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提,大概是若隐若现的暧昧?
视线相撞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避开,而是停留个一两秒?
当然这是站在程格的角度感受的,温凌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和程格就应该黏黏腻腻。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天,程格是在第二天下午才惊觉不对劲的。
两人午睡过后,程格问温凌晚饭想吃什么,顺带着回忆烤饼干的做法,小冬昨晚说想吃小饼干。
问题就出在这里,温凌是男孩子,那踏马的他俩哪里来的小孩!?
不仅如此,程格后知后觉,程格两三年前的记忆都还在,更别说五年前。
所以小冬根本就不是他俩的娃!
程格突然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温凌看。
温凌有点疑惑,歪着脑袋回看程格,伸手要去牵程格的手。
和温凌相处了这么多天,程格不会不明白温凌这样做的目的。
就是让他乖乖留在他身边。
震惊过后程格是有几分气的,让他留下来的方法那么多,况且他本来就会留下来了,可温凌偏偏选择这种方式。
这些天他每天都愧疚的要命,被人关着捆着都觉得是自己做了缺德事是活该。
可到头来自己根本没做那些不道德的事。
“你骗我。”程格直言。
温凌怔了片刻,松开了牵着程格的手。
紧接着又重新圈住程格的手臂,力道比刚刚大的多。
但下一秒就被程格反手一握,抓着温凌的两只手腕,把温凌严严实实压在床上。
“针扔掉。”程格的语气严肃的过分,皱着眉显凶。
温凌手仍攥得紧,表情很犟。
程格盯着温凌的反应,有生气有疑惑,但还是疑惑居多:“你这是什么意思呢?你这样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我以前也纵容你给我打药对我撒谎吗?”
温凌眼睛直直盯着程格,随即又别过脸。
“所以是以前不会现在会了?都用到我身上来了?”程格眉拧得紧,“你知道关着人绑着人这些做法不对么?”
温凌咬着唇不答话。
程格深吸了口气:“为什么?”
温凌说话时带着点鼻音:“那你总是想走,我该怎么办啊?”
“我说了我不走啊。”
“你刚刚就想走。”
“我没有!”
“你就有!”
程格闭了闭眼,发现此刻和温凌太难沟通了。
“那小冬是怎么回事?”
“那是你消失前要养的,我不说他是你儿子你又要走了。”
温凌总说他要走,这让程格头疼。
“那你就拿小孩绑我?这踏马谁教你的?”
温凌眼皮耷拉着:“网上看的。”
“呵,”程格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有源头 “你可真行。”
“你干什么啊,”温凌焦急起来,音量有些大,“你干什么这样啊,我一点都不想你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呢,你以为我想那样吗!”
被温凌那样一吼,程格一时间都不知道谁更有理一点。
程格安静地和温凌对视着,好一会儿,程格叹了口气。
“我不会走,骗你我是狗。”
温凌闷着,不吭声。
程格低头贴了下温凌的唇:“说话,知不知道?我保证我走我就是狗。”
“……嗯。”
“好,那你也要保证现在、以后都不能捆着我,也不能乱给我来一针。”
温凌静着声嘴唇动了几下,最后说:“那我不扎你了。”
程格:“也不能捆着我。”
温凌又不吭声了。
等了会儿,程格就说“可以”,紧接着便松开了温凌的手腕,自己躺到一边背对着温凌。
温凌去戳程格的背,程格就又挪远了些,直到连接着两人的绳子拉到紧绷。
温凌受不了程格这样:“程格你干什么啊?”
可现在变成程格不搭理他了。
“你不要这样子。”
温凌去掰程格的手臂,却发现怎么也掰不动。
温凌躺到程格的那一边,想让程格抱他,可程格两手交叠紧紧地抱住自己,温凌怎么钻都钻不进去。
原来程格真的不想抱人的时候没人能拉得动他。
温凌气不过,咬了程格肩膀一口:“你不能这样的!”
