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真价实, 我的名字是江户川乱步。”牧出弥洸说, “这种时候我不会骗你。”
“……是啊。”128突然又笑了起来, “我好高兴。组织的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吧?”
“如果不算波本的话。”牧出弥洸点了一下头, “那个人严格来说, 确实也不算组织的一员。”
“我还以为你也是他们叫过来,劝我早点说出自己所知有关组织的事呢。”128神态放松下来。他笑着晃了晃脑袋,让后脑勺在柔软的枕头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虽然不是唯一、也不是第一个知晓师父真名的人——但这已经够了, 他很满足。
“那些笨蛋怎么可能使唤得动我。”牧出弥洸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一点没有在贬低他人的自觉, “这事归根结底怪你, 要不是你害我受伤,倒欠了他们一个人情,我也不需要今天折腾一趟。”
“结果你还是要劝我合作吗。”128说。
牧出弥洸有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所以我说跟笨蛋交流很累。我只是答应波本见你一次,是他觉得你想对我说些什么。其他事一概和我无关。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绝食下去, 就这样饿死在病床上的话——”
“以后我是绝对不会承认, 自己有一个死法这么蠢的徒弟的。”他说。 。
风见裕也其实一直待在离病房很近的地方。
他没有特意偷听里面的对话, 是降谷先生吩咐的。反正里面安装有监控,如果真的出现状况,他们也能迅速调取录像。
房间里的交谈只能很模糊的传出来, 期间安静了一小会,他听到有人走近门口。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黑发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128说需要你们哦。”
他看着风见,抬手指向身旁敞开的门。
风见裕也坐在走廊的椅子里, 因而此时居然也呈现仰视对方的姿态。
他表情里有迷茫闪过,下意识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这么快就聊完了吗?”
“为什么不说是你的上司太慢了?”牧出弥洸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找自动贩卖机有这么难吗?”
“有胡萝卜汁的自动贩卖机确实不太好找。”
人声从两人对向的走廊传来。
降谷零的身影出现在了转角之后。
牧出弥洸撇着嘴向他摊开掌心。
降谷零会意地从手里的塑料袋拿出两瓶波子汽水,分别递给了他和风见。
“不用的!现在是工作中,而且我也不渴。”风见裕也忙从座位里站起来,拘谨地摆了摆手。
“多少补充一下体力。审讯这么久,你都没有好好喝水吧。”降谷零又把汽水往他面前递了递,“正式的大餐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来请。”
“不喜欢的话两瓶都留给我。”牧出弥洸毫不客气,接过来直接就打开了,“不懂欣赏波子汽水的人给他暴殄天物。”
“不行,你最近不可以吃太多高热量的零食。”降谷零直接拒绝了,“我会看着你,严格限制糖分的摄入。”
“为什么啊!”牧出弥洸发出强烈抗议——但只能挥舞一只拳头,气势实在不强,“养伤难道不是反而需要大量能量吗?不然伤口怎么愈合啊!”
“因为你那不叫大量,而是过量。”降谷零说。
而且不等牧出弥洸再辩,他就先隔着帽子搓了一把小朋友的脑袋,然后拎着塑料袋走进了病房。
牧出弥洸:……好气哦,像一拳打出去结果对方出了个布。
“我没记错的话,”风见裕也又同他搭话了,“你是之前需要假身份的那个孩子吧?”
