力虚,技巧锁人已是极限,而手下这张青筋暴突的脸还很年轻,体力充沛,身手矫健得一拿到枪就能让柳死上一回,随后柳活过来,秘密暴露,浪费了两分钟还是要杀他灭口,或者现在立刻折断这条脆弱的颈骨,节省两分钟,让离开这里更具可能。
生命是消耗品,于柳而言则毫不珍贵。
人是脆弱的生物,生来就要去死,一口干粮能噎死人,跌一跤可能磕出脑浆,上层一个错误决策可以让无数人加速迎来结局,就像散步的人踩过一片草坪,死了几只瓢虫。
要问一个人剥夺另一个人生命的权力,有或者没有,视定义而定。人自私就自私在永远自以为是的以己度人,永远把自己放在首位。于他自己也是仅仅图两分钟的方便,把另一个人两分钟的生命放在了次位。
起初柳难道是出于道义决定不对这些人下杀手?撕开虚伪的表面说辞,还因为杀军警罪责太重。
柳出了这里还要在警界混,要是换成一群黑手党,不死柳还会补刀。
不公平吗?哪有公平这回事,往往是散布不公平的人定义公平。
某方面柳对人对己都是坦诚的,把话说难听也绝不虚伪,所以他落得这个下场。
颈椎折断致死几乎没有痛苦,柳亲身实验过可以保证。
他放松力气,滚到一边,外套左胸内兜的什么东西膈了他,差点让他错觉自己良心痛了一下。
摸出内兜里的东西——一个看上去像装了婚戒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朴实无华的戒指,柳望着一旁见证人那不瞑目的溃散中的瞳孔,他方才涨红的脸变成了尸体特有的安静衰败的灰色,紧咬的牙尚未放松,表情怪异而绝望,十分契合观者心境。
柳把戒指套到左手无名指上,尺寸正合适,金色的阳光透过指缝,指间的金属闪过镣铐般的光泽。
“你要问我什么?”
“出了点事,我们和柳失去了联系,他现在处于危险中,我们得找到他。”明石简短说明,“我想你可能知道柳在哪。”
“我试试。”
相泽的反应比明石预想的快且果断。
“等会儿回你。”
明石应下,扫过火灾及枪战发生房屋内窗前的眼神毫无波澜。
那里并没有一个人被狙击子弹穿破心脏后流出的大片血液,只有一个直径一点三米的手榴'弹坑。
门外街道血迹残留,不见尸体,明石越过往来同事,走到警车前准备回警局,对截住自己问询的警察公事公办的叙述:“因为对案件存疑,我回到案发现场,远远听到巷子里发生枪战和爆炸,赶到时只剩交战痕迹,后续仍待调查。”
回警局录完笔录,明石站在更衣室自己的柜前。接下来就得等相泽的消息,告知局长请求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