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无论如何黑手党都不应该插手政治的,这既是默认的规则,也是出于对自身的保护,一旦政府不惜代价要铲除这些附骨之疽,再怎样强大的黑手党都无法不伤筋动骨就解决问题。
然而森鸥外向来不是一个畏首畏尾拘泥旧约的人,不如说他从骨子里就带着一股疯狂与狠辣,在将要回绝掉那个痴心妄想的反叛军首领之时,他突然想到了一方通行,那个近来名声大盛的少年。
于是他话音一转。
“——哦,可以啊,我会派人过去的。”森鸥外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答复了对方。
因为即使是失败了对他来说也毫无弊处,毕竟反叛军自以为用来要挟他们的兵工厂其实早已被港口黑手党的干部给占据了。
能够稳稳当上这样一个庞大黑手党组织的首领,森鸥外靠的可不是精湛的医术。
绝对不将主动权放在其他人手上——这是森鸥外从不违背的信条。
而一方通行也在太宰治的授意下接下了这个任务——
消灭掉那个南非小国的政府军。
“哦,可以呀,我会过去的。”当森鸥外交代下来这个任务时,一方通行同样十分随意地应了下来。
那只艰难反抗的军队想必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竟是被如此荒谬而可笑地定下来的。
仅仅一周后,反叛军夺得了政权。
经验丰富见多识广被请来分析一方通行异能力的战斗专家干脆利落地放弃了报酬,在离开前甚至说出了一句从此在地下世界开始流行的话语——
“与其猜测他能做到什么,不如好好想一想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而拥有着这样辉煌名声的人是隶属于港口黑手党的准干部。
因为这份压倒性的力量的威慑,无论是国内还是海外的地下组织在与港口黑手党谈生意时都多了一分谨慎,力求做到即使没有办法达成合作,也要保持友好关系,森鸥外因此在不少谈判中狠宰了对方一把,尝到了不少甜头。
但是即使从一方通行身上获取了利益,森鸥外对于一方通行的猜忌不仅没有减弱,甚至已经凿凿确确地钉入他的内心深处,不可动摇。
一旦有一天他认为一方通行脱离了他的控制,或是有绝佳的机会让他除掉这个隐患,他就绝不会手软。
无论是怎样巨大的利益,如果不能吃到嘴里,那也就不过是一盘腐烂的蛋糕。
尤其是森鸥外十分清楚,一方通行是太宰治的人。
织田作收养的六个孤儿之中仅存下来的一个,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块已经雕琢抛光好的宝玉。
养父死后,顺理成章地跟着养父生前的朋友进入了黑手党,而后顺理成章地显露出了自己的天赋?
森鸥外丝毫不相信。
除此之外,因为一方通行的恶名而得利的还有号称‘异能力者的克星’的太宰治。
因为无法得知一方通行的异能力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也就无法洞察他的弱点,再加上他曾经犯下的那些令人心神发寒的无头案件,国外一度有人认为一方通行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异能力者。
直到有人得知一方通行所服从的上司是太宰治。
他们才恍然醒悟,既然在异能力上他们与一方通行有着令人绝望的巨大差距,那么失去了异能力的一方通行呢?
