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啊!”沉疏叫唤一声,赶紧低下头,把耳朵从温濯手里滑出来,“为什么不行?”
狐媚术都快结束了,再拖下去,他怎么跟温濯解释?说自己当初其实没有死,而是藏在现代了,一直到现在才找到机会穿越回来见到你? !
谁信啊……
可温濯压根不管他心头有多急躁,一扣沉疏的腕子,一步一步往前压。
沉疏抬掌保持着距离,也一步一步往后退。
他门抬脚跨进了门槛,跨过了狼藉的贡台和蒲团,阳光被打碎了往道观里撒。
“为什么要急着变回去?”温濯终于反问道,“你不想被我摸耳朵吗?”
沉疏求情:“有一点不想,可以不要摸吗?”
“可你以前都跟我说,喜欢师父摸你的耳朵,你的尾巴,”温濯顺手拎起沉疏背后那条大尾巴,认真地说,“你说很舒服,以后发情期的时候,都要我给你摸。”
尾巴? !
沉疏惊恐地看着温濯手里那条毛茸物体。
他的? ?
“发情期的妖,这些特征收不回来,”温濯边走边说,“这一点是你告诉我的,你说只能靠房中术来缓解情期,情期多久,就要双修多久。”
谁说的?什么术?什么修? ?
还没等沉疏反应过来,温濯就压着自己的胸口,一股强劲的力道推着他跌坐了下去,刚好叠住自己的尾巴,一屁股坐到了那张床垫上。
沉疏那句“你别过来”还没说出口,温濯故技重施,直接噤了他的声,随后按住沉疏的后颈,强行把他抱进了自己怀里。
他用哄骗的语气说:“发情期还有很久,在你好转之前,师父一直都在你身边。”
沉疏被他闷在胸口,气儿都上不来,脑海中像被凌空劈下来一道天雷,惊得他头晕眼花。
不对,不应该啊?
狐媚术只能用两分钟,这一点他已经实践过很多次了。
可他怎么感觉这都快五分多钟了,为什么温濯还没恢复过来呢?
他不会是……
压根没中招吧? !
沉疏推搡了两下温濯的身子,但无奈他力气实在太大,跟捆锁似的死死抱着自己不放。
温濯难道一直都没中招?
那他前几回,又是叫自己小狐狸, 又是、又是亲他的……都是在装蒜?
他图什么呢!
沉疏平时不算是笨拙的人,可今天他真是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烧焦了,何况现在又被迫埋在温濯怀里,胸腔被用力压迫着,气儿都喘不上来。
可如果温濯一直都能免疫狐媚术,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戳穿过自己?
拜师的时候姑且不论,温濯给他行针那回呢?他可是当着人家的面,□□地从浴桶里站起来了啊,还有昨天晚上,他他他,他还亲自己……
绝无可能。
他不信温濯没中招,干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袍,掌心凝聚起灵力,拍到了他的后心处。
这一缕灵力穿透衣袍, 直入温濯的灵核, 找到了一枚火焰状的印痕。
狐媚术的印痕依然在温濯的灵核之中, 只要此术起了效果, 沉疏就能察觉到它亮起的痕迹。
除非温濯有什么免疫狐媚术的奇法,否则这个印记绝对不会出错,哪怕是同为妖类的旱魃也未能幸免。
那么,还有另一种可能——
他变强了。
沉疏瞬间自信起来。
原本只能持续两分钟的狐媚术, 在他不断的使用之后,成功地完成了升级,如今已经能至少持续五分钟了。
这不算坏事儿,毕竟是谋生的本事,但紧接着,沉疏发现自己面临另一个问题。
怎么解开?
温濯中了狐媚术,对爱意表达的直接程度这些天来沉疏早已有所领略,加上温濯说过,他的发情期还没完全结束,再这样下去,只怕是会……
狐耳害羞地抖了抖。
在想入非非之前,沉疏强行打断了自己。
不能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沉疏虽然不知道要如何中途停止狐媚术的效果,根据他先前尝试的经验,只要有足够的痛觉刺激,人就会从狐媚术中清醒过来。
痛,得让温濯痛!
