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被扇了巴掌都只知道抚着脸满脸陶醉,直称扇得好,恨不得少年再多扇几下舔上去的人,哪里舍得欺负他。
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就是有人胁迫他,不得不离开圣殿?
这个猜测也立刻被推翻——少年的人际关系简单得不行,除了圣殿中人,根本没有接触外界其他人、被人胁迫的机会。
最后,拉斐尔终于不得不承认,弥亚约莫是厌倦了。厌倦了圣殿里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厌倦了千篇一律的呆板风景,或许……
也厌倦了无趣的他。
弥亚是个对什么都好奇,想要尝试的孩子。
自小就生活在圣殿的他,不像阿诺德外露的热烈,捧着数不清的稀奇玩意,趴伏在少年腿边甘愿扮狗逗趣;也不像市井出生的埃德,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知识、与少年穿行在大街小巷,连一片瓦一块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他们都能带给弥亚十足的新鲜感。
可他不能。
就连当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他都无法完全放下身段,只能不尴不尬地夹在中间,利用皮相诱得定力不佳的小少年主动凑上来。
可若剥开这皮囊,他到底还剩什么呢?晦涩难言的呆板古籍?还是对丑恶人心的厌烦嫌恶?
无论是什么,都是没有吸引力的,不能够展露在少年眼前的。
拉斐尔只能掩下心中酸楚,故作不知地看着少年一点点收走所有生活的痕迹,他的房间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显得更加空寂。
暗中护卫少年的人选拉斐尔纠结许久,最终还是定下了统领骑士长埃德。
相比较阿诺德的不着调,埃德更为沉稳。
弥亚想要追寻自由奔赴更广茂的天地,他不会阻止,总归他会在每日三封观察少年行迹的密信里知晓他的一举一动,等他玩够了,再把他接回圣殿。
到时候,不会再放他离开了。
拉斐尔本以为自己已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设,可当离别之日真的来临时,他才发现自己竟是这般惶恐、舍不得放手。
弥亚这么娇气,身体才刚刚养好一点,就要自己跑出去,吃得惯外面粗糙的食物吗?睡得惯硬床吗?
拉斐尔打开看过弥亚收拾的行礼,许是怕他发现,除了他喜欢的那些貌似不起眼的小玩意,少年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而已,金币更是少得可怜。
这怎么能行呢?
衣服和财物没带够,万一没个换洗的,只能去买粗糙的不合身的成衣,布料硬挺扎人,皮肤会被磨红的。
叹了口气,拉斐尔往弥亚松散包裹里又添了许多东西,可左看右看还是总觉得不够,恨不得就此用锁链将他锁在纯金的鸟笼里,只能依赖他、只能看着他,再无法离开他的视线。
身形隐在廊柱阴影里,拉斐尔静静看着银发少年换上蹩脚的伪装,向圣殿之外跑去。
弥亚拢了拢宽大的兜帽,抱紧包裹混入休假仆从的队伍之中,总疑心周围人都在看他。
【就你一个人穿斗篷戴兜帽,不看你看谁?】
就差没把心虚做成木牌顶在头上了。
“可我怕被发现嘛……万一他们看出来我不是女仆了呢?”
贴在少年怀中,稍一抬头就能蹭到莹润肌肤的系统小球沉默,不忍心说出他这样打扮更显眼了的事实。
“那边那个穿斗篷的,把兜帽摘下来。”果然,排在队尾猫猫祟祟的他轻而易举就被卫兵揪了出来。
弥亚磨蹭许久,不情不愿揭开兜帽,露出一颗裹着碎花巾、把所有头发全都兜住的头,白嫩脸颊上胡乱抹了几道煤灰,粗浅到不忍直视的伪装。
透过斗篷宽大领口,能看见女仆装下一点裸露出来的小巧锁骨。
卫兵浑身一抖,视线不动声色瞥向墙根处一抹淡金衣袍,面露无奈。
少年啊,你伪装成这个样子,我们真的很难说服自己把你放走。
两个负责核验身份的卫兵憋了又憋,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深呼吸好几下才做下违背自己职业操守的结论:“新来的厨娘?行,走吧。”
挥手动作颇有几分急不可耐。
居然这么轻易就成功了?
