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师尊终于出来了,他连连回头看,好几次都险些没躲过天琅君的攻击。忽觉压力骤减,师尊体内竹枝郎的血倒戈,帮他一起压下了天琅君。
天琅君声音上扬,微含蕴意:“你在干什么?”
沈清秋拔出修雅,飞身上剑,喝道:“柳师弟,走!”
柳清歌见他御剑飞来,也翻身踏上乘鸾。
这下天琅君不放血玩了,魔气裹挟一掌袭来,洛冰河一击挡回去。
沈清秋御剑路过,朝他一拉,洛冰河扬手,一串动作接合得天衣无缝,两手正正握住,被师尊带上了修雅剑。两道剑光瞬息之间驰出天外。
洛冰河站在沈清秋身后,紧紧抱住他的腰,眼底有些湿润。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一路追着师尊,师尊总算主动向他伸手了。
当他看到师尊御剑飞来,朝柳清歌说“走”的时候,他希冀又忐忑,他没有剑,如果师尊想要丢下他,他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他多希望师尊能够带上他,想和他一起并肩走。
这次,师尊终于朝他伸出了手。
同行
三人御剑飞出数里,直奔边境之地。
柳清歌连连扭头看洛冰河,神色不善。
洛冰河只管抱着师尊,无视他。
柳清歌朝沈清秋怒道:“你拉他干什么?怎么跟他在一起了?!”
沈清秋:“这是有原因的……”
洛冰河听师尊没否认“在一起”三个字,心下荡漾,眉眼弯弯,嘴角也勾了起来。
柳清歌见他无端诡笑,手中拟诀,灵力在指尖兹兹流闪,他警惕道:“沈清秋,你过来。”
洛冰河瞬间变脸,满眼嘲讽,挑衅似地更搂紧了师尊。沈清秋一巴掌拍松他的手,道:“柳师弟,这个解释起来略复杂,咱们现在先走,回头我再慢慢说。你要先相信我。”
柳清歌:“我信你,但我不信他。”
沈清秋不假思索:“我信他。”
洛冰河睁大了眼睛,内心滚烫。五年前,无论他怎么说,师尊都处处疑心他,而现在师尊竟然说了“信他”,一时间,竟有种苦尽甘来的感动。
柳清歌眉峰一凛,肃然道:“之前你信他,什么下场? ”
洛冰河沉了脸,微笑绵里藏针,“师尊都说信我了,你还废话什么?”
“对师叔怎么说话的?”沈清秋呵斥。
柳清歌不再说话了,直接一团暴击甩过去。沈清秋偏过轨道,可洛冰河还是挨到了。他闷哼一声,沈清秋立即回头,担忧道:“怎么了?”
洛冰河摇摇头,“没事,不疼。”
沈清秋仔细打探了他的脸,沉吟道:“你脸色不太好。”
洛冰河立即打蛇随棍上,虚软着嗓子,温言道:“跟那老魔头对上的时候,头就有点晕。刚才更晕了。不过也没什么,一记暴击而已。”
柳清歌气急,他们都打过多少次了,一个暴击就头晕了!他道:“沈清秋你让开。”
沈清秋忙赔笑:“柳师弟,他之前有伤在身,才刚好,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不懂事,要是冒犯了你,我代他道歉。”
柳清歌脸色不善,沈清秋又说:“他之前是犯了不少错,今后不会了。我一定好好管教……”
柳清歌的脸终于青了,“你真信他?”
这下沈清秋垂眸没说话了。洛冰河不安,勒紧了抱师尊腰的手,惴惴看他。
沈清秋苦笑:“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洛冰河在沈清秋身后,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沈清秋道:“一段日子不见,柳师弟修为愈发精进了。”
柳清歌扬扬下巴:“闭关刚出。”
“你怎么知道来南疆找我?”
柳清歌便说了他找来这里的一系列经过,这些洛冰河都不在意,他脑子里现在只有师尊对他的几番维护。
后来师尊又跟柳清歌谈起了天琅君,两人说的内容洛冰河都知道,但直到师尊一句:“天琅君打算合并魔界与人界。”吸引了洛冰河注意。
柳清歌问:“是指他打算攻上人界?”
沈清秋略微沉吟,给他解释了何为合并。
柳清歌听后皱眉:“这种事真做得到?”
沈清秋沉沉点头。
柳清歌想了想,道:“兹事体大。还需证据,方能取信于诸位掌门。”
洛冰河见师尊头疼于证据一事,心道表现的机会来了,他说:“师尊为何不问我?”
