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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疯狗一天咬死八百回(乔余鱼)


身上裂纹在扩散,溃烂,溢血。
终于,没了动静。
“小俞。”
沈逸将手轻轻覆在他已然失焦的眼睛上,轻声呢喃:“如果杀了你,我就能结束这无数次的重生循环……那你放心,哥会很快下去陪你的。”
“乖乖等我,等我们都死了后,或许一切就能从头来过了。”
在真正决定动手的那一刻,他才发觉,原来自己之前的灵魂一直在游荡,无所依存,没有依托。
他在迷茫。
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一个没有欲望的人,活在现在,到底是在追寻什么呢。
真的想要离开这里吗?
名酒,香烟,华服,高高在上践踏所有人的权利……
他真的喜欢这些吗?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非要离开死城呢?
第一次,他对自己坚定不移的梦想产生了怀疑。
他在挣扎什么,他一直以来为之努力的又是什么?
一直被困在这里究竟有什么不好?
可还是不对……
永远待在这,和洛奕俞纠缠着……吗?
让自己变成彻头彻尾的精神病吗?
他突然发现,好像不论是城内还是城外,都是容不下他的。
实验室还在,他便可以抛下自己的一切念头,专心致志工作。
既不为钱,也不为名。
是因为没法留姐姐一个人,也是因为下不了狠心去自杀,便这样单纯的耗时间罢了。
实验室没了,他蜷缩着的蛋壳被击碎,不得不捡起被自己扔了很多很多年的愿望。
一遍又一遍问自己:
我想要什么。
我为什么而活。
我的价值是什么。
于是,他想起被绑在手术台,植入芯片的那一天。
他想,自己应该是很想出去的吧。
那不如,就把这个当做梦想好了。
一个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依托。
可真当走出去那一刻,心底似乎也没什么多余的感受。
他好像,只是讨厌被束缚着而已。
那他想要什么呢。
斐洛给他开的条件,真的有吸引到他吗?
茫茫黑夜中,他隐隐约约看见一抹光亮。
他找到答案了。
他想死。
这个发现让他激动到颤栗,甚至有些想掉眼泪。
他早该死了。
在妈妈走了的时候,在踏进实验室那一刻,在被绑在床上植入芯片时,在第一次被洛奕俞彻底杀死……
他早该死了。
他一直在痛苦,只是一直找不到根源。
直至这一刻,才隐隐约约摸到一点由头。
他所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在割着他的肺腑,他早就四分五裂,残缺不堪。
他早就被磨灭了。
他想死。
这就是他的愿望。
他对洛奕俞的情感,已经不是简单的爱恨所能含括的了。
他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杀了你,也是解放你。顺便,放过我自己。
沈逸不知道自己朝他开了多少枪。
直到再无一颗子弹,才泄愤似的将它扔到一边。
看着床上已然不成人形的洛奕俞,他缓缓咧开唇角,同样哭着,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毫无顾恋离开。
被利用也好,欺骗他也好,他所求的只有一个——解放死城内和他一样的人。
再那之后,自己就可以彻底离开了……
沈逸掌心紧紧攥着斐洛交给自己的东西,走出家,第一次抬头认认真真感受死城的环境。
其实,这里的风很狂烈,人被它吹着时,有种自己要被它彻底揉进自然的感觉。
看来也不是很差嘛。
他心情久违的有些好,站在实验体的新世界中央,一步步朝着曾经困着他的牢笼走。
哦,倒是也没真用腿走,出门前他刻意把洛奕俞车钥匙偷过来了。
偷死人的东西算偷吗?
管他呢。
一路上畅通无阻,也可能是这点实验体里学会开车的不多,就这么大摇大摆开在实验室前。
破碎的玻璃,干涸的血,沈逸对此已经麻木了。驻足三分钟,算是为已故的他们默哀。
可怜的人,兢兢业业为了人类利益奉献一辈子,最后被人造产物杀了不说,上面还把他们当罪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斐洛说的房间是几号来着?