程格还是一动不动,等温凌咬完,又翻了个身背对着温凌。
两人僵持片刻,程格说“松开绳子才可以有拥抱。”
“不可以!我就要你抱我。”
程格又沉默下来。
“你不能这样的!程格怎么可以这样!?”
温凌质问了几句都得不到回应,他便开始慌了,眸子黑沉下来,伸着手渐渐靠近程格。
“你要再给我打药你看我会不会原谅你。”程格突然说。
温凌动作一顿,很大声“哼”了句,也不理程格了。
可程格不像以往那样哄他了。
原来程格不想哄人地时候,真的可以做到置之不理的。
不知道两个人犟了多久,温凌已经转向了程格,拿手去戳戳程格的背,程格都没点反应。
温凌眸子渐渐冷下来。
良久,温凌突然语气还算温和问程格“那你还做饭吗?”
程格眼珠子转了几圈,仍抱着自己。
生气归生气,程格不拿三个人的身体开玩笑。
况且他觉得温凌刚刚语气这么好,应该算是在给台阶下,大概是快要同意了。
程格坐起来,扯了扯系在他手上的那根丝带,“走了,做饭。”
两人在厨房里忙碌,配合默契,气压还算正常。
小冬上的晚托有小测试,会比较晚回,两人给小冬留了饭,便沉默着一起吃饭。
温凌给程格倒了杯果汁,一声不吭,举到程格面前。
程格觉得那是求和信号,说了“谢谢”,然后咕噜咕噜一口饮尽。
厨房里,程格把碗筷洗干净,摆放好,一转身,视线和温凌对上。
温凌眼珠子幽幽,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程格忽然发觉自己有些头晕,并且越来越晕。
还没来得及探究出原由,他便已经晕的站不稳地面。
程格看着温凌晃晃悠悠走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他。
温凌掌心抚在程格背上,把脸埋进程格的肩上,好像含含糊糊说了句“对不起”,此外未发表一言。
来不及深思,程格大脑便没了意识。
程格躺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能迷迷糊糊睁开眼,可眼前还是黑的。
程格心里一紧,那种熟悉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好在眼周有明显的布料的触感,提醒着他并不是失明。
程格抬手要摘掉蒙着眼睛的东西,只是他的手还没触及那块布料,手腕就被抓住了。
“不许摘。”
那声音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一开始程格还对自己的处境存疑,那么现在他要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就是个傻子。
程格:“因为什么?那杯果汁?”
温凌沉默片刻,“嗯”了声。
程格此刻真的有气,他想对温凌说别做令他讨厌的事,可心里有个声音极力地压着他,警告他不能那样说。
最后程格叹了口气,语气不咸不淡:“我叫你不准扎我你就直接给我下药?你可真行。”
“那、那你不愿意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格无可奈何:“你不要绑着我我就理你了啊。”
温凌情绪激动:“可是那样你又会一声不吭地走掉了!”
“我都说了我不走了,”程格头疼,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犟成这样。
“可是、可是你总是骗我啊……”温凌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哽咽,“程格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程格有些懊恼,这大概就是狼来了的原理?
温凌被骗多了,也被吓多了,所以没办法相信别人。
他骗了温凌很多次吗?
“我真的不会走了,走我真的是狗。”
“我发誓,我不骗你。”
“而且如果我真的要离开,你这样绑着我也没用啊。”
程格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温凌,只能把能说的都说了。
可温凌忽然安静下来,死一样的寂静。
渐渐的,程格听见了压抑的抽泣声,揪着人心脏疼。
如果温凌凶他,骂他,发脾气,程格也许勉强还能做到事不关己,可如果温凌哭了,他就一定会哄。
习惯改不了也骗不了人。
程格反抱住温凌,拍拍温凌的背,“你别哭你别哭。”
温凌咬着唇捶打着程格的肩,打了几下又开始埋在程格肩上哭。
“有几个瞬间我真的、真的恨死你了……你抛弃我,我早就想把你关起来了。”
“但是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我想程格那是为了我,我没办法恨你。”
“可是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你是要告诉我对于你的离开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的吗!?”