沉疏抱住温濯的手悄悄掐了个咒诀,一张定形符顺势飘入自己手中。
先假装沉迷温濯的抚摸,然后一口咬住他解开狐媚术,再辅之以定形符暂时强控住温濯。
最后按照温濯的说法把耳朵和尾巴压制下去,就能成功隐瞒住自己变成一只妖的事实。
这就是他的作战计划。
沉疏头脑风暴得厉害,温濯心思倒是纯粹。
他一心一意地揉捏沉疏的狐耳,手掌贴着沉疏头顶,从上往下,连带着沉疏的头发一块儿往下顺。
温濯顺毛的动作轻柔又舒服,像是做过很多回这样的事情,沉疏眯起眼睛,不知不觉就仰起头,主动迎合到温濯的掌心里,狐耳顺着他的动作往后倒。
“舒服吗?”见他表情享受,温濯语调温柔地问,“你以前最喜欢这样。”
是啊是啊好舒服——
舒服什么啊!
沉疏立刻惊醒,直接按照他的原计划,一把抓住温濯的手腕,嘴一张,上口就啃。
然而他忘记自己成了狐狸,对咬合力没有太明确的把握,这一下咬得没轻没重,很快就把温濯的皮肤给划出了一圈的血痕。
不好,咬太狠了!
沉疏尝到腥甜味,顷刻又松了口,愣愣地看着温濯的手臂,上边一圈深红的牙印,血丝都从皮肤里透了出来。
原本已经飘到半空、打算给温濯拍上去的定形符簌簌飘落了下来。
被咬的温濯却一点都不反抗。
他笑意盈盈地看沉疏,都不肯给自己的伤口多留一眼,仿佛没痛觉似的。
但眼瞳里的阴翳也的确因为这一口而驱散开来,灵核上狐媚术的印痕随之淡了下去。
沉疏没有再动手了,他仰头看着温濯,耷拉着耳朵,一副犯了错的表情。
“对不起,师尊。”他又垂下头,慢吞吞地解释,“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长了一对耳朵,刚刚又看见自己长出了尾巴。”
温濯脸上一点儿震惊之色都没有,安静地听沉疏大吐苦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有发情期,我以前真的不是妖……”
说完,他又拎起身后那条蓬松的尾巴,看了又看,越看越烦燥,心头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往上冒。
他手一伸,参商剑应召而出落入掌心。
好好好,长啊,多长几条。
当着温濯的面,沉疏将那条尾巴一拽,对着尾根处,扬剑就要砍下去。
这剑抬到半空,就被温濯给拦截住了。
“师父不疼,”温濯攥着他的腕子,还是笑,“发情期想咬人,这是正常的,我替你揉揉耳朵,能稍稍起点安抚作用。”
沉疏半信半疑:“真的吗?”
“嗯,”温濯说,“你要试试吗?”
其实沉疏不是很相信。
但看着温濯手臂上那道被自己啃出来的口子,鬼使神差地,他点了点头。
见沉疏应允,温濯顺势也坐回床上,他拍了拍自己的膝,示意沉疏躺过来。
“师尊啊,”看着温濯平整的膝盖,沉疏尴尬地挠了挠脸,犹豫道,“这是不是不太好?”
温濯说:“没关系。”
他目光闪烁着期待,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沉疏,这眼神叫沉疏压根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于是一脸不情愿地挪了挪,仰身缓缓躺到温濯的膝盖上。
他不敢这么直视着温濯,太尴尬了,于是侧了侧身,面对着温濯的腰封。
温濯见他这模样甚是可爱,手盖到沉疏的鬓角,碰了碰他的红色耳珰。
“你说你以前是岐州人?”
