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伯：“这是温仔吧？你爷爷老和我提，懂事的很哩。”
程格笑着点点头，手臂碰碰温凌的腿。
“牛伯好，”温凌“心领神会”，对牛伯浅浅地笑，“爷爷也老和我们提你，出老、唔……”
程格眼疾手快，在“老千”还没出来时就捂住了温凌的嘴，笑嘻嘻找补：“村里老出名的人物。”
“哎，”牛伯谦虚地摸摸自己的胡茬，“也就那样，哎，你爷爷也真是，瞎说什么大实话哈哈哈。”
温凌听牛伯和程格聊了会儿天，才回去继续给爷爷打下手。
牛伯笑看爷爷忙碌的背影，乐呵呵说：“真好，他就喜欢替小辈忙活这些。”
程格点点头：“是，爷爷很关心我们的。”
“小程啊，”牛伯的目光落在程格身上，神情里有感慨：“多久没回家啦？”
程格脑子飞速运转，上个学期原主应该没回过家，他穿过来又在温凌那待着，这个学期一才第一次来，这样推算 大概有十来个月了。
只是程格还没回答，牛伯就已经很感慨地说“有三年多了吧？”
“啊、是……是快了。”程格面色如常答着 ，心里却是惊讶，原主怎么会这么久不回家？
牛伯和程格对视了好一会儿，眼神很复杂。
牛伯叹了口气：“以前你又觉得你爷爷丟人，又嫌他唠叨，都不待见他……”
“我说你以前老吼你爷爷干什么呢？老瞪他干嘛？你们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程格食指和大拇指摩挲着，安静地听着。
牛伯：“你嫌他，但他不会嫌你，你无论怎么样他都记挂着你，不和你计较。”
“但你爷爷真的无所谓那些伤害吗？”
“唉，我不懂你们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牛伯是爷爷的挚友，总要为他抱点不平，是出于情谊，也是感同身受。
牛伯：“不过现在你倒是长大，之前你肯接你爷爷电话，还会给家里打电话问好，那老头就和我提了好几天，得意的他了。”
“我看现在房子被布置的也很好，什么都新，是长大咯，知道记着你爷爷了。”
“哎，你爷爷是不是说我小孩太忙了没回来？哼，他肯定会这样说，以为我好面子，不就是被嫌么……”
牛伯还继续说着，程格却有些听不下去了，思绪是乱的，可又是清晰的。
怪不得他第一次接到爷爷电话时爷爷会那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怪不得他第一次打钱过去，第一次打电话和爷爷问好，爷爷是先惊讶再高兴，还唯恐打扰到他。
难怪连孙子换了人都看不出来，原来是三年多未见。
什么变化都是因为时间，因为距离。
程格的情绪很复杂，有难过，有愧疚，也有庆幸。
之前他大概能猜到原身和爷爷并不亲近，但没想到会疏离成这样。
他从未想过替代原身去拥有那些关爱，所以一开始他对爷爷很客气，是带着有距离感。
可当发觉爷爷因为他的保持距离会暗自难过时，程格就开始主动亲近爷爷，对爷爷好一点，再好一点。
爷爷对他和温凌都很好，是唠叨了点，但每句话都很暖心。
爷爷把他当了亲孙子，程格也把爷爷当成自己的亲爷爷。
可他到底不是爷爷的孙子，这份爱是偷来的。
虽然原身对爷爷很坏，一点也不好，但像牛伯说的，爷爷不会嫌弃原身，他们是唯一的亲人，爷爷永远爱他。
只是那些伤害也是永远存在的吧？
牛伯：“他没长大，讨厌我，我不和他计较，他是我的小孩，我还是爱他的。”
把二十多岁五十多岁的子孙，想成还没长大，还不懂事的小孩，继续无条件地爱。
程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做，那似乎无解。
“程格！”温凌喊了他一声。
“啊？”程格恍然回神。
温凌脸上带着点幽怨的意味，凶巴巴的：“爷爷叫我们吃饭，我都喊你三次了。”
太不专心了。
程格眼珠子转转，摸着头笑了笑，“马上。”
“你们关系可真好，”牛伯笑眯眯说：“真正的好朋友就是这样的。”
