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格看温凌辛辛苦苦偷听，结果什么都没听过去，忍不住拍着温凌的肩笑，拿脸蹭他的脸。
“什么耳朵啊你，敌国要能派你来当间谍那真是我的荣幸。”
温凌没听懂程格在搞抽象，问他哪里有敌国派他当间谍，温凌拧着眉，像是被冤枉了般较真： “我才不是间谍呢。”
“你就是。”
“不是！”
“是、啊！错了错了。”
程格不出意外地被咬了。
其实程格就是喜欢温凌这样子，就爱逗逗温凌，把人惹“过了”又再哄，和人黏黏糊糊，心里也甜滋滋的。
闹够了，程格拿额头贴温凌的脸，额间，有些愁：“怎么还有点烫啊，这么难退烧的。”
“难不难受？”
温凌现在处于低烧的状态，热没退干净，会有些没精神，但没太大影响。
“你抱抱我就好了。”温凌卖乖。
“这不是一直抱着么？”程格的姿势算半抱，搂着人，已经是在他腿出问题的情况下和温凌最大程度的触摸了。
温凌安静下来，乖乖地被抱着，程格有一下没一下拍他，随口说了句：“我们小温吃饭的时候看上去有些不开心。”
“有点不开心。”温凌说。
“因为什么事呢？”吃饭的时候程格就看出来了，温凌不知道从哪个节点开始，情绪就有些闷，程格隐约感觉温凌是闷着事。
温凌不想说，眼睫垂着，还是黏人，却已经不看程格了。
程格亲温凌的眼尾，“没事儿，你自己先想，想不通再和我说，我希望你和我说。”
温凌磕在程格肩上嘀咕些没有实质内容的东西，应该是还处于自我矛盾阶段。
温凌总容易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和心事，小心思特别多，有时候想一想或者程格讲两句自然就通了。
有时候容易陷入死胡同，不肯听别人的。
程格静静陪着温凌，没多久，温凌突然说：“我应该要给你洗头洗澡。”
程格：“你咋想到这里来了？”
温凌：“嗯？”
“没事，”程格摇头，“但是我之前已经简单洗过了，你洗你的就好了。”
温凌皱眉：“什么时候啊？”
程格：“你睡觉那会儿。”
温凌睡了特别久，本来程格要一直陪着，但期间爷爷一定要给程格擦药酒，程格便在爷爷的协助下简单洗了个澡和头。
“啊……药酒味太浓了，我都分辨不出了。”
程格笑得无可奈何，温凌那表情简直就是在奇怪“怎么程格洗了澡还是臭臭的？”
温凌对气味很敏感，程格自己也嫌自己成了坛药酒熏人，但这也是没办法不是？
“你嫌弃我？”程格笑着，故意问。
温凌举起手，用手指比出一丢丢：“就一点点，不是程格，是气味。”
“是气味。”程格“阴阳怪气”学人精。
温凌还会认真点点头，两人要这样玩起来会没完没了的。
最后程格催促温凌去洗澡，洗完澡一起睡觉温凌才一步三回头进了浴室。
爷爷敲门抱着床棉被过来的时候温凌正准备扶程格上床。
爷爷还是有些不放心程格的腿：“要不还是让温仔来我这边睡吧，我那边床大一些，老头子我也不占地。”
爷爷的家是层小平楼，就两个房间，爷爷担心程格的腿，本来想着自己打地铺，让两娃子睡床。
但程格坚决否定这个提议，让爷爷千万别折腾，说他和温凌一起睡完全没问题，说温凌睡相可好了。
“不用不用！真不用爷爷，我就和温仔睡，我腿真出不了问题。”
开玩笑，让温凌和程格以外的人一起睡，对方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爷爷还是有些担心，但总是会听孙子的，把被子放床上：“那行吧，温仔啊，晚上有事就叫爷爷哈，我就在隔壁，别怕麻烦。”
温凌看着程格眨眨眼，程格偷偷摸摸捏一下他的手，温凌就点点头：“好的，谢谢爷爷。”
“哈哈哈不用不用，都是自家人。”
程格也陪着哈哈哈说是自家人，都是自家人。
爷爷把床铺好后便带上门出去了，程格一手扶着床，另一只手被温凌扶着，坐到床上，然后又把自己的腿搬上床。
程格是左腿折了，为防止温凌半夜做梦“搞偷袭”，程格让温凌睡右边。
现在时间不算早，但两人白天的时候都睡过一段时间，此刻有些难入睡，又没手机打发时间，只能躺在床上发发呆，观察观察房间。