沈逸慢吞吞往地下层走。
这种地方,就算是管理员也很少来的。
觉得血腥是一方面,权限不够是另一方面。
这就不得不提及实验室另一个非常过分的制度了。
在地下层工作的人,非特殊情况召集,不得外出。
所谓的外出,不是离开实验室,而是上楼。
目的大概是……怕吓着其他人?
沈逸不太清楚。
这个制度光是听着就让他胆寒,更不要说是没事去和那群不被允许见光的人接触了。
谁会管他们的精神状态呢,谁会在意呢。
在那样血腥的地方日复一日泡着,鼻子被血腥味塞满,麻木,连灯都是泛黄的。他们不疯才怪,不刻意以折磨实验体为乐才见鬼了。
真的疯成智障了也没事,反正人这么多,总有能去接替的。
是谁的错,谁又无辜?
他们能去怨谁?
沈逸一步步走下楼梯,推开铁栅栏。
这里还摆着几具极死相极惨的尸体。
可以看出,下手多少是带了点私仇的。
五官无一例外全被毁了,大半张脸被腐蚀的只剩烧焦的棕黑色皮肉和牙齿骨架,尸体被摆成下跪姿势,拿根钢筋直接穿透关节固定住。
……沈逸突然觉得,自己被抽两顿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没再多看,仰起头,挨个数着地下层的小门。
本以为藏着秘密的地方跟别的屋子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同呢,可看起来,也还是一样空白血腥到无聊。
印着褐色血迹的床单,脏兮兮的手术刀,床边锈迹斑斑的铁桶。
是什么秘密呢。
实验室里的人全死了,这个秘密又是由谁留下的?
首席吗?
可人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所谓的秘密就算被挖出来了,又能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呢?
沈逸觉得,自己一个将死之人,还是不要考虑那么多为好。
他站在五号房间发呆了很久,才缓缓想起些什么。
这里……哪有电脑?
没有电脑,那U盘是干什么用的?
他缓缓摊开手,借着快要彻底熄灭的灯光,认认真真观察着。
这才发觉,所谓的U盘只是个外包装,壳子上有个很隐秘的小缝,可以用指甲抠开。
里面是个很像芯片的小东西,散着浅蓝色流动着的淡光。
五号间并不算大,总而沈逸的洁癖已经被磨没了,干脆跪在地上从床底开始找起。
什么也没有。
沈逸心底愈发烦躁,想在墙上来一拳时,成功在天花板上看见了个支着的记录仪。
长得像照相机,连着电线,很小一个。半个巴掌大小,藏在边角管道电线处。
这个角度,正好能照到手术床。
是曾经进行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实验吗?
沈逸没什么兴趣追溯过往,踩着凳子取下它,放在手里捣鼓一阵,成功找到个能插芯片的小口,将它按了进去。
刹那间,斑驳的白墙出现块投影,一个【正在植入中……】进度条加载。
沈逸试了下,投影还是可触动的。
能植入病毒,那就是估计还连着数据库,可能像个小型电脑?
真稀奇。
落后外面几百年的地方,竟然还能有这样高科技的东西。
他看着墙上的进度条从零走到一百,最后自动关机,有瞬恍惚。
任务做完了。
就这样完成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去死了?
沈逸环顾这一圈,想起那几具长相极其可怖的尸体,还是打消了就地死在这儿的念头。
要不回去和洛奕俞躺一块呢。
乱七八糟地想着,缓缓走出地下层,来到实验室外。
还是那片土色天空。
希望再也别见到了。
又回到市区,准备回家时,却看见街上闹成一团,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沈逸有一点点悲伤。
他把洛奕俞弄死了……应该是死了吧,身体都裂成那样了。这些实验体,又该怎么办呢。
全被当成叛乱者处死,还是送去城外接受“培训”?
算了,他都要死了,别人怎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正愣着神,远远的,却听见几道模糊的声音:
“王为什么失联?”
