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格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你听见没有？”
温凌当然是没听见的。
被这样捆绑着压着，温凌的眸子很快就含湿意。
但不是因为难过。
程格现在可不懂这些东西，只以为温凌被他吓唬住了。
还想着等会松了绑他可以勉为其难地安慰安慰人……我
程格眼睫一颤。
是他的唇忽然被一个温凉的物体碰触着，鼻腔里涌入了股好闻的香味。
温凌的鼻梁还轻轻磕着他的鼻梁。
时间安静地流逝了三秒，程格才从懵逼中缓过来。
温凌刚刚在……和他咬嘴唇？
等他想明白这个，温凌已经去亲他其他地方了。
“喂喂喂！你别乱来啊喂！”程格要躲，却发现自己的手和温凌的绑在了一起。
还是他自己绑的……
程格心里直骂草，一边躲一边解丝带。
但他急得手忙脚乱，还被亲得发痒心里发软，躲也躲的一团糟。
简直被温凌追着亲。
等到程格给人解了绑，勉强拉开两人的距离，已经是五分钟后了。
“你使诈！”
“你作弊！”
“你不讲武德！”
程格靠在墙角控诉，脸，耳朵，就连脖子都红的不像话。
温凌看着程格又想起了毛绒绒的小动物，程格现在是炸毛的毛绒绒。
害羞到炸毛的毛绒绒。
以前程格很喜欢羞，会红彤彤炸毛，后来就很少了，程格开始得心应手地亲昵，反过来逗温凌害羞。
只有在少有的温凌在床上“搞偷袭”的几次，才会把程格激成炸毛怪。
但其实温凌喜欢程格炸毛的样子。
温凌心里痒痒的，被猫爪挠一样，不自觉冲程格弯起眼睛。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温凌第一次弯起眼。
这一笑让程格不禁晃了神。
原来温凌笑起来是这样的？
好可爱。
程格使劲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等程格清空脑袋，再一次准备想办法让人松绑，一勺饭已经抵到了他的唇边。
温凌：“吃。”
程格愣了又愣，他这是要被强行喂饭了吗？
温凌有这样的癖好吗……
温凌见程格不说话，催促：“程格你吃呀。”
程格赶鸭子上架，被塞了一口，越嚼头低得越下。
见温凌还要继续，又尴尬又囧：“别、别这样，我可以自己吃，我不吃了。”
但温凌可固执的很，一定要喂他，这到底是什么情节啊……
程格：【001！！！】
001：【就这么说吧，你老婆吃软不吃硬。】
程格听得眼前一黑，让他软？开什么玩笑！？
程格和温凌无声对峙着。
好久，他一咬牙，用着别扭的恳求语气问：“我自己吃不可以吗？”
温凌眨了眨眼，歪着头，脸颊偏向程格。
程格：“？”
温凌：“那程格亲亲我。”
程格：“！”
不过长痛不如短痛，程格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一不做二不休，紧闭着眼掰着温凌的后脑勺，硬着头皮在温凌脸上快速亲了一下，和自己恼羞成怒似的：“可以了吧？”
“不行，”温凌语气拉的有些长：“你要慢慢亲。”
程格要被气死了：“你耍赖！”
“我都还没说规则呀，是程格太心急了呢。”
心急？？？
干嘛讲得他如狼似渴那样啊？
“你才急，我一点都不急。”
“那你慢慢亲呀。”
程格大概是被下了蛊，真就傻乎乎顺着温凌的话，慢慢地捧着人脸慢慢亲。
之前程格抗拒，亲得不走心，又快又急。
现在细细一品。
滑滑的，软软的，还有点香，像……刚剥了壳的鸡蛋？
程格正思考着，垂眸一看，温凌的脸上已经有了很浅的牙印。
……这这这肯定是刚刚温凌趁他思考的时候自己把脸撞上来的。
程格重重地咳了声，“好了，你满意了吧？”
说出来的内容不友善，声音却哑得凶不起来。
温凌被亲满足了，也肯顺着程格。
程格端着饭，迅速扒着，怕多生事端。
温凌一直盯着程格看，时不时看一看手机。