原身的房间不大，物件都有些老旧了，不过很干净，应该是爷爷有经常打扫的缘故。
床头的小架子上有几本笔记本，程格不敢乱碰，只拿了表面一本破旧的故事绘本小心翻翻，看了看封面和背面又放回架子上。
程格看了眼虚虚靠在他肩上的人。
温凌没什么表情，眼睛好久眨一下。
程格忽然问：“要不要听故事？”
温凌眼睫往上翘，“我要。”
第130章 哼
之前温凌叫程格天天给他讲故事，前期断断续续讲了几天，后面多是聊天或是做别的事，就几乎没讲了。
“那我给你讲一个吧。”
“好。”温凌脸完全偏向程格，和程格凑得更近。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孤单的小狮子，它很需要朋友的陪伴……”
“……”
“从此，小狮子和小老虎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程格讲完故事，偏头看向温凌。
这家伙听故事听得完全没了睡意，正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程格。
温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程格脖颈上，有点烫人。
每回温凌发烧就会这样，哪哪都烫人。
其实是很突然的，程格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上午他心虚碰温凌脸时，温凌躲开的那一下。
程格忽然反应过来，他当时想拿手指骨碰温凌的脸，不止是因为习惯，还因为他看见温凌的脸有些红。
再是温凌用掌心帮他捂脸，平时冰凉的手那样烫，唇也是热的。
“你是不是早上的时候就发烧了？”
温凌眼睫一颤，“我、我是被病毒入侵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小温？”温凌说的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
程格心想果然如此，有点气，“我不是说了这种事情你要心里有数么？你怎么不和我说？”
温凌先是不吭声，过一会又叫程格别皱眉了。
一个点拉出一条线。
程格越想越气，温凌踏马的哪止是没和他说！明明就还故意瞒着他！
程格要碰温凌的时候他就躲，要细看的时候温凌就低头。
温凌手还会在火上烤手，装模作样说是火很烫，暗示不是他烫，又强调程格脸冷的过分，让程格误以为两人的温差是程格自己出了问题……
温凌演的浑然天成，完全就是他平时的性子，加上程格一边要忍着自己身上的疼，一边又关注着温凌的精神状态，一时间忽略了温凌的身体问题。
平时温凌怎么闹都没问题，但程格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温凌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况且那样的情况下温凌那家伙都敢瞒他，简直是嫌命大。
“我真是要给你气死了。”
程格心里一阵后怕，如果温凌出去找东西的时候晕倒了，他爬都爬不过去救人。
要是温凌在诊所里晕倒时没人看见，他又不知道，那等到他出来温凌不都烧死了！
程格越想越气，也后怕，可看着温凌那张无辜脸又要无可奈何。
温凌揪了几下程格的衣服，“你干嘛……你这么凶。”
程格压了一下脾气，又吸了口气：“我不凶你，你和我保证下次身体不舒服立马和我说，不能瞒我。”
温凌向来是说话算话的。
这不，现在不肯吭声了。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温凌贴近程格，揪着程格的衣服，软着声喊程格的名字。
喊了几遍，程格又气又心软，别过脸，不看温凌。
“程格……你那么凶，你别凶我了，理理我呀。”
温凌都完全是埋程格颈窝上撒娇了，那灼人的呼吸打在程格的颈窝上，火上浇油。
“别挨我这么近，”程格语气很严肃，却也在有意无意给台阶。
