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未落,薛野人已经飞身而出。
薛野的剑技好歹是勤学苦练出来的,断断不可能怕了一头畜生。只见他剑影过处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剑锋朝着巨蛇尚且完好的那只眼睛刺了过去。
但之前徐白刺中那一剑是因为当时巨蛇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薛野身上,才会一不留神被徐白得手。如今盛怒之下的巨蛇早已将薛野和徐白是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注意力要多集中有多集中,怎么可能被薛野轻易得逞。只见那巨蛇的蛇信一吐,竟然如同生出了视力一般,轻而易举地躲避了薛野的攻击。
那蛇也拔地而起,由匍匐姿态变成了直立状态,整条蛇看上去竟然如同古木一般粗壮挺拔。
这巨蛇的姿态着实唬人,站起来之后竟然显得比薛野还高,但是饶是如此,薛野也依然不怕它。
“唬唬徐白那废物还行,想唬我,怕是还差得远呢。”
薛野辗转腾挪,一把寒江雪挥舞得生了风,总想着找机会好好刺这畜生一刀。但这巨蛇的鳞片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寒江雪这等神剑竟然也刺不穿。
刚刚在地下水里,薛野刺不进巨蛇的鳞片还可以说是因为薛野摆不开架势,剑招不曾使到位。如今在峡谷之中,日光正好,四野空旷,薛野的一招一式都蓄足了力,却依然没有成效。
这只能说明是因为这巨蛇的鳞片实在太过坚硬。
薛野在空中苦战,好不容易躲过了巨蛇的一记啃咬,回头却发现徐白不光没有上来帮忙,竟然还悠哉地站在原地观战,气得大喊道:“徐白你这小人,是不是故意袖手旁观,好看着我死?!”
徐白这臭小子,心眼子这么脏,究竟是跟谁学的!
徐白没有贸然上前,是因为此刻到了地上,正好是白日,白日里明亮,他正好可以好好端详这条巨蛇,修道之人虽然夜视能力不弱,但终究有极限,借着天光,徐白正好可以好好观察这巨蛇的弱点。
也得益于这蛇的立起,徐白得以看见了之前没能看见的巨蛇胸腹,然后徐白惊诧地发现,这巨蛇的胸腔和腹腔两侧竟然都生了两个肉球,就像是在胸腹的位置长了四个对称的瘤子似的。
徐白不禁皱眉:这蛇难道生病了?
当然不可能。
突然,徐白想起了他曾在藏书阁中看过的一本名为《述异志》的风物集,书上其中一章说过,这世上的真龙虽然已经消亡了上万年,但却还存在一种叫做地龙的东西。
地龙地龙,顾名思义就是地上长出的龙,而这所谓的地龙实际上指的就是蛇。书上说:蛇若是一直修炼,随着实力的提升,外形也会随之有所改变,它的体型慢慢地会变大,继而渐渐长出四肢、龙角、乃至翅膀。各个阶段又根据外形的不同,可依次被分为蟒,蚺,蛟,螭龙,虬龙,应龙。
而面前这条巨蛇的胸腹上的四个肉瘤,有没有可能是四个还未来得及长成的爪子?