花脸小猫双眸一亮,翘了翘唇角向卫兵道一声谢,抱着包裹跑开,直到彻底看不见角门,才抚着胸口平复砰砰直跳的心脏。
系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笨蛋宿主的笨蛋伪装居然真能骗到圣殿卫兵?圣殿怕不是要完。
转头一看,只见少年脱下灰扑扑的斗篷,收好有些滑稽的碎花头巾,正梳理着支来翘去的碎发,暖阳洒在因紧张而略微汗湿,显得越发闪闪发光的粉白小脸上,漂亮极了。
【OMG,老婆你好水好辣】
【我们成年人就是要看穿着超短裙女仆装的漂亮宝宝才有力气讨生活~宝宝转个圈圈让我看看腿OWO】
【我哭着脱下裤子求那个不存在的东西快点长出来啊啊啊】
【世间怎会有如此萌物,恨不得穿进屏幕把这个女仆弥亚一口吃掉!】
弹幕又在说一些弥亚半懂不懂的话了。
穿着一字领蓬蓬短裙、腰身细细的小女仆,脸蛋蹭着灰,四肢纤细皮肉细嫩,一看就是从未干过粗活的笨手笨脚的家伙,平日里做过最累的事大概就是帮主家少爷捏捏肩锤锤腿,眉一蹙便被心疼坏了的大少爷握着手捏来捏去任由偷懒了。
街角身负重剑的勇者收回落在出逃小女仆身上的视线,思绪却不禁飘远。
嘴很小呢。
少年掏出手帕随意擦了擦煤灰,呆呆望着一道之遥的热闹街市,怔了怔,似是终于有了实感那般,回头看一眼圣洁的宫殿,迈步走向人群。
又过了些许,黑发骑士向浅金色的圣子行一礼,跟上少年的脚步。
日光无法照耀的角落,拉斐尔眺望两道身影先后离去,直到融成虚化的光点,转身折返,走在寂寥的廊道里,只觉安静得过分。
不自觉来到空荡荡的房间前,拉斐尔推门而入,插着白蔷薇花枝的花瓶下,有一张显眼的纸条。
是弥亚留的。
逐字逐句看完纸条,修长漂亮的手把它收紧珍宝匣里,落锁。
无人窥见长身而立的青年眸中翻涌的情欲与令人头皮发麻的执拗。
拉斐尔启唇,无声喊出那个名字。
——弥亚。
头一次自己一个人上街,面对如潮的人群,弥亚心中既惶惶,又不免有几分激动。
离家出走计划非常顺利,一点波折都没有呢,果然,他的伪装技术还是很高超的!
穿着女仆装的漂亮少年独身走在街上,根本没察觉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埃德远远坠在拿着糖球东看看西瞧瞧的少年身后,有很多次都想在少年掂起从肩膀滑落的包裹时上前帮他接住,又在每一次迈步前收回手,依然保持不徐不缓的步伐,沉默凝望他的背影。
太乱来了,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穿个小马甲都需要他人帮忙,不会生火不会烹饪,洗澡水都抬不动,钱花光了只能可怜巴巴趁着夜色跑到山林小溪旁沐浴,浸在冰冷水流里打颤,冻得小圆珠颤颤挺立。
他怎么敢离家出走?
埃德的思绪逐渐混沌,全然忘记跟踪潜伏的技巧,滚烫视线几乎欲将完全没有察觉的少年射穿,步伐不免也迈得大了几分,克制不住地向他靠近。
再往前走,是内外城区的交界地带,相比较内城的井然有序,外城更加狭窄拥挤,那些人看见这么漂亮的小女仆,可不会像内城人这般只敢悄悄偷看,三五成群地就将少年包围了,火热露骨视线不加掩饰地上下扫视,嬉笑着邀请少年陪他们喝一杯。
当然不只是喝一杯那么简单。
若真就跟着他们走进昏暗破旧的小酒馆,掀开帘子全是满身酒气的男人,陡然看见仙子般的人踏足属于他们的污秽之地,会发生什么,埃德都不敢想。
不知不觉,埃德与弥亚之间的距离越发近了,近得伸手就能捂住他的唇,一手钳着腰将他拖进无人小巷中,面朝砖墙,看不见他的脸。
看不见,所以可以肆无忌惮。
小猫似的挣扎无需放在眼里,裙子那么短,膝盖抵入嫩白双腿中分开,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上下掂一掂,挣扎之间,就会露出更多,腿弯颤颤,绷直了脚尖都触不到地。
哪怕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挣脱不了狂徒的桎梏,不但长度只到膝盖上的蓬蓬裙被掀开,开得那么大,露出锁骨和小片柔腻雪肤的领口,也会被大掌顺着探入,轻而易举就触及平坦柔嫩的白皙,指腹搔刮过珠果,揉得红肿。
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怎么办呢?