“叫乱步就行。”牧出弥洸摘下被降谷零压瘪的帽子,整理好头发之后戴了回去,“江户川乱步,这是本名。”
“你和那个著名作家同名吗?”风见本来公事公办的表情,都添了几分额外的兴趣,“父母给你起了一个很好的名字。”
“我也这么觉得。”牧出弥洸一点不惭愧地领了夸,“但我的推理能力肯定比一个小说家要强得多。”
风见裕也没有出声,但表情明显觉得他在说大话。
“你不相信。”牧出弥洸盯着他,“小说作者写作时,会通过诡叙迷惑读者。但名侦探不是这样。”
“不含任何诡计,瞬间就能看穿一切隐藏在表象下的真意——这才是名侦探,不要和小说家混为一谈。”
“可这样的话起名‘小五郎’不是更贴切吗?”风见裕也问他,“那才是作家笔下的侦探。”
“我没有问过这个。”牧出弥洸瞥了一下嘴,“即使我想知道,现在也没法问。”
不待风见对这话发出疑问,他就接着说:“但没有用这个做名字真是太好了,我才不想和油腻没品的中年大叔重名呢。”
“啊,那位小五郎先生……”风见裕也挪开了视线。
“你最好也不要跟他走的那么近哦。”牧出弥洸指了指他,“不然马上你也会变得和他一样。起初只是不分场合地大喊‘洋子小姐’,最后会变成看见年轻女性就走不动的变态大叔。”
“咦……!为什么你会知道洋子小姐……”风见裕也下意识退了半步,“是降谷先生告诉你的吗?”
“你居然觉得你的上司是会和无关紧要的人聊同事八卦的类型?”牧出弥洸好笑地挑了挑眉梢,“是你对他有什么误解,还是我认识的其实是个假人?”
……风见裕也冷静下来想想看,确实也觉得不大可能。
“可、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是袜子。”牧出弥洸向下指了指,“上次冲野洋子应援会送的声援物之一。跟它配套的还有一副手套,我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展示柜里见到过。”
风见下意识扯了扯裤腿。
“别担心,站着的时候不会露出来,是刚刚你坐下的时候我才看到的。”牧出弥洸好心添了一句,“上面还有编号。而且不巧,我在毛利大叔的手套上,也见过一模一样的号码。”
“你因为通宵工作,那天没能及时到答应援会现场,所以后来毛利大叔才会‘好心’分给你——与其说是分享,不如说他是炫耀:冲野洋子特意为他预留了生日编号的礼物。”
“怎么样?”小小的少年翘着嘴角,像只赢到小鱼干的猫,“这次你总该相信,我是名侦探了吧?”
——虽然实际上,这只是他在毛利家使用超推理时,推演出的无聊副产物罢了。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能用上诶。 。
风见裕也失声了十秒。
“完全、正确。”他说。
如果看到编号只是巧合,后面那段推理就称得上漂亮了。这孩子甚至猜到自己是睡过头,才没能赶上活动现场。
他在工作中从没犯过如此低级的错误……果然毛利先生训斥得对,他对洋子小姐喜欢得还不够。
“不过就这一点看来,你暂时还没有和那个大叔一样低级。”牧出弥洸接着说,“现在你还是实用派。但那个大叔可是把手套装裱在画框里,摆在展示柜最高层了呢。”
“感觉超——恶心。”他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风见裕也:……刚刚一瞬间脑子里冒出来的也是画框该用什么款式才配袜子颜色的想法呢。
但这不能说,不然他能预见,这孩子肯定会超大声嘲笑他“已经被同化成笨蛋”了。
降谷先生以前居然和这个孩子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吗。
真是辛苦了。
旁边关着的病房门应景地响起“咔哒”一声。
“降谷先生,情况怎么样?”风见裕也立刻把视线从牧出弥洸身上移开了,站直身体同走出门的降谷零对话。
“让他来果然是对的,128的配合度一下子变高了很多。”降谷零说。
明明是件令人高兴的事,但牧出弥洸总感觉降谷零的表情里,带了点微妙的好笑和无奈。
“不过有一个小问题。”果然,他接着说,“128提了要求,说想吃海鲜。而且海鲜不能是蟹**。”
风见听完这话眨了眨眼。
他视线不自觉向下,看向了正在喝汽水的牧出弥洸。
“你还真是带出来了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弟子。”降谷零失笑着抱怨。
牧出弥洸只是不紧不慢地又喝了两口汽水,等完全咽下才开口说话,“那种白痴,怎么称得上我的弟子。” 。
返程路上牧出弥洸又在降谷零的车里睡着了。
虽然这个人飙车很猛,但正常行驶也能开得非常稳,他会睡不安稳只是因为维持坐姿不舒服而已。
“江户川乱步。”
半梦半醒之间,他冷不防听见降谷零的声音。