那种发育不良似的瘦弱身躯又能有多大的力气,不止一个两个人有这样的想法。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唯一能够克制一方通行的人却同样与他在为港口黑手党效力,不能收买也无法威胁。
在无数人的恐惧与惋惜之中,太宰治的声望也就由此提升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同样是在一方通行的公寓之中,同样的沙发之上,太宰治仰躺着,手上拿着他最近疯狂迷恋上的书籍《完全自杀手册》,一边翻着一边对一方通行说道,“一方通行君,是时候把你的‘弱点’展露出来了。”
“知道。”
而一方通行盘腿坐在地板上铺好的地板上,拿着游戏手柄专心致志地玩着二十世纪流行的单机游戏,头都没回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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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弱点
弱点。
这对于一方通行来说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上一次有人对他说这个词,还是最后之作还活蹦乱跳地给他不停添乱的时候。
而后就是现在了,因为森鸥外日渐增长的疑心,太宰治要求他给自己制造一个弱点出来迷惑森鸥外, 给他争取更多暗中筹备的时间。
毕竟如果继续他之前毫不收敛大肆破坏的作风的话,森鸥外应该已经忍不了多久就会动手, 无论他还可以为港口黑手党创造多少价值都一样。
在谋求利益之前,保证首领的统治才是让大厦愈建愈高且不倾塌的基石。
但这时候顺势将他的弱点放出来的话, 让他错以为局势还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还可以悠哉悠哉地从一方通行身上榨出更多的利用价值,就能够给太宰治留出更充裕的时间用以筹备将森鸥外赶下台的前期准备。
然而这个弱点必须取信于人,而且不能无关紧要,必须做到让人相信一旦掌控了一方通行的这个弱点就相当于掌控了一方通行。
对于一方通行来说, 这是最为难的地方。
他不太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
或者说根本不会伪装。
因为太习惯于抑制自己的情感, 成为一个在其他人看来冷漠到了极致的人,才会变得像现在一样越发不擅长掩饰已经产生的情感。
无论是爱, 还是恨, 欣喜抑或是恐惧, 一旦产生这种情绪,就一定会被看透。
而只要一开始在意他人的想法,就再也回不到原来无坚不摧的状态。
就像最后之作。
那是他愿意与之产生牵绊的第一人。
或许是无数的微小巧合之下堆砌起来的奇迹。
但是不可否认。
自从心开始变的柔软,他就开始变得易受伤害, 开始变得畏首畏尾、思前虑后, 甚至为了拯救那个小鬼, 伤到了自己的大脑,失去了自由使用[矢量操作]的计算能力。
在因为这个能力失去一切之后,甚至连这仅有的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无法抓住。
听上去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一方通行当然知道有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身下的位置,野心勃勃地想将他从所有超能力者的顶端拉扯下来,让他摔得粉身碎骨,再肆意践踏。
无数人都坚信着,在他失去了能力之后,一定会死得毫无尊严,会像败家犬一般对他们卑躬屈膝,躲藏在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里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苟且偷生,终日惶惶。
他一定会对自己一时大意伤到了脑袋而懊悔不已。
但是无论他人的想法如何,一方通行对此全无兴趣,于他而言,失去了[矢量操作],失去了登顶学园都市的超能力,同时也失去了伤害他人的能力之后,他才从那几乎要将他溺毙的无声真空之中重重喘过了一口气,开始自由地呼吸。
能够将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暴露出来,能够试探着接近他的[家人们],而不必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能力会伤害到自己在意的人。
在如同独自生活在孤岛的漫长时间过后,他享受了一个月的如同梦境的普通而温馨的生活。
甚至直到被木原杀死的那一刻,他都是无悔而满足的,那是他身为渣滓降生在这世界上以来,做的唯一一件——
美丽的事。
在因为最后之作与魔女的交易而来到全然陌生的异世界,拿回自己的超能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么。
对于回到了之前生活的厌烦,还有一种习以为常的无所谓,对于自己活着的恐惧感,或是从那时起就开始隐隐存在脑海的某种预感。
他是不被接纳的怪胎,高高在上的第一位,手染恶臭的杀人犯,生活在阴沟里的恶党,唯独不可能是能够长久生活在某人身边,源源不断地给予温度与依靠的家人般的存在。
他前方的道路上,那因为强大力量而平坦一片的道路上,既没有荆棘,也没有鲜花,既没有敌人,也没有同伴,只有他单独一人孤独地行走。
或许在遇见魔女的那一刻,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沉默以对,将最后之作的牺牲当做自己心中最腐烂的那个角落,不要在意,不要触碰,当做什么都还不知道,就这样厚着脸皮地踩着最后之作的骨血,心安理得地继续与欧尔麦特生活下去。
或许真的能够得到幸福。
反正已经建立起新的羁绊了不是吗?反正已经拥有了新的家人了不是吗?
蒙上眼睛就可以假装看不见凝固的鲜血,捂上耳朵就可以假装听不见悲惨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