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谐哦一声,这才继续炫果冻。
应逐看着他吃,虽然很满意岑谐什么都顺着自己,但是他又莫名不喜欢岑谐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于是板着脸说:“我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但是做的事说的话都是为你好。”
岑谐一边炫一边点头:“我知道。”
应逐不满意:“你不知道。”
岑谐歪头:“嗯?”
应逐:“我也会犯错,有时候会有点自以为是或者考虑不到那么多,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就像刚才,你想吃果冻就说想吃果冻,为什么不说?你又不是我的跟班,你是我的……室友。”
好险哦,差点说是朋友了。
第43章 零花钱
凌晨五点多,天上挂着几颗细小的残星,月亮的边缘也隐隐淡了下去,像一块即将融化殆尽的冰。
应逐灰头土脸地从树丛里爬出来,身上的野外作训服脏兮兮的,头发里还夹着几片干枯的树叶。
这是他降落到这座孤岛的第二天。
前天晚上聚会结束后,他们从小礼堂回到宿舍,才睡下不到三个小时就被紧急集合号叫醒了。
所有人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到宿舍楼下的空地集合。
祝星熬夜玩游戏输了,心情不好,要虐菜,把他们这几百号人集合起来装上战机,全部扔到这座荒岛上,美名其曰训练他们的野外生存能力。
每人只给一把匕首和瑞士军刀,还有一餐份量的干粮。
祝星这次的规则很简单,剩者为王,不管什么办法,苟到最后就算你有能耐。
到最后还剩三十人的时候,整场作训才会结束。这就导致大家为了早点离开荒岛,会选择去淘汰别人。
可以被打败,但不能主动放弃,只要用信号弹求助,就会直接被方舟学院除名。
两天一夜的时间里,应逐淘汰了二十多个人。刚开始还能抢到一点干粮和饮用水,但是到了后面就没有收获了。
大家估计也琢磨过来劲儿了,就那么一点东西,与其等人来抢,还不如吃到肚子里转化成体力。
到了这个阶段,应逐准备换个战略,苟着。保存体力,苟到最后。
接下来整个白天他都避着人,找了个安全的小角落苟着,直到天黑了才敢出来找吃的。
有照明设备,但是他不敢开灯。
岛上的热带植物枝叶硕大,把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应逐在一片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走着,前面突然隐约看到闪烁的亮光。
定睛一看,是洒在海面上的月光,他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沙滩边上。
这时,前方传来一点动静,好像有人。
应逐停下脚步,准备退回去躲起来,结果脚下被倒地的芭蕉绊了一下,扑通摔倒在地上。
前面那人立刻捕捉到了这不寻常的动静,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脚步声渐近,突然,一道光柱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河般的粉尘条纹,在空中划拉了两下后准确地笼罩住了应逐。
亮光刺眼,应逐狼狈地坐在地上,抬手遮住眼。
下一秒,手电筒被关掉,悉悉索索的脚步又靠近了几步,问:“你没事儿吧?”
是岑谐。
应逐放下遮眼的手,在渐亮的月光下看着他。
岑谐朝他伸出手:“我拉你起来。”
应逐把手递给他,被拽起来,问:“你怎么还敢开手电筒?”
岑谐不在意道:“祝老师教的,人被灯照到的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是下手的好机会。”
应逐虽然已经换了苟且模式,但是很显然,岑谐还处于进攻状态。
应逐和他面对面站着,很故意地问:“那你怎么不对我下手?”
岑谐没说话。
从树丛钻出来后,就直接到了海滩,月光凉薄,眼前的海滩看起来非昼非夜。
岑谐领着应逐往前走,来到自己的临时据点,提醒他:“这个沙滩上好多果冻鱼,你小心别踩着,碰到很疼的。”
应逐低头看了一眼,看到很多有毒水母。
果冻鱼,听着像海边渔民的叫法。
也不知道这个叫法什么时候来的,应逐想,反正肯定是在有果冻这个东西之后,那还没有果冻的时候,渔民管水母叫什么呢?