程格思考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随即一愣,惊觉如果温凌把绑着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但他说那样做没用,那确实会叫人崩溃。
“抱歉,我说错话了。”程格抱紧温凌,唇在温凌的颈上贴,“对不起我不那样说了。”
程格想安慰人,但因为看不见,行动很受限。
“我可以摘掉眼罩吗?我看不见,但是我想亲亲你。”
温凌闷在程格怀里哭了会儿,自己抬手去帮程格摘下眼罩。
程格见温凌哭得眼红鼻红,板着嘴可怜兮兮的,看得人心里难受。
摘了眼罩,程格真就一直亲温凌,把人亲到不哭为止。
温凌眼泪是不流了,只是刚才哭的太猛,现在还一抽一抽的。
程格抱着温凌给人顺背,嘴里呢喃着“抱歉”。
等温凌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程格才轻声问人:“我以前经常骗你吗?”
温凌先是点点头,然又说“……其实只是偶尔”,最后改口“好吧,只有几次”。
“但是、但是你说过很多次永远不离开,所以你算骗了我很多次的。”
程格:“所以你一直计较的是这件事情?”
温凌:“……嗯。”
程格:“好吧,那是我的错。”
“不过我想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我虽然不记得了,但是我可以知道的是我的离开只是为了留下来。”
温凌缓慢地眨了眨眼,“所以你突然消失真的是为了我吗?”
“我不知道,但你的因素一定占了最大比。”
温凌皱着眉:“那你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呢?”
“我记不得了,记得我也说不出来。”
“有东西会限制你吗?”温凌问。
“嗯。”
温凌:“那该怎么办啊?”
程格:“不用怎么办,现在没什么影响。”
程格:“所以我此刻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不可能再离开了。”
“之前可能保证的不够正式,那我这么说,我要是再一声不吭消失掉我就去死。”
温凌张着嘴,微微颤抖几下,眼泪又流下来,又去捂程格的嘴:“你不要说那样的话……”
“你不许这样说。”
程格亲亲温凌的掌心,抹掉温凌的眼泪,“已经说了,保证成立,我想如果我的存在是让你不安的话,你完全可以当我死了。”
“不要……不可以!”
“死不了的,反正我不会离开。”
程格吻掉温凌的眼泪,拿手指扫温凌湿润的长睫毛:“我发现你真的很爱哭。”
“准备哭的时候嘴还会板起来。”
“哭完还要抽很久,要抱着哄很久才行。”
温凌自己抹掉眼泪,然后扭头不看程格了,“你干什么啊……”
“我只是在说我观察出来的结论,我以前有和你说过吗?”
“……没有。”
程格很淡地笑了下:“现在还想哭么?”
“不想了。”
“好,现在我们聊我的事。”程格坐起来,同时也把温凌捞起来,抱进怀里制造多一些肢体接触。
程格想他一开始用错了方法。
如果要和温凌商量事情,应该要亲着抱着慢慢和人讲。
而不是保持距离闹脾气做类似于威胁的事,那样只会让温凌不安,佐证他内心的悲观猜想,致使他的行为偏激。
“现在是不是捆着我你才能安心?”
温凌仰头看着程格,实话实说:“是的。”
“所以你现在一定要绑着我?”
温凌点点头。
“那下药呢,你以后可以不给我下药吗?我回来这么一会儿你都弄晕我两次了,那样不太好吧?”
