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幻珠幻境里看到少年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小废物,连贴身小衣服都是交给别人洗——甚至还是被争着洗。
好歹也是自己带回来的人,如果这些还要他自己做的话,岂不是显得他很不会照顾人?
推门而入并非征询意见,单纯为了通知一声,向专为他处理大小事务、才刚被他下了禁足令的书记官泽维尔传讯,塞特脚步一转,返回卧房,望着留有水痕的床单发了会呆,鬼使神差走近,低下头嗅闻。
草,怪不得泽维尔会舔。
……为什么不告诉他?
另一边,刚包扎好伤口的泽维尔听到传讯满脸疑惑。
不是叫他伤没好之前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吗?怎么突然叫他挑一批仆人送过去?他不是最讨厌身边有碍手碍脚的闲杂人吗?还有,让他送几套好看的衣服过去又是几个意思,常年不穿上衣的家伙突然转性了?
鉴于塞特经常下达一些奇奇怪怪让人满头问号的命令,泽维尔只疑惑一瞬,便披上外衣,一边找人赶紧去搜寻几十个仆从送去魔王宫供他挑选,一边抱着几套按照塞特平时的穿衣风格为他找来的衣服,向魔王宫飞去。
领着一大堆人浩浩荡荡走进宫殿,泽维尔一眼就看到鼓着脸不是很高兴地与塞特说着什么的弥亚。
朝他点点头,塞特为弥亚介绍道:“那个红头发的就是泽维尔。”
从泽维尔手中接过衣服递给少年,塞特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掂起其中一件看了看,皱眉道:“你把我的衣服拿来干嘛,他个子小小,能穿?”
“?你也没说是给……”
身侧传来悉悉索索的布料滑动声,两人侧头,只见少年已披上对他来说过分宽大的外袍,敞开的圆领向一侧肩膀滑落,露出锁骨与腻白一片的皮肤,袖子太长,遮住大半手掌只露出一点点白嫩指尖捏着袖口,莫名有种前段时间在深渊流行的“男友战袍”的意思。
看着他,泽维尔突然觉得,自己理解了之前万分不解的审美。
……整个人像是沾满了他的气味,被满抱在怀里。
——如果少年身上的衣服,不是塞特的就好了。
嘴上说着想要泽维尔, 可当人真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明牌了是魔王下属的情况下,弥亚并未表现出多少对他的亲切感, 即使他们有一层如同戏言的“情侣”关系。
毕竟他当时提出的请求是那么突兀而随意,且能够佐证他情感的好感值面板上并未表现出他对自己的喜爱,加之塞特似乎歇了“被迫献身”的心思,弥亚便不打算徒生枝节。
谁知道这时候提出已经翻篇了的话题,是不是会触发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件。
他的脑子可不是摆设哒!
【。】好棒棒哦。
不知道笑得很甜的少年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泽维尔收回落在他不合身衣袍上的遗憾视线,正色道:“我已按照你的吩咐找来仆从, 是否要现在召见他们?”
表面一本正经地汇报,实则泽维尔心里想的却是,晚一点趁塞特不注意, 溜进少年房间向他表达一番将他的哥哥——虚伪又恶心的圣骑士埃德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优秀行为的赞扬与钦佩。
当然, 如果在此过程中能够稍稍增加一点自己在弥亚心中的好感就好了, 赶在那家伙和许许多多的阿猫阿狗之前, 同少年结婚,当他们找来的时候, 只能对着他与少年手上样式相同的戒指抱头痛哭。
只要能让埃德不爽的事, 都让他感到无比愉悦。
从他手中抢走意中人的芳心,而他只能凄惨可怜地沦为先来一步却比不过后来者居上的败犬结局,更是爽中爽!
