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会提供故事主视角身份信息:一位名侦探作为第八人。侦探性格可自己设定,但故事开头由幕间本人谱写楔子,其余故事应顺应楔子续写。
4.可以不严格遵守《侦探小说规则二十条》, 但必须逻辑严谨, 故事成套。
5.无需实名,但必须签署杂志社及幕间本人免责证明。所得利润将会在活动结束成套出版后分批以各种形式发出。
6.如有不符合侦探小说主题, 但优秀的作品将会单独作为番外企划单独发表,并单独整理成册出版, 望多多参与。
这个企划的自由性很大, 没有限定地点, 没有限定人物关系,只有几个空壳人设, 理论上来说,拥有很多可能性。
甚至也不需要严格遵守侦探小说规则,如果真的写不来侦探小说,写一点感情小说也可以,只是不能作为正篇发表。
不是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企划,但日本文坛荒芜太久了,近五年,甚至可以预料的近十年,谁能比幕间更适合主导这个企划呢?
被折磨的哇哇乱叫的读者们,在轮番‘不要沉默’‘要自救’‘不要自欺欺人’的轰炸下,对待这个企划的态度相当热情高涨。至少比家里的这几个热情高涨多了。
太宰治都比其他三个人要兴趣高涨。
他写了一篇超级丧的全员去死文章,说它是侦探小说吧,它真有内味,但这小说实在太致郁了,一看一个不吱声。
最近他在努力丰富文章,让每个人的死亡更加壮烈。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真有可能入选番外篇。
乱步在神社已经待了半个月了,社长那边租借办公场所加装修忙的不可开交,还要帮他们联系编辑搞企划,就算中井后来承担了一部分工作也忙的焦头烂额。
他待的相当自在,中井本就是一个特别细心的全能男人(……),会给他安排不过量但又能吃很久的点心,没事还能和千间幕聊聊天,兴致上来了就写一写,不开心了就放到一边去。
偶尔还能碰见来神社祈福求签的客人,他会凑上去撩次几下,和中井搭配,任谁来都会说大师你算的好准啊。
他还是和太宰有点过不去,但其实这俩人还挺享受的。例如乱步写了一半觉得不行给他们看,太宰说啊那确实不行。乱步就会以受到打击为理由不写摸鱼两天,然后等兴致来了接着继续写。
终于,紧赶慢赶,在楔子发布之后的半月内,三个人都写完了自己的文章草稿。然后按照千间幕,乱步,中井的顺序预定了未来的稿子。
千间幕的楔子没怎么多费心力,他能做到的,只是尽量交代好限制条件但不要固化格局,他是这么写的:
诸位看客们,你们是如何评价一出侦探故事呢?
惊悚的情节,巧妙的构思,复杂的关系,这样足够吗?
我想说的是,这并不够,各位,这并不够。
身为本世纪最优秀的侦探,在我的一生中,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那一桩案件,在一个名为三谷的家庭中,所诞生的离奇悲剧。
我能告诉各位的是,这一家的七个人中,每个人都有两种不同的身份。
是凶手吗?是侦探吗?还是会成为死者呢?
尽情的猜测吧,无论如何,更多的思考,更多的猜测,都是远远不及现实的可怖的。
我是松永圣人,以下,我将要讲述这个故事——
故事开始于二十年前的一个黄昏。
对于三个人各自的稿件,彼此是有看过的。
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大概就是乱步的那一篇了吧。
如果以乱步的外表擅自定义他是个单纯干净的人,那就太过分了。他的确透彻,如平静水面一般,但再平静的水面,也曾经照应过底层的污秽。
侦探这样的存在,死后大多都会到地狱去,绝不会居住在伊甸园。
乱步最为可贵的就是独立于污浊世间的清醒,不是没有见过污浊,而是真正从污浊走出的清醒。相比任何人,他能接受的能理解的能判断的下限要低太多了,很多再过无耻卑劣毛骨悚然的事情与他而言,不过只是过眼云烟区区如此般的程度罢了。
甚至就连他自己的问题他也清楚的知道。对于一些道德上‘允许’但逻辑上‘拒绝’的问题,他的回答永远不会是偏向感性的那一方,他的身上有一种年长者独有的无情与通透,以及一种类反社会人格的性质。
这种绝对遵循自己规则而非社会规则的性格,是江户川乱步人性中的巨大隐患。江户川乱步是很容易无聊的,很多事对他来说太无聊了,所以到最后他都懒得做了。这种日复一日的空虚无聊,对他来说是一种生不如死的境地。
正因他不受任何社会规则影响,他所行事完全出于自己。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空洞,日复一日下去,对人类群体失望的他,失去了同理心的他,为了追求‘不无聊’能做出什么呢?