温凌抿抿唇,“……对不起,但是那个没有副作用的,不会伤害你的。”
“不是这个问题,”程格想了想,“两个人在一起哪有给对方下药的是不是?这多伤感情啊。”
温凌看着程格,忽然有些急,“那我再也不那样了,我们不要伤感情。”
程格:“我指的是各种形式的下药。”
温凌点点头,“嗯嗯,我再也不那样了,别伤了感情。”
程格看温凌那样子,大概也能猜到温凌对这种平常人很容易分辨的事情的界限是模糊的。
这模糊主要指的是精神情感层面的,温凌一开始只关注了程格的肉体,保证他的肉体不受伤害。
但没意识到被喜欢的人下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件伤感情伤信任的事情,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包括捆着他,这是唯一能让温凌安心的办法。
但温凌可能不清楚这样的方式会伤人自尊,又限制人自由,没有人愿意被绑着。
哦,大概温凌本人除外?
“那你能不能像之前那样绑我?就只绑我一只手,全绑的话就实在太过分了吧。”
程格决定一步一步来,如果没办法更进一步,那便先保持现状。
现在他的手脚都被绑着,不仅如此,只要稍加观察一下这个房间,就可以发现,似乎吃喝拉撒都可以在这里完成。
也就是说,这是一间专门搞“囚禁”的小黑屋。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强制爱。
不过程格可不喜欢那样,他只能接受两厢情愿。
温凌听着程格的话陷入纠结,程格就在一旁对人家又摸又挠,抱得可紧,就差没撒娇了。
事实证明温凌确实吃软不吃硬,被哄着的时候最容易谈事情。
温凌本来还有点犹豫,被程格亲了几口,就点点头说好了。
程格突然发觉在不触及温凌红线的情况下,这家伙是很好说话的。
像是发现新大陆,程格忍不住又在温凌脸上亲了两口。
这是程格回来后第一次这么主动,都把温凌亲迷糊了。
“我们以前是不是也经常这样?”
程格指的是抱着温凌亲吻,整个流程都太熟悉了。
“是呀,你说你喜欢这样抱着我。”
程格若有所思,还想再和温凌聊两句,耳边忽然一阵耳鸣,脑袋疼得像被灌了岩浆。
脑神经像是直接经牵连了全身,浑身都疼,疼得他崩溃。
眼前是一片黑,还有红,是黑暗里的血,程格只觉得害怕,直击心脏的恐惧。
但他似乎不是怕眼前的这些景象,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可具体是什么东西,他又没有一点力气深想。
“程格、程格,你怎么了啊?”温凌慌乱无措地去碰程格,程格把自己绷得死紧,硬邦邦的,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软度。
温凌害怕极了,他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倒在了床上,表情那么痛苦,好疼好疼的样子。
程格一开始只是用力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后来渐渐开始捶自己的脑袋,力道一点不留情。
温凌趴下去抱住程格,去掰程格的手,一下子就哽咽起来:“程格你怎么了啊……你哪里疼啊?程格?”
“程格你理理我,你哪里疼啊?我帮你揉揉。”
程格耳边除了嗡鸣,慢慢开始夹杂着熟悉的呼唤声。
意识渐渐回笼,程格稍稍能听清温凌在说什么了,就是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好疼?他该怎么做?
问着问着就掉了眼泪,滴到他的脸上,又被温凌慌乱地擦掉。
程格吸了口气,去牵温凌的手,声音很轻,“怎么又哭了你?”
其实程格眼眶也红红的,眼角都湿了。
“你怎么了啊?怎么那么疼呢?”
程格挠挠温凌的掌心,有开玩笑的意味:“你心疼我啊?”
温凌:“嗯。”
程格忽然很轻地笑了声。
程格想他笑大概是因为温凌过于直白了,一般人听到对方问这样调笑人的话题,总会害羞忸怩一会儿,但温凌是直接承认的。
于是他帮温凌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便失效了。
“那给你抱一下。”程格说着朝温凌张张手。
紧接着温凌抱着程格坐起来,学着程格安慰人的样子,摸摸程格的背和发丝,亲亲程格的脸,
“不要疼了。”温凌喃喃。
程格笑问:“你给我催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