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最终并没有这么做。
几经商量,夫妻俩竟是让年仅十四岁的陆琮独自一人留在了老房子里。
有人觉得这是陆霍和齐叶培养孩子独立能力的一种方式,但也有人听说,是陆琮当年自己要求留下的。具体原因无人知晓。
而林想起之所以生活在这里,则是因为无处可去。
林想起的父母在他十四岁那年因意外离世,留下了一笔可观的遗产和一栋房子。
起初有不少亲戚觊觎遗产而宣称可以收养照顾林想起,但林想起全都拒绝了。在陆琮父母的帮助下,林想起成功把遗产和房子都牢牢拿在了自己手里。
后来这些年,他就独自一人守着这个老房子。
听上去孤苦无依,但林想起却一点都不寂寞。
因为他的隔壁还住着一个和他境况相似的陆琮。
他们都是小小少年,守着大大的家。
于是这些年相互依偎,并不孤独。
林想起比陆琮先一步踏入院门,对这里熟悉得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很顺手地薅了一把院子里上了年纪的树,把秋季正在枯落的最后一片叶子拈在手里,准备拿回去签。陆琮对他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
林想起进门开开心心换了鞋,跑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然后拆开茶几上各种各样他爱吃的零食,开始放纵。
他今天睡了一下午,今晚肯定是没什么瞌睡的,既然如此不如就玩个痛快。
吃完一包跳跳糖,他就摸出手机,准备打开游戏。
然而,快乐不过两分钟。
陆琮出现在沙发后面,从他身后递过来一沓试卷。
林想起:“?”
陆琮:“周末作业。”
林想起两眼一黑:“你哪儿拿的卷子?你周五不是也提前回家了吗?”
“走之前去了一趟办公室。”陆琮将试卷塞进林想起怀里,说,“都是老师们的心意,我帮你也拿了一份。”
林想起气得往沙发上直挺挺地一倒,试卷就这么摊在自己的脸上:“这么好的心意你自己收着吧。”
“高三了,琰琰。”陆琮弯下腰,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好整以暇地低头看他,“你不想考首都大学了?”
猝不及防,他又叫自己小名。林想起有种被讨好的错觉,忽然气不起来了。
但是他不想屈服。
他真的讨厌做卷子!
“明天吧,明天我再写。”林想起从试卷缝隙中露出一双机灵的圆眼,夹着嗓子装乖,“刚被你标记了,我好累,好困,身上都没劲儿。等我休息好了,明天一定……”
可惜被陆琮一语道破:“明天也要标记。”
心机被揭穿,林想起幽怨:“坏东西。”
陆琮哄他:“今晚在这儿写,不懂的题我可以给你讲。”
“那要是都不懂呢?”林想起耍赖皮。
陆琮好脾气地说:“都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想起也没办法再拒绝。毕竟陆琮也是为他好。
林想起没有陆琮的好成绩也就算了,他也没有陆琮的好家世好背景,他们家里甚至只有他一个人,事事都只有靠自己。
这种情况下,他再不努力上进,未来必然一片渺茫。
林想起重重叹了一声气,抱着卷子弹坐起来。
但在一瞬间,林想起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陆琮。
陆琮感觉到他的视线,挑眉回望:“嗯?”
“陆琮,你是真的想和我一起考首都大学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突然。
很多年前,林想起就和陆琮约好了要一起去首都大学,而陆琮也对这个约定表现出了完全的支持和决心,并且为此一直保持着优异的成绩——虽然他不管有没有决心,成绩都一直很好。但至少他的态度很端正。
可是林想起突然想到了原文剧情中,陆琮其实并没有参加高考,转而接受了军校的邀请,离开了这座城市。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成为全联盟史上最年轻的少将,拥有普通人一生都望尘莫及的权势名利和光明坦途的未来。
虽然林想起知道,陆琮没能高考的那段剧情其实很复杂,其中有着各种盘根错节的狗血误会,更离不开沈峤岚那个疯子的从中作梗。
但不管怎么说,从后文发展来看,陆琮确确实实是更适合去军校的。
他有着远超一般Alpha的身体素质和绝对强悍的信息素,又加上有一个本就是将军的父亲为他领航,好像怎么想都觉得留在老家高考是个不太明智的选择。
“为什么不。”陆琮反问,“首都大学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
“是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林想起没有让他敷衍过去,他撑在沙发上,仰起下巴,拉近了和陆琮的距离,探究地盯着他,“对你而言,还有很多比这个更好的选择吧。”
陆琮说:“是吗?我不觉得。”
林想起眯了眯眼,忽然换了一个问法:“如果不考首都大,你自己想去哪里?”
