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举办什么文化会展,也都会邀请他。也曾做东,请他去过几回私人饭局。
一来二去,他们便渐渐成了朋友。
后来,他的产业都被三弟骗走,又成日沉溺于酒糟。过去收藏的字画,全部都岳盛辉转卖了出去,最后,更是只能靠自己的字画以谋温饱。
当时,他的字画便是大都由岳盛辉替他奔走转卖。
他被人像烂泥一样轰出去,手被生生踩烂,重遇阿笙的那一日,岳盛辉亦是在场。
因着他们在展厅偏角落的位置,且并非挨着窗,两人坐在的位置光线有限,岳盛辉并为注意到谢放眼底的冰冷。
倒是说话的功夫,不经意间瞧见了谢放手里头牵着的小石头,吓一跳,“南倾,这小孩儿是……”
岳盛辉过去又同谢放往来密切,自是知晓谢放本家没有这么小的小孩儿。
他仔细打量着小石头同谢放,模样瞧着倒不是很像……
可也说不准,也有孩子像娘的,这小孩儿模样瞧着俊,估计娘亲的颜色不低。
倘若不是手里头牵着小石头的手,谢放怕此刻自己早已失控地一拳揍在岳盛辉的脸上。
“是长辈家的孙儿,暂时托我照看。”
他听见自己微带着冷意的声音如此回答道。
闻言,岳盛辉笑呵呵地道:“我就说么。你只是去符城去了一年不到的功夫,哪里就能蹦出这么大一个……”
眼底的狐疑却并未完全消散。
蹦出个什么?
小石头皱着眉,这位南倾叔叔的朋友究竟想说什么?
自瞧见他,便一惊一乍的。
怎的,他长相吃人?
岳盛辉不愧是天宝斋的活名片,他们所在的位置固然光线不住,可他仍旧凭借着多年工作攒出的经验,敏锐地察觉出,这位昔日好友似是有些不悦。
以为方才的玩笑话惹得南倾不高兴了,赶忙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我说南倾,你此番回来,未免太过低调了一些!怎的也不通知我们大家伙一声,我们好给你接风洗尘啊!”
“昨日才回来,尚未来得及。”
谢放此话倒是不假。
昔年,他落魄以后,不少朋友时长接济他,这些朋友,此番回来,他都打算好好聚聚,只是尚且抽不得空。
“原来是这样。”
岳盛辉点着头,忽地,压低了音量,“你此番回来,可是为了给你父亲贺寿的?”
未等谢放回答,岳盛辉便进一步问道:“你贺礼可备了?改日若是有空,随我去趟天宝斋?不是我自夸,你不在北城的这段时日,天宝斋可近了不少名家墨宝……”
说着,对方热情地搭上谢放的肩膀。
岳盛辉这一只伸出去的手,落了空。
“已经备了,多谢关心。”
语气冷淡。
岳盛辉颇为尴尬地收回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好半天没回过神。
怎么回事……他怎么觉得南倾此番从符城回来,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总不至于,才一年不到的功夫,便同他生分了?
“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个时间,喝个一……”杯。
岳盛辉的话尚未说完,只见谢朝晖一面疾步朝他这边走来,一面语气颇为撒娇地道,“二哥,你今日过来看展,怎的不同我知会一声?”
这画展里头,大多数都识得这位谢家三少。
谢朝晖这一声“二哥”,可使得不少人的纷纷寻声看了过去。
谢三少的二哥?谢家那位说是去符城修身养性的二少,回来了?
第145章 做一个局
“这位便是谢家二少?早就听说谢家二少相貌不俗,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呵呵。不知道了吧?这位谢家二少不仅相貌不俗,字画造诣还都不俗,从前在北城,可没少名人权贵登门,只为求得谢家二少一幅字画。”
“不止。除却字画造诣高超,谢家二少的马术也极为精湛,当真是少有的全才。”
在场既是有人未曾见过谢放的,自然也有见过他的。此前未曾经过谢家二少的宾客,听说了谢家二少此前的种种传奇事迹,无不惊讶感叹的。
也有人对此感到不解,“既是如此,怎的我在北城待的这数月,都未曾见过这位谢家二公子?”