若说看见幻珠幻境之前,弥亚在泽维尔眼中只是一个与他有着相同身世、能够带给他新奇恋爱体验的工具人,那么在此之后,他便成为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抢到手的稀世珍宝。
略低垂着头的男人唇边浮现抹志在必得的笑意,仿佛已看到自己揽着少年的腰叉腰大笑的得意景象。
【泽维尔好感+1,当前好感(81/100)】。
莫名其妙加了一点好感。
弥亚满眼茫然盯着红色脑袋看了会, 除了他的魔角特别大特别张扬之外,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挠了挠头收回视线。
相比较突然增加的一点好感,有更严肃的问题等待他解决。
“有什么人是比魔王更厉害的存在吗?”戳了戳系统光球,他在心里与系统展开无声交流。
系统:【传说里的神?怎么了,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
弥亚说:“你看哦,我被魔王掳走,一瞬间,僵持不下的任务目标全都完成啦,那等我把魔王的好感值差不多刷满的时候,再被一个能一只手指头就能把他打败的强大人物再次掳走,那不就能够快速完成任务了吗?”
系统:【?】
【怎么可能有那种家伙存在。就算有,那已经是超越肉体凡胎的另一个高维层面的东西,怎么会莫名其妙把你掳走?掳走去干嘛?】
“啊……没有吗?”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完成任务的捷径呢。他显得很失落,怏怏地连小角间翘起的发丝都萎靡了些。
系统:……
某种意义上来说,再找不到比他的宿主更适合做攻略任务的人选了。
长相什么的暂且不说,单说他迥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和嘴超甜心超硬的情感特质,就非常人能达到的。
明明不管是嘴上亦或平时相处的行为上,都表现出特别特别喜欢、最最最喜欢xxx了,可当自己当着他们的面被掳走,心里想的却是:
早知如此,就应该早一点被抓走的。
——他一点也不关心,他们会不会为他忧心、会不会发了疯似的想要冲入深渊寻他、会不会每一次疲惫的时候稍一闭眼,眼前就会浮现自己无能为力的瞬间,因而强压不适,如不知疲倦的机器那般疯狂压榨自己的潜能。
他的喜欢,是如此地浅薄。
系统手册里记载的,宿主因不忍而放弃任务的头疼情形,完全没有一点发生在弥亚身上的苗头,好似天生就比别人少了点什么一样。
喜欢上他,大概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一件事。
光球松了口气,安安静静在宿主肩窝上趴好。
幸好,他并非那些倒霉的攻略目标,不会在奉上百分百好感之时,瞬间便被理所当然地抛在脑后。
身为他的系统,他会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一水的仆从涌入大厅,即使从上方来看,不过是宽阔宫殿地板上汇聚起来的不起眼的一小团,对于身处其间的人来说,却显得如此密集,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全是人头,不对、魔头。
塞特指着排成一列又一列的人说:“弥亚,你看谁顺眼就留下谁,不过,这次可不是给你选床伴,而是佣人。”
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塞特这家伙竟然想给弥亚塞床伴?放着他这样一个优秀供体不要,拿些歪瓜裂枣来糊弄人?那家伙怎么想的。
这一瞬间,泽维尔脑海里浮现与之前塞特相同的想法——弥亚见过他,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其他人?
怀着挑剔心态瞥一眼由自己带进来的人,一会觉得这也不好一会觉得那也不好,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人并非床伴而是照顾少年生活起居的仆人,泽维尔停下挑剔。
弥亚径直走向人群最后,在被排挤到边缘的人面前站定。
——一群人里唯一的发光体,即使站在角落,也是如此显眼。
是的,没错。又一个被大光球笼罩的气运之子。
从一开始的惊奇,到现在,弥亚已经看得麻木。反正这个世界就是莫名其妙有很多气运之子,而且这些气运之子们都莫名其妙扎堆出现,弥亚把这一现象看作是气运之子之间的相互吸引力。
“我要他。”他指着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光球对塞特说。
将视线从小魅魔认真的小脸上挪开,看到他手指指向,塞特皱了皱眉:“你确定?”
那人抬起头,有一双死寂的、血色的眸。
从塞特黑漆漆的脸上察觉到一丝微妙,弥亚戳了戳系统,小光球撞向大光球,光芒破裂后,露出一张异常可怖的脸。
从轮廓身形依稀能看出来那是一个男人,他大半张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烧伤疤痕,厚厚的黑紫色痂壳将少许正常的皮肤拉扯得微微变形,看不出原貌。
弥亚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几步,咽了咽唾沫。
怎、怎么会有这样的……他不是气运之子吗?
