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需要爱也能活着,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乔淮生将沾到的那点血抹到他的眼角,秦舟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下,可是乔淮生微微俯身,语气嘲弄:
“怎么,现在自己受不了了?”
等待修车花了不少时间。
秦舟的莱万特堵在前面,导致乔淮生的车子也没有办法移动。
前方静悄悄的,一同安静的还有回来之后的乔淮生,宁斯与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乔总?”
乔淮生这才睁开眼睛:“嗯?”
宁斯与挑了一个毫不沾边的问题:“都这么久了,张少的车怎么还没追上来了。”
闻言,乔淮生脸上的表情才终于轻松了些:“他追不上来了。”
“为什么?”
“因为……”乔淮生想起昨天自己喝下那三杯酒时秦舟的眼神,“被狗咬了吧。”
“好吧,”宁斯与没听懂,却也乖顺地没有追问,“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他说着,肚子咕噜一声。
乔淮生一哂:“饿了?”
宁斯与不太好意思点头,乔淮生却已经按响喇叭滴了一下:“有吃的吗?”
前方的秦舟回过头,冷冷地看了眼宁斯与。
“我饿了。”乔淮生说。
秦舟低下头,先扔了袋面包给宁斯与。
是那种只有他减肥的时候都不太愿意吃的黑麦面包,但是现在忍饥挨饿,宁斯与也顾不了那么多,拆开包装就咬了一大口。
秦舟这才又将一袋牛肉扔进乔淮生怀中。
宁斯与看看乔淮生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面包,顿时觉得嚼得都不香了。
但是乔淮生居然一时也没有动。
好半晌,他才撕开包装,想到的却是当初第一次和顾舟出来试车,抱怨他连个肉也没有。
其实当时只是为了转移话题随口找的一句,但是后来他再教顾舟学车的时候,他还真的次次都带着。
包装撕开了,乔淮生却没有吃,只是转手递给了宁斯与:“你吃吧。”
“我突然觉得,好像也没有很饿。”
秦舟收回视线,搭在窗边的手指点了一根烟。
那根烟点完,车厢里的音乐也换了,乔淮生转头看了宁斯与一眼:“吃完了吗?”
宁斯与点了点头,小心地把那袋牛肉放在旁边,没太敢动。
修车的车队终于姗姗来迟,将两辆车给拖了出去。
前方的道路腾出来,乔淮生这才上了新车:“走了。”
他一只手系着安全带,话却是冲着前面的秦舟说的:“本来没吃过什么苦的大少爷,你还真打算让人死在那啊?”
秦舟取了辆车跟过来。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飞驰在路上,在夜色里穿梭了会儿,几乎是同时向左一偏,在一片山川环绕的空地前停下。
宁斯与终于重新见到了那位被远远甩在身后的张少。
他的车子正撞在一块石头上,整个车头都凹了进去,一见到他们就崩溃的跑过去:“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精致的发型不再,张寻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冻得还是饿的,连讲话都透着饥寒交迫的哆嗦:“你知道老子等了多久吗!”
他脸上还带着点没擦干净的鼻血,歇斯底里地跳起来:“他妈的,车坏了!手机也没信号!乔淮生!你这里是怎么做的!等老子出去了一定……”
“秦总。”刚刚的长腿美女这才从车上下来,肩上裹着披风,“您看?”
张寻唰地回头,震惊地看了那美女一眼,又抬头看了看秦舟:“你、你们……”
“斯与,”乔淮生挥挥手,“你先跟这位美女一起回去?”
“好。”
张寻看着乔淮生毫无诧异的神色,车子的发动机声一响,立刻开始咆哮:“你们是串通好的!你,”他一只手指着乔淮生,“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故意的!乔淮生我□□……”
秦舟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穿着西装的男人肌肉线条绷起,压抑了太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几乎是一瞬间,张寻的嘴角就见了血。
“人是我找的。”
秦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又是一拳砸了下去。
张寻重重地砸在旁边的车身上,周围仿佛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秦舟!够了!”