会哭着想,无论是谁都好,救救他吗?
殊不知,他全身心信赖的圣子,派给他的暗中护卫,恰恰便是压着他,将腰间腿间弄上一塌糊涂痕迹的人。
那样的场面,真是……
弥亚一路漫无目的地闲逛, 不知不觉走到从未踏足的外城。
整个圣城领以最中心的圣殿为圆心,分为达官贵族宅邸所在的内城,和普通人家居住的外城。
许是圣殿所在的原因, 外城虽没有内城那般宽敞华丽,可街道仍是整洁干净的,并不像阿诺德说的那样脏乱差,弥亚觉得他就是在唬人。
风吹过,裙摆微微掀动, 弥亚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伪装成女仆的小裙子, 他红着脸随便走进一家旅舍,开了间房换衣服,顺便洗个脸。
他总觉得用手帕擦不干净煤灰, 顶着一张脏脏脸, 怪不得路上的大家都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漂亮的银发小女仆走入旅舍没多久, 戴着兜帽掩藏了面容的高大青年尾随其后, 开了紧邻的房间。
有喝得醉醺醺的家伙借着酒劲,腆着肥油厚肚笑嘻嘻走上楼, 还未靠近小漂亮的房门, 就被剑抵住了咽喉,兜帽里透出的冰冷目光几欲将其洞穿。
醉意上头的人瞬间清醒,酒嗝也不打了,臭气也不喷了,点头哈腰讪笑着离去,边后退边不忘直呼“再也不敢了”,再无之前那幅天上天下我最牛的猖狂。
欺软怕硬的废物。
剑入鞘,埃德冷冷一笑, 就这么抱着剑守在门外。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楼下众人纷纷收回视线,心中不免嘀咕:
谁家离家出走还派护卫偷偷跟着,未免也太娇纵了些。
洗了把脸换好衣服,空荡荡感觉随时会被掀开的危机感终于消散,弥亚趴在冷硬床铺上,下一秒就被凸起的毛刺扎个正着。
系统赶忙现身,将他抱入怀中安慰,却发现本该抽泣的少年竟然没哭,拔出毛刺后奇怪看他一眼,“怎么了?”
系统:【?】
【不痛?】
“痛。”脸颊鼓了鼓,有一点不高兴。
【那你怎么没哭。】
弥亚:“?”
【咳,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本来准备安慰你来着。】
“以前在家里也经常遇见这样的情况。哭也不会有人帮我。”嗓音闷闷地,靠在系统的胸膛,弥亚戳了戳他肚子的地方,惊讶发现竟然有腹肌的形状。
虽然肉眼看不出来,摸起来却和埃德以及阿诺德的形状与手感不相上下,硬梆梆的。
说来也奇怪,虽然系统化为的人形,看上去好像光秃秃初具人形,实则该有的都有,胸肌腹肌,就连头发都有。
从声音推断,系统,好像是男性吧……?
那他会有...吗?
小猫突发奇想,抚在结实腹肌上的手不断向下,在即将滑落至危险地带的时候,被捏住。
系统并未勘破少年的好奇小心思,只以为是无意识碰到,根本想不到自家清纯可爱的宿主竟然生出想要看他有没有...的想法。
弥亚挣了挣没能挣脱,干脆就任由他捏着,突然生出的一丁点好奇消散,好半晌,安静得系统以为他已经熟睡,轻而娇的嗓音响起,饱含思念与难过。
“我想哥哥了……”
其实弥亚已经记不住哥哥长什么样子,他的身影早已化为模糊的符号逐渐褪色,可在这个瞬间,他突然又回忆起幼时哥哥没有离开的那些画面。
即使圣殿生活是快乐的,他依然主观觉得,有哥哥的日子,是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
静静聆听少年嘟嘟囔囔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小,内容越来越模糊,最后逐渐噤声熟睡过去,系统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一动不动,充当宿主的人肉靠垫。
弥亚小时候,应该也和现在一样,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吧,小小一团跑来跑去,玩累了就趴在怀里,睡得脸颊红扑扑。
有那么一瞬间,系统生出几分怅然,竟嫉妒起直到现在依然被少年记挂在心里的那个早已离家的哥哥,能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弟弟。
想要取而代之。
不过,亲兄弟的话,永远只能做兄弟。
这样想来,他突然又不嫉妒了。
毕竟,铁打的系统,流水的攻略对象。
他可以永远陪伴在他身边,他们不行。
弥亚在系统怀里睡了多久,埃德就在门外守了多久,如一尊僵硬的门神杵着,来来往往的人无不偷睨去窥探的目光,又在接触到青年冰冷的视线后忙不迭走远。
终于听见少年房里的响动,脚步声逐渐往房门靠近,埃德闪身回房,待得换回常服的少年下楼退房,他才跟随其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系统系统,接下来我们去哪?”