判断不出情绪的语调让牧出弥洸一个激灵,瞌睡瞬间扫掉了大半。
“干什么?叫完别人名字又什么都不说。”试图把自己的慌张归于刚被叫醒的迷茫,牧出弥洸揉了揉眼睛。
“我之前调查过,有关你父亲江户川繁男的事。”降谷零分神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在大约半年前,他和妻子一同遭遇车祸。两人双双意外身亡,他们的儿子则交由亲戚收养。”
“我以为你会再早一点来问我呢。”牧出弥洸放下了手,“爸爸是因为调查某个案件才被坏人盯上的,所以不得已消失在众人面前。”
“可我调查了他们夫妇的葬礼,”降谷零说,“前来告别的宾客确实见到了死去的二人。”
“那有什么难,你不是还有段时间顶着赤井秀一的脸活动吗?”牧出弥洸抬手凌空划拉了两下,“只要告别仪式之后迅速火化掉,变成骨灰的遗体没法检查DNA,就是死无对证了。”
他指尖在空中绕了一圈,最后回到了原点。
“他们为什么不带你一起消失?”降谷零问他,“危险的家伙在暗处窥伺,既然有办法消失在他们的监控下,为什么却让自己的孩子留了下来?”
“我还不算他们的猎物。”牧出弥洸说,“谁会觉得一个孩子能造成什么威胁?古代流放都是14岁以下不株连呢。”
“看来是‘他们’失算了。”降谷零从后视镜里看向他。
“我们可从来没有想过逃避。”牧出弥洸双手十指交错,搁在自己交叠的腿上,“我不像爸爸,非得坚守正义不可。但是属于我们家人的和平,我绝对要夺回来。”
“不论要与什么东西为敌。”
降谷零目视前方, 避让了一下旁边超车的司机。
“虽然把话说的这么漂亮。”他挪了一下方向盘,重新把车身摆正在白线中央,“但在我刚遇见你时, 你毫不犹豫向我求助了呢。”
“不行吗?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诶。”牧出弥洸理直气壮, “能寻求到你的帮忙, 也是我能力的一部分。”
“你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才会选择利用我吧。”降谷零说。
“我会利用所有可以搜集的力量。”牧出弥洸说, “所以与之相对,我也允许你利用我的能力。”
“这算是交易吗?”降谷零失笑,“我怎么觉得我还蛮亏的。比如你算过自己一共蹭了我多少饭钱吗?”
“我唯独对数字不敏感, 不好意思哦。”牧出弥洸把头偏开了。
显而易见,是在撒谎——降谷零无奈。
“不开玩笑了。你这次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他说, “128对组织来说,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实验动物。但他自己尚存求生的欲望,在面对我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自尽, 而是对我拔枪。”
“是因为你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他看向了后视镜。
牧出弥洸也正巧抬眼。两双视线在镜中交错,前者眯了眯眼睛。
“人只要还有执念, 求生的愿望就会以之为柴薪不断燃烧。”他说, “虽然我不知道, 他为什么那么顽固的叫我‘师父’。我明明什么都没有教他。”
“我还以为你又会说,‘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降谷零有点讶异地挑了挑眉梢,“以前你从来不肯承认自己跟任何人关系好, 跟我介绍帝光篮球部的孩子也只说‘同学’。”
“一码事归一码事。”牧出弥洸说,“刚刚还嫌弃我吃你的喝你的, 那我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让你觉得交易不亏吧。”
“是我赚大了。”降谷零失笑, 和这孩子对话,他的无奈好像就没有停过,“而且我猜,那个孩子之所以会叫你师父——”
“他最想学习的,可能是你的洒脱吧。”
——牧出弥洸沉默了一阵。
他摸了摸衣兜,但没拿出来任何东西。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常穿的那件装满零食的衣服,而是降谷零早上刚从衣柜底下翻出来,上面还沾满洗涤剂气味的衣服。
不能吃东西,他只能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权当慰藉。
“有什么好学的。”最后,牧出弥洸叹了口气,“不擅长察言观色,经常惹恼他人却还不知道为什么。想不明白所以懒得想,这也算‘洒脱’吗?”