“你呼吸那么烫我就想到你发烧不告诉我，还故意瞒我，都晕倒了都，你现在还不给我保证是吧？”
“那我就气，我气我就忍不住冷脸，你就会看我臭脸我和你说。”
温凌听程格说完，嘴就板起来了，过几秒，“哼”了声，翻身把自己埋被窝里，背对着程格。
程格看了那团被子一眼，两眼，好多眼。
快要没辙。
程格知道温凌不喜欢他面冷，就喜欢他笑，喜欢听他说好听的，喜欢黏黏糊糊，喜欢被人哄着。
程格现在也一直这样做。
可这回程格真的怕，根本就不敢想这种事情要再来一次后果会怎么样，他就想要温凌一个承诺。
但在犟这方面他总没温凌有天赋。
程格板着脸，此时已经服了软，伸手要去碰那团鼓着的被子。
要碰着时，被子突然下拉，程格立马收回手，别过脸。
温凌又去拉程格的手，脑袋靠在程格肩上，瓮声瓮气：“这样可以了吧。”
程格扭头一看，要被气笑了，简直没眼看。
温凌戴着个口罩，就露出个玻璃眼盯着程格看。
“是因为药酒味太难闻了，但是我想离你近一点。”温凌还稍微给口罩的由来做了解释。
听了这种话没人会不心软的。
程格别开脸，强撑：“看你戴着个口罩我就想到你还发着低烧，我更气。”
“你不给我保证我就一直气我和你说。”
看程格一直不肯理他，还想背对着他，温凌也急了，“咋这样啊？”
程格也学温凌“哼”。
但程格看温凌闹脾气就会没办法要服软，温凌看程格发脾气那可就慌了，以为人不要他了。
得闹个更大的，得抓着人问清楚。
“程格你咋这样啊？”温凌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压着程格的上半身了，眼眶被急红了，表情较真，“你自己都这样，你也瞒着我不告诉我你发烧了，你双标！”
程格理直气壮：“我们情况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你就不怕发烧不怕疼吗？凭什么你可以瞒我我就不能瞒你？”
程格被温凌问的哑了声，他不说是怕温凌担心害怕，怕他有压力，不想让温凌去承担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温凌又何尝不是？
程格不知道该怎么说，只重复：“我……不一样”
程格就觉得自己无所谓，但温凌就不应该被那些未知压着。
温凌去咬程格的唇，语气固执：“怎么不一样？”
程格心里想得理直气壮，但面对着温凌说出来，自己也觉得自己双标。
“那、那你不学好……我不对，你别学，有事就要和我说……”
“我就学！”
“你——”
“笃笃笃。”门被敲响，程格下意识把温凌按怀里，望向门口。
“小程啊，你们睡了吗？”
“啊，还没还没。”程格应了声，想让温凌翻过去躺好，可温凌已经赖上了他，抱紧了程格的不肯松开。
“那爷爷进来了哈。”
“啊……啊，好。”
程格没辙了，只好把被子拉上点，手摸着拍着温凌的背安抚，让人安分些。
爷爷慢悠悠走进来，用气音问：“温仔哩？睡啦？”
“啊……啊，对，差不多了。”
温凌睡的那侧，被子是鼓起来的，看着倒真像是睡了个人。
“这样睡会不会闷啊？”
“不会不会，他习惯闷头睡的。”
程格这话倒是不假，温凌平日睡觉不闷被子里也要闷程格怀里，眼睛都只露出一部分。
这样睡觉不大好，但温凌已经习惯了，整个脸冒出来睡不着，程格也没办法，只能尽量留意温凌的呼吸。
第131章 爱本身无解
爷爷了然点头，又小小声问：“一下子回来还住得习惯吗？温仔呢 住得惯吗？”
程格下意识捏了捏温凌的肩：“惯，都挺好。”
“这个床会不会硬啊，爷爷听说你们年轻人都会买那些厚垫子，又软又舒服的。”
“不会不会，刚好，躺着可舒服了。”
“好好，那爷爷不打扰你们睡觉了哈。”
程格来不及松口气说“晚安”，爷爷转了一半的身又转了回来。
爷爷问程格饭菜好不好吃，明天想吃什么。
程格有些想笑，还有些感动，爷爷身上那种陌生又亲切的关心，莫名让人心里暖暖的。
老人都是这样，总放心不下好多东西，担心这担心那，就想把好东西捧到孙子手里。