系统说,他留在圣殿,圣子大人就不会领悟到,他对他来说究竟有多么重要,卡住的最后一点好感也迟迟不会变动,同时,阿诺德也会把满门心思放在如何与他偷情上,根本不会专注磨砺自身追逐力量。
所以,在系统的指点下,弥亚分别给两人留下告别信,其中阿诺德的那封内容好冷酷好过分,他自己读了都觉得好坏好坏。
系统告诉他,只有这样才能起到刺激的效果。
所以他走出了圣殿,可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弥亚突然生出不知前往何处的迷茫。
对于“外面”的定义,除了小时候听哥哥讲的森林、荒原、雪山、河湖之外,就只剩下和拉斐尔去过的集市、阿诺德与埃德的宅邸,惊鸿一瞥最后得出是流寇作乱而非魔物结论的卡尔特亚镇。
除了它们,剩下所有都是名为“外面”的苍白符号,哪怕被拉斐尔握着手一寸一寸描摹大陆疆图,他对它们的印象也仅仅只是一个个地名。
系统……
系统也不知道。
资料库里的教学教材不都是这样发展的吗?
主角出走天涯,从此这个城市再没有他的痕迹和气息,只留下痛彻心扉的A、幡然醒悟的B、追妻火葬场的C和颓废堕落的……不对,这个划掉,不许颓废不许堕落,全都给我好好做好气运之子该做的事,别一天到晚只知道宝宝长宝宝短的恋爱脑模样。
参考资料里只说离家出走,也没说去了哪,统一用“前往另一个城市”或者“几年后”代替,系统哪知道接下来去哪。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边帮弥亚托着沉重的包裹,系统一边飞快进行头脑风暴,急得不存在的汗都快冒出来了,终于在少年露出“原来你也是笨蛋”的质疑目光之前,瞥见身负重剑的人影,灵光一闪。
弥亚走向了赏金工会。
赏金工会,是一个遍布全大陆的庞大且松散的组织,几乎每个城市都有它的站点,注册成为工会成员后,能从中接取委托赚取钱财。
成为赏金猎人,看上什么任务就去做什么任务,既有了前行目标,说不定还能在途中遇见几个攻略对象,把后续行程安排都交给他们。
这就是系统想出来的好办法。
【什,宝宝真的要去当赏金猎人吗?我看别的直播间,那些当赏金猎人的都可惨可累了,钱少不说,看上去轻松又简单的任务,往往做着做着就会引出一系列诸如仇杀啊暗害啊被追杀跳崖啊或者关入幻境之类的发展,可麻烦了。】
【穿着紧身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魅魔小盗贼,宝物没偷到反被锁在地下室这样那样喂得肚肚都鼓起来的事不要哇!】
【啊啊啊啊怎么办,以我们主播的战斗力和身体素质,好像只能完成帮老奶奶送信找猫的任务QAQ但话又说回来,真的会有这种任务吗】
穿着修身衬衣的少年推开赏金工会的大门,披着光进入。柔顺的银发、漂亮的脸蛋、纤细的身形、考究的穿着、没有茧子的手掌和空荡荡的不存在的武器,无不揭露出他与此地的格格不入。
约莫是哪家好奇的小少爷假借发任务的名义来开开眼。
每隔几日都有这样的人跑进来,他们已见怪不怪。
不过,像这么漂亮的,确实少见。
明里暗里的打量下,弥亚走向和他一样没有佩戴兜帽的质朴青年身前,在他双颊燥红如草莓巧克力的肤色里询问,“请问你知道在哪里接任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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