“人类基地那边不对劲啊,没开战怎么就开始大规模死人了?”
“一半以上都是自杀?!”

沈逸怀疑自己听错了。
死城内人人脖子上掉根线, 一两个因为压力过大选择走上不归路还好说,哪有这么大规模的道理?
难道是这群实验体在胡诌?
怎么可能呢,有什么必要?
他咬牙, 强逼自己打起精神, 下意识怀疑是智领者做了什么手脚,迅速上楼。
……别对他这么残忍。
他只有这么一个愿望而已。
光是拿出钥匙开门这几个动作,沈逸就弄了一分多钟。
手指哆哆嗦嗦,眼前似乎也模糊一片。
后背出了层冷汗,
洛奕俞还安安静静躺在那, 血溅了满床,身上裂纹很细,却足够深,几乎到了可以看见骨头的地步。
看着骇人。
他养大的孩子,被自己亲手杀死了两次。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不要救他就好了。
却并不是因为怨恨。
而是真心期盼他能好过一些,不再背负这么多东西,能早些解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给他迟早会泯灭的爱, 给予他虚假的活下去的希望,在他终于能放下戒心依赖自己时, 再由自己亲手绞碎。
沈逸心底说不上来的有些难受,强逼自己不去想他, 冲进书房打开电脑,打字时手隐隐发抖。
“我的任务完成了。”
那边回复很快。
【我知道。】
【欢迎你加入。】
他不稀罕。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问你,基地里的人大规模自杀这件事你知情吗?”
这次的回复隔了一分多钟。
很久,很久,才蹦出句:
【你在质问我?】
沈逸气急, 隔着屏幕甚至有照着他脸来两拳的冲动。
好不容易才按捺下自己躁动不已的心,快速打字:
“大人,您说过会放基地里的人离开的!”
那边还在装模作样跟他打谜语:
【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死亡,同我无关。】
【沈逸,劝你别知道太多,会害死自己的。】
“这话什么意思,是你做的是吗?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都是人类,绝不会威胁到你的利益,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那么大本事隔空操纵别人生死。】
【况且,有罪之人,即使是把死城通道打开,他们也不会出去的。】
这句话说完,电脑便再次陷入死机状态,等黑屏后再打开,别说聊天信息了,就连通道都被堵死。
沈逸抓狂。
想死都不让人死是吧?
一个洛奕俞,一个他。长嘴除了在阴阳怪气就是在故作高深,除了能把人弄得更迷茫看不清局势外一点用也没有。
沈逸知道,自己是弃子。
但他们不能是。
他总得去看一看。
抓上车钥匙又要往外跑前,沈逸停下脚步,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他,微微敛眸。
“再等等我,一会儿就好。”
没骗人。
死了很多,很多很多人。
沈逸揉了揉一阵阵锐痛的头,这才发现自己手在颤抖。
入目皆是枯败的尸体,死相倒是没实验室那点惨。只是地面都被血染成深深浅浅的颜色,味道被风一吹直往他鼻腔里送,他有点恶心,太阳穴似乎也在跟着突突直跳。
或许是风声产生的错觉,他隐隐约约听到远方无数崩溃哭泣叠加在一起的声音,感受到股无法言说的恐惧。
原来见了那么多尸体,还是不能对这种场面彻底免疫吗……
好在死而复生的能力给他名号整大了不少,有不少人认得他这张脸。刚一露面,就有不少还幸存着的人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基地后小屋子里。
沈逸盯着他脸看了几秒,慢吞吞忍耐住。
有点难受。
这个抓着他的人,是曾经仓库里杀死他的人之一。
虽然忘了对方具体是怎么捅死他的,但想必不会太友善。不然也不至于能让他在百来号人中记住这张脸。
光是回忆,都很疼。
可这个人倒是大大方方,没有丝毫歉意,甚至看他的眼神都是极其坦荡的。
反正他耐杀,还是不要计较这么多的好。
他们说,倪景悦疯了,见人就杀。
其实不仅是她一个,还有后面跟着一大长串名单,只是沈逸都不认识。乍一下全念出来,只能提取到这一个名字。
可是,怎么会呢?