“他凶我欸。”程格有点想笑，不知道牛伯怎么看出让和温凌关系好的。
牛伯哈哈哈地笑，“有底气才敢凶啊。”
“像我，和别人玩牌我都不敢出老千的，就和你爷爷敢……”
程格：“……”
程格扶着拐杖和牛伯一起到厅里，伴着外边的鞭炮声，团圆饭开始了。
牛伯举起酒杯：“来来来，干杯！”
“干杯！”
爷爷：“新的一年，添福添寿，事事顺意，小孩工作顺利，大家身体健康。”
牛伯：“新的一年，好运常在，大财小财，八方来财。”
程格：“祝爷爷们寿比南山，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希望新的一年我们都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温凌看着程格笑，等回过神来，三个人都正看着他呢。
“哦，”温凌反应过来每个人都得说一两句，举起杯子，“除夕快乐，开开心心……嗯。”
说完，温凌看向程格，程格笑了笑，给温凌鼓掌：“好！”
然后牛伯和爷爷也来凑热闹，都给温仔鼓掌。
弄得温仔有些不好意思。
外面是烟花爆竹声，屋里是欢声笑语，阖家团圆。
程格忽然觉得也不是无解的，身份是假的，但他给爷爷的关心和爱不是。
开心是真的，此刻的团圆也是真的。
事情也已经这样了，再想别的没有太大意义，珍惜此刻的爱与欢乐才是对的……
第140章 离别
“这些零食带着路上吃。”爷爷提了一大袋零食，从车窗塞到程格手里，“有时间了就回来看看啊，爷爷给你们杀鸡吃。”
“好，爷爷注意身体，那个身体检测仪记得用，放假了我和温仔就回来。”
“好好，你们也注意身体，少熬夜啊……”
车子启动，程格拉着温凌和爷爷挥手告别，爷爷也挥着手，跟着车走了好几步，最后喊朝程格他们喊：“常回家看看呐！”
“知道了！”程格一直回头看着爷爷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坐正了身体。
程格牵着温凌的手，大拇指在温凌掌心处捏，什么话也没说。
温凌一直看着程格，忽然抱住程格，两只手紧紧地抱住程格的腰，额头磕在程格的肩上，也没说话。
其实程格知道温凌说了。
说程格看上去有点难过？
为什么难过？
我抱抱你呀。
程格你别难过了。
“我没事。”程格的下巴在温凌的发顶上蹭了蹭。
只是分别会让他有些难受。
距离除夕夜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回别墅是程格自己提的。
爷爷问为什么这么着急，程格说要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回学校了。
“不是还有大半个月吗？”爷爷皱着眉，肯定是不想孙子走的。
“事比较多，要提前准备的，”那会儿程格已经在收东西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收的，衣服也就带走一两件，其他留着，好让爷爷安心。
“等放假了我们就回来。”
温凌倒是没问为什么，程格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在哪里都行，只要有程格在就行。
别墅离爷爷的村子很远，总共坐了四个多小时的车。
回到别墅，简单收拾了房间，换了被套，洗了澡，程格便抱着温凌准备睡觉。
温凌没故意闹人，就是在程格还没睡着的时候主动亲亲他，手抚摸着程格的背。
两人睡了好久，温凌醒来的时候程格不在身边，被窝也已经凉透了，把他吓了一跳。
急得连鞋都没穿，跑进厨房一看，看见程格的背影，才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温凌这段时间已经不会有“抓不住”的感觉了。
程格每天都抱着他亲他，说喜欢，说爱，温凌每天都被温暖的爱浸泡着。