沉疏“嗯”了一声。
他感觉自己像个面临手术的病患。
温濯说:“岐州这片地方,在很多年前曾建立过一个国度,名叫青丘国。”
他的声音润得像泉水,淌在沈疏耳边。
“狐曾经是妖族最强大的一个分支,这个国度就是他们曾经存在的证明。”
在这样安抚人心的声音里,沉疏总算不再紧绷起来,任由温濯触碰了自己那对新生的狐耳。
晨早没注意到它们的时候,沉疏还没什么知觉,可这一来二去的,这对狐耳的存在感忽然变得十分强烈。
温濯的手揉捏上去,每个动作的触感都像被强行放大了数倍。
耳肉又烫又柔软,被细滑茂密的狸毛保护得很好,温濯用指腹蹭了蹭他耳心雪白的绒毛,又摸了摸耳根,手法相当娴熟,像在搓一个面团。
原本还在撒泼打滚极力反抗的沉疏一下子就乖了,他忍不住伸手,环抱住温濯的腰,埋在了他怀里。
大不了,就让他多摸摸,摸开心了,应该也能网开一面,饶过他这只刚刚成精的小妖。
沉疏不想承认自己很舒服,所以这么想。
道观是个面临坍塌的废墟,早就被折腾得千疮百孔,今天又是个难得的晴日,阳光被揉碎了渗透进残破的门缝。
光线刮过温濯眉间的蓝色印记,上面烁动着莹莹光泽。
温濯一边顺理着沉疏的头发,一边说道:“你想知道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沉疏尾巴动了动,问:“什么地方?”
“狐狸祠,”温濯说,“就在这座道观下面,里面或许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赤水林从前被瘴气缭绕,哪怕是贴着边沿走,最后还是会兜兜转转回到林子的中心。
整片赤水林唯一能抵达的地方,就是山头的这座道观,这里像是被开了一小方结界,令瘴气不敢靠近,只能圈围在附近。
温濯带沉疏来到那做残破的祖师爷石像前。
贡台上的香炉里插着一支燃半的线香,他三指夹着线香取出,侧身看向沉疏。
不等温濯说话,沉疏就打了个响指,将小火团召唤了出来,将那根线香给点燃了。
随后,温濯搭手支起线香对着石像弓腰拜礼了三回,这才缓缓把香插回了香炉之中。
温濯退回身,和沈疏站到一块儿。
整座破观忽然开始发出轰然巨响,像粗砺的石块相互摩擦的声音,随后,只见那石像慢慢拧动扭转着自己,手中的法印竟逐渐发生了变化。
灰尘很快从石像周围扬散出来,地面也轻微地开始发生晃动。
随着那新手印的结成,沉疏面前的一块石砖也缓缓下陷,露出了蒙尘已久的石阶。
这地方不深,石阶尽头隐隐露出了一块石碑的一角,上面密密麻麻铭刻着一些字样。
“下面就是狐狸祠。”温濯拢起袖子,在沈疏身前先踩上了台阶,往下迈了几级,“那块石碑上,应该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沉疏点了点头,跟上了温濯的步伐。
然而等到他站在阶梯前,提脚要踩下去的时候,一股退却之意忽然从沉疏的心口爬了上来,像毒虫一般蛰了他一口。
他不敢踩下去。
望向里面深不见底的幽闭,沉疏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恐惧之感叫他头皮发麻。
那块石碑上会纹刻什么?
狐妖?青丘国?
是失落的国度,尘封的历史,还是寥寥数语记录了一个族群从枝繁叶茂到万径踪灭?
可那些东西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在现代生活了十八年,即便身上沾了一点儿狐妖的血脉,那也早就是搓搓手就能碾碎的毫末了。
如果这十八年来,他所认知的一切都会因为这地穴里的一草一木而轰然崩溃,他又为什么要踏入这里呢?
他完全可以告诉温濯,自己不想当狐妖,也跟狐妖没有半点关系,然后在赤水林安安分分待上几天,再和温濯回到太清山。
然后、然后再……
“怎么了,小满?”温濯回过头,浅淡的眸子望向他,“不想下去吗?”
沉疏身子一凛,无措的视线遽然撞进温濯眼里。
一定要下去,一定要面对吗?
沉疏看着温濯的眼睛,浑身的血都在发冷。
“师尊,进去之前,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异样,但头顶那对耳朵却比他诚实得多,毛茸茸的狐耳失落地往两边微微垂下去,连颜色都好像黯淡了。
“如果我不是狐妖,没有这双眼睛,没有这样的能力……”
“你……还会收留我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抗拒“狐妖”这个身份。
可如果今天温濯回答“是”,那就代表自己被身体里的狐妖血脉救了一命,他得感恩戴德, 也必须接纳这个新身份。
一想到是这样,沉疏就觉得心里分外怪异,难过也说不上,就是凉飕飕地失落。
为什么呢?