向来最冷静自恃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第一个疯了的人呢?
一个愿望简单到只是要瓶城外矿泉水的人……没有什么欲望,甚至决心要一辈子留在死城里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逼疯?
他狐疑:“你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就算是疯了,也总得有个契机吧?”
更别提是像他们这种人。
再怎么疯,也总不至于对同类下手。
沈逸愈发心烦意躁。
他想尽办法护住同类,为此不知挨了多少算计与毒打。现在命也搭进去了,结果他们倒好,还没等出去就开始自相残杀。
那几个人眼底恐慌不似作假,紧紧抱着自己,恨不得挖个地道给自己埋进去,嘴里不是在说着“怎么办”就是“我不想死”。
如果不是被彻底磨灭了,谁又真的想死呢。
那些人眼巴巴望着他:“反……反正您不会死,可不可以帮我们一下,就是,帮我们挡一挡或者是送我们去个安全地方什么的……”
哪里又安全呢。
沈逸叹了口气:“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可再怎么不会死……就算你们直接把我当肉盾挡在身前,我总共也就这么大点。哪怕是被他们打成筛子了又能护住几条命?”
他不再理会他们的挽留:“我去找他们问问看,看能不能牵制住,你们小心……”
安顿的话还没说完。
门被一把推开。
黑洞洞枪口直直对准他的脑门,沈逸神情瞬间冷了下来,在看清对方脸后又是一怔。
也是碰巧,那么多疯了乱杀人的,刚刚好是倪景悦注意到这个小屋。
她衣服上全身血,脸上也沾了几道明显的血痕,在推开门那个瞬间明显是想直接扣动扳机,好说歹说刹住车。
“啊,是你。”她歪头笑,并没有问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心思,只是道,“你死不了,真可惜。让开,别浪费我子弹。”
这话意思是,她也想杀自己?
无冤无仇的,凭什么?
沈逸蹙眉,张开一只手臂护着身后人:“都是同类,为什么要杀他们?”
“你……”倪景悦反倒是愣了,“你竟然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他这才注意到,对方眼睛边缘爬满红血丝,脸上也全是干掉的泪痕,应当是崩溃哭过了。
头发凌乱,眼底终于不是近乎麻木的苍白,反倒是多了几分坍塌乱序的癫狂感,拿把枪见人就杀,难怪都说她疯了。
可她分明还能说话,还能正常交流,又不太符合他刻板印象中精神病的模样。
她也变成了谜语人:“不知道好啊,真羡慕你。最好这辈子都别知道了。”
又顿了顿,补充道:“算了,你好像才是最惨的。让开,等我先解放了他们,有空再和你慢慢叙旧。”
解放……?
沈逸嘲讽:“你把自己当什么了,给自己头上安了顶神的帽子吗,有什么资格用这么大义凛然的态度去决定别人生死?”
“沈逸,我没跟你开玩笑。”
她神情认真,毫无惧意:“今天所有人都得死,包括我。我在帮他们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走,所以才管这叫‘解放’。”
“你……”
沈逸一点也听不懂,整个人云里雾里,只能死死挡在那几个人身前:“他们为什么需要被你解放?什么叫没有负担,他们需要有什么负担吗?就算是犯了错,也不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去死啊!我不是在跟你讲大道理,但就是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你难道不清楚吗?”
也不知道这话是哪几个字触动了倪景悦。
她竟就这么哭了出来。
肩膀细细颤抖,散乱的头发丝黏在脸上,可端着枪的手竟是出奇平稳:“沈逸,我可怜你。不让你知道太多,就只告诉你这一点。”
“这里所有人都有罪,整个城市里的每一个都该死。我们如此罪孽深重,能苟延残喘这么久已是苍天悲悯。除了死,没有任何办法能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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