秦舟充耳不闻,又是一拳,一颗带血的牙齿被张寻尖叫着吐出来。
“秦舟,”乔淮生皱起眉,语气带着命令,“滚过来!”
三拳下去,秦舟这才大发慈悲地将张寻一扔。
张寻扶着身后的车,站了半天还没站稳,看着秦舟往乔淮生面前一站,像只忠心耿耿护主的狗。
到了现在,他哪能还不明白自己这三拳到底是为谁挨的。
“你……”张寻一讲话就吐出一口血沫子,战战兢兢看着乔淮生,“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什么,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我还以为张少是真想看给您表演,忘了自己姓什么呢,”乔淮生嗤笑了一声,握着他的肩将让他靠在车旁站稳,“现在,还要看吗?”
乔淮生的语气不重,却无端地让人发冷,这种蛇信般的感觉比秦舟的拳头更加令人害怕:“你……”
“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们。”
乔淮生说:“因为我们一旦走了,这里今天晚上就再也不会有人过来。”
“这漫漫长夜,可能就要张少一个人在这里度过了。”
“哦对,”乔淮生笑了笑,“你还可以走上五十公里,穿过跑道下山。”
“当然,中途可能会迷路,可能会遇到一片有豺狼虎豹的山林,赛车夜猎本来就危险,出了点什么意外……也是常有的事,对吧?”
“你!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叔叔一定会!”
“侄子又不是儿子,你觉得张局心中拎不清吗?”
张寻的牙齿无端地打了个寒颤,他不得不承认,乔淮生说得是对的。
他叔叔那样的人,是不会为了他得罪秦乔两家的。
“说到底,昨天敬酒的时候说,今天罚酒的时候说,都只是酒后吐真言罢了,”乔淮生笑了笑,“对张少来说,这有什么分别吗?”
“走吧。”
还没等张寻回答,站在旁边的秦舟已经打开车门:“他不会说了。”
发动机嗡的一下响起来,张寻脑子一炸,猛地扑上去:“我说!我说!!!”
“清江湾,清江湾那块地……我听我叔叔说,上边一直有意的都是环保开发……心理价是……”
张寻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秦舟这才拨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便有人开车过来,将鬼哭狼嚎的张少给送医院去了。
乔淮生只能坐秦舟的车回去。
路上自然是秦舟开的车,回程比去程少了一个人,秦舟也没有了之前仿佛下一秒就要车毁人亡的冲劲,车子开得很稳。
乔淮生坐在副驾,像是随口提起:“如果张寻真不说,你真打算把他扔这里弄死?”
秦舟一只手握着方向,闻言脸色都没变一下:“你呢?”
关硕不应该说他,乔淮生想,应该来看看秦舟才对,那五年划在秦舟身上的,远比他要深刻得多。
“我?”乔淮生笑了,“得罪我的那可太多了。”
“要真的说……”
乔淮生偏头看他一眼:“那我第一个应该先弄死你。”
“乔总果然是狠心,”秦舟说,“明明刚刚,我们配合得还是那么的契合。”
“是吗,”乔淮生嗤笑一声,“我在床上跟人配合得更契合,你要听听吗?”
车身猛地一个急刹,刚刚提到杀人都无动于衷的人骨节泛白,死死地握着方向盘。
但是乔淮生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兀自将扔张CD当伴奏,眼睛一闭,睡觉去了。
过了一会儿,乔淮生感觉到旁边的窗户被升了上去,带着烟草味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
音响里放的是首老歌,王菲唱:
“其实我再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我这次抱紧你未必落空”
睫毛轻轻地颤了下,叹息从心中划过,却到底没有睁开眼睛。
只是听到头顶好似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
“你也千万别落我手里。”
乔淮生从前有很多少爷般的毛病。
比如为了穿搭好看,从来都少带衣服,连冬天也只穿一件大衣。
闫玲和关硕之前提醒过他很多次,可在一起之后,顾舟却从来不说他一句。
只是每次从自习室、图书馆或者沙发上醒来,身上总能盖着一件衣服。
比乔淮生自己的要大上一号,却正好能把他整个人全都包裹进去,衣服上带着一点清新的皂角味,顾舟似乎非常喜欢这种能够将自己的气息沾染上乔淮生的行为,处心积虑乐此不疲。
但某次指尖刚刚搭上乔淮生的肩膀,睡到一半的那人却突然醒了。
“干什么,”乔淮生的眼角还带着些刚刚苏醒的湿润,连声音也是性感的哑,仿佛是致命的催.情.药,“这么喜欢让我穿你衣服啊,顾舟?”
