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一辈子给你出头,如果没做到,如果赖账,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啊、、烦死了!”宁向星被单盖头,一会太热了,又掀开,一张脸潮红潮红,额头前的发丝被细细汗珠吸在皮肤上,看起来楚楚可怜。
“穆原,真烦。”
辗转反侧好几次,宁向星才入了眠。
一个晚上,都有一头熊在身后追赶他,脚步声咚咚咚的,说着好好好。
宁向星猛地坐起,发现自己今天起晚了一点,随意扒了一下头发,本来就翘翘的发型,直接成大号蒲公英。
吹一下能直接飞起来。
他赶紧换了衣服,把头发弄服帖,平常时候自己为了物资合理,独自做饭消耗合理,都会特意烧个水,今天来不及了,反正直接出去,又没人能追着自己检查吃没吃,干脆就直接推车出门。
路过自己特意在门口用布盖着的小柴堆,上面的柴火跟院子里其他人的柴火堆一比,简直是发育不良,根根都是小树杈,
他隔三差五捡那么几根,够做一顿饭两顿饭的量,烧一次水拿进去两根,好在自己屁大点的小灶,用这么点也不违和。
至于冬天烧炕的柴火,到时候再想吧。
宁向星收回查看柴火“堆”的视线,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路上,有人在树旁边靠着,见到自己经过,就追了两步。
宁向星脚步更快,自行车风一样就骑过去了。
穆原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
宁向星回头了两次。
见他那么大一个子,还傻站着,就烦人!
穆原等看不见宁向星了才转身继续忙活。
昨天听说有人在这附近被蛇咬了,他起来敲敲打打,没想到正好遇上宁向星出发了。
倒不是特意来等他,但是能瞧见他,也挺好。
明天还来。
他听人说过,烈女怕缠郎。
自己不缠人,就看看,说不定看着看着,宁向星就可怜自己,把这事儿揭过去了呢。
他还想和宁向星一起吃饭,看他躺在靠背椅上,最好再那么认真的教自己认字,跟他那么近。
当然不能教太久了,上次他都……
宁向星是中午去的魏红英家。
毕竟晚上走夜路的话多有不便,魏红英也是那个时候下班,所以定在中午。
看着宁向星还推上自行车了,上面挂着的东西,想也知道是给自家的。
魏红英欲言又止,算了,早上央求婆婆杀鸡待客,婆婆念叨了好久。
他随便带点什么给婆婆过过目也好。
还没进门,就听到婆婆念叨她。
说她成天就知道帮别人,自家婆婆老公的怎么不多上心。
“成天帮人,也没见谁真的心疼你,看到你跟看到鬼一样,只有我这个老娘、”抱怨的声音,被开门声截断。
老太太一梗,立马改了口:“媳妇啊你下班了,娘给你做好了鸡汤,一会就给你们端上来啊,小伙子你就是宁知青啊,真俊啊,有没有对象了。”
宁向星颇有些惊奇。
这变脸速度,也是没谁了。
但他没深究,把手里东西递过去,红姐估计不会想收他的礼,就给老太太吧。
毕竟,这老太太看着可没多少恶意。
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哎呦这是什么啊,是不是你们大队的菜干啊,这段时间就是晒菜干的好时候呢,我们家也晒、这是、”
十二个鸡蛋!
一大瓶腌菜,菜里头还有肉粒!
恁大一盘红肠!
还有两个大药包,她摸了摸,细的不知道的,大的有可能是红枣啊。
老太太脚步僵硬的去了厨房。
拆开一看,那红枣个个饱满,红枣香气十足,掰开一看,枣核小,肉厚,用指甲盖掐一点下来尝了尝,甜。
醇香的甜。
另外一包是枸杞,找不出一个坏的或者难看的。
一看都是精心挑的精品。
不只是红枣枸杞,就连鸡蛋都是个大得惊人,几乎一个顶俩。
红糖也不是发霉的受潮的。
多久没有人送这种实打实的好东西来了。
自从儿子手废了以后,坏心眼的人还送半截萝卜来家里慰问,估计是觉得家里唯一一个男人就这样废了以后好欺负了。
有些人不坏但是心眼也不实在,嘴巴宣传给自家送了什么,其实就是他家也能做的菜干,还说得送了肉蛋精粮。
第一次有人轻飘飘的说句打扰了,啥也没说就怼来这么一堆好东西。
手背上多了几点水珠。
武老太太忽然抬头。
下雨了?