“这个我知道,说是二少在游历符城后,认为符城宜居,便搬去符城去了。此番回来,应该是为了给谢老贺寿?”
“原来是这样。”
“是这样,我还听说,二少似乎是昨日才回的北城,因为我一位朋友昨日在火车站瞧见二少了。对了,这画展是三少牵的头吧?这刚回来便过来看画展,只为给三少捧场,果然兄弟情深。”
周围人的议论声,传入谢朝晖的耳里,谢朝晖听后自是高兴。
昨晚他原本想等晚饭结束后,去一趟二哥院子。
结果等他去了二哥的院子,二哥院子的灯已经早早地熄了,问了福禄,得到的回复也是二哥舟车劳顿,故而回来没多久便歇下了,他只好先回去。
昨日大哥还提醒他,不要因为近一年未见的缘故,同二哥生分了,他也隐隐有这样的担心。
现在想来,定然是昨日太累了。否则就像是方才那位宾客所说的那样,昨日才回来,今日便来看他举办的画展。
之所以没提前知会他一声,想来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想到这儿,谢朝晖心情大好。
他高兴地问道:“二哥可是瞧上了哪幅画了?但凡有瞧上的,只管说,我买来送你。”
谢放尚未回答,一旁的岳盛辉笑呵呵地道:“所谓听者有份,不知道盛辉可有这样的荣幸呐?我自是不敢厚着脸皮,也让日迟兄送我一幅画。我呢,就希望到时候若是南倾当真看上了哪幅画,可否由我做一个中间人,去同画师问价,好让我也沾一个彩头。”
通常买家若是看中那幅画,鲜少有买家直接同画师去谈的。一是买画的人,虽然喜欢某件作品,但是未必懂行情,担心自己掉坑里。二呢,尤一些没有名气的画师,也需要一个懂画的中间人去说一个合适的价格。
毕竟画作这个东西,比不得普通商品,画师若是为了一幅画同买家讨价还将,往往会显得掉价,一些较为孤傲的画师也不屑于此。
如此,一个中间人作为画师同买家的桥梁,便显得尤为重要。
中间人自然也不是干白活,通常也会抽取一定的佣金,即所谓的“彩头。”
谢放不在北城的这段时日,谢朝晖经常出入这些字画展的场合,同岳盛辉亦是颇为相熟,他自是听出了所谓的“彩头”是为何意,半真半假地道:“盛辉兄,你这可真是一点也不放过赚佣金的机会啊。成!谁让我今儿高兴呢。
回头不管我二哥瞧上了哪幅画,便由你去同画师谈。”
“如此,便先谢过日迟兄了。”岳盛辉高兴地躬身,双手作揖。
转了过头,对谢放以开玩笑地语气道:“南倾,我今日能不能讨得彩头,可全看你了啊。”
说罢,凑近了谢放,补了一句,“等回头当真抽得佣金,请你上望仙楼,咱们不醉不归。”
似是志不在佣金,当真不过是为了讨一个彩头。
谢放却深知,岳盛辉从小地方来,一路摸爬滚打,才在北城站稳脚跟。此人为人贪婪,是养不熟的狼。
如今,谢放是同此人多说一个字都嫌恶心,却又不宜现在便疏远了此人。
他得通过此人,方能知道,当年“买”他画作的那位幕后买家,究竟是谁。
等等……
同三弟谢朝晖二人,忽地想起当年大哥从虞清松老人手里头买下那幅作为父亲贺礼的画,似乎便是有岳盛辉做的中间人?
为何他早点没想到这一层呢!
中间人会的,可不仅仅只是作为买家同卖家的桥梁,还有通过各种方式……抬高画作的价格,甚至是提升画师的知名度。
谢放心念微动,心里已然有主意。
谢放抬起头,他站在眼前这张二长高的《行舟图》前,状似不经意地道:“我觉得这位抱石老人所画的,《行舟图》不错。”
谢朝晖一愣。
抱石老人?
怎的连他也没听说过?
不过在北城这地界,有能耐但是没有名气的画师多了去了,他没听说过,也属正常。
“是么?我倒要看看,被二哥瞧上的作品,定然有过人之处。。”
谢朝晖说着,笑着转过头,同二哥一同看向眼前这幅作品。
这一看,顿时愣住。
“抱石老人……没听说过啊。”
“是啊,我也没听说过啊。这位抱石老人有何作品?”