顾舟垂下眼,想继续给乔淮生把衣服盖上:“你再睡会儿。”
“这是什么味道啊?”乔淮生却没有如他所愿,鼻尖嗅了嗅,“好奇怪。”
“我今天洗过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不是洗衣液的味道。”
“我再去换一件。”
顾舟说着就要站起身,乔淮生突然伸出脚尖将他的腰身一勾,细白的长腿就这样露了出来:“顾舟,你这么喜欢盯着我睡觉……”
乔淮生缓缓笑起来:“是不是也看着我的脸自.wei过呀?”
顾舟不说话,乔淮生却穷追不舍,那双眼睛好似勾人的妖魅,连吐息时露出的一点红舌都像是在勾引:“你难道没有把自己的东西悄悄涂上去,趁我睡着的时候盖满我的全身,就好像是……”
脚腕被抓着向后一折,顾舟的眼神像是看到猎物的狼,一口咬在乔淮生的颈侧:“现在有了。”
车辆回到起点,乔淮生被人叫醒。
身上盖的衣服已经不见了。
曾经的温柔好像是一晃而过的镜花水月,如今的距离才提醒着生疏。
秦舟西装革履,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口。
“乔总!”
“秦总!”
宁斯与和副总分别开车从两个方向过来:“现在走吗?”
乔淮生和秦舟下了车,两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除却自己,没人知道他们之间曾如何暗涌。
行至中途,秦舟突然又回过头。
“乔淮生。”
乔淮生跟着回头,他们隔着一条终点线相望,或许也是新一圈的起点。
但彼此都很清楚,之前的温情与愤怒都只能是一闪而过的火花,现在的身份,注定只能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也祝福你,”秦舟抚了抚手腕,沉声道,“千万不要输。”
“乔总,”上了车,宁斯与才抬头去问乔淮生,“你跟秦总……之前是什么关系呀?”
乔淮生看了他一眼。
倒也没生气,只是略有些疑惑:“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张寻在哪里。”
“我说了,”宁斯与很聪明,是一种很讨喜的聪明,“我只在乎你。”
“除了乔总你的感情生活,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关心。”
乔淮生忍不住笑了声。
“看电影吗?”乔淮生说,“我请你。”
宁斯与还以为这只是一个隐晦的托辞,没想到乔淮生竟然真的带他来了一个影院。
老旧的片场看起来很久没人来,午夜场放着一个早该下线的电影,宁斯与查了一下拍摄时间,居然是五年前的片子。
那部电影叫《白日焰火》。
三流恶俗的商业片,男主从小被校园霸凌性格懦弱,后来被阳光灿烂的女主救赎,两人经历了高考误会棒打鸳鸯等一系列老套的狗血情节终于破镜重圆。
凌晨午夜,这样的片子,乔淮生竟然看得目不转睛,纵使宁斯与再敬业也没有这样的好兴致,强打精神也抵不住这样催眠般的剧情,很快沉沉睡去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电影已经演到最后,事业有成的男主去女主家里敲门,三长一短,敲得如同敲钟。
果然是三流片,总喜欢在这样的地方搞文艺,剧情却烂得要死。
宁斯与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转头在旁边看到乔淮生才觉得不对,当即变了个脸色:“乔,乔总,”他眨眨眼,一副睡眼朦胧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我怎么睡着啦。”
结果乔淮生压根也没有看他,依旧盯着男主那双敲钟的手:“电影好看吗?”
“乔总,你……你要听真话吗?”
乔淮生笑了:“不然呢?”