不是,是她脸上下雨了。
“真是,又不是没见过鸡蛋红枣,他爹还在的时候,经常给我寻来吃。”老太太一把一把的抹眼泪,却发现眼睛坏了一样流个没完。
人品相貌才干都在上佳的,年轻人。
但宁向星刻意对一个人温和的时候,简直是能酥到人的骨头里去的。
不一会,武干事就把自己积累在心中,也许反复复盘、描绘了数千次的灵感、线条,慢慢吐露出来。
一开始是很无序的。
甚至有点颠三倒四,叫人摸不着头脑。
可宁向星没有着急,只是静静的在纸上画画。
好像在听,又好像不会被武同志的话给影响了进度。
慢慢的,武同志说话重新变得有逻辑,给出了非常中肯的指导意见。
武老太太叫了好几次,两人都没舍得吃饭。
等四十几分钟后,草稿初成,武同志看着崭新的画作,爱惜的摸了摸。
“好了好了,现在能吃饭了吧,再不吃一会上班就来不及了。”
武同志不好意思的起身,和宁向星一起上桌。
宁向星仔仔细细洗了手,最后一个落座。
等饭菜上桌,宁向星带来的红肠、外婆菜,全都一起随着鸡汤上了桌。
自己面前的大碗,还有超大块鸡肉。
武家老太太的碗里不是脖子就是骨头。
宁向星一直告诉自己少管闲事。
可是一件一件加起来。
管的也不算少了。
他只是个,存款马上见底,还要靠工资继续维持自己好好养自己的生活。
不该多看这些人间至纯却又带着苦的画面的。
嘴里的鸡汤不算美味,在已经熟练使用现代化厨具和丰富调料的宁向星眼里,粗糙,中下的味道。
可意外的,他一大碗连汤带肉都吃完了。
魏红英催着他该去上班,她自己则是去和婆婆说碗筷就麻烦她了。
武老太太嘟囔着说也没指望你干。
这个功夫,宁向星的脚步一顿,转身几步回到房间里。
他把其他画材放在武同志面前。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挺有钱的,毕竟不养家,这些东西就放在这里给武同志你练习用,左手能流畅拿筷子吃饭的话其实也可以作画,就是比较困难,但比用脚画简单些不是吗。”
说完,宁向星转身就走,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十几张雪白没有半点杂质,还有厚度的纸。
黑色的铅笔数根,还有颜色浓淡的区别。
还有三色颜料。
“总比,用脚容易。”武同志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这小同志还蛮可爱的。
明明第一次见面,说这话是很冒犯的,可他一点都不觉得,被冒犯。
宁向星的画稿,经过一个下午的润色,已经完成了六成。
但他还惦记着去镇上寄信,所以特意找了许书记,表示自己需要采买颜料。
“我以前惯用的那些没寄过来,所以需要采买,您放心,我不给公社的财政添加负担,我会自费的。”
许书记轻咳一声,倒也不必。
他不太了解画材,批了十五块,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宁向星拿着批条去领钱。
为啥不领。
为了自己寄信找个借口可以自费,但是人家要给钱,他为什么拦着。
要是不用报销的票据就好了。
“那你明天买好了画材再过来,尽量不要耽误时间。”
“好。”宁向星把画稿锁在抽屉里。
是夜,有人大晚上不睡觉,摸进了公社办公室。
轻车熟路,找到了宁向星的画作。
宁向星依旧早起,毕竟要去镇上买东西。
巧合的是,骑到三分之一的路段,发现了背着空麻袋的穆原。
说起来,真是不管去哪儿都能遇见这个人。
“宁、”穆原看到宁向星的车子眼前一亮。
可不等他打招呼,宁向星已经朝着前面骑行出去了。
穆原失落的叹了一口气,恨不能又给自己一巴掌。
小宁被他这个糙汉子忽然表白上了,没揍回来一顿,他已经该感恩戴德了,怎么还想着短短一两天就能被原谅。
穆原看着地上的石子,出神的走路。
完全不见之前健步如飞的精气神。
忽然,他抬起头。
一辆自行车停在面前几米远的地方。
宁向星面无表情的抱着个包裹,似乎在等他。