应逐坐在沙滩上,脑子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岑谐昨晚就睡在这边,他用芭蕉叶搭了一个小帐篷,里面还铺了干草。
此时他在旁边忙碌着,想办法给应逐弄吃的。
中途岑谐离开了半个多小时,也不知道沿路找了多久,不能上树,不能开灯,难为他摸黑还能摸回来几个椰子。
抱着椰子回来后,他用瑞士军刀在椰壳上凿出孔,然后递给应逐。
应逐接过来,仰着头大口喝。
岑谐开始在旁边挖坑,一边挖一边看他,见他似乎没喝够,就默默又帮他开了一个椰子。
挖好坑,岑谐就开始在坑里生火。这个应逐知道,火烧在坑里,不仅防风,还不容易被远处的人发现。
岑谐找了两个老椰壳,倒了椰子水进去,又把白天在海边零零散散摸到一些鱼虾小蟹贝类都放进去。
应逐看着,觉得不像海鲜汤,倒像一个水族箱,虾还在跳。他寻思这怎么吃?生吃?还是放火上煮?可这椰壳看起来也不耐烧啊。
正想着,他看到岑谐用树枝从坑洞中夹出几块烧过的石头放进椰壳。
椰壳碗里白烟腾然而起。
变魔术似的,虾和小蟹在瞬间沸腾的高温中变红,椰香和海鲜的味道混在一起。
“可以吃了,小心烫。”岑谐递给他两根树枝代替筷子,问:“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一天一夜。”应逐是真的饿得不行了,拿起来就吃,还不小心烫了嘴,吃完又把椰子汤也喝了,胃终于熨帖下来。
岑谐一边吃东西,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他,似乎随时在观察他的需求。
填饱肚子,应逐也困了。
岑谐把烧火的坑埋起来灭火,问:“你进帐篷里睡吧,要我给你守夜吗?”
应逐打了个呵欠:“防谁?这会儿一个个都没劲儿。”
到了这个阶段,就是考验耐性和心理抗压了。
他说:“进来一起睡吧。”
小帐篷里。
应逐想起岑谐嘴里果冻鱼的叫法,说:“你对海边的东西好熟悉啊。”
岑谐:“嗯,我妈是在海边长大的,我小时候跟她回过老家。”
应逐问:“你妈现在在哪里呢?”
他之前听别人说起岑谐,只知道他现在跟着那个家暴的酒鬼赌棍父亲。
岑谐:“不知道。”
应逐转了转头,看着他没说话。
岑谐:“我十岁那年她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应逐问:“怪她吗?”
岑谐摇头:“她能忍到我十岁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听邻居说,她怀孕的时候,我爸就已经开始对她动手了。”
在岑谐的记忆中,父亲总是暴躁的,母亲总是隐忍的。每次父亲带着酒气回来,家里总是鸡飞狗跳,只有他倒下睡着了,他和母亲才能松口气。
那时候的岑谐,最大的任务不是学习和长大,而是屏住呼吸不要吵醒酒醉的父亲。
岑谐很小的时候问过母亲:“我为森么没有弟弟妹妹呢?”
母亲当时回答:“有你一个就够了。”
岑谐当时还太小,以为这句话是母亲在表达满足。
后来慢慢长大,岑谐越来越了解母亲的处境和艰难。他才突然意识到, “有你一个就够了”这句话的指向也许不是满足,而是拖累。
岑谐不敢细想到底是哪一种。
直到他十岁那年,母亲实在受不了父亲的家暴,在一个下午离开家后再也没回来。
岑谐才确定是后者。
月亮在海面上融成一条光链,放眼看去,整个世界都是匀质、轻薄的,海浪拍打的声音宛如催眠。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睡了。应逐怕冷,睡着后不自觉地往热源上靠。
第二天早上,岑谐是被应逐拱醒的,他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应逐蜷缩着,靠在自己身边,冷得把手夹在两腿之间。
岑谐自己天生体热,见状转身抱住应逐,把自己当被子给应逐盖上,阖上眼又睡了。
应逐在岑谐怀里醒过来的时候都懵了,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岑谐的胳膊腿包括半个身子都搭在自己身上,有点重,但是真暖和。
什么身体接触,什么洁癖,在岛上待了两天之后,少爷的臭毛病全部都治好了。
有岑谐在,应逐没有再挨饿,两人就这样苟到了最后。
在第三天中午,整个岛上终于只剩30人,方舟派来了快艇把他们接走。
回到学校,祝星终于肯当个人了,给剩下的30人批了一天假,让他们回家休养生息。
应逐累得不想动弹,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才给司机打电话。他准备回去吃午饭和晚饭,晚饭后就回来,明天一早还要接着训练。
应逐在宿舍打完电话,就等着司机来接,见岑谐没有要离校的打算,就问:“你不回家吗?”