但他被很好的教育了。明白自己的问题,受到残余的规则影响,理解生命的珍贵,能够将自己抽离来分析自己,绝顶聪明的江户川乱步会去试图自救。他是一个绝对冷酷的机械,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需要一个感性的方向盘把握他人生的方向。
最终,他选择了福泽谕吉。
武装侦探社是围绕着江户川乱步展开的,不止是为了将他的能力更好的使用,也是为了稳定住江户川乱步的本性,一如福尔摩斯的华生。
但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若合我意,一切皆好。”他是这么想着的。
所以当乱步书写时,那种漫不经心间透出的可耻卑劣,只言片语间表露出的肮脏阴暗,若是让被他外表迷惑被他行为引诱的人见到,恐怕会大吃一惊吧。
混乱的感情,毛骨悚然的对视,疯癫的情绪,精妙的谜题,令人脊背发寒的谜底。如一出排演完美无缺的歌剧,偏偏又用了少年人轻巧的口吻,恰恰如此,才更显诡异。
鬼影憧憧的人间,连一枚玻璃珠也能用以杀人的未知的自己,对于江户川乱步来说,这世界本就是这个样的吧?
相比于江户川乱步的本格推理,中井的描写则更偏向变格。
“相比于出一个难题,让人看着悲剧的滑稽或许会更有趣一些。”
某人当着本格派推理作家的面大言不惭的说。
他对于推理手法的描写也十分精妙,但他并不专注描写机关巧合和严密逻辑,而是更着重于人性本身的阴暗扭曲描写,对于推理环节不那么严密,甚至于有些玄幻了。其实这对于推理小说来说多少有点跑题,但他却把握节奏把握的很好。
给人一种,他拥有推理的技巧,但是他并不想用的那种讥讽冷淡感。
而千间幕的作品,而是呈现社会派的更多一些。每个环节的环环相扣,在故事不应该继续下去但又得不继续下去的时候,往往给人一种被命运推动的感觉。就像是一辆疾驰的火车,每一位上车的客人都是乘客,当你阅读的那一刻,千间幕就已经剥夺了你去思考其他方向的能力,你也不能再去思考了。
你只能看着火车脱轨划向崖底,无能为力又手脚冰凉,抬起头来时,发现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每个人都坐在无可奈何的巨大列车上。
三人唯独的共同点,大概是对于这个题目的开拓性。
所谓七人,但实际上三个人根本没有写够七人,有的只是一个话题中的关键人物,有的只是身体,有的更离谱,是个鬼魂。这给后来者开拓了视角,可以算是三人的有意为之。
而不同且特殊的是,乱步和中井的稿件中呈现了不轻的耽美性。
在他们故事中的一家人中,多多少少都是存在耽美元素。乱步的要隐晦一点,多体现于身体动作描写上,给人一种肌肤相贴的色气。中井的则格外明白,例如直接告知二者情侣关系,出入地点等。
相同背景下截然不同的人物关系,截然不同的故事,截然不同的身份体现。简直就好像一顿正餐上丰盛的主食。彼此互相传阅完,深觉现在这个世界的文坛真的被毒害太久了。
“喂!看看我的!看看我的嘛,我精心修改了哦,先生和太太先xx然后xx最后悲痛的殉情,真是美好的爱情啊——”
太宰某某正在不停的叫嚣着。
对于被排斥出这个趴体他其实没什么感觉,但如果不去掏心挖肺的写自己,那这个趴体就真的超有趣的。这里的人很耐玩,话说的又好听,又都不屑于打死他,他超喜欢这里的。
滚出去啊!推理界不欢迎你们颓废派(特指太宰治)!