“我瞧瞧。能够被二少看上的,定然是佳作。”
“我也看看,我也看看……”
“嚯!!!果然不错,不愧是二少一眼相中的。”
“确实,这这笔触,这布局,老道啊!”
不少人从谢二少口中听说他欣赏抱石老人的画,纷纷好奇地走上前,立在抱石老人的作品前。
古往今来,从来不乏在生前失意,而身后声名大噪的大书法家、画家。
尤其是是画师,因着画作不像书法那样,有个更为直观了当的评判标准,它更倾向于主观的欣赏,以及是否被当时的主流所追捧,因此能够在当时便功成名者寥寥。
作品能够入选参展的画师,功底自然不俗,只是很有可能只缺一个契机而已。
因着谢放这一句“抱石老人所画的,《行舟图》不错”,原先没什么人问津的抱石老人的画展区围了越来越欣赏其画作的人。
“芭蕉细雨,野渡横舟,岸边人影寂寥。浓墨相宜,妙笔浑然天生。妙,妙啊。”
“确实极妙。你们瞧。细看,这岸边人的衣袂飘动,便是头发都沾着细雨。这位抱石老人究竟是哪位画师,怎的以前从未听说过?”
“应当不是北城人。倘使就是咱们北城的人,有这么好的画功,咱们绝不可能一点也没听说过。”
“不管这位抱石老人是哪里人,这么好的画作,怎的摆在这样的角落?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嘘,小声点……这个画展就是三少承办的。”
“果真是外行,跟二少比,还是有差距。若今年这画展是二少承办,段不至于使明珠蒙尘。”
“咳。嗯,哎,我瞧着,这《行舟图》旁边的另一幅图也不错。”
说话的人可是一点也没有要给谢家三少的面子,直接点评了一句不说,更是直言三少的绘画欣赏水平能力同二少有差距,只差没有指着谢三少的鼻尖,斥他“没有尴尬”,窘迫得旁边的人忙转移了话题。其他人听见了,则笑出声了声。
笑声倒是没有什么恶意,毕竟绘画这个事儿,谁还能没个走眼的时候啊。
再一个,展会的展位有限,按照不成文的规定,显眼的地方大都给当时已经有名气的名画师留着,这位抱石老人只给了这么一小个不起眼的地儿其实是常规安排。
就是谢家三少的绘画鉴赏水平嘛……确实同二少有差距。
这些话自是悉数落入谢朝晖、谢放以及岳盛辉三人的耳里。
岳盛辉是恨不得自己这会儿不在场,尴尬,太尴尬了,纵然他平时是个舌灿莲花的主,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稍微缓和下气氛。
谢朝晖面上瞧不出任何不快,眉眼仍旧是笑模样,“二哥,你听听。我同你一比啊,成了大笑话了。往后这画展啊,还是得你来办。”
谢朝晖这自嘲的话一出,倒是赢得了不少的好感。
这位谢家三少绘画心善水平是一般,胸襟似乎还不错。
谢放淡声道:“旁人开玩笑的话,不值得当真。”
岳盛辉似是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忙笑着道:“是这样,今年不是头一年举办这么大的画展么,往后积攒了经验便好了。”
谢朝晖摇着头,“我比不得二哥。二哥从小字画造诣高超,哪像我,只会胡乱涂鸦。总归人家赞许我二哥,同赞许我有甚分别?是不是二哥?”