思及此,徐白复又看向了那巨蛇有棱有角的面部,霎时,一个不太美妙的结论出现在了徐白的脑海中——
正当此时,巨蛇虽然正在用蛇头佯攻薛野,但暗地里却已经将蛇尾伸到了薛野的背后,看上去是打算撑着薛野躲避蛇头的同时,偷袭薛野。
本来巨蛇都要成功,哪知蛇尾即将撞上薛野的一瞬间,徐白提剑飞身上前,一把提过薛野的领子,然后带着薛野往后撤出了一段不远的距离。
在薛野的眼中,却是他本来都快要打中蛇头了,却被徐白一把拉走。对于徐白这种不但不帮忙,还妨碍他打架的行为,薛野感到很愤怒。
正当薛野打算好好骂徐白一顿的时候,却看见徐白表情严肃地盯着面前的巨蛇,认真对薛野说道:“这根本不是蛇,而是一条螭龙。”
在说话的时候,徐白的视线没有片刻离开巨蛇,足以看出徐白有多么忌惮面前所谓的“螭龙”。
“螭龙?”薛野闻言,也停下了不停挥动的寒江雪,他震惊地望着面前这条传说中的“螭龙”。
宋邈丢给薛野的古籍大部分是杂书,薛野自然也曾在古书上看过关于“蛇化龙”的传说。据说蛇化蟒需要五百年,化蚺又再需要五百年……以此类推。若是面前的巨蛇已经成了螭龙,那这畜生便起码得有两千年的道行了。
薛野不由地脸色发青。
更糟糕的是,螭龙和蛟虽然只差了不过五百年的修行,但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说到底,蛟就是蛟,便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被称之为龙,但螭龙却已经是最劣等的龙族了,从它名字里带了一个“龙”字便可见一斑。
怪不得连寒江雪和玄天这等神剑都刺不破面前这蛇的鳞片,原来那根本不是蛇鳞,而是龙鳞——需知龙鳞可算得上是世间最硬之物了,连玄铁都无法与之抗衡。
若是螭龙,现在便不是再与徐白争锋相对的时候了。这螭龙已经记恨上了薛野和徐白,若是今日屠龙不成,便只有死在这里的份了。
但好在,既然是龙,便必然有着龙的弱点。
想通了这一层之后,薛野瞥了徐白一眼,说道:“我刚刚看见了,应是在颈下三寸。”
徐白听了薛野的话微微颔首,而后没有犹疑,提剑便上。
薛野说的“颈下三寸”,乃是这螭龙的逆鳞。逆鳞,便是所有龙族共通的弱点。
刚刚薛野与那螭龙近身的时候,隐约看见那螭龙劲下三寸的地方似乎散发着不一样的微芒。现在想来,那便是逆鳞。因为逆鳞是倒着生长的,与螭龙身上其他所有鳞片的生长方式不同,故而折射日光的程度也不一样,才会被薛野发现。
既然知道了逆鳞所在,便可以专心对付面前这条螭龙了。
不得不说,当薛野决定不耍心眼,而是和徐白共同御敌的时候,这两人可说得上是所向披靡。徐白的剑招磅礴,薛野的剑招凌冽,而那螭龙虽然鳞片坚硬,但毕竟四肢尚没长全,在薛野和徐白两人都不遗余力地攻击它的逆鳞的时候,这螭龙便显得有些分身乏术了。它就像是个双手被绑住却又想要驱赶落在身上的蚊子的人,显得那么捉襟见肘。
最终,当螭龙忙着想要撕咬薛野的时候,徐白手中的玄天寒芒一点,准确无误地刺进了螭龙的那瓣逆鳞之中。随后徐白长剑一挑,如同折叶摘花一般,竟然生生将那逆鳞给挖了出来。
逆鳞被挑至空中,而后准确无误地被徐白用白皙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住。
鲜血四溅,有几滴还不小心落到了薛野嘴里,又苦又涩,惹得薛野一个劲的往外呸,毫无形象可言。可薛野转头却看见几点血迹落在了徐白瓷白的脸颊上,更衬得他整个人如同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玉面修罗,杀气凛然。
薛野心中暗恨:“怎么连血点子都学会了区别对待,帮着徐白抹黑我的形象。”
当然,这不过是薛野的迁怒罢了。
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离,徐白那枚自出生起便佩戴着的玄玉,也不慎被滴上了一滴螭龙的鲜血,在一阵不算明亮的光芒闪过之后,那血迹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徐白手中的逆鳞身上。逆鳞被挑出来之后,螭龙那巨大的身躯顷刻之间便轰然倒塌,在地上扬起一片巨大的烟尘。
薛野早就在先前的战斗中累计下了不轻的内伤,螭龙倒下之后,他忍不住弯下腰大口喘着气,见身边的徐白还在端详着自己手中的那片逆鳞,便立马站直了身子,理直气壮地说道:“这逆鳞的位置是多亏了我才发现的,理应归我。”
说着,薛野还将寒江雪举到了身前,大有“你不给我,我就抢”的架势。
开玩笑,那可是逆鳞。已经有近千年不曾听过龙族消息了,修真界普遍认为这世上所有的龙都早已经死绝了,谁能想到今日运气这么好,竟然被他薛野遇见了一只活的螭龙,还成功夺得了逆鳞。要知道,这逆鳞可算得上是世上顶级的天材地宝,便是剑圣看见了都得咽口水。
徐白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虚张声势的薛野一眼,便毫不留恋地将手中的逆鳞抛给了薛野,就好像这逆鳞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垃圾一般。
“呵,假清高。”薛野一边在心里说徐白的坏话,一边美滋滋地接住这块逆鳞。他也学着徐白的样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这瓣逆鳞,惊讶地发现这逆鳞竟然是玉石的质地,在阳光下还显得有些剔透。薛野倒是也不客气,直接将这逆鳞收了起来,生怕徐白反悔。