程格之前和爷爷交流的不多，就是会定时给爷爷发钱，最多也才聊几句家常，没想到现在说起话来距离感并不强。
爷爷边往外走边回头絮絮叨叨，聊以前说现在，甚至说到重点，又会走回来。
等爷爷真的关上门出去，让人好好休息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
在十来分钟的时候，程格就感觉温凌已经睡着了。
现在已经完全睡熟了，趴在程格怀里，被团跟着他的呼吸小幅度起伏着。
程格把被子拉下去一些，又把温凌戴着的口罩摘下来。
温凌的脸无意识在程格的胸膛上蹭，弄得人痒。
程格小心地给温凌调了会儿姿势，让温凌睡的舒服一点。
要问温凌最乖的的样子，那绝对是睡觉时的样子。
白天那股乖乖劲都带着点小心思，是可爱又搞笑的呆。
睡觉的时候温凌什么小心思都卸下来了，那些小得意也平复下去，就只是全身心地抱着程格，窝在程格怀里。
温凌的睫毛那样长，又要浓密，和它的主人那般安静乖翘地伏在眼皮末端。
平日里没什么肉的脸颊，因为挤压，会在脸颊上鼓起一小团，白白净净，招人喜欢。
程格喜欢在温凌入睡后看他，看人那样乖巧。
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吻上去，亲亲眼皮，亲脸颊亲鼻尖，有时候还特别想咬。
总之总是看不够，也亲不够，温凌只是睡着，也在疯狂牵动他的心弦，程格难以去描述这种奇怪的感觉。
像现在程格盯着温凌看了好久，也亲了好多下，但那种空依旧填不满，亲昵的冲动也消不下。
那是一种矛盾的感觉，此刻程格抱着、看着温凌，有种类似于失而复得的喜悦，有种人生幸福美满的膨胀，明明胸腔被温凌填得满满胀胀。
可偏偏又还觉得不够。
不够近，不够久，相拥一辈子也仍觉得少。
从小到大，程格的情感一直都是偏向于含蓄而沉默的。
但温凌喜欢直白的浓厚的情感，那程格就学着怎样表达，不再吝啬于说喜欢，说爱。
让温凌被捧着，被热烈的爱包围着。
但有些东西还是被藏着的，程格表达不出来。
就像每夜温凌熟睡之后，程格凝着温凌的那双眸子——里头的爱满到能溢出来。
如果温凌忽然睁开眼，看见的是这样的程格。
那他的心脏都会被烫到，温凌一定要眯着眼睛抱住程格哼哼唧唧几句，同时心里涌起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温暖幸福到红眼眶。
程格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喜欢一个人。
想让他有什么难过都和自己说，想什么都替人担着，想要给他最好的，想让他无忧无虑，没有一点负担。
可明明程格一直是个爱讲道理爱讲公平的人，怎么到温凌这里那天平就歪成这样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拥抱爱的人都那样，“搞双标”，蛮不讲理，却又都是爱的道理。
那似乎无解，爱本身无解。
温凌瞒着程格发烧的事，程格是舍不得怪温凌的，也怪不着，其中的原因他比谁都知道。
可是程格就是怕，怕万一，他不想有下次，可这也无解。
温凌有样学样的，现在两个人似乎连爱人的方式都有点儿像了。
良久，程格抹了抹发涩的眼眶，把床头灯关了，吻温凌的发顶，拥着温凌入眠。
温凌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时浑身都很暖和。
他的脸贴在程格的胸膛上，脑袋随着程格的呼吸有规律地起伏着。
温凌觉得好玩，又合上眼睛感受程格的呼吸，听听程格的心跳，没有什么时候会比此刻令他安心。
渐渐的，温凌的手不自觉在程格身上摸，怕吵醒程格，他已经小心地用了轻轻的力道。
但他却忽略了痒也很难捱这个问题。
没两下就把程格挠醒了。
“别闹。”程格压住温凌的手，没醒透，声音还带着哑，懒洋洋地笑着。
见程格醒了温凌便放开了动作，歪着身体抱住程格的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