“怎么了、是轮胎破了吗?还是车子出什么问题了?”穆原几个大步走过去。
人高腿长,一下就近在眼前,膝盖已经准备弯下去。
看着就是要检查车子有没有问题。
宁向星喊住他。
“你会骑车吧。”
“会是会,但是……”
“那你在前面。”身后要是坐着一个‘胖子’,他可载不动。
穆原这体格,但凡矮个二十公分那都是大胖子。
也就是高得跟踩高跷一样,才显得他猿臂蜂腰。
穆原要弯下去的膝盖卡住,不上不下的,画面有些滑稽。
“我,我在前面?”
“对,难不成你这么大一只还想在后面?美得你。”对别人,宁向星反而极容易戴面具。
对这个人,现在他只想把他折腾怕了。
怕了就知道他宁向星的厉害了,再不敢说那样的话!
本来想用变胖来吓死他的。
短期内就双管齐下吧,他怕自己暂时胖不起来。
“哦、哦、好!谢谢你!”
宁向星啧了一声,烦人,自己使唤他卖力,还谢谢自己!
二八大杠之所以有这个称呼,是名副其实的,它又高又大。
可穆原上车,不需要滑行几步,不需要踮脚,一下就横跨过去,说起来这二八大杠都像个大玩具一样。
宁向星坐在后面,单手扶着轮子和后座的空隙,一开始挺好的,后面穆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宁向星几乎要破碎了。
“穆原!你慢点!”他要不是屁股上肉多二两,直接要被硌死了!
穆原哦哦两声,跟声控的一样,速度慢了下来:“这样可以吗?”
宁向星皱着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算了,可能是自己看他烦人,所以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终于到了镇上,宁向星一下车就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穆原看了看,眼中闪过一抹暗芒。
宁向星说自己要去寄信,然后买画材:“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穆原说很快:“那两个小时后,我们在国营饭馆碰面?我也是来,买东西的,怕等下太多了,拿不动。”
宁向星:……
之前提两桶水跟提两杯水一样的人,都觉得重,那是多重?
发现今天只有一个小伙子在忙。
看着寄往七个地方的信件,以及准备向同学探听宁家现状,要发的电报。
宁向星心道对不住啦给你添麻烦了小伙子。
“你好,我来寄信。”
“哦!星星之火,是你啊。”那小伙子一抬头,惊喜道。“还记得我吗,前段时间下乡,给你送过包裹。”
宁向星回忆了一下:“吴同志?”
“对罗!看我,都没记住你的姓名,光记住那个星星之火了,印象深刻啊,这次还是来投稿吗?这么多,都给省报吗?”
“这次,多投几家。”宁向星轻描淡写。
“成,我家里人也总说东西不要全扎堆放在一处,不过,你这写得有点多哦,搞不好费不少钱。”
宁向星说上次的稿费购买邮票。
吴同志点点头,一封一封帮忙封口,邮票贴好后分类,就等着集中后分发不同的区域。
电报要填表格,把对方地址,内容都填上,七分钱一个字,标点符号也算。
宁向星斟酌后把字数控制在十个,就要七毛钱了。
这都能在国营饭馆吃一顿饱饭了。
连同其他的,一共花了两元不到。
这要是对于一个临时工来说,简直是高消费了。
确定无误后,交了钱,宁向星和吴同志挥挥手,道了句下次再见。
对方也说希望还能给他送汇单。
吉祥的话谁都喜欢听。
特别是这些信件只要能中稿,已经是胜利。
不需要汇款也开心。
笑着出来的宁向星,发现自己的自行车有些异样。
他发现不明液体倾倒在了车把手的位置,留下了黏糊糊的痕迹。
可是,车子就停在门边,若是有人搞大动作,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而且,图啥呢。
车子上锁偷不走,所以报复?