沈清秋还未答话,柳清歌先嗤了一声。师尊也干笑几声。
洛冰河知道自己的魔族血统曝光,恶名远扬,幻花宫也被踢出四大派,自己的言语没有力量,也不多说,直接行动。
他靠在师尊肩膀上,沉沉睡去,不过片刻,就在修真界所有金丹修为及以上者的睡梦中制造了一个逼真血腥的梦境。为了增加严重性,引起重视,他还特意加了许多残忍暴力的画面。
弄好之后,忽听师尊叫他,他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师尊轻声问:“你是不是真的很累?”
洛冰河摇摇头:“没有。”
沈清秋沉默两下,转向抱着双手冷冷注视这边的柳清歌:“柳师弟,过了边境之地,不如你先走,回苍穹山派和掌门师兄他们商议一下。”
柳清歌双目微睁:“那你呢。”
“我可能要迟些回去。洛……冰河他这个样子,我看,还是休息一下再走稳妥。”
洛冰河心中暖流四涌。
柳清歌提气:“我来,就是为了把你带回去。”
沈清秋踌躇。见状,洛冰河一言不发,低头偎在师尊身后,一副乖巧的模样。
果然,师尊看他一眼后,说:“就一晚。”
洛冰河窃喜。
柳清歌严厉道:“一晚也不行。”
一阵交锋,最终三人穿过边境之地,停在城中最大的客栈门前。
这座城远离中原,多的是杂门小派,鲜少见到这样丰神俊朗、仙气凌然的人物,还一次出现三个,一个比一个的好看,不少人驻足围观。
柳清歌昂首阔步,率先迈进门槛。洛冰河落在师尊身后跟着进去
大堂富丽堂皇,宽敞明亮,立即有伙计上前招呼。
沈清秋道;“柳师弟,你真要跟我们一起?”
柳清歌执剑抱手,冷冰冰地说:“不放心。”
闻言,洛冰河无声嘲笑两下,眼珠斜转,嘴角笑容轻蔑,目光里的恶意满得都要溢出来,就差没说“手下败将”四个字了。
柳清歌大怒,握着乘鸾的手背青筋暴起。沈清秋忙道:“有话好说,不要生气。”
他一转头,洛冰河立即一脸无辜,单纯地眨了眨眼睛,嘴唇还微微发白。
伙计笑道:“几位客官是来住宿的?”
柳清歌不理人,洛冰河一副虚弱得随时都要倒的样子,只好沈清秋道:“不错。”
伙计:“要几间房?”
沈清秋:“三……”
洛冰河立即:“两间。”他无视柳清歌脸上“狼子野心,可恨可诛”的表情,和颜悦色又说了遍:“麻烦两间房,谢谢。”
柳清歌执意;“三间。”
洛冰河好整以暇地笑了,悠悠反问:“请问,谁出钱?”
沈清秋和柳清歌双双滞了一下。
洛冰河心中笑一声,慢条斯理道:“是我。我没带够钱,所以,两间。”
沈清秋:“.……柳师弟,你别跟他计较了。”
三人领了牌上楼,柳清歌走在最前,沈清秋在中间,他回头道:“下次再这样气你师叔,就把你卖了凑钱。”
洛冰河仰脸道:“师尊你对我总是这么狠心。”这话撒娇是有的,可委屈也是有的。每次一起争执,师尊永远向着苍穹山的人。
两个房间紧紧挨着,三人站在门外决定房间分配。
洛冰河自然是想跟师尊一起,柳清歌哪能让他得逞,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火花似的噼里啪啦碰撞。然而沈清秋在这样的目光中,悠然开门、转身、关门。
两人瞪着门,僵住。
沈清秋蓦地又拉开一条缝,端庄道:“那你们好好休息吧。”
火花瞬间结冰。
柳清歌:“.……喂!”
洛冰河脸黑得不行:“师尊,他会杀了我的。”
沈清秋朝柳清歌竖起食指:“你可以打,别打死就成。”他神色颇愉悦,“就这么决定了。”
洛冰河泫然欲泣,渴望通过卖惨来赢得最后一丝希望,他控诉道:“师尊你怎么忍心。”
然而沈清秋直接关门作为回答。
洛冰河和柳清歌僵在原地。
半晌后,他们俩瞥都没瞥对方一眼,冷哼一声,各自走了。
洛冰河才不愿意跟柳清歌同处一室,他翻上屋顶,打算在这凑合一夜了。他跟师尊好不容易修好,他要抓住这个机会,重新开始。
昭华
洛冰河一大清早就溜进了师尊房里,轻手轻脚,忙前忙后,擦桌擦椅,备水备饭。他特地换上了一身白衣,头发也用浅色发带规规矩矩束起,跟仙盟大会之前清静峰上的小徒弟全无二致。
他神色轻松惬意,忽听身后传来响动,一回头,见师尊一只胳膊撑起了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