沉疏的尾巴也不动了,灰扑扑地躺在地上。
温濯盯着他看了半晌,目光从上走到下。
沉疏自从穿越以来,就一直跟着他东奔西跑,身体里就那么丁点灵力还用了又用,以至于寿元大减,衣服也都划得破破烂烂,跟刚流浪回来似的。
他平日里喜欢用那张好看的脸卖乖讨巧,但真到了自己惨兮兮的时候,反倒不爱显摆了。
温濯的神色骤冷下去,转过身,拎着袍子快速踩回地面,随后一把拽起沉疏的手,直截了当就往道观外去。
“走。”
他的动作刮了阵风出来,突兀地把沉疏给惊醒了,硬生生地被他拖着走。
沉疏脚下一个趔趄,磕磕绊绊地说:“师尊、不是,师尊, 不下去看了吗?”
“不看了,带你回宗门。”
沉疏道:“可迷瘴不是还没开吗?”
温濯道:“这世上没有我解不了的阵法。”
沉疏蹙眉,顺势质问道:“那师尊之前说我们要在这儿住几天, 等迷瘴散开,都是骗我的?”
说完这句,温濯顿住了步伐,回身望向沉疏。
“我……”
“是因为师尊很想让我来这个地方吗?”
沉疏打断他,话语间带着些许火气。
他的态度也有点强硬,用力挣了挣手,想从温濯的束缚里逃开。
挣扎无果,沉疏心头的火气更冒,怒视着温濯,问:“这狐狸祠中,真的是我想知道的东西?”
他跟温濯僵持着动作,那对赤色的竖瞳又一点点收紧起来,警惕和威胁同时浸在眼中。
在温濯身边待得太久,沉疏能很明显地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层戒备正在这种温柔乡里一点点被剥落。
有时候,他差点也以为自己和温濯是认识很久的故人,短短几天的相处,竟叫他完全提不起警戒之心。
孤身穿越,举目无亲,他怎么敢的?
沉疏眉间拧紧,指尖都掐进了肤肉里。
温濯既然一早就了解他,又为什么要装作一无所知,而直到今天又藏也不藏地和盘托出?
他要做什么?
只是带自己看一看祖先的宗祠?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狐妖,又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说穿过,反而任由自己对他用那些狐媚术呢?
他是不是有着别的什么目的……
沉疏越想越紧张,瞳孔收成了一道锋利的竖线,他微微张开口,从齿间吐出白色的雾气。
温濯眼中的波澜闪动着。
他面上泛起忧色,沉默半晌后,抬起沉疏的手捂到了掌心,轻轻摩挲了两下,动作缱绻又柔和。
“对不起啊,小满。”
听到这句,沉疏的瞳孔慢慢散开了一点。
温濯继续说:“师父原先的确是想带你来看看的,没有想到你不开心。”
他话语说得恳切,多少带了点愧疚的味道,沉疏的气还在,想直接抽开手。
但温濯握得很紧。
他的手其实没有沉疏暖和,碰上去是凉凉的,但因为捂得很紧,反而叫沉疏心里徒生出一股热。
沉疏挣了两下就放弃了。
“我比常人更了解狐妖,看到你这双眼睛,我就知道你身上淌着狐妖的血脉,”温濯望着沉疏的眼睛,缓缓解释道,“小满,没有告诉你,是师父不好。”
沉疏迎上他的眼神,心头一颤。
他们的眼睛很不一样。
沉疏虽然爱伪装自己,可耐不住年纪尚小,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这双漂亮的含情眼里了,但凡有点儿什么别扭,都能被读得一清二楚。
但温濯不同。
他的心思都被冻在眼底这泓冰池里。
只有在这样直直看着自己的时候,从寒色里才能化开一点明媚,沉疏才能放心迎上他的怀抱,从他身上寻到安全感。
如果真的有恶意,又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沉疏低头,盯着他的手看,慢吞吞地开口。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对你用那个……”
“狐媚术”这三字儿讲起来有些羞耻,沉疏说了半截就住口了。
温濯接上话:“狐媚术?”
沉疏点了点头。
“起先不知道,后来察觉了一些,”温濯笑着说,“你爱玩这法术,我就多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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