岑谐扯了个谎:“家里没人。”
其实情况正好相反,就是家里有人他才不回去的。现在又没到回去拿生活费的时间,他回去除了挨顿打,什么都落不着。
应逐看了他一会儿,邀请:“你来我家吧。”
岑谐愣了下:“你家?”
应逐猜他是怕不自在,回答:“我爸他们都在军区,现在家里就我奶奶,没别人了。”
那是岑谐第一次去应逐的家,站在院门口看着那栋和谐优美的大屋。门口有一株修剪得当的樱桃树,满院桂花飘香。
隔着光泽优良的木窗,可以看见屋内的水晶吊灯,实木地板,羊毛地毯,其他软装不是真皮就是丝绒。
廊下放着一张悠闲的摇椅,被桂树筛下来的阳光笼罩。
这种氛围对他来说那么陌生,就像不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比面包边还好吃的东西,岑谐在这个电光火石的刹那窥见了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
这才是正常生活应有的状态。洁净,安稳,自在,悠闲,人可以在此之中享受应有的乐趣和满足。
贫困、殴打、狼狈、难堪,张口就来的咒骂,随手挥来的耳光,重重抽过来的皮带。
不是常态。
应逐已经走到门口廊下,见他没有跟上来,转头招呼道:“进来啊。”
进来啊。
应逐就站在那里,向他展示了一个整洁又明亮的世界,然后对他说,进来啊。
岑谐回神,朝他走了过去。
一阵风吹来,在岑谐周身环绕,将他的衬衣吹得鼓起来。
他看着应逐的眼睛,这一刻因风鼓胀的,又岂止是他的白衬衣。
岑谐一直留到吃完晚饭,天黑下来,两人准备返程回学校时,应奶奶拉着他,往他手里塞了把零钱。
回去的路上,岑谐一直攥着那点零钱,半路突然问:“应逐,你奶奶给我这个钱是什么意思啊?”
应逐:“嗯?怎么了?”
岑谐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
接下来的一路上,岑谐都没有说话。
他攥着那一小把零钱,疑心是否自己刚才在餐桌上吃相不好?是否鞋子太破?是否只是坐在那里就让那个和蔼的老太太看出了自己整个人生的窘迫?
这么想着,那把零钱也变得烫手,让他脸都红了起来。
回到宿舍,洗漱完时间已经不早,两人直接到床上躺下了。
应逐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岑谐起来的声音,还以为他要上厕所,然而脚步声却朝着自己过来了,停在床边。
应逐拿不准他要干什么,没睁眼。
然后他听到岑谐轻轻掀起他枕头的一角,把什么东西塞到了他枕头下面。干完这些之后,岑谐就又回床上躺下。
应逐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岑谐那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确认他睡着了才轻轻转身掀开自己的枕头。凑着清淡的月光,看清了岑谐塞进来的东西,是奶奶给他的那把零钱。
月光洒进宿舍,应逐睡不着了,想着在车上岑谐问的那句话,这个钱是什么意思?
长辈给孩子钱,还能是什么意思呢?