等薛野藏好逆鳞,便发现徐白已经离开原地,走到不远处观察起了他们所处的这片峡谷的环境。
薛野和徐白在地下漂流了许久,乍一出来连东南西北都无法轻易分清。因此徐白正在确认此刻所处的方位,好找到回上清宗的路。
刚刚经历过生死一战,此刻一无所知的徐白正背对着薛野,专心地演算着山川地理,而他身后的薛野,却恰巧在此时想起了他迟迟没能完成的任务——剖出徐白的金丹。
还是个爱动脑筋的小人,更难养。
之前在剑冢中打的那一架已经说明了,如果薛野和徐白硬碰硬的话,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而如今,徐白正背对着薛野,简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下手好时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薛野在心中偷笑:“是徐白太过大意,可怪不得我。”
谁料薛野才将将拔出寒江雪,便陡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薛野循声回头一看,却只看见一片飞扬的尘土——竟是那螭龙还没死透。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薛野和徐白面对的是一条有着两千年道行的螭龙。
那螭龙生性狡诈,即使被挖出了逆鳞,已经命不久矣,却依然暗中憋着最后一口气,为的了就是让薛野和徐白以为它已经死了。待到薛野和徐白大意的时候,那垂死的螭龙再伺机暴起,向两人袭来,一举完成最后的反扑——死也要拖一个陪葬。
这厢薛野打算偷袭徐白,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厢濒死的螭龙也正想着偷袭离它更近的薛野呢。
那螭龙趁着薛野把注意力放在徐白身上的时候,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力挥动起了自己那根粗壮的尾巴。那螭龙尾的力量薛野和徐白可是见识过的,能轻易将两人从地下打到地上,足见其威力之大。而此刻,这尾巴正以排山倒海般的架势向着薛野挥舞而来。
破风之声传来,带起的尘土甚至迷了薛野的眼睛。
此刻徐白离薛野有一段尚且不远的距离,这时已经来不及回撤为薛野分担。当然,就算徐白来得及,薛野也不稀罕徐白帮他,对于薛野来说,受徐白的恩惠比让他直接挨打还要更加难受。
螭龙倒下后薛野就没有走动过,所以他离螭龙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如今螭龙全力发难,薛野想要躲避已经根本来不及了。
为今之计,唯有一战。
只见薛野在理清状况的一瞬间,便立刻将寒江雪祭于身前,打算强行凭一己之力,独自抵挡螭龙的这一击。
螳臂当车。
螭龙的甩尾岂是这么容易抵抗的。之前薛野和徐白两个人一起扛都被打得口吐鲜血,如今只有薛野一个人,怕不是不死也要被打成残废,最坏的情况下,说不定会被直接打死在当场。
劲风已至眼前,生死关头,薛野望向了手中的剑:是生是死,在此一搏。
正当薛野咬紧牙关准备承受这一击重力的时候,却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了一柄拂尘,那拂尘散发着温润的光华自天边而来。疾驰而下,最后稳稳地停悬在了薛野的头顶。就在拂尘停稳的一瞬间,一面巨大的结界便以那拂尘为圆心张了开来。
那结界是透明的,如同一层巨大的泡沫内壁一样,在太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芒。而螭龙破釜沉舟的最后一击正撞在了薛野面前那透明的结界上。螭龙毕竟是螭龙,一击的力量着实骇人,仅仅一击,薛野面前的那层结界便如同琉璃一般破碎开来,原本悬在薛野头顶的拂尘也瞬间委顿在地。
尽管螭龙的一击便轻易地将结界给打碎了,但好在螭龙早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力气发动第二次攻击了。眼见这一击不成,原本还杀气腾腾的螭龙也不知是力气用尽,还是被气得郁结心头,竟一下子瘫软在地,直接饮恨归西了。
总之,薛野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大难不死的薛野,看向了自己脚边的那柄拂尘,知道自己这是被拂尘的主人给救了。于是他循着拂尘飞来的方向看去,正看见有一蓝衣少女逆着天光款款飞来。那女子生得楚楚动人,脚底踩着一柄玉如意,一双秀眉紧蹙。待到地上因螭龙倒地而扬起的烟尘散去之后,见薛野没事,才长舒一口气。而后那蓝衣少女从如意上一跃而下,衣袂翻飞,翩然落地,转瞬便莲步轻点,走到了薛野的面前。
那蓝衣少女人到了薛野面前,却不说话,而是咬着嘴唇思索着什么,她看了看薛野,又看了看地上的拂尘,神色几番变换。一看就是没见过什么生人,开口之前都要在心中打一遍腹稿。半晌,那蓝衣少女似乎终于想好了要说什么,朝着薛野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在下蓬莱旬若淼,这位道友你好……可否移步,将我的拂尘还给我?”