家里上蹿下跳了几天,彼此都相处的很愉快。虽然预感到乱步迟早都会回到侦探社那一边去,但当某一日,乱步忽然留下他独处的那一刻,千间幕才心有所觉的轻叹口气。
难得遇见聪明又讨喜的人,稍稍有些不舍呢。
他的人生中,可从来没有人这么笃定坚持又这么聪明的一次次试图靠近他来拯救他啊。
于是某个傍晚,那少年看着他,仿佛知晓一切一般,坦然的笑着问道:
“……幕君,你的异能,是被你给了什么东西吧?”
聪明的可怕的少年,言语与呼吸在吞吐间便能化为残忍的利刃。一双漂亮的眼睛,能看破种种皮囊下浑浊纷乱的本质,而后如精准的外科医生一般,径直插入了事件的关键点,在风平浪静的片段中,一句话就能杀人于无形。
第29章
那一晚的气氛其实相当宽松, 对于乱步的离去彼此都心知肚明。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感伤的情绪,武装侦探社并不远,来往很方便。而千间幕和武装侦探社之间还有长期合作, 想要联系,简直轻而易举。
两个人各做各的,偶尔交谈两句,都是些高度加密的只言片语,如果书于纸面,大概会因为过于零散而另人看不懂。但相处的久了,彼此就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了。
于是, 江户川乱步突兀问道:
“其实除了推理小说,你有更想做的事吧?”
千间幕的稿件早就写完了,放在桌子的另一边。他正垂眸写一篇草稿,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写文章之前写草稿,就算是侦探小说, 他也是短暂构思后全部写出,没有大面积的修改和重写。
听到他的话,他思索了片刻, 发现这句话中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一句问候,不由得微微蹙眉, 抬头看向少年。
绿眼的少年靠在窗口,拿着一叠报纸。江户川经常看报纸, 但并非是看上面的信息。无论是多么庞大的信息, 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眼看过去就能够了解的。他的脑中仿佛存在着一个照片存储系统, 只要抓取到的信息,随时都可以拿出调用。
看报纸对他来说像是一种游戏, 报纸上的每个字对他来说都可以关联到一个消息。小到编写人的生活近况,大到国家走向。如果有人能够拥有江户川乱步的视角,他会发现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会全部消失,同步被精简成简单的段落。而每一段,都是一条消息,如果非要解释的话,每一个字,都会写上几大篇的情报补充。
更无聊的时候,江户川乱步会去观察报纸的纸张,油墨的浓淡,排版的细微变化,乃至于广告电话的频率。
在他离开警校后那段枯燥又痛苦的时光,他甚至练习了最短计算报纸上字体数量的能力。在十几秒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对报纸上的所有字体进行统计,然后在脑中整合,能够精确到有多少个平假名片假名,甚至是有几个句点。
报纸对于他,有点像是玩腻了的逗猫棒之于猫。没什么玩的必要,但无聊的时候,就会过去扒拉一下。
生活在对他来说异常到怪异的世界,浸泡在名为一眼能看透的名为无聊的毒药中,他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试图自救了吧。
“有很多哦,但现在来看,只有再多写一些作品了吧。”
“喔,那要记得给乱步大人看哦。”江户川乱步点点头,即使此刻,他也没露出任何异常。只是在某个平静的忽然间,他突兀开口问道。
“你的异能力,被你给了什么东西吧?”
那是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恐怖,千间幕从未说出任何有关于zero的信息,甚至多数时候他甚至都不怎么用zero。而少年却精准的猜到了什么,并用非常日常的语气轻轻说出。
仿佛身体被穿透了的感觉,整个人如同吹过了一阵冷风,这令人忌惮恐惧,甚至是令乱步被排挤的源头的情感,却让千间幕忍不住低声快乐的笑了起来。
熟悉的灵魂层面的毫无保留的交流,如同在神明面前彼此赤1裸以待一般极度的真实。这大概,就是千间幕喜欢江户川乱步的理由吧。
千间幕抬眸看向江户川乱步,咬字中含着笑意。
“分给了一个没什么用的东西罢了。”
乱步坐直身体,向前挪了两步,跪坐在他的身边。
“接下来,你想要做什么呢?”