然后应逐想起岑谐的成长经历,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善意,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只知道不能无缘无故收别人的钱。
被打得多了的人,连区分善意的能力都丧失了。
第二天早上,岑谐是被应逐叫醒。
应逐站在他床边,肩上搭着毛巾,手里拿着漱口杯,把他叫醒后就去浴室洗漱了。
岑谐揉了揉眼坐起来,发现手心里握着个什么东西,打开手一看,是一个纸包,里面包着昨晚他塞回应逐枕头下的那把零钱。
纸上写着三个字,零花钱。
晨光漫延了一室,洗手间传来应逐的洗漱声,芒果核从窗台经过时喵了一声。
岑谐手里握着那个纸包,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动作。
他知道,就是这把零花钱,把他从这个世界悲惨的那一面赎了回来。
第44章 初吻
“一般来说,如果你能攻击到对方的蛋,你就赢了,因为对方会疼得动不了。同时,你得保护好自己的蛋。”
这天午饭后的午休时间,岑谐给应逐传授一招制敌的技巧。
应逐嗤之以鼻:“太阴损了,这种行为在格斗中是犯规的。”
岑谐看出他的鄙夷,哼了一声:“我打架的时候,一般没人站在旁边当裁判。
应逐:“不是裁判的问题,这做法太下三滥了。”
岑谐有点不高兴:“都打架了还要当绅士吗?话说真正的绅士也不会打架吧。”
应逐坐在飘窗上,手里拿着书:“绅士也打架,会立君子协议。”
岑谐皱眉,问:“难道你上了战场还要跟敌人约法三章吗?其中一条就是不准碰对方的蛋?”
“……”粗俗,应逐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这个小争执让他们进行了为期一个小时的冷战。
岑谐显得稍微没那么有底气,毕竟他还吃人家的饭呢,于是他先忍不住了,主动没话找话:“你在看什么书呢?”
应逐回答:“蝇王。”
岑谐:“讲的什么?”
应逐:“就是一群小孩儿流落到了荒岛上,没有成年人监管和社会约束,孩子心里的恶逐渐展现出来。孩子们先是沉迷打猎和杀戮,到后面甚至开始自相残杀。”
岑谐越听越皱眉:“前半段听着好熟悉。”
应逐哼了一声:“能不熟悉吗,就是我们的荒野学院啊,简直是这本书的再现。”
荒野学院,是方舟的学生给祝星制定的一系列野外实战演习取的名字。比起书本教条和室内训练,祝星更热衷于这种实战的模拟活动,各种地形,各种规则,每次都不一样。
岑谐:“但是我们没有自相残杀。”
应逐嗯了声:“因为我们做的是实战演习,不是人性试验。不过……”
岑谐问:“不过什么?”
应逐:“我估计也快了,你没发现吗?祝星的训练在逐渐上强度,他那么变态,肯定很乐意看我们自相残杀。”
应逐猜得一点都没错,他们很快又迎来一次实战模拟。
地点还是上次的那个荒岛,这次变态的祝星打算养蛊,学员可以自由组队,但是最后只会有一位胜利者。
第一名有奖金,一万块。
一万块钱别人可能不放在眼里,但是对岑谐来说,诱惑力极大。
这场演习注定很激烈,方舟的学员放在普通人中都是天之骄子,A级本身已经打败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别人。但是方舟学院的能者也多,大部分人再苦练还是被稀释了才能,就此平庸了下去。
落到岛上后,应逐先是一个人行动,这时大家都还没来得及组队,他一天下来淘汰了十几个人,虽然抢到一点干粮和水,但是体力消耗也极大。
第二天下午,他在林间走动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慢慢靠近发现是岑谐和一个alpha。
应逐没有出声,而是躲在大芭蕉叶后面,准备看准时机再偷袭这个alpha。然而很快,他发现自己想多了,岑谐应付这个alpha绰绰有余。
岑谐的灵活和机敏超出应逐的想象。
这次他们分发的武器都是长杆步枪,距离这么近根本架不起来,只能当棍子用。岑谐把步枪抡得生风,alpha节节败退,恼羞成怒,嘴里开始不干不净起来。
alpha:“愺你妈!”
岑谐:“骟你爹!”
被骂傻了的alpha:“……”
芭蕉叶后的应逐:“……”
岑谐骂完,又飞身一脚踹到alpha的小腹,把他踹得后退两步。
alpha打也打不过,骂又骂不赢,心理素质看起来也一般,出拳逐渐失了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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