“你呢。”陆琮接得快,但并不回答。
林想起:“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
陆琮说:“我没什么想法。”
“陆叔叔是将军,齐阿姨是大科学家。”林想起追问,“你不想走他们的路吗?前程万里未来可期。”
陆琮看着他,蓦的轻笑了一声,林想起不爽,刑讯逼供似的抓住陆琮的衣襟,逼他回答:“快讲。”
“你也说了,那是他们的路。”陆琮抬手,掌心不轻不重地落在林想起的手背,但却没有推开他,“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林想起听罢,肃然起敬,立刻高看陆琮一眼,问:“那你的路是什么?”
陆琮:“现在应该你回答我了。”
林想起:“啊?”
陆琮:“如果不想考首都大,你想去哪里。”
以林想起现在的成绩,首都大确实有一点点的小困难,虽然陆琮相信林想起很聪明,只要用心学,一定能考上。
但……凡事要留个后路,多问一嘴总是没错。
“我应该能考上吧。”林想起的自信来源于他对原文剧情的了解。
他后来可是拿到了首都大录取通知的!只不过猝死在报名前不久。
但林想起也忍不住开始设想,如果自己真的没有考上,会如何?
他灵光一闪:“如果高考落榜,我就去卖蛋烘糕。”
陆琮一愣:“什么?”
这个确实和首都大学的差别有点大了。
“就咱们学校门口那个推小车车的蛋烘糕,你吃过吗?老板大哥说,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挣好几万。”
林想起完全陷入假想,“我到时候推一车出去买,自己吃半车,都还有的赚。”
陆琮:“……”
陆琮合理推测,林想起根本没有做过首都大学以外的计划。
这时,林想起初心不改,又反过来问陆琮:“你还没说,你要是不去首都大,有什么打算?”
陆琮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林想起以为陆琮对他很无语,毕竟这个话题已经完全跑偏,毫无意义。
而且以陆琮的情况,就算他不对将来做任何打算,陆家也有的是人脉资源给他保驾护航。
林想起摆摆手,想说算了,不聊这个了。
然后下一刻,就听见陆琮一本正经地说:“我去你旁边卖烤红薯。”
第10章
“沈家的人一开始还赖在校长室,看样子就是想找班长麻烦,结果你猜怎么着?监控调出来以后确定是沈峤岚先踹人,也是他自己先释放信息素,咱班长不仅不用受罚,反而因为见义勇为应该受到表彰。沈家那边见自己没理,也就不争了,趾高气扬给了徐穆闻他们几个一笔医药费就走了。”
早上7点不到,有几个人来的比班上最爱学习的学委还早,此刻都缩在最后一排,难兄难弟难姐难妹几个一起恶补周末试卷。
大家你复制我我借鉴你,伴随着陈秋天的八卦声,笔唰唰齐动。
周扬正在补数学卷子,嘴巴里念着:“ABCDC……有钱就是了不起,换别人在学校里随便踹人,早就被停课记大过,但我看学校没打算处分沈峤岚。”
“周扬你傻逼吧,你抄的那个是物理的选择题。”陈秋天给他换了一张试卷。
周扬摆摆手:“无妨无妨,就是得来点真假混抄才不会被发现。”
他接着吐槽,“我看啊,沈峤岚在学校里这么霸道,就是因为他家给学校捐了几栋楼,而且我还听说,他有个哥哥是在联盟政府当官的……啧啧,这里面水太深了。”
“也不能这么说啊。”陈秋天突然义正词严,“虽然我也不爽沈峤岚,但有一说一,咱们学校本来也不打算姑息纵容的。我打听了,一开始学校是要找沈峤岚谈话的,可你知道怎么的?被踹了一脚的徐穆闻,人家自己不追究了!”