只是昨天程格有点奇怪，所以他很害怕。
温凌大概永远都会是一只惊弓之鸟，一点变化都会让他慌乱无措。
“程格……”温凌跑过去抱住程格的腰，脸贴在程格背上。
“诶诶诶，手小心烫。”程格也被温凌吓了一跳，身子往后倾了点，抓稳了手里的盐。
“不会的，我贴着你的。”
温凌这回不是在贫嘴，他抱得确实有些紧，语气也不太像正常。
程格一愣，把手里的盐放下，关了火，贴着温凌转过身去。
程格捧着温凌的脸搓，温声问：“我们小温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温凌的嘴微微板起来，“我有点害怕。”
程格反抱住温凌，“怕什么？我不是在嘛。”
温凌脑袋直往程格怀里钻，声音带着闷：“嗯。”
程格在心里叹了口气，直接把温凌抱起来，稳当地托着温凌，鼻尖在温凌的颈边蹭：“你干嘛啊你？”
温凌手已经下意识勾住程格的脖子，心里却惊讶着，怕程格腿受伤：“程格别、腿疼。”
“没事，后面有东西靠着，那条腿没怎么用力。”
说完又笑，嘴在温凌的脸上贴：“这语气怎么讲得像是你腿疼那样了。”
知道程格腿没事，温凌已经像个树袋熊一样，腿盘在程格身上，头靠在程格肩上，歪着头看人了。
“那你疼也是我疼啊。”
“这么会说，”程格拿鼻尖顶他，一只手摸到温凌的脚踝，是温凉的，再到脚背，完全就是冰的了。
“又不穿袜子，现在连鞋都不穿了是吧？”程格没好气咬了温凌两下，“再这样感冒了就让你吃很苦的药。”
温凌现在抱到人就安心了，嘴也厉害起来，才不理程格那没点威慑力也不会变成现实的威胁，“那我着急呀，你要怪我吗？”
怪怪怪，怪个屁，程格哪里舍得怪他啊。
程格气的牙痒痒，又咬温凌的耳垂，把他的毛毛鞋脱下来，脚踩在地毯上，不轻不重拍温凌的屁股。
“好下来，穿我的鞋去，等下还给我。”
“我不……”温凌又带上了那股子死缠烂打的劲。
“我再抱一会儿，你不想我吗？”
程格的耳朵刷一下红了，“你、你讲话能不能注意措辞啊。”
温凌没懂程格的内心戏，难得起疑是程格没事找事，还使劲在程格身上蹭，“我就很想你啊，你不许没事找事。”
草了……
程格已经不理温凌了，这到底是谁在没事找事啊……
程格的腿现在也只能勉强在小范围不扶东西走路，长的距离还是得靠拐杖或者人扶。
不然温凌现在已经被程格扔床上哭去了。
温凌抱着程格腻歪了好一会儿，怕程格腿疼，才从人身上下来。
穿着程格的拖鞋，噔噔噔跑回房间。
程格打开火，没多久，温凌又拎着程格的拖鞋噔噔噔跑回来。
叫程格抬抬脚呀，他要帮程格穿拖鞋。
谁还舍得和这样乖巧的男朋友生气。
炒好米丝，程格铲了一碟，放到餐桌上，让温凌“尝尝”。
温凌吃了口，拧着眉，圆溜溜的眼睛转向程格，“好咸呢。”
“知道为什么吗？”程格让温凌喝了口温水。
温凌：“为什么？”
程格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刚刚撞我的时候我在放盐。”
“是抱你。”温凌纠正。
程格没忍住笑了下，弹温凌的脑门，“下回这么大力抱的时候提前吱一声啊。”
温凌眼珠子左看右看，就不看程格，这样就怪不着他。
程格要被温凌这样逗的笑死了，又进厨房端了一小锅白粥出来。
“不过我还煮了白粥，可以炒米丝配白粥吃。”
温凌脸都皱皱的，“啊……怪怪的。”
“网上说绝配，我刚才尝了下，感觉挺好吃的。”
程格说什么温凌信什么，舀了碗粥，拌了几筷子米丝，发现味道确实还行，没有想象中的黑暗。
程格：“要不要给你加一点点白糖？”
“要。”
温凌吃东西都喜欢带点甜味，程格就会在温凌吃的东西里加几粒白糖，有种隐约的甜。
程格：“好吃吗？”
温凌：“好吃。”
吃过饭，两人简单地把家里打扫一遍，然后就一起窝在沙发上黏糊，其他的都交给机器人。
程格手机响了一下，看了眼屏幕，说：“王磊他们约我们明天去吃饭。”
“你想去吗？”
知道程格和温凌回来了，怎么也得见一面。