“大概是继续写下去,然后找一找能够分离异能力的异能力者吧。”
对于江户川乱步,千间幕很少隐瞒,他总是更加纵容一点。其实他对任何人都很少隐瞒,只要问了他就会说,但正因为他总会说,往往总是没人会问。
况且,面对江户川乱步,就算隐瞒也毫无意义吧。
“果然是想要让能力独立出来吗?”少年莫名的恍然大悟,他忽然自顾自的笑了。趴在桌子上,翠绿的眼睛中倒映着蓝天的倒影。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一面屏风,将其中的情感遮挡的一干二净。
彼此默默无言片刻,正当千间幕准备重新拿起笔时,那目光冷淡下来,安静又清明的看着他的少年忽然幽幽问道:
“你的眼睛本来是什么颜色的?”
千间幕倏然抬眸看向少年,正好与少年冷静的不可思议的目光相对。那少年看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下一个,可以选眼睛吗?”
那无忧无虑的少年看似天真的坦然说道。
若是这个世界存在奇迹的具象化,如果这个世界奇迹的具象化有自己的名字的话,大概就叫做江户川乱步吧。
心中喟叹着,千间幕露出一个笑来,他举起手,遮住左眼。“看,就是这样的颜色。”
那是清透又漂亮的金色,如鎏金一般,柔软美丽的不可思议。眼瞳颜色偏淡,但自带一种圣洁的暖意。若是被这样的眼睛凝视,恐怕真的会有被神看着的温暖与幸福感。
“果然是金色,很漂亮的颜色呢。”少年静静的看着他,目露欣赏的神色。
真是神奇,除了机械,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存在发现他眼睛的异样。千间幕已经忍不住欣赏又愉悦的笑意了,他眨眨眼,轻声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是虹膜。”乱步笑着轻轻说道:“每个人都拥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虹膜纹路,而每个人两只眼睛的虹膜纹路则是基本相似的。我观察很久了哦,幕君,你的两只眼睛,拥有截然不同的两种虹膜,这是很难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现象。”
“啊,是这样的吗?的确,这不是我的眼睛。”千间幕坦然的承认道。
那是一个女孩子在临走之前,给交换的临别赠礼。
彼此拿走了彼此的一只眼睛,因为当时他已经接受了卡洛琳的能源,虽然产生了强烈排异,但这只眼睛还是在他的眼眶中留存了下来。
但那个女孩却不能够将眼睛留下来,只能用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将他的眼睛彻底融入自己的身体。
这么想想,那也是相当久之前的日子了呢。
关于虹膜的研究在千间幕世界是早就被淘汰的课题,毕竟虹膜并非不可模仿,而眼球手术也并不罕见。在千间幕的记忆中,有关于虹膜的特殊性只简单掠过,实在是没有单独拿出来说的必要。这方面,真的是他的知识盲区。
“嗯,就是那个。”江户川乱步点点头,他轻声说道:“所以下次,选择眼睛吧。”
“红色不好看吗?”千间幕移动手掌,将明媚如鎏金般柔软耀眼的遮住,露出另一边血沉沉的阴暗时如同血洞一般的左眼。
本不是这样的颜色,其实是明艳漂亮的红色,闪烁着不可思议的粉色微光,那是饱浸鲜血与爱的颜色。
只是在他的身体里,因为没有足够的爱来浸润,已经彻底枯竭成黑漆漆的血洞了。
江户川乱步静静地看着他,倏的笑了起来,清秀漂亮的尚未褪去稚嫩的脸和微微翘起来的短发,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漂亮的小猫。
“不好看。”
语气却超级冷淡!
“其实本是很漂亮的眼睛,只是我的身上,并没有能让它变得漂亮的环境罢了。”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千间幕轻声道:“并不是我依恋他所带来的能力,但事到如今,我只是想在不破坏它的前提下让它休息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