众人的笔皆是一顿,浮夸地“啊”了一声。
陈秋天接着说:“别说追究沈峤岚的责任了,徐穆闻他们几个拿了赔偿金以后,都恨不得朝沈家屁股舔上去!‘受害者’都要和解,那学校自然也就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才不了了之。”
“什么?他们自己要和解?就因为拿了钱?”
有人就问:“太low了吧,沈家到底给了多少钱啊?让他们连自己的尊严都能不要。”
陈秋天比出两根手指。
其他几个同学开始猜测:
“两万?”
“两万太少了啦,沈家不至于那么抠。二十万吧。”
“二十万也太多了,就踹了一脚,至于吗?往医院里躺一周都给不了二十万吧。”
陈秋天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忽然压低嗓子,说了个:“二百万!”
周围原本没有参与八卦的同学听到了这个数字,也忍不住叫起来:“我艹?!”
“真的假的啊?陈秋天你别瞎说啊!”
“二百万,这是撒币呢!”
“陈秋天,你丫造谣的本事越来越大了。自从上回你造谣说林想起有可能已经不喜欢沈峤岚开始,我就应该知道你的信息源不再靠谱。”
“不,我觉得这很有可能。”这时,另一个同学加入了讨论,“周五那天我路过校长室,听见徐穆闻他爸在校长室里跟沈家的人示好,还说什么,是自家孩子毛手毛脚不注意冲撞着‘少爷’了,希望别人不要怪罪。我估计那时候就已经拿了赔偿金了!”
“好家伙,被踹的给踹人的道歉,倒反天罡!”
“话说你怎么会路过校长室?你就是专门去偷听的吧。”
“草,沈峤岚能不能来踹我一脚?我把我家底儿掏空都没有二百万,徐穆闻这小子挨一脚直接实现暴富。我好嫉妒。”
“滚一边儿去,能不能有点出息!”
“嘘,嘘,我的脊梁骨有种发凉的感觉。你们帮我抬头看看,后门是不是站着老班呢?”陈秋天的位置正好的后门的夹角,他打着哆嗦问。
其他人被他吓了一跳,生怕班主任出现在后门,于是兵荒马乱一阵藏试卷。
结果抬头一看:
“林!想!起!”
趴在窗户上的林想起朝他们做了个鬼脸,直接推门而入:“一看见我就这么心虚,偷摸骂我呢?”
“不敢不敢,谁敢说您的坏话。”
大家一起站起来给他让了个正中间的位置,讨好地看着他,“起哥,到这么早,今儿带‘货’来了吗?”
林想起仰起下巴得意洋洋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沓已经写完了的卷子,往桌上一放,说:“我跟陆琮一块儿做的,包对。”
众人眼睛放光:“货太纯了,快给我尝尝咸淡!”
可惜手还没碰到,就被林想起给摁住。他老神在在一本正经地说:“高三了,大家最好还是不要抄作业,自己多做做题,有助于提升自我。”
陈秋天:“说人话。”
林想起:“陆琮跟我一起来的。”
言下之意不用多说。
陆琮是班长,虽然他从来不干检举打报告之类讨人嫌的事,但他本人就是一个威慑力堪比班主任的恐怖存在。
有他在,谁也不敢抄作业。
众人歇菜,只能趁着陆琮还没走进教室以前,匆忙把一些比较大片的空白填上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答案。语文试卷更是丧心病狂地直接把题干抄了一遍。
陈秋天还好,他只有外语没写,现在也补得差不多了,就问林想起:“班长大人呢?”
林想起起身,走向前排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说:“洗苹果去了。”
“嗯?”陈秋天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在来的路上买了俩糖心苹果,他说要削皮,我说我就爱吃皮,他就拿去洗了。”林想起还颇为不解地说,“他怎么能活得那么精致,苹果多干净啊,擦擦不就能吃了吗?”