弥亚盯着他脖颈上的奴隶烙印两眼发直。
系统向自家没见识的宿主科普道:【有一种气运之子,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他们的标配是拥有一个饱受欺凌的过去、大部分是因为天赋极差或是外形残缺。】
【按照这个套路来说,他是气运之子没错。】
【而且,恭喜你,你大概遇上了所有气运之子类型中,最渴求力量的。这种类型的气运之子不需要外力刺激,自己都知道走上全情追逐力量的道路。】
毕竟不努力,是真的会死的。
弥亚:……好吧。
被死寂的眸注视,在塞特和泽维尔质疑的眼神里,他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送上门的气运之子·奴隶版,不赶紧扒拉着放在自己身边,万一被发配到某个很遥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再见面怎么办?岂不是他也要跟着在深渊里待很久很久?
而且,听了系统的介绍,弥亚觉得他真的好可怜哦,容貌有损、破烂衣服下露出来的四肢上全是伤痕,看样子被欺负得很惨、还被印上洗不掉的奴隶烙印,别说有没有钱、连吃不吃得饱都是个问题……
把他放在自己身边,至少吃穿不会短了他。
如是想着,弥亚眼眸微抬,小心翼翼望了眼自己未来的新仆人兼攻略对象,却不料他也正看着自己。
视线对上的瞬间,头顶翘起的一撮碎发随主人的动作晃了晃。
得到了再次肯定的回答,塞特难以置信,觉得小魅魔哪都好,就是挑人的眼光不太好,不然怎会选上这样一个……对见惯了某些恶魔不羁长相的他来说都颇具挑战性的奴隶。
瞪一眼把奇怪的不明人士混进来的泽维尔,塞特眉头紧皱:“你该不会是圣父心大爆发,看他可怜想要拯救他,所以才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他这个样子,知道怎样伺候人吗?不行不行,你重新选……算了,我来帮你选。”
被一通贬低,那人眼中仍是毫无波澜的死寂,只直直望着穿过重重人海走到他面前的少年,在他们的视线又交汇一瞬,天空般澄澈的眸慌乱移开时,缓缓垂眸不再看他。
弥亚不高兴地重复:“我就要他。”
“哈?”塞特恨不得捏住他的脸狠狠揉一通,看他还能不能绷得住抿唇生闷气的模样。
“你怎么就……”
“弥亚。”泽维尔打断塞特的话,问,“作为主人,对待奴仆不能只给糖果不给皮鞭,假如他心生冒犯,你知道怎样挥动皮鞭训诫他吗?”
挥皮鞭?
弥亚低头,双手一张一合,看了看自己的手,抬头肯定道:“虽然我不会挥皮鞭,但欺负人我还是会的。你们不就是怕他不服管教伤害到我吗?有你们在,难道还保护不了我吗?”
他眨了眨眼:“我相信你们。”
收获少年一句软绵绵的相信,塞特几乎就要立刻同意了,幸而他意志坚定,在点头的前一瞬止住动作,清了清嗓子道:“行啊,对着他,让我看看你都是怎么欺负人的。”
他似笑非笑挑眉,似是在说:请。
弥亚:……原来你就是那个专欺少年穷的坏蛋!
“让我看看, 你是如何欺负人的。”
弥亚犹豫许久,在塞特戏谑的眼神里抿了抿唇,上前一步。他深吸一口气, 避开那人的视线,抬手。
“啪。”
软绵绵的一巴掌,小猫拍肉垫似的。
塞特:“……就这?”
那么轻的一掌,腻白皮肤与黑紫疤痕的对比是如此强烈,与其说扇巴掌, 倒更像调情的爱抚。
哪里是欺负,分明是奖励。
如果这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塞特非得抓着从指根到手腕,通通舔一遍不可。
只打一巴掌好像确实欺负得不够狠,想了想, 弥亚在另外半边脸上又补了一巴掌, 唇角翘了翘, 得意道:“怎么样?”