“……你原来是知道的吗?”降谷零这次眼底写满了震惊。
“别人生气了我当然还是看得出来的!”牧出弥洸说这话的时候眉毛都立了起来。
不过随着话音落下,他的眉毛很快就又放平了,“虽然搞不懂对方为什么生气。但我又没有做错,难道现在人都不能听实话了吗?”
“如果你所说的实话,是脱口就骂他人是笨蛋这种程度的话……”降谷零嘴角不太明显地抽了一下,“善意的谎言,有时比露骨的真实要更好哦。”
“可是好麻烦——”牧出弥洸打了个呵欠,“何者为善,何者是恶,界定的标准由各人分说。况且实际上,大多数矛盾都是认知误差带来的。如果让每个人都比现在再聪明1%的话,人与人之间的纷争起码可以减少一半吧。”
降谷零又从后视镜看了牧出弥洸一眼。
但很快就把视线移回了前方街面。
这孩子,原来并非对人性一无所知。
只是他的视界太过理性,以至于给人一种冷漠且不近人情的错觉。
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创世神,总以旁观者的视角观测着世界。
但他终究是人非神。
他在这个世界有牵绊,未来也将会影响很多人。宛如孤岛的少年,最后也会被推到众人中间吧。
虽然稍微有些难以想象就是了。
【扮演值上升:2%,当前67%】
牧出弥洸看着窗外眨了眨眼。
怎么回事?透子自己脑补什么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降谷零问他,“这次你帮忙让128开口,相对应,我可以接受你一个不算麻烦的委托。”
“我没听错吧?”牧出弥洸转回头,挑着眉毛超大声质疑,“拜托,让我这个名侦探带着受伤的身体跑这么远,你还要在委托上加前提条件?”
“别把我当你们这种廉价劳动力好不好。”他撇嘴。
“居然被评价为廉价劳动力……”降谷零失笑皱眉,“先别着急生气。加这个前提,是因为主体是‘我’。”
“如果能让我都觉得麻烦,那恐怕也找不到其他人能完成你的委托了。”他眯了眯眼睛,指尖在方向盘边缘轻点了两下。
“……好吧。我想调查两个人。”牧出弥洸往椅背上靠了靠,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中泽绚树,箭川仁平。”
“好意外,你居然没有先反驳我刚才说的话。”降谷零眉梢不太明显地飞高了几度。
“事实,我为什么要反驳?”牧出弥洸歪头,表情里带着真诚的疑惑。
……这小孩怎么每次都不按套路出牌。
降谷零轻咳了一声,“好吧。不过箭川仁平这个名字——之前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我们见过这个人吧?那位赤司先生的秘书。”
“是。”牧出弥洸说,“中泽绚树的父亲在入赘中泽家以前姓氏就是箭川,我不确定这两个人之间有没有联系,所以叫你先帮我查了再说。”
“中泽这个人又怎么了吗?”降谷零问,“我记得大概半年以前,有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失踪案,失踪者的名字好像就是中泽绚树。”
“那个失踪案,就是爸爸消失前负责过的最后一个案件。”牧出弥洸说,“结果不仅案子没了下文,中泽家族在那之后也消失了。有关事件的报道全都被其他新闻压了下去,剩下的只有‘中泽绚树’这个名字而已。”
降谷零慢慢踩下了刹车。
“……这还真是。”他叹了口气,“可能确实有点麻烦,我尝试一下。”
“如果查到的只是被掩盖过的真相的话,”牧出弥洸“啪”一下打开了安全带的扣锁,“那可有辱你‘情报专家’的外号呢。”
真严格啊——降谷零腹诽一声。
能大量压下不同社团的报道,让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在世人面前消失得一干二净,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甚至不是某个具体的人有能力办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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