说吧,一只手高兴地揽上谢放的肩,转过了头,对岳盛辉道:“盛辉兄,二哥能否抱得心仪画作,可就全靠你了。”
这般尴尬得局面,竟都被日迟给化解了,岳盛辉对于这位谢家最年幼的三少唯有佩服,他大大地松一口气,“朝晖兄大可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谢朝晖笑着道:“二哥,听见了?盛辉兄可是打了包票了。要是天黑以后,画还没送到咱们府上。咱们就找他去。”
谢放胃里一阵翻涌,唯有暂时忍着。
岳盛辉“哀嚎”:“别啊,好歹容我打听一下这位抱石老人究竟何许人也。”
岳盛辉既是做的买卖字画这一行当,接触的画师同书法家多了去了,什么样古怪脾气的都有。
有些虽说是拿了作品来参展的,可未必是给钱便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行,那便给你三日。三日时间,若是你没有将这幅《行舟图》送到我二哥手里,你这字画经理人的金字招牌我可就给摘了啊。”
“南倾,你听听。我就是一个中间人,日迟还叫我立起军令状来了。”
谢放声音淡淡:“小弟无状,盛辉兄见笑。”
岳盛辉原先还觉得,此番重逢,南倾待他不若过往热切,甚至生分许多,这会儿听见他同自己开玩笑,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谢朝晖嚷嚷道:“冤枉啊,二哥,我哪儿无状了?我这都是为了谁呀!我就是想送你一幅画,我反倒担了一个‘无状’的名声,我可太冤了我。我简直比窦娥还冤。”
周围的人听见了,无不笑出声。
大家可都期待得很,这位岳经理究竟能不能联系上抱石老人,抱石老人的这幅《行舟图》又会开价多少,最后又以多少价位成交。
虞清松同阿笙两人在展厅的另一边看画,瞧见展厅的那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老人不由地困惑地问道:“阿笙,那里可是来了什么名家?”
阿摇着头,他方才才从那边过来,那里只有老师的画,并未听人说来了什么知名画师。
阿笙比划着,“应当是二爷的朋友们?可要我上前去问问?”
他方才来时,听见不少人在议论二爷。
许是当真有画师听说了二爷,主动前去同二爷打招呼,是以聚了这么多的人?
“行,你去问问。看看是不是来了哪位画师。”阿笙点了点头,刚走出去几步,迎面险些撞上了小石头。小石头一瞧见阿笙,便拉住阿笙的手,神神秘秘地道,“阿笙哥哥,南倾叔叔让我给阿笙哥哥还有爷爷带一句话。”
阿笙眼露困惑,他低头看着小石头,比划着问道:“什么话?”
第147章 卖得天价
小石头一只手圈在嘴边,小脸神神秘秘的,声音很轻,“阿笙哥哥,你脑袋再低一些。”
阿笙眨了眨眼,宠溺地将脑袋低了低。
好奇二爷究竟让小石头给他同老师传什么话。
虞清松在几步之外瞧见了,双手负在背后走过来,食指在小石头脑门上戳了一下,“你这个小鬼,可是又想诓阿笙给你买什么吃食?”
“才不是呢!我可是有正经任务在身的。”
虞清松没好气地道:“还正经任务,我看你是一些闲书看多了。”
小石头不理爷爷了,他拉住阿笙的手,凑到耳边,小嘴快速地低语了几句。
不说给爷爷听了,他只告诉阿笙哥哥一个人!
阿笙听了小石头传的话,很是惊讶。
二爷让老师暂时不要向其他人说起自己便是抱石老人,至于具体原因,只说日后便会知晓。
他往二爷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可他没瞧见二爷。
比起方才,二爷的周遭似乎围了更多的人?
阿笙只好先收回视线,他盯着小石头的眼睛,比划着,同小石头确认,“二爷当真是这么说的?”
小石头无比确信地点了点头,“嗯。”
南倾叔叔就是这么交代的。
虞清松瞧懂了阿生的手势,见南倾似乎当真给他跟阿笙两人传了话,颇为惊讶,“南倾当真让这小家伙给我们传话了?”
不是小石头在胡诌?
相信二爷让小石头这般传话,定然是有这么做的理由,阿笙便如实地将阿笙便将小石头方才同他说的“悄悄话”,“转述”给了老师。
虞清松听后,自是亦颇为意外。
不过他在北城,本就不显名,对外向不向人介绍自己便是抱石老人,对他而言无甚区别。
事实上,虞清松自一进画展展厅,便注意到自己画作所在的展示区的每幅作品都在。这意味着什么,虞清松自是比谁都清楚。
对此,虞清松不能说一点担忧都没有,毕竟他此番北上,便是想为自己寻一个机遇。最好是能够凭借画为他自己更为小石头谋一份生计。只是心中到底有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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