“不好看,”宁斯与说,“这种剧情的片子一抓一大把,男女主长得也没什么特色,演技也差,这种等级的片子,能上影院都够呛。”
“是啊。”乔淮生说,“好烂的片子。”
“但是它之前……并不是这样的。”
“这部戏本来不该有男主。”
乔淮生的手指紧紧地掐进掌心:“它的男主,原本是一个杀人犯。”
他说起这句话的表情太过平静,宁斯与几乎浑身一震,下意识看了眼屏幕滚动播放的结尾字幕。
不止他的演员名不见经传,那导演也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物,宁斯与不知为何放下点心,却蓦地听到乔淮生道:“它的导演本来应该是我。”
宁斯与一惊。
“但是它被秦舟给卖了。”
“十二万。”
乔淮生觉得有些可笑,他当初跟顾舟因为十二万一瓶的酒纠葛。
于是,顾舟把他的电影版权卖了十二万。
仿佛是一场宿命的轮回,一个诅咒。
秦舟拿这个作为跟过去了断的投名状,回到秦家做他失而复得的大少爷。
而他——
他曾经以为差一点就可以碰到的梦想,差一点就可以永恒的爱人。
就这样玩笑般地结束了。
“你不是问我跟秦舟是什么关系吗?”乔淮生缓缓地笑了声,“就是这样的关系。”
背叛与被背叛,绝望与不可原谅,秦舟爱也好恨也罢,他既然选了个这条路,他们之间就没有再回去的可能。
“那,”宁斯与连讲话都很小声,“那你……”
“那我会怎么对他?”
乔淮生说:“你知道不听话的狗应该怎么办吗?”
秦舟当初为了金钱与权利背叛了他,那只好把他所拥有的东西全都抢过来,让他再一次一无所有,再将牙齿一颗一颗地拔光,铐上锁链关在笼子里——
这样他才能知道,应该怎么乖顺地讨好主人。
“不过我确实要谢谢你。”乔淮生说。
如果不是宁斯与,他怎么会知道秦舟还能为他失控到这个地步呢?
若是他真的心如止水,乔淮生对付他还挺麻烦,但是现在……
乔淮生轻轻抚了抚手腕。
只需要稍稍一点诱惑就能上钩的狗,注定只能乖乖地回到主人身边。
宁斯与只是个最初的鱼饵,接下来该入场的……是他自己了。
第16章 “这也是秦舟跟乔淮生的第一……
早上八点,恒盛的大楼已经开始人头攒动,男男女女握着咖啡提着包,埋头往里冲。
司机拉开门,乔淮生整了整袖口,他难得穿了身特别板正的正装,经典款型显得矜贵又优雅,刘海全部被梳上去,眼眸低垂时带着几分相似的威压。
“乔总。”
“乔总好。”
“乔总早上好!”
乔淮生点了点头,乘总裁电梯上二十楼,落地窗风景秀丽,秘书将冲好的咖啡放在他的桌前,文件夹跟着整好:“乔总,这是您要的关于清江湾的策划书。”
“企划部的方向一直是绿色环保城,现在基本已经成型得差不多了,你看……”
“换掉。”
“是要全部换掉吗乔总?”秘书再次确认,“可是您昨天打电话过来不是说,张局说那边的策划就是环保主题,我们的方案完全没有问题啊,这不是规划局的意思吗?”
“不是。”
“不是。”
纵缰的会议室,秦舟坐在首位,扫视过下面坐着的一圈人,斩钉截铁道:
“把所有关于环保主题的策划都给撤掉,明天下午五点之前,重新交一个新的过来。”
“为什么?”副总不理解,“张寻那家伙胆子都吓破了,他能说谎骗我们?”
“没有。”
秦舟十指交叠:“他说的是真话。”
“什么?那我们得到了消息又不用,到底是为什么?”
而且还白白让乔淮生那人得了便宜,想起这个副总就气得牙痒痒。
“因为我们为了排除一个绝对错误的答案,而不是一个正确的答案。”
办公室里,乔淮生抿了口咖啡,对秘书道。
秘书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显然是没有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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