尴尬的沉默。
弥亚从沉默中读出了塞特的嫌弃以及泽维尔的欲言又止, 这些讯号通通指向一句话——完全不够。
难道两巴掌还不够吗!
你们深渊恶魔怎么这么变态!
塞特笑出了声,“如果你只会这么点……”
弥亚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既然这样, 是时候使出那一招了!
他还记得, 之前对埃德骑士长那样做的时候,他隐忍难受的表情,一看就是被欺负狠了。
弥亚蹬掉鞋子,抬脚,在谁都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踩上奴隶版气运之子的脸,犹嫌不够,碾了碾。
赤。裸足心传来粗粝的摩擦感, 有些痒、还有些痛。
他果然绷紧了身体,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攥得很紧很紧。弥亚甚至能感受到足下凹凸不平的皮肤因咬紧牙关而牵扯的微妙幅度。
肯定心里恨死他,等着三十年河西后想要找他报仇了。
呜,都怪塞特的无礼要求,害得自己也变成欺负少年穷的坏人了。
弥亚暗下决心,决定把他要到自己身边来过后,对他好一点。系统说,像他这种类型的气运之子是最沉迷获取力量的,如果自己没能在他获得足够力量之前刷到九十以上的好感,很有可能会因为见证过他屈辱低谷时期而被一剑捅死。
为了不被捅死,他要对他好一点,先从……
突然想到自己脚还踩在他的脸上,鼻腔里热热的呼吸打在足心存在感极强,弥亚赶紧收腿,或许是太过慌忙,重心不稳,一下子向前倾倒,整个人栽进他怀中,慌乱中下意识屈起的腿似乎压上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耳中传来一声隐忍的闷哼。
不等他摸索出自己压上的究竟是什么,下一秒便被塞特一把捞起扛在了肩上。
“你在干什么……算了,你这毫无自觉的家伙,根本就不懂……以后不许再这么’欺负‘人。”不知为何,听起来咬牙切齿的。
弥亚晃了晃腿,“我要他当仆人。”哪怕是四肢耷拉的境况下,依然不忘初心,完全没将他的话听进耳里,只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的要求,大有他不答应就一直在耳边念叨的架势。
“好好好,给你给你,行了吧?”真是的,一直在他肩上动来动去,也不知道从哪透出来的甜香一股又一股涌入鼻腔,搞得他根本不敢往他的方向侧一点点头,以免撞上软绵绵的饱满圆润。
黑皮魔王顶着因肤色而显得不太明显的通红耳根把麻烦的小魅魔扔回房,于是如何安置魔王宫内新增的仆人一事,便理所当然落在了书记官泽维尔身上。
面色不善打量一番垂着头神色不明的奴隶,泽维尔把他安置在离弥亚最远的房间里,告诫道:“安安分分照顾你的主人,别想耍什么花花肠子,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体验浑身燃尽的滋味。”
目送红发恶魔张扬离去,容貌可怖的奴隶怔怔抬手,抚上疤痕覆盖的半张脸,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柔嫩温软的触感,和那令人留恋的香气。
主人……
“你叫什么名字呀?”
看着褪去破烂衣袍焕然一新的气运之子,弥亚歪了歪头,问。
他发现,自己坐在凳子上,需要把脖子仰得老高才能看清他低垂的脸,实在是对他的颈椎不太友好。
于是,他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示意他蹲下来说话。
不知是他没能表达清楚亦或是会错了意,他啪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哪怕是跪着,也比他高,双手拢在扶手两侧,莫名有种整个人被困在他怀中的感觉,压迫感十足。
弥亚往本就紧靠的椅背上又缩了缩,避开一错不错盯着自己的瞳。
“……请主人赐名。”
半晌,他开口,嗓音低沉,似是许久没启动的零件那般,带着几分沉滞生涩感。
弥亚点点头:“哦,没有名字……欸?!”他蓦地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赐名?我吗?”
急急急急急!!!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啊!
这一瞬间,弥亚脑海里闪现许多生活里常常出现的——艾伦乔治汤姆约翰等等,大街上随便叫一声能收获不下于十个回答。
用这些名字打发他,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在羞辱他,于是某天一剑捅穿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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