中途出去了片刻，回来时身后跟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
男孩长的不高也不算太矮，很乖巧地跟着温凌。
程格不懂温凌这是要干嘛，目光落在这一大一小身上。
温凌拍拍小孩的背，“叫人”
“爸爸。”
小男孩拿亮晶晶的眼看着程格，声音带着稚气。
“咳！咳咳！”程格差些被呛死，那小豆芽菜还积极添乱，过去给程格顺顺背。
“爸爸你怎么了？”
“爸爸你别吃这么急。”
“咳……等一咳、下，”程格放下碗，一只手给自己捶胸脯，另一只手拦着小男孩的动作。
“你刚刚叫我什么！？”
程格又听见一句脆生生的“爸爸”。
草了啊……
程格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看向温凌。
温凌言简意赅：“你儿子。”
“怎么可能？我哪来的儿子！？”程格才问完，脑子突然被电击一般，产生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难道是……”程格被话卡在喉咙里，震惊又无措地盯着温凌看。
这个从见面起就充满了忧郁和悲伤的人。
一个人，独自抚养半大不小的孩子……
“没错，”温凌手虚虚搭在小男孩肩上，“就是你生的。”
“啊……哈？”程格思路一断，品出不对劲，紧接着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温凌。
“不对不对，”温凌摇摇头，改口：“我生的我生的。”
程格蹙起眉，上下打量着温凌和小男孩，越瞧越古怪。
温凌看程格不说话，眼神里充满不相信，先发制人：“怎么？你不信？”
小男孩也跟着问：“爸爸不信？”
程格想摇头，但被那两双圆溜的眼盯着，不太敢。
程格不发话，温凌也有些急。
“小冬。”
“到！”
“你给你爸爸证明一下。”
“是。”
小冬把他的额前的锅盖掀起来，凑到程格面前，“爸爸你看。”
程格：“？”
看啥啊？
温凌：“难道你没发现小冬长的很像你吗？”
程格看着小冬那张萌萌的脸，嘴角抽了抽：“……很？”
小冬：“嗯嗯嗯。”
小冬把自己的刘海放下来，大眼睛眨巴眨巴：“爸爸看我现在是不是又长得像小温了？”
程格这一细看，这小孩确实和温凌长的很像。
难道……
程格内心很复杂，愧疚渐渐取代了震惊，表情柔和下来：“你今年几岁了？”
“我今年八岁了。”
“八岁！？”程格心脏都要跳了出来，瞪着眼看向温凌，“他真八岁了？”
温凌想了想，“不，他今年五岁。”
程格一口气还是松不下来，“那你几岁了？”
温凌：“22。”
程格两眼一黑又一黑，差点被以前的自己气死。
那温凌生下这小孩的时候不还没成年！？怀孕不是要更早！？
不可能啊……他以前真的有这么混账的吗？
“爸爸爸爸，你干嘛不理我呀？”
“爸爸？”
“你等一下，你先别叫，你给我缓一下。”程格把脸埋进自己的掌心，一颗心都死了。
“……哼。”小冬背过身去，像赌气一样。
“诶，小孩。”程格把手搭在小冬肩上，没想到被小冬像泥鳅一样甩开了。
小冬：“哼。”
程格焦心极了，这孩子的性格和温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亲生的无疑了。
小冬跑到温凌身侧，抱着温凌的大腿，一下子“呜呜呜呜”哭起来，哭的老大声。
程格：“！？”
温凌默默摸摸小冬的头，给小冬抽了张纸巾，“好了，你出去哭吧。”
“嗯！”
然后小冬真就攥着纸巾，还拿纸巾半捂着眼，把程格吃剩的的碗拿起来，“哒哒哒”跑出去了。
程格被这两人的操作搞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房间里又只剩下温凌和程格。
程格脑袋昏昏，不仅英年早婚，还一日之间有了个小豆芽菜。
谁敢信？