陈秋天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班长是怕你吃坏肚子吧,你上回在学校的樱桃树上摘了颗酸樱桃,吃完不就肚子疼吗?”
林想起这才想起来这件陈年往事:“对哦。”
陈秋天感慨:“你是真的被陆琮养得很好。”
没多久,陆琮就带着洗干净的苹果走进教室。
几乎就在他迈入正门的那一刻,刚才还奋笔疾书的后排众人立刻就已经放下了笔,正襟危坐地拿起书,仿佛在讨论什么世纪难题一般,嘴里念念有词:“你说这道题为什么选B呢?哦,原来因为正确答案就是B。”
陆琮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们一眼,把苹果上的水珠擦干净,递给林想起,才说:“我去食堂买瓶水,你要吗?”
林想起啃着苹果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呗。”
然后,他又朝后排的人意有所指地说了声,“十分钟哈。”
两人一起往外走。
众人眼含热泪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说:“起哥万岁!班长大义!”
陆琮回过头来,声音平淡:“下不为例。”
众人抱拳:“一定一定!”
对于林想起周五请假一天的事,有不少人都很关心。
但林想起不想把他是Omega并且还得了疑难杂症的事到处宣扬,于是选择了比较保守的借口,只说自己病了,现在好得差不多了。
他们这所学校理论上是ABO混校,但B多A少,Omega则完全没有。
因为Omega在全世界来说人数都很稀少,政府对他们有相对完善的福利保障政策,一般Omega都可以免费就读公办的Omega学院,极优性的Omega甚至可以领取高额奖学金进入AO贵族联校。
林想起当了十几年Beta,早已习惯这种生活,也不觉得自己成了Omega就多么独特。他想着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在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性别变化,搞出转学之类的麻烦事,既耽误学习也不利于他和陆琮的后续标记治疗,就没打算将这事往外说。
但还是有人眼尖,看到林想起脖子后面贴了一块很大的膏药,问他是不是颈椎出了问题。
林想起淡定地说:“是啊,颈椎不好。就是因为平时不注意坐姿,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贴膏药了。”
其实这块膏药只是为了遮掩下面的那张腺体阻隔贴。
好在大家都信了,也没有过多怀疑。
只有一个人,今天对林想起似乎格外“关心”。
这人就是徐穆闻。
上周五被沈峤岚踹了一脚的当事人,也是他们高三七班永远的倒数第一,从始至终都没变过的校园混子。
平时徐穆闻在班上就属于另类,不太和自己班的人玩,总在和别班甚至外校的人称兄道弟。他似乎致力于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校霸人设。
但上周被踹了那一脚后,他人设变了。
陈秋天的消息并不是造谣,徐穆闻家的确从沈家那儿得到了一大笔赔偿金。
不仅如此,徐穆闻的爸爸去年被公司裁员,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脾气越来越大,天天借酒浇愁,搞得家里乌烟瘴气。沈家为了避免徐家追责,直接大手一挥,给徐穆闻的爸爸安排了一份在沈家企业上班的新工作,薪水不比他过去低。
在这种情况下,徐穆闻的爸妈当然是喜笑颜开地接受了沈家的一切和解条件,而且他们也看出了沈家的大腿有多香,在家给徐穆闻耳提面命,让他到学校一定要和沈峤岚把关系处好,无论用什么方式,绝对不能弄丢沈家这个“人脉”。
现在徐穆闻就是沈峤岚的狗腿子。而且他还引以为傲,并不觉得给沈峤岚当跟班是个丢人的事。
徐穆闻今天一到班里,第一件事儿,就是堵在林想起座位跟前,凶神恶煞地指着林想起问:“喂,你周五周六干嘛去了?”
不仅林想起愣了,旁边的陈秋天也愣了。
林想起和徐穆闻可以说是从分班到现在,都没有过正面打交道的机会,不明白徐穆闻现在找上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他没说话,只抬眼看着徐穆闻,从那副装腔作势的“狠”劲儿中,看出了几分给人当狗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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