蓬莱位于东海,与瀛洲、方丈共称为三座世外仙山。而其中,蓬莱一脉素来擅长结界之术——相传,蓬莱岛位于浩渺的沧海之上,四周终年萦绕着浓重的海雾,非仙人不可访,而这海雾的实体便是蓬莱先代祖师布下的结界,绵延百里,遮天蔽日。哪怕后来修真界能人辈出,但在结界术一途上,却也是再无人能办到昔年蓬莱先师那么大的手笔了。
不想这蓝衣少女竟然是蓬莱的人,怪不得可用结界抵挡螭龙鱼死网破的一击。
薛野听了少女的话,立马恭恭敬敬地捡起了地上的那柄拂尘,他还贴心地察觉到拂尘的手持端因为跌落在尘土中而脏了。薛野见状想也没想,便顺手用自己身上流云锦制成的衣袖,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下灰尘,这才将拂尘递到了旬若淼的手中。
薛野道:“多谢这位蓬莱的道友。”
若是太上峰的弟子在这里,便会敏锐地察觉到:薛野又搬出了他那套巴结人的时候才用得上的温和面目,他笑着地朝旬若淼道谢,很好地把握着客气和殷勤之间的尺度,端的是谦谦君子,落落大方。为的便是给旬若淼留下个好印象。
薛野的眼睛毒,他打眼一看旬若淼,便能看出她身上除了拂尘和玉如意之外,至少还佩戴着七八件稀释珍品,在蓬莱的地位必然不低。再者,就算旬若淼在蓬莱的地位不高,于薛野而言,多结识一位蓬莱的人总是不错的。
当然,薛野也不全然是为了利用旬若淼。旬若淼长了一张桃花面,配上一双似秋水长天般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显得多情,但她举手投足间又带着几分少女不谙世事的羞怯情态,便不自觉地弱化了她美丽皮囊所带来的距离感,让薛野怎么也生不出讨厌的心思。且旬若淼虽然看着跟宋邈一般满身的天材地宝,却不似宋邈那般倨傲,她也不问薛野姓甚名谁,是个什么身份,便对薛野客气有加,足以看出旬若淼是个不错的人。
面对薛野的道谢,旬若淼半低着头说道:“不客气的。”
薛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徐白也已经从不远处走了回来,一声不吭地站到了薛野身边。薛野原以为徐白要说些什么,便住了嘴,瞥了他一眼,谁知徐白站定之后也不说话,只目视前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而一旁旬若淼本来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场面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显得多少有些局促。
一时间,原本和乐的氛围竟一下子冷了下来。
薛野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两个锯嘴葫芦中间,但小姑娘便也罢了,徐白这么大人了,却还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真是废物。
但也正是这片刻的寂静,让薛野想起来了一件事——有了旬若淼的出现,薛野想要再剖了徐白的金丹,便彻底不可能了。一旦薛野动了手,旬若淼便成了人证。到时不管薛野得不得手,都会落得一个谋害同门的罪名。
但若是带不回徐白的金丹,那宋思远那边……
想到这里,薛野的后背便一下子被冷汗给浸透了,他只得假装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慌乱,而后又继续开口缓和着气氛:“不知蓬莱的道友至此所为何事?此地离上清宗不远,我二人都是上清宗的弟子。我叫薛野,他叫徐白。刚刚得到了道友的相助,若是道友有事需要帮忙,我二人定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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