温凌双手插着腰，盯着程格，“你知道小冬很缺乏父爱吗？”
“我、”程格对他的缺席没办法辩驳，“对不起……”
“你知道他很需要你吗？”
“……知道。”
“那你知道我也很需要你么？”
程格怔了一下，和温凌对视着，最终点了头。
“那你还走不走了？”
程格连连摇头。
虽然温凌从头到尾都还算平静，不是质问也没责怪。
可程格可以感觉到温凌是在极力压抑着，这让他内心很酸涩和愧疚。
温凌忽然抱住程格，抱得很紧，语气是威胁是恳求，“你不要再消失掉了。”
“我真的会疯掉的。”
温凌的语气那样闷，闷的程格要喘不上气。
程格先是不知所措地举着手，被温凌抱好久，他才缓缓把手搭在温凌背上，轻轻地抚摸。
“……我知道了。”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只是程格看不到也感知不到。
程格几乎不与他人拥抱。
他不喜欢和别人太亲昵，也不喜欢和别人有太多肢体接触。
可他抱着温凌，居然没有反感。
两人躺在床上，程格不知道他和温凌抱了多久，心里既安定又不安，很矛盾。
程格尝试心平气和和温凌讲道理：“但是……但是你也不能绑着我，你这样这不对，我也不喜欢。”
温凌的眼中倒映着程格，把人抱得更紧。
温凌的眉拧着，手攥着程格的衣服，“我怕你又消失掉。”
“不会。”
“……你总是说话不算话。”
“真的不会了。”
“可是我害怕……”温凌脸埋进程格怀里，声音带颤。
温凌这情绪来的很突然，把程格吓一跳。
“等一下等一下，你先别哭，你哭什么啊，不哭不哭。”
“我没哭，我只是很难过。”
“我好想你。”温凌呢喃。
程格不理解温凌这话的意思，“我不是在吗？是……因为我忘记了？”
“不是，”温凌把自己闷着，“……程格太飘渺了。”
一句话就让程格心脏被揪着难受，程格抿抿唇，没再说话。
哪怕程格的哄人技术真的大不如前，但只要是程格，温凌情绪便可以来的快去的也快。
温凌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几幅拼图，要程格和他一起玩。
拼图里是一只小灰狗和一只大白狗相拥而眠，是很熟悉，并且很萌的Q版图。
看得程格心软软的。
“你别光嗯啊，”程格抬手在温凌面前晃，“你是不是得松开我我才能去哩？”
温凌：“你要我松开你？”
程格以为有戏，没想到温凌突然这么好说话，连忙说“对。”
温凌：“然后又一声不吭走掉。”
程格：“！？”
程格：“不对！”
这是什么脑回路！？
程格赶忙解释：“是你要松开这些丝带我才能去上厕所啊。”
温凌口头上不理程格了，眼睛却执拗地盯着程格，那双玻璃眼又渐渐染上了水汽。
程格发现温凌这人很犟，爱乱钻牛角尖，钻进去出不来，就要板着嘴哭鼻子。
可程格现在看不得温凌哭，会很愧疚。
于是程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过去把人捞过来，抱在怀里哄。
下巴在温凌发顶上蹭，掌心在温凌背上拍抚。
思考半天，憋出一句“你不要那样想，我真的不会再突然消失了。”
温凌可怜兮兮仰着头，睫毛一扇一扇，像小蝴蝶展翅。
是很漂亮的眼睛。
程格定定看了会儿，慢慢低下脑袋，轻轻吻温凌的眼。
这动作熟悉到仿佛做了千百次。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觉得自己就应该那样做。
温凌忽然弯起眼，眼角溢出刚刚蓄起的泪。
大概是受氛围感染，这回程格倒是能憋出几句中听的哄人话。
愿意亲温凌的眼，喊句小温，说自己不骗人，说会陪着小温的。
最后总归是让温凌给他松了绑。
只是还留着一条，一端系在程格的手上，另一端系在温凌的手上。
程格晃晃手里的丝带，最后一次问：“你真的要这样牵着我吗？”
真的像溜小狗一样。
温凌说是，又抱怨程格不让他跟着。