“事情办好了?”冷不丁,一个声音像是直接穿透进耳膜。
低沉,粗哑,带着难以忽略的存在感。
宁向星本来就在想事情,这会被吓了一跳,表现得很明显。
一挪动,龙头把手上的痕迹就露了出来。
穆原眯了眯眼。“你先别碰车子。”
他直接单手握住车把子:“走,跟我找个地方洗洗车。”
这东西,他有印象。
宁向星知道自己对这里的了解不如穆原这个本地人,并没有闹脾气,顺从的跟在穆原身后。
绕了一段路后,他发现穆原一直在回头。
本来还以为在看自己,却发现他的视线是锁定在自己身后的,表情谨慎。
一种怀疑涌上宁向星心头。
难道,穆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终于,绕到穆原觉得安全了,就拐进了一个侧门,进去后里面有个老头躺在廊下,见到穆原来:“不是刚来过?这车怎么了,上次、”
“啊、李叔,我有点事,一会给您买烟,您先休息。”
被称为李叔的人,瞧见身后还跟着个后生,便不开腔了。
穿过一个前厅,两侧小门后又连着一个厅,侧门出去再进了一个院子,这才到了穆原的目的地。
“刚才那个地方,是我合作伙伴的,这里是我的。”
“你,的?”
“我的院子,有需要的话,你跟我说一声,还有几个屋空着。”
宁向星咂舌,他还有能力在镇上买院子?
不过,这里很像是乡下那院子,水井、似乎用水泥弄成的凹台、厕所的方位,都很像。
穆原提了水清洗了一下车子,又在把手处闻了闻:“真麻烦。”
就算要去除,也要用汽油,再用一种树汁擦拭后清洗几遍,才能重新用皮肤接触。
穆原确实知道这是什么。
是一种树漆。
不提前做好防护,往手上抹特制的油,碰到这种漆就会脱皮。
更严重者会红肿,发炎都有可能。
这个漆毒就毒在有心设计的话,被害人都找不到原因。
它,无论是液体还是固体,伤害都一样强。
如果是存心害人,存心设计,未免做得太粗糙了。
更像是……警告。
“怎么了,洗一下不够吗?”
“嗯,确实不是洗一下能解决的问题。”穆原指了指车子:“今天用不了了,一会我借一辆给你用两天,等我处理好了就给你换回来。”
宁向星想知道那是什么。
“回答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穆原靠近宁向星,低头看着他。
秋日微微凉爽的风,吹落两片叶子,半空中打个旋,落在两人身边。
穆原开口:“你最近是不是,卷到什么麻烦事了,这件事,还和你的手有关……”
“我的手?麻烦事?”宁向星下意识摇头想说我没事。
可,去公社后接二连三的一些事又浮现在脑海中。
“真有麻烦了?”穆原关心则乱,手掌握在了宁向星的肩头。
宁向星好歹是个一米七,在南方不显矮的身高,在穆原面前跟绿油油的青葱似的,随时都能拔地而起。
他扭了扭,把穆原的手甩开。“我不确定是不是麻烦,最近,确实阴差阳错发生了一些事。”
宁向星把自己明面乖顺实则反手告状老油条乱改他画稿、遇到俩小丫头求助没忍住替她们发声、和领导有矛盾的武同志的名字被他署名在新画作上……
穆原目瞪口呆。
你这样一个人,才去几天就惹出那么多事。
顶撞上司、越级告状、以一对全男、抛弃官场潜规则随心所欲。
“你可,真能干。”穆原自知自己以前又莽又勇,被高宏伟冠名以木头猛士。
现在这个称号,他自愧不如。
宁向星才是那个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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