上车时温凌总看着的手机，看会儿手机看会儿程格，一看就心里有屎。
在温凌第九次眼珠子瞄向程格时，被程格捏住下巴，小声问：“你干嘛啊？”
“没干嘛。”
“和谁聊天？”
“吉吉。”
程格挑挑眉：“他又教你什么了？”
温凌弯起的眼像月牙：“没教什么啊。”
“你看我信？”
“信呀。”
程格表情装凶，没什么办法地捏了捏温凌的鼻尖。
温凌总是能在无知无觉的时候把他吃的死死的。
吃饭地点选在一家农家饭馆，出来玩的人多，路上太堵，程格和温凌迟到了十来分钟，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饭馆人也多，吵吵嚷嚷，倒是很有大排档的氛围。
王磊上来就开玩笑让程格自罚一杯，加上好兄弟温凌的那份，要自罚两杯。
放平时程格就不鸟那家伙了，但程格今天心情好，真就拿了杯酒干了。
王磊：“哇，真男人。”
程格憋着笑白了他一眼，“好难喝。”
“没品，经典二锅头。”王磊又给程格倒满一杯，特别捧程格，“真男人。”
“发癫。”程格笑骂王磊，拿起那杯酒正准备喝了，却被温凌扯了扯衣袖。
温凌拧着眉：“不能喝那么多。”
“没事，一次半次。”
“医生说不许。”
程格没什么办法地勾了下唇，真就把酒杯放下了。
饭店有些吵，两人说话声音又小，内容听不见，但刚刚的一幕幕可是全被其余三人看见了的。
先是张帆手背磕着额头，暗戳戳又光明正大地嘲笑。
想起刚刚的画面，程格也有点不好意思，像老夫老妻似的。
但他能被那几个龟孙笑吗？肯定是不能的。
“笑屁啊。”程格没好气看着张帆，结果张帆笑得更欢了，还连连摇头。
王磊和林海看张帆在笑，肯定也要跟着嘲笑一下室友，只是三人的笑点可不同。
张帆什么都懂，笑傲娇小程“妻管严”，一物降一物。
林海似懂非懂，陪笑的。
王磊啥也不懂，纯皮痒起哄。
“假男人。”王磊是要惹一下程格。
程格：“傻逼。”
王磊没怎么听过程格骂人，有点惊讶：“我草，有点爽怎么回事。”
程格：“……”
菜上来，大家又换了别的话题，肯定不免问问程格和温凌的经历。
程格只简单的说，整件事情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多。
前些日子程格就从系统那儿得到消息，林禹琛已经死了，而且人绝对不会错。
林禹琛想用狸猫换太子逃离，走前给他们来了一击，可他最后也没走成。
飞机出事，抢救无效。
001给出的可知字条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就说明是有人不愿意放过林禹琛，这肯定就是那些家族势力以及利益之间的牵扯，与程格和温凌无关，他们也管不着。
总归这事真的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先吃点饭。”程格见温凌老盯着手机看，时不时回几条消息，没扒两口饭，没忍住说了下。
“哦。”温凌放下手机，把程格给他夹的菜都吃了。
温凌对程格总是毫无防备的，那手机开着屏幕，就放在程格面前，他不看到都难。
温凌又在和他的吉吉老师学东西。
只是具体内容不明，因为吉吉老师给温凌发了十多个猥琐表情包刷屏了。
程格：“喝不喝这个果汁？温温的。”
温凌：“温温的？”
程格不明所以，没听出有什么问题：“昂？”
“我的？”温凌又问。
程格没懂，回忆刚刚的话，才反应过来温凌理解错了，但还是顺着温凌的话，笑起来：“嗯，温温的。”
温凌拿起那杯温热的果汁，咕噜咕噜几口，“好喝。”
程格又给温凌倒了杯，酒壶都没放下呢，就听张某人“哎呀”了句，语气老感慨了。
看着程格直摇头，那嘴角的弧度不要太明显。
张帆这样，王磊和林海肯定得学，都看着程格“哎呀～”了句，摇头再摇头。
程格：“……”
温凌：“？”
程格：“有病去治啊。”
张帆：“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