要不是程格膀胱受不住了，势必要和温凌说道说道温凌这“贴身跟随”的要求，对一个清纯男大来说是件多么过分的事情！
不过到底是没说成。
最后真让温凌温凌牵着程格去上厕所，当然要说是程格牵着温凌一行。
两方都有主动权。
上完厕所，温凌塞了条毛巾给他，让程格擦擦身体。
程格本来想洗澡，但是身上很多伤还没愈合，碰水太疼，他便放弃了。
擦个身子擦的战战兢兢。
温凌不是站在门外，也不是靠在门上，他是整个正面都贴在门上。
从程格的视角看，温凌同只小鬼一样贴在门上，像是在偷窥他擦身体，又好像下一秒就会进来。
“你别贴门上，有点瘆人。”程格尝试沟通。
温凌先说好，却不动，等程格再要求，他就装聋了。
程格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气势汹汹缩到角落里去擦。
擦完身体温凌要给程格擦药，把人按在床上，把程格的上衣都扒了。
虽然两人娃都有了，但程格内心还是个清纯男大，觉得男女有别，不好意思肯定是有的，且特别严重。
“你别麻烦了，我自己能行。”
“我自己擦呗。”
“要不我自己擦吧？”
程格像对空气讲话似的。
因为温凌除了最开始说了句不行，再也不理他了。
冰冰凉凉的药膏涂在程格身上，疼，却也痒。
那触感太轻了，碰得程格一个激灵，抖了一下。
这样一抖，棉签便戳进程格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别动呀，”温凌凶他，又心疼得要死，在那伤口上吹吹，帮程格催眠：“不疼不疼。”
风吹得人又疼又痒，程格绷紧了身体，紧闭着眼咬着唇。
程格声音带哑：“我不动了我不动了，你别吹了。”
“那你不准动了。”温凌语气闷闷的。
“嗯。”
“疼要和我说。”
“嗯。”
棉签不灵活，怕又戳到程格，温凌便给自己的手消毒，直接用手指上药。
这手的触感又和棉签有差，程格手臂起了层浅浅的疙瘩，又怕挨骂，不敢动。
只能眼珠子很忙地乱飘，看这看那，就是不看温凌。
等渐渐适应那种触感，程格才悄咪咪看了温凌一眼。
又看一眼。
看好几眼。
程格不明白，为什么温凌是那样的神情，眉拧得那样紧，眼里都是浓浓的难过。
就好像——就好像疼的不止是程格，还是他。
像是温凌能和他感同身受，甚至比他还疼。
温凌还是坚持给程格吹吹，他说吹吹才不疼。
程格想那大概是心理作用。
后面程格半躺在床上，温凌坐在床上，牵着程格的手指，相顾无言，心里都想着事。
“小冬就叫小冬吗？”程格忽然问。
“不是，这是他的小名，你取的。”
“那他大名呢？”
“程知。”
程格在心中默念一遍，问：“你取的吗？”
温凌：“嗯。”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之前想名字，你说要不然叫冬至，我说不许，我说他要叫夏至。”
“然后你就笑我啊，太讨厌了，我就说不取了。”
“你说也不是很急，之后慢慢想，但你一直没想出来。”
“后面我自己给他取的，把冬夏都去掉，叫程至，但是小冬想要叫知，所以就叫程知。”
温凌说的“但你一直没想出来”，大概是他离开的那段时间？
“这样啊。”程格声音很小，心里不是滋味。
晚上温凌非要程格抱着睡，程格一开始不愿意，温凌就强行钻进程格怀里。
钻进去了温凌还要凶巴巴捶程格的肩。
“讨厌你。”
“臭笨蛋。”
程格不明白为什么温凌要讨厌他，又还非要抱他，那真的很矛盾。
但他又隐隐觉得或许温凌就是这样，那些凶巴巴的话应该不是真心话。
程格发现温凌真的很需要拥抱和肢体接触。
那不仅仅是喜欢，是需要。
温凌要黏在一起的拥抱，要把程格的衣袖撸起来，和他的贴在一起。
程格身体不抗拒，但心里觉得怪异，难受的很。
温凌入睡的慢，睡着了就很乖很安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